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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国甄宓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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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淡,也是个文武全才,英年早逝,真真是天妒英才还是…我却再不敢想下去。

府中压抑着悲伤之色,吕德带我们前去正厅,灵堂的白幡被骤起的风吹得洋洋洒洒,发出一阵声响,院子里的杨树上停歇着几只寒鸦突然惊叫,扑棱棱翅膀飞去,就连这极不祥的鸟也不愿在这样伤感的地方呆着。

厅中躺着一口厚重的乌木面棺木,上面刻着红梅花,像是孤独的开在荒野的红花石蒜,凄美悲凉。偌大的灵堂,排列在两侧的众人身披丧服,高高的灵堂上摆放着曹冲的灵位、燃着的香,丝丝缕缕都是道不尽的难过和哀恸。白色的烛火被阴风吹得摇曳,棺木前的火盆里全是跪在地上的白衣女子填进的张张纸钱,黄色的纸钱顷刻消尽火中,撩起的灰烬四飞乱窜。

坐在旁边的环夫人,僵直的看着灵堂上的琉璃花瓶,那里面插着的是这个时节根本看不到的梅花。穿堂风拂过裙角,我起步走进,轻轻跪在她面前,“夫人,对不起。”

她没有从那琉璃花瓶上收回目光,也没有说话,跪在地上的甄桃将一张纸钱搁进火盆,声音平淡,没有什么哀伤情绪,道:“嫂嫂的心意我们知道,只是这件事情并不怪嫂嫂。曹冲的外伤已经好了,这次的风寒来势汹汹,昨夜只是见他身子大好,又难得想出去看看,回来就有些咳嗽,是我疏忽的,怨不得嫂嫂。”

我转头看她,她的脸此时恬静温婉,淡淡的眉目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身边的纸钱堆了一打。

我回道:“妹妹……”

风骤起,刮得白幡猎猎作响,天空布满着阴霾,有丝丝细雨飘落。

她轻轻起身,娇小的身形紧紧贴着乌木棺杶,神情空空荡荡,两滴泪从眼角滑落,却从泪眼模糊中攒出一个淡淡笑意。她轻声道:“嫂嫂,你知道么?我和他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仍互生情意至此。甄桃常常想,我的夫君他聪明,三岁能诗四岁善词,五岁称象誉为奇才,诗经满腹为人豁达,清明寡淡,甄桃何幸得此世间最好的男子为夫?若是怪只能怪老天无眼,甄桃福薄,却此生无憾。嫂嫂,你也有这样的心情过么?我今年十三岁,和曹冲在一起度过最美好的一年,我们有死生契阔的誓言。”

我茫然的看着她,却心中苦涩不能言语。

院中有嘈杂脚步声传来,我跪在原地等待着来人,就在曹丕进门的瞬间,贴着乌木棺醇的身形轰然倒下,像是一座玉山,直砸的我心口生疼。而曹丕的脚步也明显一滞,将身后的曹植堵在门口。

这场丧没有人哭,该哭的人早已不能哭泣,留下活着的人感叹他们痴心爱恋,环夫人丧子精神恍惚,除了发呆再无其他。

曹操闻讯快马加鞭只带着随身几个谋士和曹彰回来,发丧这一日,已经年过五十的曹操鬓角横生霜发,面貌更显苍老,连月来的征战已经让他风霜不堪,这丧子之痛却是让他更显沧桑。

月末,曹冲与甄桃合葬于螂下。

因为曹冲的事情心中愧意难除,身体也是越发不好,精神恍惚不说,更是开始嗜睡,十月初心头时时窒闷,食不下咽,伴有呕吐。

曹丕担心我的身体,腾出院外的偏殿请杜太医居住,方便宣召。

中旬杜太医号出喜脉,此时诊出喜脉,好歹冲淡些悲伤之感,为着腹中胎儿,虽然吃不下什么东西,却也仍是用着头皮多吃一些。只是吃过便吐,佟儿眼见着如此,也是着急,时时在耳边劝说,于是就只好吃了吐吐了吃,身子却也仍不见起色。好赖撑着半月,天气已经逐渐趋冷,每日里汤药不离口,也倒是好了些,眼见着窗外梅树绽出骨朵,却迟迟不愿开放,心中有些凄惶。

这日墨竹身着棉袍来见我,与我说些笑话,我静静听着。

听罢几个无聊的笑话,他板了脸色,郑重道:“塘上的梅树开花了,这几日风大,落了墓冢上到处都是。”

我额了额首,神色淡淡,“明天去看看他们罢。”

在这样的乱世,谁都被权势的*浸满诡艳的鲜血,触目惊心。他们是最看不起那些的,是最干净的。

拖着病怏怏的身子驱车来到塘上的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前来祭拜过。我摇摇头,将还在熟睡的睿儿从马车上抱出来。他被我的动作惊动,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看眼前的景色才从我怀里挣脱,我拉着他的手,白色鞋子和黑色的长靴踩过冰凉的石子路,发出一阵好听的响声。睿儿端端正正跪在坟冢前,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

我从墨竹手中接过三支冷香,对着那墓碑上的字迹深拜,心中默默念叨:“一拜仓舒极乐安宁,二拜甄女情深不寿,三拜世间痴情者,天地不仁耳乎”

 第22章

睿儿接过我手中的冷香插在冢前,望着眼前洁白的墓碑和落在墓碑上的殷红花瓣,蓦地想起几年前和曹植在雪中的对话,人最是比不得花,比不得花罢。

我比不上那葬在坟冢里的韶华红颜,她做到的,我却一件都不能做到。叹口气,这便是素衣华服的不同,而我似乎穿惯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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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残留,大雪纷飞,寒冬

佟儿捂着手炉挑门而入,身上落着不少雪,脸上也浸着湿意。

我从椅子上起来,把烤的暖哄哄的棉巾递给她,道:“快擦擦吧,仔细着凉就该累煞琉珠了。”

她接过棉巾擦擦身上的雪,不满道:“小姐怎么就知道心疼琉珠?佟儿白白伺候小姐这么些年。”

畏冷的朝炉边靠靠,道:“我哪里只心疼琉珠不心疼你?若是那般,干脆就让你在外面站着别回屋罢。”

她方才露了笑意,道:“佟儿可没说小姐不心疼佟儿。”

我与她正说着,琉珠慌慌忙忙跑进来,急道:“夫人,夫人不好了”慌乱的身形带倒门口的滴水观音,白瓷青花的花盆应声倒地,碎了一地瓷渣。

佟儿急忙前去相扶,道:“我的好妹妹,你这是被什么给惊的?也不小心点。”

琉珠神色恐慌,扑到我脚前跪着,道:“夫人快救救墨竹,丞相不知听信哪里来的谗言,竟说他是吴国派来的刺客,琉云偷偷差人送信,那送信来的小厮说此时……”

“此时怎么样啊?”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心中怎能不急?那时只道是别了袁熙,就打发他走,只是后来发生诸多事情,却让他受此连累。

琉珠抹一把眼泪,哽咽道:“此时只怕是已经被五花大绑,早已关进军营牢房等待被斩。”

佟儿无声看我,我心有戚戚,道:“曹丕呢?”

琉珠猛地抬头,一脸的惊恐,道:“夫人,琉云让我告诉您,他已想好一个万全之策,夫人此事还是不要告诉大公子。只是琉珠有一事相求。”

“你说。”

“琉珠要跟夫人告别了,请夫人帮琉珠离开曹府吧。”

我将她轻轻扶起,拉着她坐在火炉旁,问道:“为什么要离开曹府?我要怎么帮你呢?”

她站起身来,对我施礼,道:“夫人,墨竹已经是琉珠的夫君,此生此世我们是定然不离不弃的,琉云说,他会找个死刑犯将墨竹换出来,只是此举异常凶险,若是能瞒过丞相的眼最是好,可若是瞒不过去,”她叹一口气,抬头望着屋顶,“便听天由命吧。”

身为女子,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哪怕是为这个男人丢掉性命,也认为是值得的吧?就如我当初一般,总以为自己可以好好地和袁熙在一起,现在想来,确实在可笑。

我拉她坐下,忽然有些安心,但愿他们都能比我幸福。“好,你说吧,我一定帮你。”

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如果墨竹真的能被换出来,却已经不能再留在此处,否则即便是救下来,一样难逃活命,如今之计,只有让他们远走高飞,而远走高飞只能让琉珠在曹府彻底消失,才不会惹起别人的怀疑。可琉珠不是普通的丫头,就算是个不起眼的侍婢无原无故不见都会引起轩波,何况是她。

她思索一阵,凑到我的耳边嘀咕一阵。听罢我神色凝重,她果然是有心思的。

夜里雪已住下,佟儿小心点上雁足灯,便退下去。

曹丕已经数月不曾去郭照住处,我走过去给他披上貂绒裘,轻声道:“月前和郭妹妹相见,想起她进府已有五年,至今未有所出。便差杜太医去给瞧了瞧。”

他将公文搁置一边,紧紧裘袍,道:“操心这劳什子的事?你好好的养胎,看你近几个月总是一副病态,倒是更让我担心。”

我笑笑,道:“总要多添子嗣的,你也不能不上心。”

他轻轻拉过我的手,道:“你多生几个,咱们子嗣就多了。”

我悠悠看他一眼,道:“也要多纳几个妾,子嗣自然多。”

窗外忽然一阵狂风,带着几片残雪撞开窗子,我起步欲要去将窗子关上,却透过开着的窗子看到几缕火苗正舔舐上琉珠和佟儿住的偏房。无声走到窗前将被风吹开的窗户关紧,转身对他微微一笑,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他揉揉眉心,搀着我走到床前,道:“婉若,你有没有听过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

我轻笑:“自然听过,李延年家中有个妹妹,这首歌是他给妹妹所做的歌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接过话道:“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我将他的貂裘解下,搭至衣架,垂眸道:“李夫人妙丽善舞,深得武帝喜爱,自然是佳人难得。”

他将我收入怀中,呵笑道:“我的婉若,才是难得佳人。”

宽衣睡下不过多时,院中嘈声四起,佟儿拍打着木门,惊醒睡着的曹丕,我起身披着棉袍点燃雁足灯去开门,佟儿在门口哭道:“小姐,偏房起火了,眼看着火势渐大,就要烧到这边来了。”

听罢我神色紧张的看向屋中,曹丕此时已经穿好衣衫,正朝门口走来。我提高一个音量,对佟儿道:“你说什么?琉珠她怎么了?快去让人救火,把她救出来!”

佟儿只是哭的更大声,“琉珠出不来了,大家都睡的沉,发现失火已经晚了。”

我茫然地看着已经被大火无情烧毁的偏房,火势还在渐大,已经要将这边的房子一并烧着。

曹丕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看着越演越大的火势,良久,道:“我们去前院。”又对佟儿吩咐道:“去把府里的人都叫醒,过来帮着救火。”

佟儿哭道:“只怕现在都已经被吵起来,只是琉珠她……她……”

曹丕摆摆手,道:“一切等火扑灭再说罢。”

跟着他赶往前院,一路无话,他似乎对这场火很有想法,他既不说,我便保持沉默不言。天上此时却现出几点星子,明月不知何时爬出云层洒下一地银白,不知何处传来夜枭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冬夜,显得异常突兀惊心。

他忽然站定,抬头看看天际的皓月,神色迷离遍布真切,呐呐道:“婉若,是不是我把她放的离你太近,才让你总陷在危险里?”我一顿,一整颗心凉下半截,愣了一会,道:“我没有……”他以为是我故意放火烧死琉珠的吗?他怀疑我了?

“我知道,婉若,这事情怪我,是我没有处理好。你不用替她开脱,明天我会让她搬到司马懿送给我的院子去。”

我有些茫然,不清楚他说的什么,开口问道:“她已经……要怎么搬去?”

他收回目光定定的看我,道:“其实不说我也知道,你怀着睿儿的时候她就已经害过你一次,现在见你有孕,又要除之后快,这个女人真是疯了,我不能再让她和你同住一个院中。”

我才反应过来这半天和他的对话一直都是牛唇不对马尾,他说的是郭照。可其实这件事跟郭照实在没有什么关系,我却不能说出来,只好让她蒙受这不白之冤了,想必任她如何解释也无用,重要的是曹丕这样认为,而我又不能解释。叹一口气,道:“郭妹妹不会做这事的,也许是哪个下人的无心之失,你不应该怀疑郭妹妹。”

他却遥遥头,:“你不用替她说话的,她心计颇深,这种兵行险招的事最是屡试不爽,我比谁都了解她的心思。”

终是我不能说出其中缘由,若让曹丕知道这把火根本就是琉珠自己放的,为的是要金蝉脱壳,而我是同谋,我死不死都不要紧,怕可惜她和墨竹的情意。抬头看看明月,只心中小声道郭妹妹莫怪我。

一个时辰之后火势熄灭,来报的小厮身上烧焦好多处,脸上也满是烟灰,除烧掉两间偏房,其它地方尚还完好,并无什么大的损失。只是众人收拾残烬,发现一具烧焦的尸骨,房中没有别人,那人只可能是琉珠。

曹丕摆摆手示意他下去,整个人都透着疲惫,淡淡道:“给琉参将捎个信,让他回来吊丧。”

小厮正要退下,我急道:“不是说马上就要南下攻吴?此时因为琉珠的死将他召回,只怕会影响士气,不若暂缓几日吧,琉珠的死对琉云,打击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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