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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无量春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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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空明、空灵、松花道长、还有那“杀千刀”的侏儒已封住了所有可退之路,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似乎笑得像一只猎,一只发现老鼠的猫。

  这是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明白这些人原本等的就是自己。

  如果说把空明那些人形容成猫,那么水员外连称老鼠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把他比喻成鱼,一条死鱼。

  因为老鼠尚能到处溜窜,一条死鱼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以水员外的身手想要逃脱这些似铁桶的包围圈,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哑着嗓子长叹一声道:“各……各位‘和尚’‘道士’‘杀千刀”的朋友,难道……难道你们也有毛病,也想剥我的裤子?”

  能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出笑话来,恐怕只有水员外了。

  当然因为这句笑话而笑的人,除了绮红外只有许佳蓉,绮红的心不在此,她也笑不出来,所以只见许佳蓉笑得有如春花乱颤。

  “阿弥陀佛,施主果真是丐帮叛逆水员外?”空明脸色极其难看的单手问讯道。

  “大和尚,我是水员外。”苦笑了一声水员外道:“不过我不是丐帮叛逆。”

  “哦?那么施主也一定不承认欺师叛帮,残害同门之事对不?”

  “当然。”

  “那么坏人名节,毒杀无辜又怎么讲?”

  “大和尚何指?”

  “这位欧阳姑娘正是被你破坏名节的苦主,百里外三家村祖孙四口灭门惨案难道你也不承认?”空明语气已趋严厉。

  祖孙四口?

  水员外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他又多了一项罪名。

  “大师父,出家人旨戒诓语,你凭什么认为是水员外毒杀无辜?”许佳蓉插嘴道。

  “姑娘何人?”空明侧首问。

  “许佳蓉,他……他的朋友。”

  “许姑娘又怎知非他所为?”

  “事发之时我在场。”

  “是吗?姑娘既是他的朋友,安知不会替他隐瞒?”

  “你胡说!”许佳蓉脸色一变道:“你……你又怎知那祖孙四人是他所杀?”

  笑了笑空明问:“姑娘可知水员外在江湖上最擅长什么?”

  “擅长什么?”许佳蓉自语:“他……他这人除了会烧狗肉好像没什么擅长……”

  “对事发现场遗留一锅狗肉,而经人证实能把狗肉烹调得那么好的人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水员外听到空明的话后,就像被人狠狠的敲了一闷棍,同时暗暗发誓以后她奶奶的就算饿死,也不再吃狗肉。

  “你难道不承认?!”空明又问。

  “我承……承认,噢不,不,我只承那一锅狗肉……”

  水员外已从欧阳无双眼中看到一丝谲笑,他明白就算他现在舌头上能长出一朵莲花来,恐怕也无法推翻那许多莫须有的罪名。

  “大师父,你们预备怎样?”许佳蓉已感觉出事态的严重。

  “不怎么样,只不过想杀他一千刀而已。”一直未曾开口的“杀千刀”可逮到机会反唇相讥。

  人的一生偶而总会碰到一些有理也讲不清的时候。

  只不过水员外比较倒霉些,他不是偶而,而是经常。

  在这种时候,他当然知道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硬,谁就是有理的一方。

  “你们总不会一哄而上吧?”水员外叹了一口气问道。

  “那是当然。”空明湛然道。

  “那么谁先来?”

  “自然是我。”“杀千刀”斜睇着她。

  “不,他是我的。”一旁憋了许久的杜杀老婆突然急急说。

  “你行吗?”“杀千刀”一付跃跃欲试的道。

  “你这‘杀千刀’的武大郎,老娘为什么不行?”

  “老太婆——”“杀千刀”冷然道:“你将为你说出的话后悔——”

  “省省吧!就凭你这德行,多了不敢说,老娘伺候你这种三五个总没多大问题。”杜杀老婆“呸”了一声又道:“别以为你心里所想没人知道,打着冠冕的理由,其实……”

  “其实什么?!”“杀千刀”险些跳起道。

  “干嘛?你吓谁?其实你的目标只在那十万两赏银。”

  敢情是这回事。

  水员外不得不佩服钱的魔力。

  “你……你血口喷人,我只是服膺‘白玉雕龙’之令……”“杀千刀”一张怪异的脸已红。

  “我呸,谁不知道你在洛阳欠了一屁股烂债,整天躲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

  “我……我操你个二舅……”“杀千刀”简直已忘了身份。

  也难怪,一向自命侠义之辈的他,一旦被人揭了疮疤他怎能不怒?何况他有个畸形的身材,自尊心更不容有丝损伤。

  一把小巧银白的刀,已顺着“杀千刀”前倾的势子,像午夜的流星极快的到了杜杀老婆的咽喉。

  这一刀令场中诸人全为她捏了把汗。

  因为这里面已包含了无坚不摧的恐忿之气。

  每个人到这时候也才明白“杀千刀”的刀的确可怕。

  而要避开这一刀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揶身侧闪。

  怪叫一声,杜杀老婆根本不容细想,下意识的横窜三步堪堪躲过突如其来的一击。

  “你……你这杀千刀的……”

  “杀千刀”显然已对这个女人恨极,一招未中后,他一连又攻出三刀,刀刀狠厉,杜杀老婆才骂了一句已被逼得难以出声。

  江湖中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何况在利害冲突的时候。

  水员外想不到情形会变成这样。

  空明等人更想不到。

  而更想不到的事却又发生了——

  绮红像伺伏已久的豹子,在杜杀老婆的脚一离开“快手小呆”的胸口,她已冲了上前。

  因为她不得不如此做,连一点选择的余地也没有。

  因为杜杀的鸟木拐已落。

  更因为欧阳无双的手已扬,针已出。

  拐落,落在绮红的背骨上。

  针至,贯穿了绮红的后颈。

  而血——

  殷红、瑰丽、滚烫的鲜血,就这么一大口一大口的喷在小呆那张苍白瘦削的脸上。

  她面对面的伏卧在小呆的身上,是那么的紧密、契合而牢不可分。

  因为在热血的刺激下,她终于也看到了小呆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是你?”小呆孱弱的说。

  “是……是我,你……你意外吗?”绮红露出一抹凄然的微笑。

  “你……你在流血……”

  “是……是的,为你而流……”

  这是一场混战。

  更是一场恶战。

  许佳蓉的长短双剑对上了欧阳无双的一双短剑。

  水员外的玉骨金扇卯上了杜杀的鸟木拐。

  杜杀老婆已经放弃了缠金丝的腰带,十指尖尖的迎战“杀千刀”手中的那把银刀。

  至于那六个瞎女人也被“松花道长”逼至一隅,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唯一没有对手的空明、空灵二位少林高僧却于一旁,不让任何人与兵器接近那一对紧拥在一起的恋人。

  是什么原因改变了“松花道长”?

  又是什么原因让空明、空灵悲戚的一旁护守?

  “我……我压疼了你吗?”绮红再问。

  “没……没有。”小呆瞬也不瞬的直盯着她看。

  轻轻擦拭着小呆脸上的血迹,绮红幽幽道:“船期到……到了却不见船……船来,小姐……小姐信鸽传来的消……消息却……却是失去了你的踪……踪迹,我……我好急,吃不下也……也睡不着……”

  “所……所以你就离……离开了山里……”

  “你……你怪我吗?”

  小呆的眼泪泪出,他音哑着说:“不,我喜……喜欢你来……”

  “那就……好……”凄然一笑绮红又说:“你……你哭了?你哭……的样子实……实在不好看……我……我只喜欢看你……笑的样子,能……能再笑……再笑一次吗?我好……好久好久都没……没见到你的笑……笑……”

  小呆笑了,笑得是那么令人心酸。

  “我碰……碰到水……水员外,真的,他真……真的像你所……所说……是个好……好有趣的人,我……也替你们化……化解了许……许多误会……”

  “绮红……你休……休息会好……好么,等……等一下再说……”小呆的心碎了。

  “不,你……你知道……我不能休息……我好想好……好想听你的……话,然而……”

  绮红口内又涌出一口血来。

  小呆艰难的坐起,却极小心的把她抱入怀中。

  ‘谢……谢你,这样真……真好,我多……多希望你……你能永远这……这样抱着我,我……我要去……去了……”

  “不,你……你振作点,你不能走……”小呆惊恐欲绝的道。

  “傻……傻弟弟,我也不……不想走啊,可……可是这……这是谁也没……没办法的事……,记……记住姐……姐的话,我……我走后千……千万不要为我……悲伤,还有……

  还有……如果碰碰到小姐……代我报……报答她……也……也请她原……原谅我……我私自出山……出山……”

  小呆茫然的一直点着头,嘴里一叠声道:“你……你不能走……不能走,我……我不许你走……”

  痛苦惨然一笑,绮红语声渐弱的说:“告……告诉你一……一个消……消息……你……

  你本来六……六个月……以后可……可以做……做……做父……亲的……可……可是……现在……我……我好难……难过……原……原谅我……”

  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眼角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

  一种满足而死而无悔的微笑亦已僵凝在她的脸上。

  苍白失色的嘴唇微张着,她还想说什么?

  小呆的热泪混合着脸上她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她的脸上,绽开一朵朵血与泪的碎花。

  紧咬着下唇,血也从齿缝一滴滴的滴落,小呆知道她再也不会开口了。

  向晚时分总是分手的时刻。

  而秋天的晚霞更令人有种断肠的感受。

  小呆身已疲、心已碎、重创在身。

  然面他却凭着胸中一股积怨,悲愤的力量站了起来。

  他望着每中组厮杀的脸孔,终于他迎到了水员外焦急。关心、谅解的眼神。

  在那匆忙的一瞥里,已有太多太多的心声互相传递,他们也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然后他抱着绮红一步步艰难万分的离开战场。

  在经过空明、空灵的身旁,他只丢下了一句话。

  “我非菊门,誓必报仇。”

  空灵欲拦,空明却轻轻摇头。

  只因为空明已相信小呆的话,那么还有什么理由阻拦他的离去?

  虽然他们也知道小呆此刻一走,日后的麻烦必将不断,然而那终究是以后的事。

  夕阳红,红似血。

  小呆肝肠寸断,一步一血泪的踩在夕阳里,直向远处围观的路人行去。

  没有人能分辨出他本来的面目,因为他整张脸已让血染红。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快手小呆”,一个死而复生,身经数次战役仍屹立不倒的“快手小呆”。

  当然他们更知道他抱着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于是当他艰难的掏出银票想要找一辆车子时,每个车夫都争先恐后的说自己的车子跑得最快和最平稳。

  小呆坐上马车走了。

  他怎能留下他最好的朋友水员外而走?

  他难道不知道水员外还有许佳蓉仍在浴血苦战?

  他当然知道。

  因为他目前已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他已想过,仔仔细细的想过。

  与其全军覆没,何不保留实力。

  他不是懦夫,也不是临阵脱逃,最主要的是他不能死,尤其是束手待毙的死。

  人总要有最坏的打算,小呆心里一直在为水员外和许佳蓉祈祷,祈祷他们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如果不能,那恐后就不只是他个人的悲哀,而是参与这一战所有的人共同的悲哀了。

  何为情?何又为爱?

  何为真情?何又为真爱?

  小呆不知道绮红到底是死谁手,可是他从车夫口中知道了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一切,他的心坠入了万丈深渊中。

  急怒攻心,他喷出了一口鲜血。

  ——欧阳无双,我有饶你之心,奈何你却自寻必死之路。

  是的,小呆本已不愿想起过往的种种,无论那是一段情或孽,他已准备遗忘。

  因为终究他是真心的爱过她,他不敢承认那是段幼稚之爱,如绮红所说。

  在他想既然有过爱,就不应有恨,所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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