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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智囊全集-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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袱中有以前穿过的一件旧衣服,烦您帮我典押十千钱。”使臣回宫奏报太宗,太宗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是一幅题名“下江南图”的画轴,不由想起当年曹翰随自己平定江南的往事,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召曹翰回京。

1001、秦桧
【原文】

秦桧用事,天下贡献先入其门,而次及官家。一日,王夫人常出入禁中,显仁太后言:“近日子鱼大者绝少。”夫人对曰:“妾家有之,当以百尾进。”归告桧,桧咎其失言,明日进糟青鱼百尾,显仁拊掌笑曰:“我道这婆子村,果然。”

又,程厚[子山]与桧善。为中舍时,一日邀至府第内阁,一室萧然,独案上有紫绫缥一册,写《圣人以日星为纪》赋,尾有“学生类贡进士秦埙呈”。文采艳丽。程兀坐静观,反复成诵,唯酒肴问劳沓至,及晚,桧竟不出,乃退,程莫测也。后数日,差知贡举宣押入院,始大悟,即以此命题,此赋擅场,埙遂首选。

【译文】

南宋秦桧(字会之,在相位十九年,朝中忠臣几乎诛杀殆尽)把持朝政时,全国各地进贡皇帝的贡品,都要先送入相府后,再呈给宫中。一天,秦桧的老婆王夫人到内宫,太后向她抱怨:“这些日子,大尾的子鱼很少见到。”

夫人说:“臣妾家有,明日臣妾呈上一百尾子鱼给太后。”

王夫人回到相府后,把这事告诉秦桧,秦桧便责怪她说了错话。第二天,秦桧命人准备一百尾腌青鱼送入宫中,太后见了,拍手大笑说:“我就知道这婆子胡说,宫中都没有的东西,相府又怎会有呢?”

程厚(字子山)为中舍(官名,东宫属官)时,与秦桧来往密切。一天,秦桧邀他到相府,他被带到一间内室,室内陈设非常简陋,只见桌上放着一本淡青封面外镶紫边的书册,内容是题为《圣人以日星为纪》的赋,书尾有“学生类贡进士秦埙(秦桧孙子)呈”等字,文辞富丽。程厚不由坐下逐页翻阅,除了奴仆不断的送来酒菜,竟无人打扰。

到了晚上,程厚见秦桧仍未露面,只有告退,但心中一直不明白秦桧的用意。

几天后,程厚奉命主掌有关贡举考试的事宜,才突然了悟,于是就以那天在内室所见书册命题,这是秦埙所事先写好背熟的,果真让秦埙高中第一。

1002、李道古
【原文】

李道古便佞巧宦,常以酒肴棋博游公卿门。角赌之际,伪为不胜而厚偿之。故得一时虚名,而嗜利者悉与之狎。

【译文】

李道古善于奉迎谄媚,常常与朝中大官们喝酒、下棋或赌博。每次赌胜负时,又故意不胜,而付给对方许多赌金,所以一时颇得人缘。凡是贪求小利的大臣,都喜欢与他交往。

1003、邹老人
【原文】

邹老人,吴之猾徒也。有富人王甲夜杀其仇家李乙而事露,有司捕置于狱,以重贿求老人,老人索百金,怀之走南都,纳交于刑曹徐公。往来渐密,时留宿,忽中夜出金献徐,诉以内亲王甲枉狱,徐曰:“吾不吝为谋,然吴越事隔,何可致力?”老人曰:“不难,昨公捕得海盗二十余人,内两人吴产也,公第敕二盗,认李乙为其夜杀,则此不加罪,而彼得再生矣。”徐许之,老人退,又密访二盗妻子,许以养育,二盗亦许之。及鞫,刑曹问:“若吴人,曾杀人否?”二盗即招某月日杀李乙于家,掠其资。老人抱案还吴,令王甲之子鸣于官,竟得释。甲自狱归,遇李乙于门,竟死。

【译文】

吴州的邹老人是个聪明狡猾的人。

有个叫王甲的富人,趁夜杀了仇家李乙,但因事机败露,官吏把王甲抓了起来,关进监狱。王甲用重金贿赂老人,求他想办法救救自己。邹老人向王甲要了一百两银子,带着来到

南京。在南京,他结识了掌刑狱的官员徐公,两人交往渐渐地密切了。有一天,邹老人留宿在徐公家里时,半夜里他把这些银子献给徐公,并诉说自己的内亲王甲是个冤案。徐公说:“我是愿意为你效力的,但是,王甲是在苏州犯的案,不属于我们南京官署管辖,我如何为你尽力呢?”邹老人说:“这事不难办,昨天您不是抓来了二十多个海盗吗,其中有两个就是苏州人,您可以命令他俩承认李乙是他俩在夜里杀的,他们这样做并不会给他们罪加一等,而我那亲戚王甲就可以活命了。”徐公同意。

邹老人又私下里去探望那两个海盗的妻子,答应在两个海盗处死后,供养他们的家庭,条件是叫她们劝自己的丈夫招认李乙是他们谋杀的。那两个海盗以及他们的妻子也都同意了,等到再次审讯时,审官问:“你俩是苏州人,在那里杀过人没有?”两个海盗马上就招供说某月某日在李乙家里杀死了他,并抢走了他家的钱财。

邹老人便抱着这一案卷回到苏州,让王甲的儿子前去官府鸣冤。王甲竟因此得以释放。可是王甲从狱中出来回到家里,在家门口意外地撞到了李乙的鬼魂,最后还是给吓死了。

1004、狡讼师
【原文】

浙中有子殴七十岁父而堕其齿者,父取齿讼诸官。子惧甚,迎一名讼师问计,许以百金。师摇首曰:“大难事。”子益金固请,许留三日思之。至次日,忽谓曰:“得之矣。辟人,当耳语若。”子倾耳相就,师遽啮之,断其半轮,血污衣。子大惊,师曰:“勿呼,是乃所以脱子也。然子须善藏,俟临鞫乃出。”既庭质,遂以父啮耳堕齿为辩,官谓耳不可以自啮,老人齿不固,啮而堕,良是,竟免。

[评]

殴父而以计免,讼师之颠倒王章,可畏哉!然其策亦大奇矣。

【译文】

浙江中部有个做儿子的殴打自己老父亲,把老人的门牙都给打掉了。老人拿着被打掉了的门牙,到官府去告儿子的不孝。做儿子的害怕,便请来一位专管诉讼的师爷,求他指条生路,并答应事成之后给那位师爷一百两银子。师爷为难地摇摇头说:“这事不好办啊!”那个儿子又说可以给他增加些银子,再三恳求师爷务必帮忙,师爷这才答应考虑,叫那个儿子三天以后来看看能否想出一个对策。到了第二天,他忽然对那个儿子说:“伙计,想出办法来了,你叫他人都走开,我附耳告诉你。”那个儿子喜出望外,便侧着耳朵凑了上去,只见师爷猛地咬住了他的耳朵,一下子咬下了半个耳廓,连上衣都沾满了鲜血,那个儿子大吃一惊,尖叫了起来。师爷说:“别喊,这就是开脱你的办法。不过你必须好好保存这片耳廓,待审讯时再掏出来。”几天后,在法庭上,那个儿子就辩解说,是他父亲咬他的耳朵,才把门牙扯落的,说着还掏出那片耳廓给审判官看。审判官认为,那个儿子是不可能自己咬掉自己的耳朵,而老人的牙齿本来就不牢固,咬儿子耳朵咬掉了牙齿,合乎情理。就这样,那儿子竟然免于刑事处分。

[评文]

明明是儿子打老子,却被那位可恶的师父故施苦肉计颠倒了是非,使得那小子本应受到刑事处分竟给免掉了,这种诡计真是太可怕了。不过,师爷的主意倒是够新奇。

1005、土豪张
【原文】

北京城外某街,有张姓者,土豪也,能以财致人死力,凡京中无赖皆归之。忽思乞儿一种未收,乃于隙地创土室,招群丐以居,时其缓急而周之。群丐感恩次骨,思一报而无地。久之,先用以征债,债家畏丐嬲,无不立偿者。已而,詗人有营干之事,辄往拜,自请居间;或不从,则密喻群丐嬲之,复阴使人为之画策,谓非张某不解。乃张至,瞋目一呼,群乞骇散。人服其才。

因倩营干,任意笼络,得钱不赀,复以小嫌怒一徽人。其人开质库者,张遣人伪以龙袍数事质银,意似匆遽,嘱云:“有急用,故且不索票,为我姑留外架,晚即来取也。”别使人首之法司,指为违禁,袍尚存架,而籍无质银者姓名,遂不能直,立枷而死。逾年,张坐他事系狱,徽人子讼父冤,尽发其奸状,且大出金钱为费,张亦问立枷,而所取枷,即上年所用以杀徽人者,封识姓名尚存。人或异之,张竟死。[边批:天道不远,巧于示人,然则天更智矣。]

[评议]

丐,废人也,而以智役之,能得其用。彼坐拥如林,而指臂不相运掉者何哉?张之憸狡不足道,乃其才亦有过人者。若虞诩设三科募士,堪作一队长矣。

【译文】

北京城外的一条街上,住着一位张姓土财主,他仗着财力雄厚欺压善良,凡京中的无赖都听他的使唤。

有一天,土财主突然想到,自己手下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就是没有叫化子。于是找了一块空地,盖了一大间土屋,免费供乞丐居住,并且常周济他们衣食,乞丐们对财主感激得不得了,总想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他。

过了一段日子后,土财主要乞丐们帮他讨债,债家一见乞丐们群集家门骚扰,为免麻烦,不得不立刻清偿债款。

不久,财主听说有人想谋官职,就前往那人家中拜访,表示愿意充当中间人,没想到却遭到拒绝,土财主遂暗中要乞丐们前去那人家骚扰,一面又暗派他人前去献计,表示非土财主出面,无法驱赶乞丐。等土财主一到,张大眼睛一声大喝,乞丐们一哄而散,那人不由心生佩服,于是央求土财主为他谋官,至于所需花费任凭开口,财主因此获利不少。

后来土财主与人发生争执,那人在街上开了一家当铺,土财主一面派人故意拿着龙袍前去典押,举止间表现出神色匆忙的神态,叮嘱当铺主人说:“我只是暂时急用需要周转,所以不必开立票据,晚上我就来赎袍,袍子放在外面衣架上就行了。”一面又派人向官府告发,指称这家当铺违法制作龙袍。官府派人一查,袍子还放在衣架上,说是客人当的却又查不到票据存根,也没有登记典押者的姓名,当铺老板百口莫辩,被判戴枷示众,终致于死。

一年多后,土财主因受其他案件牵连下狱,当铺老板的儿子为父申冤,一一列举土财主罪状,并且花钱买通狱卒,结果土财主被判戴枷示众,而所戴的枷竟然正是去年当铺老板受刑时所戴的,上面封条的罪犯姓名还依稀可见,人人传为奇谈。土财主竟也因此而死。

[评议译文]

乞丐本是无用的废人,但这个土财主却能聪明的指使他们办事。土财主的阴险狡诈不足称道,但他确实有过人的智慧。如果他生在三国时代,虞诩招募贤士时,我看这土财主起码可当个队长。

1006、皦生光
【原文】

万历间,皦生光以妖书事论死,京都快之。生光才而狡,往往以术制人为利。有缙绅媚一权贵,求得玉杯为寿,偶询之生光。不三日,生光持杯一双来售,云:“出自中官家,价可百金,只索五十金。”缙绅欣然鬻之,逾数日,忽有厂校束缚二人噪而来,势甚急,视之则生光与中官也,生光蹙额言:“前杯本大内物,中官窃出,今事觉不能讳,唯有速还原物,彼此可保无害。”缙绅大窘。杯已馈去,无可偿,反求计于生光,生光有难色,久之,乃为料理纳贿:“某中官若干,某衙门若干,庶万一可以弥缝。”缙绅不得已,从之,费几及千金,后虽知生光狡计,无如何矣。

【译文】

明朝万历年间,皦生光因著书妖言惑众而判罪处斩,京都人听说,都觉得大快人心。

皦生光生性狡诈,常常诱人落入他所设计的圈套,再要胁谋利。

有一乡绅为巴结朝中权贵,到处访求玉杯,想送给权贵做为寿礼,也曾托过皦生光。三天后,皦生光拿着一对玉杯求售,说这对玉杯来自官府,价值百金,现在只要五十金就行。缙绅很高兴的买下。

没过几天,忽然卒吏匆忙的押着两个吵闹不休的人前来,再仔细瞧,原来是皦生光和一名宦官,皦生光皱着眉头说,前次卖给缙绅的玉杯本是皇宫中宝物,被宦官偷出变卖,现在事机败露,只有物归原处,双方才能平安无事。缙绅大为窘困,玉杯已送权贵无法索回,只好请皦生光想办法,皦生光面带为难色,过了许久才答应帮忙,他建议缙绅出钱贿赂宦官、衙门官员,或者能得以幸免。缙绅不得已,只有答应,于是拿出近千两银子。日后虽明知皦生光借机诈财,但也无可奈何。

1007、永嘉船夫
【原文】

湖中小客货姜于永嘉富人王生,酬直未定,强秤之,客语侵生,生怒,拳其背,仆户限死。生扶救,良久复甦,以酒食谢过,遗之尺绢,还次渡口,舟子问:“何处得此?”具道所以,且曰:“几作他乡鬼矣!”时数里间有流尸,舟子因生心,从客买其绢,并丐筠篮。客既去,即撑尸近生居,脱衫裤衣之,走叩生门,仓皇告曰:“午后有湖州客过渡,云为君家捶击垂死,凂我告官,呼骨肉直其冤,留绢与篮为证,今已绝矣。”生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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