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星归觐九重天-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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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五回 南国佳人 。。。
作者有话要说:微说明:天市垣女床三星以及勾陈,都是暗示着后宫运势的星星。
对面的吊脚楼依山伴水,远远望去,层叠而上,鳞次栉比。
瓯骆王宫坐落在山峦之间的坝区,比起周围子民们的屋舍,砖木结构的翠绿色建筑更显得富贵典雅。
太阳刚刚升起,整个坝区就又开始热闹起来。
端午节很快就要到来,这是瓯骆人每年都要庆祝的节日之一。家家户户都开始制作五色糯米饭,准备过节。
宋湛也往常一样,手里抱着一摞书来到了王宫东北角的一座吊脚楼,才走到楼下,就已经感觉到脚下木板的震动。他面无表情地走上楼,也听到了屋子里打闹的喊声。
突然,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从窗户里面探出头来,看到宋湛,立即又缩了回去。
只听屋子里面传来一声,“先生来了!”
等到宋湛来到门前,屋子里已经是鸦雀无声。
他走进里面,偌大的房间,摆放着二十几张竹子制成的书案,乍一看来虽然整齐,但分明是刚刚才摆好的,有些凌乱。每张书案的后面都做了一个少年,年纪从八岁到十五岁不等,各个都穿着瓯骆服饰,见到宋湛都紧闭着嘴巴不敢出声。
宋湛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把怀里的书丢在摆放在房间北面的最大最宽的那张书案上,坐下来淡淡说道,“将《大学》翻开,今天我们讲‘日新’。”
原本宋湛是以棉州代县丞的身份被劫持在瓯骆,但好在因为白城的事情,他向瓯骆王韦金胜提出的建议有所成效,韦金胜大为高兴,对宋湛也是敬佩有加,下令将宋湛奉为瓯骆上宾,所以他在瓯骆的生活过得也算自在。
韦金胜在夏国当了二十几年的质子,深知夏国文化博大精深,一心想要将中原礼教在瓯骆坝区内传扬开来。宋湛以凌晏之名来到瓯骆,剑南凌氏又是,韦金胜自然不肯让宋湛清闲,由他起头,瓯骆的王孙贵族都纷纷要让自己的子弟向宋湛学习中原文化。
宋湛就是这样成为了瓯骆王宫里的宫廷教师,由于很多调皮捣蛋的贵族子弟不服管束,韦金胜还赐给了宋湛一根鞭子,只要有不服管教的,就算是王子,也可以随意鞭打。
贪玩的学生们见到宋湛手里有着国王御赐的长鞭,就算宋湛看起来文质彬彬,他们也对他颇为畏惧。
夏国与瓯骆之间的边境,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有通婚的现象,所以让瓯骆人学习夏国的文化并不是很困难。
但宋湛自认并不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何况他明显地感觉到并不是每个学生都是想要来学习的,他们当中有很多都不过是家里所逼而已。
他上午授完课就会回到王宫里,和瓯骆王一同用午膳,商议瓯骆与夏国重修旧好的事宜。
宋湛对于白城的建议,瓯骆屡试不爽,韦金胜对宋湛十分信任,国中许多事情都会与他商量讨论,并且还给了他决策的权力。
不过,宋湛却从来都没有真的决定要对这个国家施与某种政策,只是当韦金胜实在想不出办法的时候才开口说一两句而已。
经过商量,宋湛在两天之前写了一份呈给夏国南境都护的奏折,表达了希望可以归顺夏国的请求。两地距离并不遥远,宋湛只等那边的回书。
用过午膳,宋湛回房小憩。
他虽然合着眼睛,但却没有睡,很快,他就听到了有人走上楼来的声音。
脚步很轻,应该是个女孩子。
宋湛没有理会,也没有听到门外有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外头传来“哎呀”一声,紧接着一连串咕咚咕咚响声。
“扑通!”
他嘴角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起身往外面走。
只见一个留着刘海的少女滚到了楼下的草地上,扎住长辫的彩巾已经松开,一头乌发落在肩上。
她惊慌地看着左右,感到奇怪和不解,见到宋湛走出来,立即捡起旁边一张掉落的面纱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跪倒在地,“凌大人、凌大人饶命!”
宋湛站在楼上,瞥了一眼挂在栏杆上的竹篮,眉宇毫无动静。他拿过竹篮打开来看,是一包包在荷叶里的五色糯米饭,他看向那个跪在楼下的女孩子,说,“你起来吧。”
少女犹豫了一下,把面纱重新蒙在了脸上,不安地站起来,抬眼瞟了高高在上的宋湛一眼,立即又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宋湛早就知道是这个女孩子隔三岔五就会送东西来给他。
“我、我叫阿丑。”她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声音倒是跟银铃一般悦耳动听。
宋湛看她担心害怕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仍然站在木梯子上头问她,“为什么总是送东西来?”
自称阿丑的女孩咽了咽喉咙,吞吞吐吐地说,“谢、谢谢你。”
“你抬头说话吧,我听不清楚。”宋湛有些不耐烦,看她慢腾腾地抬起了头,“谢我什么?”
少女吃惊,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说话也有底气了一些,“我弟弟本来要充军,去白城驻守。可是因为凌大人的关系,又不用去了。我爹娘早就死了,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宋湛原本没怎么在意,但是看她率真地与自己说完这几句话,隐隐约约觉得这少女的什么地方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目光落到她蒙着的黑色面纱上,脑海里掠过了一个美绝人寰的身影,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们瓯骆的女孩子,精明能干,三个女孩就能干两个男孩子干的活,家里少了一个男丁,有什么好可惜的?”宋湛饶有兴味地问道。
阿丑因为刚刚从楼上摔下来,头发十分凌乱,她紧抿着嘴巴刚要回答,突然发现宋湛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眼看他伸手要扯下她的面纱,她立刻吓得倒退了几步。
“啊!”脚后跟碰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阿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手上的银镯在她身子摇摇欲坠的时候晃到了宋湛的眼睛,他挑眉,负手看着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扶她。
刚刚他明明可以一把拉住她,但是他没有那样做。
阿丑站起来,心里很不高兴,干巴巴地回答道,“我是宫里的宫女,服侍秀丽公主。”
秀丽公主?宋湛垂眸,想到了那个央求她的王兄要他每天晚上都去她的房间教她读书的瓯骆公主,面上多了几分愠意。
那种无礼的要求,宋湛本不想答应,但碍于自己如今身在异国,南蛮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礼仪之邦,他不愿肆意开罪,只能应承。
想到那位棘手的公主,宋湛就已经无话可说,“我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阿丑看他并没有拿走挂在栏杆上的竹篮,想到阿妈的一片心意被他弃之不顾,心里凉了半截。
等到宋湛回到房间里,阿丑马上要跑上楼去把竹篮拿回来,可是她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想到刚才自己鬼使神差从楼上滑下来,还忍不住发悚。
“真不知道秀丽公主为什么喜欢这种冷冰冰的人。”阿丑嘀咕着,又恐旁边有人被听了去,立即有闭紧了嘴巴。
她知道每天晚上这个叫做“凌晏”的夏国官员都要去秀丽公主的房间教她读书,她是秀丽的近身宫女,怎么会不知道?
她还知道,每次凌晏去公主房间以前,公主都一定会沐浴更衣,身上喷上香气袭人的花露,穿得也特别妖冶。当凌晏去到她的房间,她就马上把所有的宫女都赶出来,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里面。
阿丑看宋湛方才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一副脱世绝俗的模样,谁知道他和公主两个人在关上门之后做些什么呢?
阿丑总觉得他和公主之间的关系很蹊跷。
夏夜山间,空气里总是浮动着湿漉漉的气息。
星光错落着月影,洒了一地的涟漪。
宋湛举目望着头顶靛蓝色的天空,一颗颗明星好像仙人项上被扯断的璎珞,撒得漫天璀璨。
他望着北边的那些星辰,目光停留在闪闪发光的勾陈星上,清澈的眸子里霜雪般的光芒一闪而逝,垂眸时眼底只留下些许似是而非的惆怅。
一双白皙圆润的玉手攀上了他的肩头,遂即,他眼底的惆怅凝成了冰霜。
女子娉婷万种,侧过美丽的面庞,柔弱无骨地靠在了他的背上,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凌郎……”
宋湛对这一切仿佛司空见惯,他转身拉开她的双手,一个疾步就已经走到了书案前,低头看着才写了一半的字帖,冷冷道,“公主的字似乎并没有什么进步。”
秀丽公主哼了一声,婀娜移步至他的身边,攀着他的手臂说,“凌郎不肯手把手地教我,我练笔都拿不稳,怎么写得好字呢?”
他清亮的双眼中,不见一丝动容,她不由得一声哀怨,转过身去嘤嘤垂泪。
宋湛听到她哭,侧面仿若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公主哭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风情万种,娇嗔道,“都说夏国剑南凌家的男子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是凌郎你却如此冷若冰霜。听说你就算是对待那些倨傲无礼的王孙子弟,也尚且留有几分薄面,为何到了我面前,却那么冷漠,那么无情?”
“公主言重了。”至于哪里言重?宋湛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提出的问题。
“唉!我还气恼自己太笨,连区区一部《心经》都临摹不好。凌郎,你就多多担待,握着我的手,横竖撇捺,一笔一划地教我,好不好?我可不想王兄问起,还是不见一点长进呢!”秀丽说着拉过他的手,心中一颤,仰面娇媚一笑,惊喜道,“凌郎,你的手温温的,握着真是舒服!”
她刚刚说到剑南凌氏,宋湛脑海里飘过一个念头:如果此时此刻站在秀丽公主面前的人是凌晏,不知道那位年轻的凌氏家主会是什么反应。
思及此,宋湛曼曼地挑了一下眉,隐去想要笑起来的念头,挣开她的手,淡淡说,“时值盛夏,瓯骆气候闷热,在下|体温偏热也不是什么怪事,公主何必惊讶?字由心生,公主风情万种,写出来的字有百种形态也不奇怪。依在下看来,公主只需将《心经》中的释义了解通透,字自然也会跟着端正起来。”
秀丽听出他是在揶揄自己,顿时一愣。
宋湛呆不下去,拱手说,“亥时已到,在下先行告退了。”
“凌郎!”
他再度和往常一样,说走就走,没有任何征兆。在宋湛走出房门那一刻,秀丽妩媚的双眼顿生怒意,狠狠地往地上跺了一脚。
宋湛疾步离开了秀丽公主的干栏。
踏着星光,他月白色的渡夏罗衫反射着朦胧的莹莹银光。
他正往自己的干栏走去,突然听见隐藏在百花丛中的小池那边传来了几声声响。
他奇怪地停下来,往池塘边走去,不由得愣了一下。
一个披着长发,将两束乌发扎成小辫的少女漫坐在百花丛中。
她的容貌,却美得令百花都为之失色,令星光都为之黯淡。
少女托着腮,定定望着前方,眼神飘飘忽忽,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她长长叹了一声,捡起旁边的一颗石子,狠狠往池中扔去。
平静的湖面,荡起了几圈涟漪。
只是一瞬间,少女手腕上圈着的银镯反射过池中的水色、空中的星光,光亮再度映入了宋湛的眼眸里。
他微微愕然——原来是白天见过的那个蒙着面纱的少女。
不过宋湛一时记不起来她的名字。
天空中一道流星划过,打断了他的思维,他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看到天市垣女床三星区域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宋湛的心头陡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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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六回 猜心 。。。
宫中尚仪局的彤史虽说只是个六品女官,但在后宫中却有着可重可轻的地位,几乎每旬都会有后妃去贿赂这两个女官,她们和掌管燕寝进御次序的尚寝一样炙手可热。
那是专门记录后妃进御时间的女官,后妃但凡有了身孕,就要从彤史手中的那本以朱笔记录的册子上查找进御时间,以查受孕时间。
后妃进御前,都会收到彤史送来的一枚银色戒指戴在左手上,即御,则把戒指换到右手。彤史见到之后就会记录在册子中,以供将来查找。而后妃如果正值信期或者妊娠期,就会得到一枚金色的戒指,戴在手上,以示无法进御。
自从皇帝勒令后妃再也不能过街南以后,彤史便常常会在午后将银戒送到宣坤宫,宣坤宫里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这一天,尚药局的周御医离开后不久,彤史将一枚金色的戒指送到了凌珊面前。
宫人们纷纷祝贺皇后怀有身孕,消息也很快传往街南继晷殿。
凌珊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们去把这则好消息告诉皇帝,她坐在书房最阴暗的角落里,门窗紧闭,屋内的人面色都模糊不清。
“怎么回事?”凌珊幽幽地问,可是腔调中分明是已经有了答案。
江宛筠眉头紧锁,道,“恐怕是有人授意彤史或者周御医有意而为之。奴婢会立即去查。”
手指轻轻抚了抚就要皱起来的眉心,凌珊默默点了点头。
两位尚宫日夜陪伴皇后左右,所以才对这样一个对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