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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待字闺中-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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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和文竹下了马,离营帐尚有十丈,闻得一声厉喝,“来者何人!”二人立刻止步,乖乖地等候检验,一双大手从二人身后伸来,把杨花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摸了个锦囊顺手牵羊了,杨花却似无所觉,那双手搜完杨花,伸向文竹之时,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抵到了他的手腕之上。

那双手的主人马上停止了动作,杨花却不放过他,匕首沿着手腕一路向上,顺着手臂直接逼到了他的颈部,杨花贴近他的脸,灿然一笑:“草原的日子不错么,看你满面红光的样子,卫,大,人!”居然是卫燎,竟然是卫燎!

文竹惊喜地转过身去,见卫燎容颜依旧,只是多了些风沙磨砺出来的粗犷,嬉皮笑脸地把手里的荷包丢还给了杨花,对着文竹眨了眨眼睛:“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文竹双眼氤氲,狠狠地点了点头,卫燎瞬间石化,没想到她竟然会点头,竟然会点头,却听得文竹问道:“你在那边又犯了几次桃花?”话罢,又伸头向后探了探,故意问道:“这次没有无知少女追着你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新娘

卫燎先来几日,和守门的兵丁俱都混的熟了,老兵们晓得他是新任将军夫人的贵客,对他甚是客气,他带着文竹和杨花进门的时候却还是受到了盘查,最后青烟闻讯赶来,才被允许入营。

段青烟执了文竹的手,进了她如今暂歇的营帐,文竹一眼扫去,营帐之内空空荡荡,仅有一榻,一个衣箱,另有一个兵器架,上面放了些刀枪剑戟。

段青烟见文竹寻了半天没有找到坐的地儿,尴尬的笑了笑,直接拉着文竹坐到榻上。文竹见枕边摆了几本兵书,拿出一本随手翻了翻,见上面两种字体,一粗野,一严谨,不解地看向段青烟。

段青烟讪笑两声,解释道:“这几日与蓝止戈就排兵布阵,操兵演习之事时时争的面红耳赤。索性拿出兵书来,各自写下见解,交换阅读,细细思索,倒是觉得对方颇有可取之处。”

文竹抿嘴一笑,青烟和蓝止戈果真天生一对,她见段青烟短袄小袖,一副利索打扮,揶揄地问道:“姐姐嫁衣可准备好了?”

段青烟一怔,“嫁衣,甚么嫁衣?”

文竹愣了愣,直直地道:“难道姐姐大喜之日,不穿嫁衣么?”

段青烟恍然大悟,笑道:“穿甚么嫁衣,等到了日子,摆上酒席,三军同乐也就罢了。”

文竹心道,您这是班师回朝,还是成亲啊?还三军同乐,不晓得蓝止戈是怎么打算的。文竹正想着,营帐帘子被人一把掀开,蓝止戈手捧托盘,托盘上一物红艳夺目,兴致冲冲地奔了来,“青烟,青烟,快来看看,我特意为你订制的嫁衣,试试看,可还合身。”

接过嫁衣,文竹把蓝止戈推了出去,转头见青烟笨手笨脚,半天系不好裙带,文竹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亲手帮青烟穿起嫁衣。

这嫁衣布料款式倒也寻常,针脚却是十分细密,看得出来,做袍子的人是用了心的,在这边远之地,也算是不易了。穿戴整齐后,文竹见青烟一身红袍,越发英姿飒爽,想起方才蓝止戈的称呼,心中一动,问道:“姐姐嫁人以后还用青烟的名字么?”

青烟俏皮一笑,吐了吐舌头:“叫平安,平安呢。”

平安……娘娘……文竹默然,看来段青烟纵然嫁了人,也并未完全撒手大宁之事。

她见青烟喜孜孜地撩起裙摆,又甩了甩袖子,不时摸摸身上的嫁衣,极为喜爱的样子,一时好奇,脱口问道:“姐姐上次嫁人难道没有穿嫁衣么?”

文竹话一出口,见青烟动作僵住,立时晓得说错话了,却听到青烟淡淡地回道:“上次从权,一切从简,不过是与三军同乐罢了。”

文竹感觉转移话题,随口问道:“姐姐房里没有镜子么?”

青烟理所当然地答道:“要镜子做甚么?”

文竹心中一酸,青烟,竟然连镜子都没有一面,她深呼吸一口气,沉着气又问道:“那姐姐也没有丫鬟婆子贴身侍女了?”

青烟奇怪地看着她,反问道:“军中都是男子,怎么可能带个侍女进来?”接着又补充道:“一般的杂务均由亲兵代劳了。”

段青烟……文竹黑着脸,从青烟的寥寥几件女裙里勉强找出一条颜色还算明媚的换上了,又叫杨花去买了些胭脂来,特意嘱咐他别忘了捎上一面镜子。

第二天,青烟大喜之日,文竹自己挽了个双包头,看上去俏皮可爱,很有几分丫鬟的样子,又给青烟细细地画了个淡妆,柔和了下她的轮廓,青烟照着镜子,连声惊叹:“这是我么?这真的是我么?”

文竹心道,这孩子以前过的都是甚么日子,打定主意,以后送货之时,捎上胭脂水粉,新款裙袍,叫卫燎给青烟送来。

营长之外吵吵闹闹,却是蓝止戈在一众兵将的簇拥下喜气洋洋地来接新娘了。文竹守足了规矩,非要蓝止戈送上红包才肯让他们接人。

一众军蛮嘻嘻哈哈,仗着力大就要硬冲,文竹拖拽不住之时,突觉得手上一松,回过头来,看见青烟两眼放光,煞是卖力地帮她抵住了营门,登时无语,只觉又好气又好笑,正好呵斥青烟盖上盖头回去坐好,青烟开口大喊道:“蓝止戈,快拿红包来,不拿红包你就自己洞房罢。”

外面静默一片,随即爆发出了震天大笑声,文竹在帐内都可以想象得到蓝止戈的脸皮臊的恨不能钻到地缝里了,却见一只大手抓了把元宝从门缝里塞了进来,蓝止戈急道:“收了红包可不能翻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文竹默然,心道,这两人,果然是天生一对。

文竹正要伸手去接那元宝,斜刺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搂走了所有元宝,段青烟喜滋滋地把元宝都塞到怀里,又一脸好奇地问道:“还有甚么好耍的?”

文竹心道,还耍甚么,你个新娘子要跑到酒席上大战宾朋不成?她赶紧把盖头拾了来,给段青烟蒙上,方向着帐外喊道:“接新娘了!”

一行人欢欢喜喜地簇拥着段青烟和蓝止戈到了帅帐,里面早早燃了两段红烛,又贴了大大的喜字,闹哄哄地正要拜堂,外面突然传来了鸣鼓之声。

帅帐中的众人面面相觑,蓝止戈凝神静听,默默数着鼓声,待鼓声一止,他面色一正,厉声道:“天鼓响了十二声,吾皇亲临,升帐点兵,立刻迎驾!”

文竹蓦地一惊,十二声鼓响,天子亲临,是他么?赵洛……洛,洛……她在心中默念了无数声,一颗心几要跳出胸膛,恍恍惚惚中随着一众兵丁出了帅帐,竟没有发现杨花和卫燎早一左一右紧紧护在了她身边。

明黄銮仗,十二抬道牌,旗十二副,伞十二柄,金甲卫士拱卫左右,百官紧随其后,车队浩浩荡荡不见首尾,果然是天子仪仗,文竹傻傻地看着队伍正中的八匹骏马拉的龙驾,一双眼氤氲迷蒙,心跳加速,就要看到他了,就要看到他了啊。

司仪吹起了长长的号角,低沉的呜呜声中,场上众人皆跪了下去,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文竹精神恍惚地被卫燎和杨花强按了下去,头却依然是昂起的,紧紧地盯着龙驾。杨花无奈,用指尖狠狠抠了一下文竹的手,文竹吃痛,回过神来,立刻学着众人低了头,一双耳朵却异常敏感地翘了起来,生怕错过他的一点声音,哪怕是足音也好啊。

赵洛满面阴沉地下了马车,俊脸之上一片决绝,他扫了一眼跪倒全场的众人,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百官,嗤笑一声,伸出手来,随手一指,冷声道:“就是她了,就叫她做朕的新晋妃嫔好了。”

新晋……妃嫔?!

文竹心神巨震,随后是排山倒海的绝望奔袭而来,瞬间席卷了她的全部身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朝思暮想这许多日,最后竟然听他亲口说,要纳新妃?!

失魂落魄中,文竹感到左右两只手同时被人轻触了下,如此冰凉,有如寒冬之时顺着衣领灌下去一捧雪,她瑟缩了下,随即恢复了神智。

终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想要亲眼看看,口吐如此无情之语的他究竟是生了怎样的一副脸孔,从此后,铭记在心,日日侵蚀,让这蚀骨之痛伴随自己,时时刻刻,直到生命终结,永生,不再动情动爱。

刚一抬眼,文竹猛地发觉不对,环顾左右,赫然发现自己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而赵洛无视身后议论纷纷的群臣,跳下龙辇,大步向着文竹行来。

文竹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状况?

赵洛心中烦躁异常,上次玩出逃,群臣们奏折一封一封雪片般把他催了回去,可算消停一段时间,最近又死灰复燃,每日里都有数十封督促他宠幸后宫,早生皇子的奏折。

他故技重施,再次出逃,却在城门遇到了公孙老儿为首的百官队伍,几百人跪成了长列,哭嚎之声响彻楚都,赵洛无奈,只得叫这些老儿跟在了龙辇后面,打着巡边的旗号浩浩荡荡地出巡。

一路之上,公孙又白这个老奸巨猾的日日派了不同的臣工来他耳边磨磨唧唧,今日到了蓝止戈的地盘,赵洛怒气终于累积到了极点,一眼扫去,见一群军士中竟然有一个女子,随手就指了她为妃嫔,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公孙又白偏偏在耳边嘟嘟囔囔,甚么此女身份不明,怎能如此荒唐……

赵洛恼了,朕今日还就荒唐到底了,他干脆跳下龙辇,向那女子行去。

行的近了,赵洛看清楚那女子的眉目,他微微一怔,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随即见到那女子对他痴望不已,立刻心生厌恶,烦躁的别过头去。

公孙又白说得对,确实荒唐了,除了她,谁能对他这一副皮囊视若无睹,此念一生,赵洛后悔不已,只觉亵渎了和她的感情。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文竹,冷漠地问:“你叫甚么?”

第一百五十章 恋人

你,叫,甚,么?

一字一锤,重若千斤,敲在了文竹心上,直欲吐出血来,她强自镇定,正要开口,段青烟一身嫁衣,掀开了头上盖头,排众而出。

段青烟将文竹一把揽在身后,对赵洛行了个礼,不卑不吭地道:“这是奴家的妹妹,幼时生病伤了喉咙,却是说不得话了。”

赵洛见段青烟一身大红喜衣,心生困惑,正要发问,蓝止戈已然行到了他面前,半跪于地,沉着地道:“今日是臣大喜之日,这是拙荆,还请皇上喝臣一杯水酒。:

场上一片静默,蓝止戈,这个被誉为楚都第一黄金单身汉的家伙,竟然要成亲了?他为了躲避无数的媒婆,堂堂的威武大将军跑到这边远之地镇守边关,结果娶了个山野村妇?

场上所有人的视线顿时聚焦到了段青烟身上,段青烟嘴角上扬,昂起头,落落大方地任由臣工们打量。蓝止戈后退一步,坦然与她并肩而立。

蓝止戈和段青烟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之间的默契羡煞了旁人。赵洛心生感慨,眼圈微微泛红,拍了拍蓝止戈的肩膀,朗声道:“好,好,今日朕与爱卿不醉不归!”

话罢,他拉着蓝止戈当先而行,向着帅帐行去,迈了几步,心中忽有所感,回头望去,见文竹一双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一双眼睛漆黑如子夜,深沉似海,似乎收敛了这世上所有的情感,悲伤至极,欢喜至极,两个极端冲撞,赵洛的心神也不禁为之一荡。

赵洛甩了甩头,想要把那双眸子甩出脑海,那双眸子却似乎深深地刻在了他心底,哪怕他与蓝止戈拼了个烂醉如泥,那双眸子依然如影随形,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最后竟然与她的眼睛重合。

赵洛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怎么会,怎么会和她的眼睛一样,明明是两个人。

赵洛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放到嘴边,人却发起了呆,脑海里依然是那双极端的眼睛,喜悦和悲伤水乳交融,人怎么会有这么极端的两种情绪,又这么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

那双眼睛的主人,长的甚么样子?

赵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俊脸上满是困惑,竟然完全想不起来她的样子!

是了,定是那女子的眼睛十分相似与她,所以才会如此念念不忘。

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赵洛心中突然升起了想要再看一眼的渴望,这渴望如此强烈,他已经等不及,顾不得此时夜正深,万籁俱静,顾不得那女子尚未出阁,还是蓝止戈的小姨子。

他只想,只想再看一看那双眼睛啊。

文竹曲起双腿,双手环膝,不断回想着赵洛的最后一望,刀削斧劈般的俊脸棱角分明,有别往日尚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柔和,赵洛,如今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男人了。

他一身黄袍,身材颀长,站在蓝止戈身边,却丝毫未曾被比了下去,隐隐还压了蓝止戈一头,许是登帝位已久,不怒自威……

文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泪已成河,她的计划里,没有他啊,为甚么还要让她一而再地遏到他。

泪眼朦胧之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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