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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消失的地平线-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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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张说道,“你们会发现这里更加有趣,要是你觉得累了,在这休息也很不错。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

的确,当康维继续凝望这座山时,一种更为深邃的恬静涌遍了他的全身,这壮美的奇观仿佛填满了眼睛和心灵,如此地让他赏心悦目。没有一丝风来搅扰这片宁静,这与前天夜里肆虐的高原骇风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发现整个山谷就像一个内陆港湾,被犹如一座灯塔似的卡拉卡尔山俯拥着。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更好的词句来形容它了。的确这山的顶峰泛射着光芒,那是冰雪蓝色的光晕与它反射的月光交相辉映产生的效果。

某种东西促使他询问起这座山名字的本意,张的回答就像冥想中的吃请:“卡拉卡尔,在山谷本地上语中的意思是‘蓝月亮’。”

康维没有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任何人。他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是他和他的同伴们来到香格里拉在某种程度上是当地人意料中的事情。他把这想法压在心底,他必须这么做,他意识到这事非同一般。可是当清晨来临之际,他这种想法却让他有些困惑,虽然只是一种推测,可他担心自己会引起别人更大的注意。一方面他坚信这地方有某种很奇怪的东西存在着。而昨天夜里张的态度也远不能使他消除疑虑,实际上他们几个成了囚徒,除非而且只有当局权衡利弊地解决问题。很显然,他有责任向当局交涉,迫使他们做出处理。毕竟,他是英国政府的一个代表。最起码一个藏传佛教寺院拒绝他任何合理的要求都是不公正的……

这毫无疑问是作为一个官员应有的正当态度,而另一方面康维是个正统的官员。在很多场合,没有人比他更能显示强者的气概;在撤离之前最后几天的艰难时刻,他所表现出来的气质,风度,幽默灵活,足以为他写一部可获亨逛学院奖的骑士小说并命名为《康维在巴斯库》。在排外反外煽动者发起狂热革命期间,他挺身领导疏散了许多不同民族的平民大众,把他们收容进一个小小的领事馆内,还有争取那些迫于威逼和受到蒙蔽的革命者允许他们用飞机进行大规模遣送疏散。他觉得这可是个不小的功劳。也许,仅凭他多方奔走牵线搭桥以及不间断地书写报告都足以捞到明年新年荣誉勋章。不管怎么说,这使他赢得了马林逊的敬重。可惜,现在这年轻人对他更多的是失望。而康维也渐渐默认人们喜欢他仅仅是因为人们不了解他这一事实。他不是一个名副其实、坚定勇敢、意志坚强、大刀阔斧的帝国缔造者。他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命运却安排他在外交公务活动中一次又一次故伎重演,就为那么一点少得与惠特克这本小人书页差不多的薪水。

而真实不虚的是,这香格里拉之谜,还有他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这些问题让他如此地迷惑不解,并开始强烈地吸引和缠绕着他的思绪。

可无论怎样,他都难以感到这里有任何让自己担忧、害怕的东西。

他的职业总让他到世界上偏僻的地方。好像有一种规律,越是偏僻的地方,他就越少感到烦闷无聊,这是怎么了?现在,抱怨也没有用,因为是意外的事故,而不是来自白厅的调令让他来到这最偏僻的角落。

实际上,他很少抱怨。清晨,当他从床上爬起,透过窗户一眼望见那柔和的瓷青色天空时,他再也不想到世界上其它任何地方去,不论是白县瓦还是皮卡迪利。他高兴地发现,一个晚上的休息之后,其他几位也振作了许多。巴纳德又能开玩笑了。他兴奋地讲述着床铺、浴室、早餐还有热情的当地礼节给他带来的有趣感受。布琳克罗小姐承认在她的套房里紧张地找了半天却居然没打开为她精心准备好的浴室。就连马林逊也半绷着脸,露出一到自鸣得意的神色。

“我想咱们今天是不会走嘤,”他咕哝道,“除非有人把事情办得非常神速。这些家伙是典型的东方人,你不能要求他们快捷高效地办成什么事。”

这一观点康维还能接受。马林逊离开英国还不到一年,但无疑,已经足以看得出他对事情的判断与认识。也许,他这种以偏概全的武断,就是在20年以后还会重复。这是真的,当然这是就某种程度而言。在康维看来,东方人并不是出奇地拖拖拉拉,反倒是英国人和美国人以一种十分荒谬而且不断膨胀的狂热心态来指责世界。对于这一观点,他并不指望其他西方人会同意,可是,随年龄的不断增加,阅历的不断丰富他愈加确信这一点。另一方面,张真的是一个敏锐的诡辩之才,而马林逊缺乏耐心也有他的道理。

康维有那么点希望自己也不耐烦起来,这会让那小伙子好过一些。

他说:“我认为我们最好等等看今天会发生什么。指望他们昨晚就有所行动那也太乐观了。”

马林逊恼怒地抬头看了看,“我想,我这么急,你却把这看作是自欺欺人。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觉得那个汉族人真他妈靠不住,我还是这么认为。我去睡觉之后,你从他口中掏出点什么没有?”

“我们没说多少。他对很多事都躲躲闪闪,含糊其辞。”

“我们今天还得继续与他周旋那很有意思。”

“毫无疑问,”康维表示同意,但没有很明显的热情,“还有这早餐也很棒。”有精心准备的袖子、茶水、麦面煎饼,服务很周到。

将近快要吃完的时候,张进来了,微微躬一下身,然后开始用如同老步枪似的英语礼貌地进行那惯例式的客套。

康维更想用汉语交谈,但只好不露声色让他看不出他会说东方话,他觉得这是自己手中很用得着的一张牌。他严肃地听着张的客套之词,然后向他说明睡得不错而且感觉好多了。张表示欣慰然后说:“没错,正如你们英国一个诗人所言:‘好眠织补牵心袖’。”

这样文质彬彬的才华显示,却没有得到很好的回应。

马林逊一副轻蔑的样子。他以为任何一个神智健康的英国青年都背得滚瓜烂熟,于是他说:“我想你是说莎士比亚吧,我可不认识这一句。但我知道有另外一句这么说,‘不要站着听出发的命令,马上就走。’这并不是无理取闹,那的确是我们大伙都想做的事,我要马上去附近找一找向导,就在今天早上,要是你不反对的话。”

这个汉族人对这最后通谋反应冷漠,他慢条斯里地回答:“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不会有多少用,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愿意走这么远来陪伴你们。”

“天哪,伙计,你可不想我们会把这当作答复,对吧?”

“我真的很抱歉,可我不能够做更多的建议。”

“好像你昨晚就已经盘算好了这一切,”巴纳德括了进来,“这么说你对事情也没有多少把握。”

“我是不希望你们因长途旅行而如此疲劳的时候让你们感到失望。现在,经过一夜的恢复,我相信你们会发现事情都在清理之中。”

“瞧瞧,”康维尖刻地插了进来,“这样子含含糊糊不会有什么结果,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无限期地待下去,同样,我们也不可能自己离开,对此你有什么高见呢?”

张露出一丝浩然自得的微笑,这显然是笑给康维看的。“亲爱的先生,我很乐意把我心里的想法和建议说出来。对于你朋友这种态度根本没有答复的余地,不过,对于一个明理人的要求,总会有所应答的。你还记得昨天你朋友提到我们一定与外界有偶尔的联系,那的确是真的。时不时地,我们从很远的市场购买一些物品,一般都以期货方式提取。至于用什么手段,通过哪些手续不必惊扰各位。但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些货物都按期很快能够送到,而送货人随后就返回。我看你们应该设法与他们取得联系作一些安排。确实我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希望他们到达之时。”

“他们什么时候到户马林逊生硬地直接打断了他。

“确切的日期当然不可能预知,你们自己也亲身经历过了,进出这个地方有很多困难,很多时候都会碰上意想不到的危险,比如恶劣的天气……”

康维插话道:“咱们可要搞清楚,你是在建议我们去雇用那些很快就要送货到这里的人为我们搬运行李,只要确有其事,那主意还不错。但我们得再了解一点情况,第一,我们已问过这个问题,就是这些送货人估计什么时候到?第二,他们会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你们可得问他们才行。”

“他们会带我们去印度吗?”

“这我无法说。”

“那好,咱们得扯一扯另一个问题,他们什么时候会到?不问具体日期,只想大概了解一下会不会是下星期还是明年。”

“大约离现在还有几个月吧,很可能不超过两个月。”

“三个月,四个月,或者五个月,”马林逊激动地插了进来,“你以为我们会在这里等哪个送货队或者马帮、或是别的什么人把我们带走吗?天知道会在哪里,会在哪个谁也说不准的遥遥无期的时间?”

“我以为,先生,‘遥遥无期’这词很不恰当。除非发生什么不测,需要等待的时间不会超过我所说的。”

“可是两个月!两个月得呆在这个地方!真是荒谬!康维,你可别指望这个!这是怎么回事?两个月已经够长了厂

张拉了拉长衫,轻微地作了个姿势表示该结束谈话了。“请原谅,我不希望冒犯你们,不论你们得在这待多长时间,喇嘛寺都会继续给你们最热情的照顾,我不能再说什么了。”

“用不着你说什么,”马林逊怒气冲冲地反驳道,“要说你可以支配我们,这就大错特错!别担心,我们会找到我们需要的向导。你可以打躬作揖,随你想说什么……”

康维用手拉一拉他的胳膊想制止他。这马林逊在耍小孩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顾有没有意义和体不体面。康维觉得这可以体谅,何况他是这样一种性格,又处在这样的环境,但他很担心这会冒犯了这个汉族人,让他多心。好在张很知趣地自己退了出去,以一种让人佩服的明智及时地避开这最尴尬的局面。

第五章

整个上午他们几个都在议论这桩事。

要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们四个人该是在白夏瓦尽情享受夜总会的豪华喧腾和礼拜堂的宁静闲适的,而现在却面临着要在一座喇嘛寺中熬上两个月这样一种情境,这当然要令他们大为震惊。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初他们刚到时的那份震惊该会让他们心中仍存一丝微弱的义愤或者惊诧;现在就连马林逊,经过一番暴怒之后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被一种交织着迷惑的宿命情绪所占据。“我懒得再扯这事,康维,”他说着,一面神经过敏地猛吸了一口烟,“你明白我是什么感觉,我一直都说这事有些离奇,现在弄得更加复杂。我不愿再说这事。”

“你这么做我不会责怪,”康维回答道,“很不幸的是,这不是我们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我们现在都不得不忍受这一现实。坦率地说,假如这些人不愿意或者不可能为我们提供必要的向导的话,那就只有等别的那帮人到达了。非常遗憾,却不得不承认,我们对此毫无办法,这恐怕是事实。”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在这呆上两个月?”

“可我想不出我们还能怎么办。”

马林逊若无其事地弹了一下烟灰,“行了,就这样,两个月,现在让咱们为此欢呼吧。”

康维接过话头:“我看不出这会比在别的任何偏僻的地方呆上两个月差多少。从事我们这一行当的人,已习惯于被派驻偏僻的地区,我想可以说我们大伙都差不多。当然,对有亲戚朋友的人来说这很不方便。以我个人而言,我有幸能适应这样的生活和环境,我无牵无挂,还有我的工作,不管是什么样的行当,干起来比别人要轻松自如。”

他转向其他几个,像是有意邀请他们说说各自的情况。马林逊没讲什么,可康维粗略了解他的境况如何,他的父母和女友都在英国,这使得他有些为难。

巴纳德,从另一个方面讲,他自己承认康维所说的是个天生的幽默家。“哎哟,我想我真是三生有幸,两个月呆在监狱里不会把我弄死,我家里的父老兄弟,他们不会放过每一个字眼,所以我老是写不好信。”

“别忘了把我们的名字写进信中去,”康维提醒他说,“我们的信件都无法投递,人们很自然朝最坏的方面想。”此刻,巴纳德恍然大悟,他咧开嘴笑着回答:“噢,对了,那是真的,可这对我没有什么影响,请你放心好了。”

康维感到高兴这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这句话还是有些令人迷惑。他转向仍然不说半句的布琳克罗小姐,与张讨论时她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于是他估计她相对来说没有多少可担忧的事情。

布琳克罗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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