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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宫斗之极盛韶华-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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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国义显然是明白了汝月的意思,跟着笑道:“不用取那太甜的,年纪大了,牙口不行了。”桦月连声称是,欢欢喜喜地走了。
方国义才正色说道:“你特意将身边的宫女都遣走,又将妹妹也哄出去,可是有要紧的话要同我说?”
“我是想问一问几件事,一来当日舅母在锐儿生病时为何没有将他留在方府之中,而是送进来这进出都不易的后宫之中,二来外祖父是从哪里找到的桦月,已经多久了,我看她谈吐规矩尚可,倒不十分像是乡野村妇,外祖父必然也是花了点心思的,三来……”汝月顿了顿,留意住方国义的神情,见他分明是有些紧张的心情,“三来外祖父可有着人帮忙打听我父亲的消息下落,好端端一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如何能够放得下心来,前些日子,我还梦见过我们一家四口围桌吃饭,其乐融融,找来钦天监的弟子一问,却说那梦境不详。”
“娘娘。”方国义一个激动之下,又忘记了汝月所说的生疏,“娘娘怀着龙种,再操心这些琐事,未免太伤心神。”
“我问的都是正事,是我觉得很重要的,怎么是琐事了!”汝月不满地沉声道,也不会矫正方国义的称呼了,“难不成外祖父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却不肯告知!”

第一百八十三章:事不过三
方国义第一次见汝月这般神情,没想到再温婉的人,起了脾气也是严苛的,他不自禁地向门口望了望。
汝月冷冷笑了一下道:“妹妹既然去了膳房,自然不会这样快就回转的,外祖父不如将我心心念念想知道的答案都告诉了我,省的我日思夜想,真的费心神。”
“你想知道的这些,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方国义没想到貌似容易拿捏的汝月,居然摆了局在这里等着他,有些无奈地回道:“我与你舅舅的政见不和,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父子两人两条心,说出去,我倒是不怕丢脸,而你的舅母虽说是当今皇后的表妹,与皇后的性子却是天壤之别,她自小喜欢舞枪弄棍的,简直就是个不服家规的野丫头,我当年为你舅舅备下的金玉良缘,他不屑一顾,全是因为这个薛绰华。”
原本,汝月见了方家的情形,又听方夫人说了些上下,已经猜到约摸是怎么回事,不想方国义避重就轻,问的是一茬,答的是另一茬,她也不打断他,就微微笑着等他继续说。
“后宫不得议政,既然你当面问起,我稍许说几句应该也无妨,我同你舅舅政见不合,我一向主和,而他主战,甚至不惜亲力亲为,整整八年都留在边关不回,他以为这样子,就能够避开我的视野,此次回帝京面圣,谈起边关之事,他依然不肯放松丝毫,我是想将锐儿留在家中,要挟他放弃回边关的打算,方家的独子,身上致命之伤六处有余,小伤更是数不胜数,换做别人,不知要心疼成何等模样,他却只说我软弱无能,薛绰华将锐儿从方府接出来,直接塞进后宫,半真半假地将方家的独孙送来给皇上做质子,边关一日不能安定,锐儿便只能待在后宫之中,好,好得很,他们俩口子精忠报国去了,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做爷爷的背负个骂名,就连你这般一向不会过问的人,都来问我究竟,更不要提朝臣之间会如何议论纷纷了。”方国义越说越气愤,一只手将茶盏捏得死紧,五官狰狞,又见着汝月正坐对面,想到这是在自己外孙女的宫中,如何能够肆意妄为,强忍着咬住牙,才不至于大动肝火。
汝月低下头来轻轻笑道:“外祖父再捏那只茶盏,便是茶盏不破,也要烫着手心了。”
方国义揭开茶盖,仰直了脖子,咕嘟咕嘟将茶水喝个干净,才算是将心口那一把火气给压住了大半,一时半会儿的,居然觉得有些胸闷气急,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适才问的第一事,已经做了交代,那第二第三件是不是还要继续说完?”
“事不过三,有劳外祖父辛苦了。”汝月知道自己不逼一逼,方国义那种老谋深算的性子,永远都不会主动说出实情,她只有仗着天时地利,将他一直送到墙根处,由不得他不开口。
“桦月是我三年前寻回来的,若非她实在说不清楚你当时去了何处,我原来也应该将你一起找到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当时我将你带回仿佛,如今这后宫之中,怕是少了一位如妃娘娘了。”方国义直言不讳地说道,“三年里头,虽说不像宫里头规矩这么多,也是找了人来好好教她的,否则方家的外孙女不懂任何礼数,待人处事之道样样缺损,以后如何嫁人,这一点,她便是恶补如此,也比不上你九岁入宫,学得矜贵之法。”
“原来已经三年。”汝月点了点头道,“妹妹过了及笄之年,正好在宫中与我重逢。”
方国义听了她这句真话,脸上却显出尴尬神气:“无巧不成书,若非你舅舅正好回到帝京,从中机缘巧合,哪里会知道我另一个外孙女已经在宫中多年,如今才算是将你们都找了回来,你母亲地下有知,望着此举,也可弥补当年我做下的错事。”
“外祖父也觉得当年将母亲逐出是件错事了吗?”汝月的睫毛低垂,将眼底的神色掩盖住了几许。
方国义忽然觉得看不懂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的心思,明明才比桦月大了三岁,毕竟是在宫中数年,看过太多的人情世故,他心里头生出来的居然是点怜惜,想起大女蕙兰,也是这样清秀的容貌,温婉的性子,没想到,没想到为了个男人居然生出这样大的勇气来,一去不回头,至死都不曾后悔过,这件事情,在这些年里头,他其实也想过太多次,如今被外孙女当面询问出来,他仿佛松了一口气,正色回道:“如果说不后悔,那就不是亲生父母所言了。”
汝月听到也算是满意的答案,苦笑了一下道:“母亲却不曾后悔了,我想着她要是能够听到外祖父说了这句真心实意的话,心里头应该是得到了安慰。”
“你父亲的事情,我实在不想过问,妻子早亡,他将两个女儿一扔了之,不闻不问,这样的男人还找来了做什么!”方国义这一次没有松口,“若是娘娘还要去找这个无情无义之人,请恕我无能为力。”
汝月隐隐约约总觉得父亲离家有意外的苦衷,父亲离家之时,她已经懂事,虽说母亲过世确实给父亲带来巨大的打击,那个会温和笑着捏住她们姐妹的手,十分耐心的一笔一划地教她们练字的父亲,离家之时已经形容消瘦,意气不再,可是他毕竟有一颗柔软而多情的心,怎么会舍得与爱妻所生的两个小女儿,她不信,不信父亲这般无情无义,可是方国义这般一说,她也没有反驳的能力,毕竟那些都是事实,只得草草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先放开,是否还有重逢之缘分,但看上天安排了。”
方国义见她不再追问,稍稍松了口气道:“娘娘能够这般心宽,实在是件好事。”
“我是要谢谢外祖父今天为我解惑,才让我不至于将事事都牵绊于心,费神费力。”汝月又是轻轻一咳,端起面前的茶盏来,慢慢喝了一口。
“娘娘心里头是否还有个问题,想要问,又不想直问?”方国义没想到自己一朝重臣,不过在皇上面前才会伏小状,却输在外孙女的气定神闲之下,有心要激她一下。
“外祖父以为我想问什么?”汝月的嘴角才堪堪挑起,门外已经传来桦月的声音,她的目光透过来,似乎看穿了方国义的心思,“不过想问也不能问了。”
话音落,桦月已经推门而入,轻快地笑着说道:“膳房里的那位厨娘真是好耐心,非要让我学着做芙蓉糕,我瞧着那模具精致可爱,一时没忍住手痒,又想让外公和姐姐都来尝尝我的手艺,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
“那套模具是不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汝月微笑着说道,这些原本就是乌兰特意安排下来的,她心知肚明的。
“姐姐猜得真巧,可不就是那一套,外公来尝尝,新鲜出炉的芙蓉糕,都是我亲手压制的。”桦月将一对芙蓉糕,从食盒中取出,放在方国义的面前。
汝月在旁边喝茶浅笑,方国义抬起眼来看着她,知道一切都落在她的计算之中,不免对桦月有些担心起来,桦月却丝毫没有察觉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波澜起伏,只是连声催促着两个人尝糕点味道,汝月执起一块来,凑进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才想放进嘴里。
乌兰匆匆忙忙赶过来道:“娘娘,皇上已经到了臀外,请迎驾吧。”
汝月一怔,皇上平日过来都是随性而至,特意要先通报迎驾的,自她怀孕之后,倒是很少见,难不成皇上还算准了方国义在她的琉璃宫中,这规矩要做出来给他看看,她忍不住又抽眼看了看他,见他唇角含笑,一副老神在在,原来是也另有一番准备。
只有桦月站在那里,身上还沾着新扑的米粉,慌慌张张地说道:“我来不及换衣服,皇上就要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碍的,你且站在一边,等行过礼,便自行退下就好。”汝月对着乌兰说道,“去帮姑娘身上掸一掸,看着顺眼些就好。”
桦月赶紧地弯身整理衣裙,乌兰在旁边帮忙,还没等弄好了,明源帝已经踏步而入,他看到方国义在屋中仿佛一点儿都不吃惊,受了诸人的礼,又让汝月免了这些,才落座到汝月身边,轻笑道:“你的身子可安好?”
“托皇上的福,臣妾的身子很是安妥。”汝月见明源帝的视线一点儿都不往另一边去看,反而看着案几上头的芙蓉糕,她不用明说,已经将那青瓷白边的碟子往他身前推了一推,“这是臣妾的妹妹适才做的,正让臣妾与外祖父品尝,皇上来得巧,也来尝一口。”
桦月满脸的紧张神情,双手绞着衣角,一双眼水灵灵,娇怯怯的,明源帝听了汝月的话,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外祖父,就是说,你与方卿家已经认了亲,你也算是归了族中?”一只手却将芙蓉糕给推开了几寸。

第一百八十四章:附属
方国义听了皇上的话,明显一怔,又不好插话,汝月笑吟吟地说道:“他确是臣妾的外祖父,也算是认了亲。”
明源帝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方国义明白这是肯定的意思,皇上一开口,方蕙兰的名字怕是又要重新写上族谱了,话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谁人还能够翻转,这讨取之间的分寸,拿捏到了恰当好处,他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汝月,汝月的笑意婼婼,眉眼间娴静如明珠之辉,温润中却透出锋芒,可惜这锋芒不过是一闪而过,仿佛眨了眼,就不在原地等候,只是以为是自己眼拙。
这样慎重的大事,被汝月四两拨千斤地一语带过,经过皇上的认可,成了定局,再无扭转之可能。
桦月满心欢喜做了糕点来,盼着在外公面前撒娇卖乖,没想到皇上一出现,将注意力都给分散掉,连汝月面前的芙蓉糕似乎都不能入了皇上的眼,被推得很远,她再想到上一次在花园之中与皇上偶遇的场景,皇上眼中分明看得出对她有所停留,不知为何又硬生生地被抑制住,她可以肯定并非是那个叫做云欢的宫女出现,区区一个侍弄花草的宫女,哪里还管得来皇上的事情,听着对话,还是戴罪在身的。
可这里是琉璃宫,是姐姐的琉璃宫,她不过是个住客,宫女们口口声声唤着姑娘长,姑娘短的,用的还不都是姐姐的面子,她在方府至少还是小小姐,到了宫里,一下子成了再寻常不过的姑娘,桦月总觉得她即使做得再好,长得再好看,光芒也被姐姐的头衔给掩盖了,怕是旁人提起她,也不过是如妃的妹妹,就像小时候,那些村口的孩子总是指着她说,看那个是汝月的妹妹,她似乎没有自己的名字,只要在姐姐的身边,她总是个附属品,附属到没有自我。
汝月已经由乌兰搀扶着站起身来,明源帝仿佛猜到她想做什么,低下头来微微而笑,方国义的脸色却有些发沉,一直到汝月走至他的面前,双手合礼,柔声说道:“多谢外祖父时隔多年,肯将母亲的名字重新拾取回方家,让她泉下有知也不会再觉得有所遗憾,也算偿了我多年的愿望,作为女儿,幸不辱命。”说着,盈盈即将要拜了下去。
方国义惊得脸色发白,哪里敢真的受了她这一礼,要是皇上没有在跟前,没准还能装模作样一番,如今皇上就在身旁冷眼而望,他出手扶住了汝月手肘衣料,也不过是轻轻一沾,就赶紧放手的:“娘娘这是要折杀老臣了,娘娘的生母原先便是老臣的爱女,当时不过是父女两人闹得一时意气,不想再回头时,已经是阴阳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今天由着皇上金口,将娘娘生母的名字重入方家族谱,于情于理都是再适宜不过,老臣愧对娘娘,也愧对娘娘的生母。”
说到激动处,方国义险些老泪纵横,退了一大步,背过身去,不让人再看到他的神色。
汝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桦月两边都看了看,小声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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