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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帝都异事录-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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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千岁与他眼对眼,一片坦白清澈,又有红潮,突然说:“我没想骗你。我说过回去找你,是真的想定了回去找你。”

    楚晗像中了蛊,怔怔地点头:“我知道了。” 





41|第六话。神狩界

    第四十一章消失的城市

    紫色暮气笼罩西山一线,房三儿带他们几人登高望远,从西南面某处高地上,眺望神狩界的神都。

    他们放眼望去,迅速就陷入震撼和震惊。

    山脚下坐落的,竟是一座完好无损、雄伟壮观的北京城,远看分明就是坐北朝南、内九外七、由深刻的护城河环绕守护着的古老的城市。以楚晗的目力,他可以看到中轴线建筑像一层一层叠嶂纵向贯于城中。城内又隐隐划分为七七四十九坊,街道胡同横平竖直,规划非常整齐,楼阁房屋错落有致。

    傍晚鼓楼打过更声,各处城门箭楼上挂起灯火,城内楼阁家苑纷纷点燃火烛。蛋壳样半透明的紫色天空笼罩下,整座城市繁光点点,古朴而壮丽。

    痦子八低喃了好几声“卧槽”,是这人表达震撼惊艳的口头禅。

    一贯内敛的老七神情肃穆,下意识把帽子面罩都摘掉了,向前方景色无声地致敬,神情肃穆。

    楚晗问:“咱们现在是在四五百年前的大明朝顺天府?”

    房三儿却摇头:“咱们不在四百年前,就在‘现在’。”

    老七不解:“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是现在?我们不是穿回去了?”

    这座京城,和现世真实的京城相比,很不一样。城里许多建筑,现在都不存在了,不可能是现在。

    这城最晚也是清代的格式布局。南侧外墙挺立着巍峨的永定门城楼,依稀看得到牌匾与络绎穿行的车马。这永定门的城楼子现在早已不在,附近就是繁华的北京南站。在老北京人儿心目中,还一直叫永定门火车站,但城楼肯定没了。城墙向左右两侧延伸开来,是左安门右安门。左安门城楼是很漂亮的单檐歇山式楼顶,上有箭楼箭窗用于防御,里面还有一块半圆形的瓮城。右安门也是类似格局。

    其他几个方向的城门,猜测也是如此完整的规模。

    然而现在的京城,哪还有这些城楼。只剩下正阳门和德胜门箭楼没被拆掉,一南一北孤零零的幸存者。其他地方基本面目全非。

    城里遥遥能看到几处大的海子,水面辽阔,灯火交汇的天空许多五彩神鸟飞过,发出气势嘹亮惠及八方的鸣叫。城中各种灵兽徜徉而行。

    楚晗是无论如何无法相信,这难道不是四五百年前,或者至少也是两百年前,帝都原本的旧模样?

    他们从时间轴上像是穿回去了,空间上,却又到了另一个说不清的神秘地界。

    几人一路潜行,悄悄靠近神都南面城墙。

    楚晗问房三儿,咱们不用等你家骁勇善战的九殿下一起杀进城去?

    房三儿很潇洒地说,不用等了。那厮喝饱了,把熔岩洞的岩浆都吸干,自己会聪明地钻出来找咱们!

    “把熔岩洞里的岩浆都吸干?……”痦子八不甘心地重复了一遍,嘴角抽动,似乎在嘴里品味想象岩浆是什么味道。

    “是啊,他就喜欢那个。”房爷冷笑一声。

    楚晗忍不住道:“小九不会又像昨天在501基地那样,光溜着不穿衣服从熔岩洞里跳出来忘乎所以大闹全城吧?我还真怕他了。”

    老八眼一亮:“他光溜着闹了501?在陈总地盘?!”

    老七咳了一声:“听刘队提了一句,就来之前,闹了……还把陈总打了。”

    痦子八“噗”得喷了一口,嗤笑的重点是“把陈总打了”!他很想知道具体怎么打的,九爷牛掰。

    回忆昨天情形,房三儿也一乐,拍拍楚晗手背安慰:“不会的。那只没见过世面的小王八,在井里憋久了,那是头一回变出人形,所以才发疯咬人。他又不是头一回洗岩浆澡疗伤,有什么可疯?到时你去小王八住的西域那个破烂地方瞧瞧,就明白了。”

    楚晗心有灵犀,立时开始在脑内搜索华夏大西北方位的地质图谱。天山山脉,昆仑山脉,塔克拉玛干,青海,附近哪有一座活火山或者火焰山之类,没准儿就是九殿下府邸,供咱们活泼威武的小九爷安营扎寨、盘踞栖息,太合适了。

    九条小龙既然生母不是一个,能耐法术也就不同吧。

    小房子显然是条水龙,善于御水,与水为欢,却极其怕火。

    小九爷水下战斗力都废成渣了,但是不惧烈火岩浆。

    几人低声交流着,偶尔开几句玩笑,几乎手脚并用地匍匐,身手都很利索。他们跟随房千岁悄悄靠近南面护城河。城墙上竟然有许多身着青铜铠甲的士兵驻守。那些青铜卫士步伐秩序井然,排兵列阵,往来行走,沉默而警惕,显然受过常年训练。

    他们这时又争论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究竟从哪个门进去。

    哪个城门楼子都守备森严。无论从哪进,恐怕都不会太顺畅。

    这就涉及进城的效率。要找一条最有效果的捷径,进去就争取以最短路径,迅速找到沈公子去处!

    “如果你是这座城的主人,比如鬼卫头子,你抓到大鹤鹤这么个活宝,你会把他关押哪里?”楚晗研判地瞅着小房同学。

    房三儿一耸肩,实话实说:“我没抓过人,没干过这种事,我就不是管这摊儿的……而且我又不住在城里。”

    小千岁这意思,大约是这人以前常年盘踞在白山黑水之间,天池之下,就很少来神都一游。以楚晗非凡的政治头脑脑补了余下内容,迅速就灵犀了。说白了,小白龙属于在野的一派大势力,类似某个野山头的山大王,或者某帮派老大,手下也统领一批效忠的水族灵兽。城里现由另一派人物掌权得势,也就是执掌灵界戒律秩序的鬼卫们……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房三儿一定要隐藏行迹,带着他们摸黑进城,十分小心谨慎。

    房千岁显然并不像楚晗原先以为那样,对神都的官家秩序了如指掌行走自如……

    当然,这种提纲挈领总结性质的话他没说出来,怕伤了三爷的颜面自尊。

    楚晗趴在地上,勾勾手招呼几人,捡个石子直接在地上画起来。

    他是学这个的,熟练画出帝都内城衔接外城的一副长方形城廓模样。

    然后是内城东南西北四面的一共九个城门,以及外城七座城门。

    内城中又套着紫禁城,四面又有四道门。

    帝都之所以后来被称作“四九城”,就是这“内九外七皇城四”的简称。

    楚晗把所有门的位置十分精准地标出来,说:“一个一个排除吧,咱们怎么进去,走哪条路线。”

    急着进城,情报极其有限,基本只能连蒙带猜。

    老七提出个想法:“假如我们事先一切假设正确,沈公子是因为神木的能量掉进这里,他可能跟我们过来的路线方位都差不多?他会不会就没有进城,还在城外哪个山上猫着?或者去其他地方了,去白山天池了,或者随便去哪?”

    房三儿立刻面露不屑:“姓沈的蠢货既然是一个人来,以他的本事,他的脑子……他连一个时辰都躲不住,早就被鬼卫们擒拿了。”

    老七:“……哦。”

    老八哼了一声:“咱们全体都得感恩千岁爷您,不然我们几个也藏不住早被擒拿了吧?”

    房爷送给老八一个眼神:不然你小子以为呢,出去看看城楼上阵势?

    老七伸手从后面捏住小八的脖窝,暗暗一搓,教导自家兄弟低调,不懂的先低调。

    痦子八打量房三儿,就是一副“老子手痒了等着您一声令下咱开打啊”的表情。

    那几人扯谈的工夫,楚晗在他的城廓略图上敏捷地标注。

    他讲解道,神都这地方既然保持如此完整完美一座京城,那么自明清以来那些规章行制,应该也都传承保留下来的。你们知道咱北京城各个城门,以前都是做什么用的吗。

    朝阳门从前是北京的运粮大门;因为距离联接京杭运河的通惠河最近,水运漕粮都由此入城。

    阜成门应当是运煤的大门;因为距离西山门头沟最近,那是京城产煤之地。

    东直门一向多通行运输木料的车马。

    西直门因为靠近皇宫用水的玉泉山,每日清晨大批水车由此进城。

    德胜门是军队凯旋必经之路,多走兵车。

    安定门,据说不明原因地经常走粪车。

    崇文门,距大兴酒窖酒厂近,多走酒车。

    宣武门俗称“死门”,离菜市口刑场最近,多走的囚车。

    ……

    几人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方向,那个“死门”?

    “沈公子如果作为一个俘虏被抓去,押上囚车,就该走的宣武门吧?”老七同志忖度道。

    “肯定不会是走粪车那个门吧?”痦子八尤善乱中取乐,这时还能笑出声。

    “一般在菜市口问斩的死刑犯,是从宣武门拉出门外坟场直接埋了。进城的嫌犯怎么走,我还真不确定。”楚晗说。

    “总之按方位应该是从南面进去的,那么我们不妨从防守可能相对薄弱的西便门想办法进去,然后走宣武门。摸进城后由西往东,找西交民巷。那是明清两朝刑部监狱的大概位置。”楚晗快速地一画,把路线画出来。

    老七老八一脸信服,就这么办,就听团队智囊楚少爷调遣了!

    一向傲气的房三爷,很用力盯了楚晗一眼,眼底藏了欣赏留恋,何时都觉着楚公子是极好极妥帖的。

    ……

    天边最后一缕紫气敛尽,夜幕降临,宣武门城楼下面通过最后一批押运囚车,向着门洞驶来。

    囚车并不是菜市口装死囚那种四面透风木头架子车,而是四四方方很深的一辆大车,由八匹马吃力向前拖行。车轮在城楼下经年累月碾压出两道深刻辙印。车深足像个大池子,兜着横七竖八恨不得百八十具黢黑的活死人。

    车子大约是在城门口被拦下。

    门楼子由许多青铜卫士镇守,着校尉服的小军官还要查验官牌。在囚车前引领的两匹马上,各端坐一名锦衣华服的鬼卫,冷峻地出示官牌,顺利就通过了。

    隐隐听到那些人对话。骑在马上其中一个鬼卫,傲然地呵斥,“前两天的人已经消化掉。车上是最近两天的收成,要赶紧进城验身干净,拿去喂养好用,莫要啰嗦耽误我们!!”

    小军官低眉顺眼笑着放人,“两位廖大人您请慢过,请慢过”……

    另一名鬼卫说话更暴脾气,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差事烦人!要不是前几天外城出了乱子,用得着你我兄弟大冷天跑出来收拾这烂摊子?那几个都尉和千户白领了指挥使大人的俸禄,回头一个一个敲碎骨头,扒了头皮!”

    ……

    楚晗有这功夫都快被憋死了!他极力屏息都无法阻挡周身浓烈刺鼻的味道。

    这是他所经历的最痛苦的伪装,难受得想钻出人缝蹦出来。

    还不如走安定门呢,粪车都不过如此,真是大失策。

    他这时大约被压囚车最底层,脸被挤成面饼,不得不顽强地侧过去,找个缝儿呼吸。他一只眼勉强能瞄见压他身上的房三儿。那厮跟他身上搞得伪装一样。两人都裹进一层流着不知是尸水还是什么黏稠液体的人皮囊里,装成那一群黑不溜秋的活死人,蒙混进城。

    他们是在城外发现那些黑皮囊。

    有人收集这些活僵尸,一大波一大波地铲上大木车,集体运走。

    连老七同志都看出来,那些人就是之前被吸入大翔凤胡同3号院墙里、抽干了骨肉血水的倒霉蛋们。那些人失足掉入黑洞,显然从另一条道也掉进这神狩界。然而,过来的方式就决定了无法挽回的下场。这些人现在都变成悲惨的人皮囊,没有瓤子了。

    楚晗他们能想到的最方便办法,就是把自己填进中空的皮囊里,混过那两名鬼卫头目的眼。那俩人显然怕脏怕臭,怕污染了身上华贵的锦袍,怕靴子沾上尸水,一直站得远远的,让喽啰们铲皮囊,就没有细察。

    熏天臭气成功盖住了他们几人的味道。城头上的五彩神鸟都被他们这一车人熏得,空中九十度大转弯,吱溜一声飞跑了,躲着他们飞!

    一开始原本是扑克七压在楚晗身旁。

    性情一贯内敛的老七同志,其实一片好心,也恶心那些臭皮囊,心想着他罩在楚少爷身上,总比丢几个黑皮压着楚晗要好些?

    然而上车之后,他们几人在最下层蠕动固呦着,房三爷一下子就发现异常。

    房三儿默不作声地,一肩膀拱开老七,自己盖到楚晗身上;还很体贴地两手撑起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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