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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胡同奇闻录-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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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商紫梅笑着走到南归面前,妩媚的说道:“你露出那种表情,很伤人的。”
雁落皱着眉头看着商紫梅,她穿着窄袖短衫,下套紧身石榴红长裙,酥胸半露,描眉画眼,连手指甲被凤仙花染成了大红色,不似紫梅,倒似牡丹。一身素衣的雁落站在她身边,倒像是一个小跟班。
千娇百媚,顾盼生姿,说得就是商紫梅这样的女子吧,再看看南归,眼里带笑,好像一个色迷迷的坏老头。雁落不禁大为鄙视,这年头无论男女,都重色轻才,自家的掌柜南归看似尤为严重,先是有神秘女茶客,这会儿又来了商紫梅,还真是桃花朵朵开。
雁落那透着鄙夷的眼神弄得南归大为不悦,他瞪了雁落一眼,便吩咐她先出去歇着。雁落对他的这番举动更加嗤之以鼻,原来是嫌自己戳在这里碍着他的事了,自己是识大体的人,还是赶紧给这对小鸳鸯让开地方,也算是功德一件。雁落冲商紫梅点点头之后,便推门离开了。
雁落抬头瞅了瞅茶馆二楼左侧的包房,叹了口气,转身出了茶馆,走到了外面。
她靠着大门,微微抬头凝视着黄昏里的落日。边塞小镇叶城,被落日染成了红色,漫天漫地的红,却没让雁落感到一丝暖意,反而是那冬日里特有的寒气,更浓了,浓得仿佛沁入了骨髓。也许是因为这扑面而来的寒风,胡同上早就绝了行人。
摆货摊的小商贩们早早便推着小车回家了,连平日里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麻雀都不见了踪影。
雁落估摸着小猫阿斗此时应该卧在床头,眯着眼睛打瞌睡呢。
胡同很静,甚至整个叶城都很静,浓烈的静,完全没有一丝声息。雁落突然觉得,就像这干枯的冬天似的,自己的日子像是埋在地里的死尸,也许还没彻底凉透,但也差不多了。
“日子如尸。”余若书突然出现在雁落身边,轻轻地说道:“你瞧,那草枯了,那树也干了,人人都缩在家里,一点生机都没有。”
“嗯?”雁落不太懂余若书的意思。
“所以,要找些乐子嘛。”余若书冲雁落抿嘴一笑:“请我进店里坐坐吧。”
“今儿个茶已经卖完了,你想喝,明儿个请早。”雁落认真地说道。
“哦?”余若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身进了茶馆:“那给我倒一杯天上泉水总可以的吧。”
“要不要去请南掌柜,他在楼上……”
还不待雁落把话说完,余若书就把手指头放在唇边摇了摇:“不用,我只是进来歇歇脚,顺便讨碗水喝。”
雁落撇撇嘴,歇脚?他的店铺距离茶馆不过十几米远,要觉得累了怎么不回自己店里歇着。讨水喝?他当自己是穷家门乞丐啊,算了,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雁落掉头去了后院,盛了两碗天上泉水,又从厨房拿了一盘核桃酥。余若书也不客气,一边喝水一边吃点心,雁落见茶馆里也没什么活计可干了,就坐在余若书的对面,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上了。
通过余若书的介绍,雁落对于观音娘娘散福会有了一个更加系统全面深刻的了解。哪里是什么散福会,分明是鹊桥相亲会嘛。只限未婚男女参加,且根据每辆花车收到的点心数目决定谁是当年的金童,当选金童的人可以在花车上挑选一位姑娘作为玉女,最后由这两个人代替全城人到观音娘娘面前磕头祈福。
据小道消息透露,几乎每年当选的金童玉女,之后都成为了夫妻,恩恩爱爱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有滋味了。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叶城里的姑娘小伙们全都忙得炸开了锅。装饰花车,准备节目,都想着一拔头筹,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雁落对于成为什么金童玉女完全提不起兴致,倒是对于当选之后获得的奖品颇有兴趣。成为年度胡同金童玉女的两个人,将获得由荷香村糕点铺无偿提供的福临门八大件点心匣子。
荷香村的点心,在整个明国都很有名,首都天安还有一家分店呢。百年老店,口碑质量皆有保证。特别是八大件,更是点心中的翘楚。听说每年只出售八十八盒八大件,其中有六十六盒作为贡品送进了宫,民间能买得到的只有二十二盒。二十二盒,二十二盒,整个明国有几千万的人口,可想而知有多抢手。
雁落对于八大件是只闻其名,甚至没那个运气瞅上一眼,现在听说获胜的男女将分享一盒八大件点心匣子,雁落顿时心潮澎湃。只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要长相没长相,要才艺没才艺,就是去参加花车游行,恐怕也是最后一名,那盒传说中的极品点心,离自己无限遥远。
似乎像是猜到了雁落心中所想,余若书缓缓说道:“雁落是眼馋那盒点心?”他见雁落忙不迭地点头,又说道:“那有何难,今年我也会参加游花车,获胜之后把点心送给你好了。”
“真的?”雁落两眼放光,马上很狗腿的冲余若书笑笑。
“怎么,你认为还有人更胜我一筹?”余若书突然走近雁落,伸手摸了摸雁落的头,柔声说道:“放心吧,看在你这么想吃的份儿上,我就帮帮你。”
“你为什么……这么好心?”雁落突然用戒备的眼神望着余若书,这家伙和南归是好友,保不齐也是一肚子坏水。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日子太无趣了,找些乐子呗。”
雁落低头一算计,反正要参加花车游行的人又不是自己,丢人现眼或是讨得满堂彩貌似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也没什损失:“那就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余若书冲雁落嫣然一笑。
雁落不知道的是,余若书嘴里说的乐子,并不是花车游行,而是她自己。雁落更不知道的是,刚刚她和余若书的那番看似有些暧昧的互动,全然落入了正在送商紫梅下楼的南归眼睛里。
如果说,送走商紫梅时,南归的脸色不过是多云转阴的话,此刻站在余若书和雁落面前的南归,脸色堪比戏文里号称青天大老爷的包拯。雁落下意识地朝余若书的方向靠了靠,莫非这位南大爷儿刚才和商紫梅的约会进行的不顺利?要不然为何摆脸色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雁落朝余若书和南归摆摆手,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南归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余若书:“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我好好一个大活人,什么时候变成鬼了?”余若书故意混淆视听:“倒是你,偷偷摸摸与商家姑娘约会……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过,你们也底注意点影响是不是。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行那……”
“行什么?”南归冷冷地瞅着余若书。
余若书嘿嘿一笑,摸着下巴说:“行什么?自然是商讨观音娘娘散福会的事情,要不然还能做什么?还是说,你们刚刚并没有……”
南归忍无可忍地伸手按住了余若书的肩膀,一边施加力道一边轻声问:“我瞧你最近很清闲嘛,需不需要我找点事情给你做?”
“那倒不需要。”余若书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虽说不八卦不成活是猫耳胡同里老少爷们、媳妇姑娘的座右铭,但若是太过了,惹恼了南归掌柜,那可不是好玩的,起码自己不想为了娱乐大众而被南归抽筋扒皮,晒成人干儿按串儿卖。他冲南归讪讪一笑,转身就走,却被南归挡在了门口。
“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了?”南归语气不善的问道。
“她?你是说雁落?”余若书嘴角上扬,这可是南归自己往上撞的,焉有不戏弄他一下的道理:“也没说什么,就是给她讲了讲花车游行和金童玉女的事情。貌似她很感兴趣呢。”
南归嗯了一声:“她也要参加?”
“不好说。”余若书见南归已上钩,美得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每年参加的都是些庸脂俗粉,难道有了雁落这么朵清秀小花,你不觉得,今年的花车大有看头吗?”
“不觉得。”南归翻了翻白眼,雁落想要参加花车游行?为什么?她看上某家小伙子了?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余若书说着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扭过头,冲南归说道:“忘了告诉你,今年的花车游行,我也参加。”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茶馆,留下南归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余若书也要参加花车游行……余若书也要参加花车游行……南归整个脑子里都充斥这条新闻,难道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花车游行这种事情,以前他们二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现在怎么余若书会上赶着想参加了?难不成,他也有个意中人?不应该吧,胡同里的姑娘们,南归基本上都认得,余若书看上任何一个人,自己没理由不知道。等等……说起新面孔,自己店里的雁落不就是一个吗?莫非,余若书看上了雁落?雁落是不是也看上了余若书?这事情复杂了。南归只觉得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
您别笑,其实冷面帅气的南归南掌柜,也有一颗八卦的心。

第四章:迎新春胡同选秀

第二天清早,雁落就跑去了巧绣坊。在店里坐了到天色发白,商紫梅才披着裘衣从二楼下来。二人一见面,免不了客套一番。客套之后,商紫梅便给雁落布置了任务,让她帮自己装饰花车。
因为观音娘娘散福会这项全民参与活动已经举办了多年,驾轻就熟,也不用特意去通知街坊邻里,众人心里都有谱。唯一需要费些脑筋的就是最后用来授予金童玉女奖的花车布置。颁奖花车按照规矩是由当年的组织者负责的,因个人审美品位皆不同,所以每年的花车风格都很迥异。清雅秀丽的风格有之,雍容华贵的风格也有之,全取决于组织者的个人喜好。
具体到商紫梅姑娘,那可真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整个花车用金色锦缎包裹,上面还点缀着用红绳编成的吉字结,粗摸着估计少说也有几百个。雁落好奇地询问商紫梅,这些吉字结可有讲究。商紫梅还没开口,倒被一旁站着的小绣工抢过话去:“这上面整整一千个吉字结。主子说,这叫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今年我家主子参加花车游行,肯定能当选玉女。”
雁落听罢不禁冒出了几滴冷汗,敢情这位商小姐把花车当婚车了,只是不知南归会不会参加,听余若书那语气,南归是不屑于参与这种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活动,但保不齐,他为爱冲昏了头脑,那自己想要的点心匣子,岂不没戏了?想到这,雁落神色有些黯然。
商紫梅见雁落神情沮丧,以为她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花车游行而苦恼。想想也是,自己的相貌,就算不是国色天香,也是千娇百媚,人见人爱。估摸着雁落心里和自己一比较,只觉甘拜下风。虽然她和自己争夺南归肯定没有胜算,但本着要把一切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商紫梅绝对不能让雁落有机会挖自己的墙角。
情场如战场,怎么给他人可乘之机,虽说南归并未对商紫梅表示特别的好感,但就凭着商家和南家多年相交多年,前任掌柜南苏还是自己的干爹,这关系,铁着呢。未来与南归夫唱妇随是肯定的,眼下只要把这些碍眼的人物一股脑清除赶紧即可。
这么一想,商紫梅便心生一计:“眼下人人都在装饰自家的花车,街上买鲜花的店早就被有钱人家拿空了。咱们只好去城郊那片野林子里采点野花回来充门面。天儿冷,如果雁落姑娘不想去也不用勉强。”
雁落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反正茶馆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况且我也没去过城郊,正好出去走走。”
商紫梅算准了雁落不会拒绝,便手提着小竹篮,和雁落肩并肩朝城郊的野树林方向走去,那位小绣工则被留下看店。
一路上,商紫梅和雁落没有太多交谈,商家小姐心里瞧不起这位衣着朴素到有些寒酸的雁落,而雁落对于这种出门采花都要精心装扮的臭讲究大小姐,也没对少好感。商紫梅旁敲侧击地向雁落打听,南归有没有在私底下提起过自己,雁落撇撇嘴,摆出一副我和南归不熟,你问错人了的表情,让商紫梅越发讨厌她。
二人坐在驴车上,一个忙着绣花,一个朝窗外望去,倒也相安无事。好不容易熬到了城郊,一下马车,铺天盖地的白色映入了二人的眼睛里。
高大的松树像是披麻戴孝似的,白茫茫的一片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山不见了,湖不见了,皑皑白雪吞噬了整个世界。天地之间,一派纯净天真,寻不着一丁点儿瑕疵。雁落下驴车时动静大了点儿,没想到惊扰了松上的雪,雪团扑扑地落在雁落的头上、肩上,一股子清洌洌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子里,虽然冷,却也格外的爽。
商紫梅朝雁落使了个眼色,便提着竹篮走进了野树林。这片树林很玄乎,若是外乡人,十有八九会迷路,商紫梅故意把雁落往林子深处领,雁落哪里知道商紫梅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想整自己,她只顾着欣赏雪景,偶尔看到一两只野兔子,还不免大惊小怪地叫上两声。
林子深处有一小片梅花树,白的红的连枝盛开着,映着白雪,煞是好看。雁落小心翼翼地掏出剪子,专挑花骨朵多的树枝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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