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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无量春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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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晨曦中,微风掀起了她那宽大的裙裾,露出了一双美得无暇的小腿,仿佛正露着一丝微笑;一丝小呆至死恐怕也挣脱不掉地微笑。

  她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离人群稍远的一株野菊旁,迎着小呆无言的目光,当然她应该明白那目光代表着灰心与绝望。

  她竟然无动与衷?她竟然像是看着一个陌生的人?这,这又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鼓起最后的一丝力量,小呆的动作这时候急着闪电。

  只听得“当!”的一声,一溜金铁交击时的火花猝然爆出。虽在阳光下,每个人已可清楚的看清那溜火花,并全。

  心头一震。

  谁也都认为小呆已躲不过那刺向他的一锥。

  因为那一锥虽然不十分快,可是却十分有力。

  有力得绝非这时候的小呆可以抵挡得住,何况那一锥只距小呆的心口不及一寸。

  就算小呆能躲过那一击吧!却也绝躲不过那从天而降的黑网。

  每个人都这样想,然而每个人都猜错了。

  不错,小呆没有挡过了那要命的锥。

  不错,小呆被那从天而降的黑网个粽子似的网住。

  然而还不待姚伯南的第二锥落下,小呆手中的刀更象一抹来自西天的寒光,已没人了对方的胸前……血汩汩的从姚伯南胸际渗了出来,他睁大着眼,仿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网中的“快手小呆”。

  也仿佛这时候他才知道“快手小呆”之所以被人称做“快手”的原因。

  因为他实在不明白小呆是怎么挡过自己刺向小呆的那一锥。

  而小呆手中的刀,又是怎么就突然的插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哥哇——”

  “姚堂主——”

  “姚伯南——”

  三声凄厉的惨叫同时发出。

  三种不同的武器更同时砸向了犹在网中的小呆。

  一双生锈齐眉棍,一把拐子刀,还有一小刑链条栓着的流星锤,全是欲置小呆于死地的蓦然袭到。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同时发生。

  套句术语,可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姚堂主他没……”

  小呆的话还没说完,当然也顾不得说完。

  因为任何人在受到这三位武林高手的夹击下,还有时间能开口说话,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呢!

  一个被网子套住的人,行动本就困难,如果再碰上三种要命的玩意,同时雷霆一击,要想完全躲开,那根本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小呆如在平时或许有可能躲过,但也只限于一击,接下来的后续攻势,恐怕连神仙也躲不过。

  然而现在的小呆,他又怎能躲得过?就算躲得过齐眉棍,又怎么躲得过拐子刀?就算躲得过拐子刀,又怎么躲得过流星锤?所以网中的小呆鲜血溅扬老高,就象一盆火红的凤仙花汁,让人洒向了空中。

  那一溜溜,一粒粒,一蓬蓬鲜艳的血珠,血块,在朝阳下幻起奇诡的色彩,是那么的令人寒栗、心颤。甚至还有一种抑止不住的冲动。

  小呆当然没完全躲过,虽然他已耗尽了全力就地翻滚。没人知道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是死了吗?因为他最后的一滚,竟然滚入了滚滚江水里。

  只一个浮沉,大家看到的只是仍然被黑网困住的他。

  江面宽且深,水势急且大。

  虽然江里有一小片殷红出现,但也只是一刹那就完全消失殆尽。

  就好象水流拍击在石头上所掀起的细碎浪花,流不出多远就又溶入了江水里。

  散了,所有的人都散了。

  这一片沙洲在人散了以后,又恢复了它的宁静。

  从黑夜到黎明,从细雨霏霏到阳光普照,这里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_样。

  锦江还是锦江,望江楼也还是望江楼。

  没人能改变它,就象没人能改变既发生的事实一样。

  就算有人能在此留下什么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的磨减,最后终将消失与淡忘。

  就好象沙洲上那殷红的血迹,本来是黏稠与浓得难以化开,这会儿因为沙土的吸附,只剩下几滩浅浅的印痕,不要再过好久,它们也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迹。

  亲眼目睹这一战的人,没一个会认为“快手小呆”没死。

  尤其是丐帮两位五代长老,及姚仲北事后得意的叙述下。

  因为据他们说,“快手小呆”至少肋骨断了三根,从腰挨了一锤可能已伤及内脏,最能要命的该是揭子刀几乎已捅穿了他的右后背。

  他们说小呆死了,那么小呆就一定活不成。

  何况每个人都知道小呆被困在了网中,落入滚滚江中,就算一个好人吧!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一定能脱困而出,何况一个受了三处重伤,只剩半条命的人?没人去证实“快手小呆”

  到底是死了没有,因为没有去打捞他的尸体,事实上也根本无法去打捞。

  所以最终的结论是“快手小呆”死了,而且是尸骨无存。

  因此“快手小呆”这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也许以后仍然有“快手”的人出现,可是他绝不会叫小呆,毕竟世上哪有人曾叫王小呆呢?当然除了小呆。

  “成败论英雄”,世事如此,江湖上更是如此。

  因为死的英雄的确没什么好谈,再谈也还是个死人罢了。

  既然死的英雄没什么好谈,那么可谈的当然都是活的英雄喽。

  所以能杀死“快手小呆”这样英雄的人,当然是英雄,而且还是个真正的英雄。

  看吧!现在任何角落,任何时候,人们所谈论的全都是丐帮的“残缺二丐”如何如何的神勇,又如何如何的武功高强,连“掌刀出手,无命不回”的“快手小呆”碰上他们,也都自己成了“无命不回”,并且是“尸骨无回”。

  可叹的是就没有会说“快手小呆”只有十九岁,而却死在了二个九十岁的武林高手下。

  而且似乎每个人也都忘了,忘了“残缺二丐”当初对小呆的承诺“绝不以多数少,绝不用车轮战法”。

  武林人士,首重言诺,尤其是名望愈高,年龄愈大的前辈,更是如此,难道没人敢提,“残缺二丐”自己竟也忘了吗?他们可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五代长老啊!

  换做了任何人是“快手小呆”,碰到这种事情,除了自己跳江外,又到哪喊冤去?谁是英雄?谁又是那匹孤独傲骨的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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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万里桥
更新时间:2009…2…12 8:13:36 字数:13237


  酒,酒是碧缧春。
  菜,莱是上拼盘。

  人,人更是欲哭无泪。

  这是一家酒馆,很小很小的酒馆。

  它不但不起眼,甚至连酒保也没一个。

  酒馆在万里桥边,万里桥在成都南门外。

  有桥当然有河,所以这座万里桥正是跨越锦江之上。

  这个没有名称的酒馆,里面总共也只有四张桌子。

  目前只有两张桌子坐得有人。

  一张靠里的桌面上叭伏着一醉汉,似已人梦,他一袭旧衣蒙着头,看不见他的脸面,两只空了的锡壶和他一样,也歪跌在桌上。

  这可真是“醉里乾坤大,梦里日月长”。

  就不知他醉了多久,又睡了多久。

  另一张桌子二个人靠窗临江坐着,显然刚来,酒只有一壶,菜却是未动。

  而酒壶上正是贴着碧缧春三个墨字红纸。

  菜是四小碟冷盘。

  有酒当歌,有菜更须尽欢才对。

  “盏酌万里桥,醉望望江楼”。

  水员外一张脸垮得象是一堆“狗屎”一样,他正轻声的念着也不知是哪位骚人墨客在墙上题的诗。

  望江楼,我呸!神经病才他妈的会再去那望江楼。

  他在心里骂了一声后,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二少,想要说什么,看着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就不好开口,只得又把目光望向了奔流不息的江中。

  五天来,他和燕二少已光顾这家小酒馆八次,而每次来,他也几乎是让燕二少给抬着回去。

  他可是千杯不醉的,怎么这几次来却都会醉呢?

  而且还醉得不轻,居然要人抬着回去?

  现在他刚伸出手想再倒酒。

  燕二少那张制作极为精巧的人皮面具上,突现困惑的说:“大员外,你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水员外愕然的说。

  原本朋霾的脸上,有了一抹笑容,虽然那笑容多少还有着些伤感,燕二少说:“你忘了你曾说过的话。”

  “什么话?我说过了什么话?!”

  有些奇怪的看着水员外,燕二少说:“你似乎忘了头痛的时候,也似乎忘了这几次你因酒醉受不了时而说的话……”

  面上一热,水员外的手并没缩回来,仍然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轻轻的举起感叹的说:“小呆从来不愿我陪他喝酒,因为他说我永远喝不醉,我……我只想证明给他看看我一样会醉,一样会醉……”

  语毕,那一杯酒已全倒进了他的喉咙里,却因喝得太急,又说着话,故而呛了一口。

  现在他一直不停的咳得整张脸胀得通红,甚至连眼泪都已流出。

  是谁说过男儿无泪?又是谁说过英雄无泪?

  水员外是男儿,也是英雄,为什么他现在泪已流?

  燕二少痛惜的看着水员外,好一会后等他止住了呛咳,才说:“怎么样?舒服点没?喝口茶润润喉,要不知情的人见了,弄不清怎么回事,还真以为你这大男人怎么哭得象个泪人似的。”

  腼然的笑了笑,水员外说:“怎么?有谁规定男人不能哭吗?您弄错了,会哭的男人才是真正的血性男儿,性情中人呢……”

  “是吗?为什么我总是常听到没出息男人才会哭呢?”忍住笑,燕二少顶了回去。

  古怪的看了燕二少一眼,水员外突然说道:“刘备您认识吗?”

  “刘备?!我当然认识,噢……不,不,我不认识,只是听说过罢了,又怎么样?”燕二少没想到水员外有此一问,一下子没细想顺口而出,等想到自己的话里有了语病,便连忙更正的说。

  说的也是,燕二少要真认识刘备,才是一件稀奇事儿。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水员外,哪有这么个问法。

  然而,水员外不这么问,他又怎么称之为水员外?

  因为他本就是这么一个人,随时都会做一些奇怪的事和说一些奇怪话的人。

  没再谢谢,水员外把玩着手中那只空了的酒杯。

  当然他也故意的不去看燕二少那张尚静待下文的脸。

  任何人都受不了这种事情。

  假如一个急性子,碰到这么一个说话说一半的人,恐怕早就急得掀掉了桌子。

  燕二少是个正常人,当然他的性子也有一点急。

  可是当他看到对方那种神情和动作后,他居然也没说话,喝干了自己面前的酒后,也开始把玩手中的酒杯。

  嗯,他的样子好象比水员外还要悠闲。

  渐渐地水员外开始沉不住气,他偷觑了一眼燕二少,发现了人家似乎根本已忘了那回事。

  “您……您不问我?”水员外说。

  “问?!问什么?!”燕王少好似没听懂的说。

  “当然是问我刚才说的话呀!”

  “噢,我忘了问,你要我问吗?”

  这是什么话,水员外差点又呛咳起来。

  “您……您不想知道?水员外诧异的说。

  牵动嘴角,燕二少笑了笑说:“我发现对你这种人是急不来的,如果你想说,不用我问你也一定会说,何况我知道你一定憋不住,听话听一半固然是种难过的事,可是说话说一半的人一定更难过,说不定会憋出毛病来,你说对不对?”

  水员外的肚子象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他微张着嘴,好半晌都合不拢来。

  “嗯,现在你是不是愿意说了呢?我的大员外。”燕二少斜睇了他一眼后又再说。

  “说,说,我当然说,再不说的话,我一定会先被憋死。”水员外哭笑不得:

  “我,……我的意思是说刘备爱哭,他不但有关、张二位英雄保驾,并且还哭出了一片江山,所以……所以一个男人哭有什么不好……”

  原来是这回事,也亏得水员外还睦能引经据典“瞎掰”。

  燕二少面容一整,缓缓说:“人家哭是哭出了江山,大员外,就不知你是否也有那本事?莫忘了你现在可是已成了丐帮追缉的目标。”

  这句话也还真灵,水员外的心一下子立沉谷底。

  他尽饮一杯后,久久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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