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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静静的顿河-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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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做些什么,使外来户拥护自己。在这方面我们正在采取一些措施,但是效果如何,却不敢担保。我担心,当哥萨克和外来户在双方利益冲突时,会各走极端…

…土地问题……双方的思想都在围着这个轴心打转转儿。“

“您手里要掌握一些可靠的哥萨克部队,一旦内部发生意外事件时保证自身的安全。等我回大本营后,跟鲁科姆斯基研究一下,大概我们还可以想办法从前线抽调几个团到顿河地区去。”

“那我就太感谢您啦。”

“那么,今天咱们就谈谈快调我们将来共同行动的问题。我坚信拟定的计划会胜利实现,但是幸运也常常是不可靠的,将军……万一时运不济,它背弃了我,——我可以期望在你们顿河地区找到栖身之地吗!”

“不仅可以找到栖身之地,还可以受到保护。要知道哥萨克自古以来就是以好客闻名的呀。”

在整个谈话的过程中,卡列金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那忧郁的目光中的倦意减掉了几分。

一小时后,顿河军区司令官卡列金在会场向安静下来的听众宣读了《十二个哥萨克军区宣言》。

从那无起,在顿河地区,在库班地区,在捷列克地区,在乌拉尔地区,在乌苏里江地区,在所有的哥萨克的土地上,从这边到那边,从这个市镇到那个市镇,撒下了一张像黑色的蜘蛛网一样的大阴谋网。

第四卷 第十五章

距离被六月战役的炮火抹掉的市镇废墟一俄里的地方,弯弯曲曲的战壕像蛇一样横在树林边。紧靠林边的一带地区由哥萨克特别连防守。

战壕后面,在一道茂密、难以通行的赤杨和小白桦绿树丛那面,是一片战前开采过的、闪着铁锈色亮光的泥炭沼泽;野蔷薇开出了像红莓果似的。喜人的花朵。

右面一点。在一块突出的树林边,横着一杀被炮弹炸得坑坑洼洼的公路,使人觉得像是一条荒僻的、还没有人走过的道路;树林的边沿,长满枯萎的、被枪弹扫射过的艾蒿,烧焦的树桩像驼背似的弓了起来,一带黄褐色的胸墙,弯弯曲曲的战壕沿着光秃秃的田野伸向远方一战场后面,就是开采过的。高低不平的泥炭沼泽和被炸得满目疮痍的道路——也还都使人感觉到生活的痕迹,人类劳动的痕迹,可是树林边上的土地却呈现出一幅凄凉、悲伤的画面,令人神伤。

从前在莫霍夫蒸气磨坊里当机器匠的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这一天到附近一个驻扎着一类辎重队的小镇上去。直到傍晚才回来。他往自己土屋走的时候,遇上了扎哈尔。科罗廖夫。扎哈尔几乎是在跑,马刀乱碰着装满沙土的麻袋,胡乱挥舞着双手。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躲到一边给他让路,但是扎哈尔抓住他的军服扣子,转动着发黄的病态的白眼珠,低声说道:“你听说了吗?我们右面的步兵正在开拔!

他们要放弃阵地吧?“

扎哈尔那像凝固了的生铁水似的黑连鬓胡子乱成一团,眼睛流露出饥饿、愁闷的绝望神情。

“他们是怎么放弃阵地呢!”

“他们开走啦,至于怎么个放弃法——我不知道。”

“也许,是换防吧?咱们到排长那儿去打听打听。”

扎哈尔回过身,往排长的土屋里走去,两只脚在粘滑、潮湿的泥地上直打滑。

过了一个钟头,这个连由步兵替换下来,向市镇开去、第二天早晨,大家从看守马匹的战士手里牵过战马,用强行军的速度向后方开去。

细雨连绵,低垂的白桦树都像弯了腰似的。道路在林间穿行,马匹闻到潮湿的气味和去年的落叶浓烈的干枯、沉闷的气味,打着响鼻、快活地走起来。水汪汪的毒莓像粉红色的串珠一样挂在草丛上,雨水洗过的三叶草上的花朵像泡沫似的闪着刺眼的白光。风把沉重的雨点从树上吹洒到骑士们的身上、军大衣和军帽上尽是斑斑的黑点,像是被枪砂子打过一样。一缕缕正在消失的马合烟的烟雾在队伍的上空飘荡。

“把咱们抓过来——扔过去,鬼知道他妈的又往哪儿赶我们。”

“战壕里的日子难道你还没有过厌吗?”

“真的,这又要把咱们赶到哪儿去呀!”

“一定是进行什么改编吧_”

“不太像改编。”

“唉,乡亲们、抽口烟——一切苦恼就都忘啦!” “我把自个儿的苦恼全装在马料袋里……”

“大尉老爷,您准许唱个歌儿吗!”

“可以吗?……起头儿吧,阿尔希普!”

前排有个人咳嗽了一声,唱道:有几个哥萨克退伍了,骑上骏马回家乡。

肩上挂着肩章,胸前佩着十字章。

几个像受了潮似的声音无精打采地唱了两句就沉默了。和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走在一排的扎哈尔。科罗廖夫在马镫上站起来,大声嘲笑道:“喂,你们这些瞎老头子!难道咱们就这副可怜相唱歌吗?你们这是在教堂门口擎着破碗,唱‘乞讨歌’哪。歌手们……”

“好啊,那你就领唱吧!”

“他的脖子太短,没有长嗓子的地方。”

“你吹过牛皮,把尾巴往旁边一翘,就算完事啦!”

科罗廖夫把长了虱子的大黑连鬓胡子握在手里,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拼命挥了一下马缰绳,唱出了第一句:哦哦,勇敢的顿河哥萨克们,欢声歌唱吧……

连队好像被他的歌声惊醒了,唱道:为了自己的名誉和光荣!……

歌声在雨水淋淋的树林上空,在狭窄的林间小路上空荡漾:哦哦,我们要为所有的朋友们做一个榜样,我们开枪射杀敌人!

我们射杀敌人,仍然保持齐整的战斗队形。

我们唯命是从。

长官大人怎么命令我们。我们就往哪里冲——砍杀敌人!

行军的路上大家一直唱着歌,庆幸可钻出了“狼坟”。黄昏前就上了火车。兵车向普斯可夫开去。刚开过三站,大家已经都知道连队是和骑兵第三军团的其他部队一同开往彼得格勒,去镇压已经开始的骚乱;这个消息传开以后,谈话声就静了下来。红色的车厢里长时间笼罩着一片朦胧欲睡的寂静:“刚出火坑。又进地狱!”

又瘦又高的博尔谢夫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里话。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从二月以后就没有更换过的连士兵委员会主席——在第一次停车的时候就到连长那里去了“哥萨克都很激动,大尉阁下。”

大尉盯着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下巴上的一个深洼看了半天,笑着说:“亲爱的,我也很激动呢。”

“要把我们运到哪儿去?”

“去彼得格勒。”

“去镇压吗?”

“难道你以为——是去帮助骚动吗?”

“我们既不愿意去镇压,也不愿意去帮助骚动。”

“他们可完全不征求咱们的意见。”

“哥萨克们……”

“‘哥萨克们’怎么样!”连长已经是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自己知道,哥萨克们在想什么、难道我高兴干这种差使吗?赶快拿去在连里念念一下一站我跟哥萨克们谈谈、”

连长交给他一封叠起来的电报,然后皱起眉头,带着明显的厌恶神情,嚼起一块布满白色油点的罐头肉来。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回到自己的车厢。他手里拿着电报,就像攥着一根燃烧的劈柴似的。

“把别的车厢里的哥萨克都叫来”

火车已经开动了,但是还有哥萨克往车上跳。集合了约三十个人。

“连长接到了一份电报。他已经看过。”

“好好,电报上写的什么?念念吧!”

“念吧,别废话啦!”“要讲和了吗?”

“别说话!”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在一片寂静中高声朗读了最高统帅科尔尼洛夫的号召书:我,最高统帅科尔尼洛夫,特向全体人民宣告,士兵的天职、自由俄罗斯公民的自我牺牲精神和对祖国的无私的热爱,迫使我在祖国灾难深重的关头,拒绝服从临时政府的命令,并继续担任陆海军最高统帅职务、前线各总司令都支持我这一决定,我特向全体俄罗斯人民声明,我宁以身殉,也决不允许撤消我的最高统帅职务。俄罗斯人民的忠实的儿子总是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我将为祖国献出我的一切——我的生命。

在关系到祖国存亡的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在两京的门户已向气焰万丈。胜利进军的敌人洞开的时刻,临时政府竟置国家独立生存的重大问题于不顾、而将人民投进纯属虚构的反重命恐怖中去,而临时政府治国无方,措施不力和行动上的优柔寡断,确会导致这种反革命迅速得逞。

我作为自己人民的嫡亲儿子,曾以毕生的精力为人民忠诚服务,此乃人所共鉴——并非我不去保卫我国人民伟大未来的神圣自由,而是因为目前人民的命运掌握在一群缺乏意志的无能之辈手中。傲慢的敌人正利用收买和叛变在我们国家发号施令,为所欲为,这不仅将毁灭自由,也将危及俄罗斯民族的生存。醒来吧,俄罗斯的人民,看看这个无底的深渊吧,我们的祖国正迅速滑向这个采渊!

为了避免任何动荡,预防俄罗斯人的任河流血和内讧,我忘却一切的怨恨和屈辱,特在全体人民面前一临时政府发出呼吁:请你们到我的大本营里来吧,我庄严声明,在此你们的自由和安全,将得到保证。你们与我共同谋划。建立人民防御领导体制,它将要保障自由,领导俄罗斯人民走向一个强大的自由民族当之无愧的伟大未来。

科尔尼洛夫将军到下一站,军车又被停下来。哥萨克们在等候开车的时候,都聚集在车厢附近,纷纷议论科尔尼洛夫的电报和刚才由连长宣读的克伦斯基宣布科尔尼洛夫为叛徒和反革命分子的电报。哥萨克们心慌意乱地交谈着。连长和排长们陷入一片混乱。

“脑袋里乱成一锅粥啦,”马丁。沙米利诉苦说。

“鬼他妈的知道,他们谁是谁非!”

“他们互相残杀,我们军队遭殃。”

“当官的都肥得发疯!”

“个个都想当老大。”

“老爷们打架,哥萨克遭殃。”

“什么都来了个底儿朝天……真糟糕!”

一群哥萨克来到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面前,要求道:“去问问连长,该怎么办。”

大家一起去找连长。军官们正聚集在他们的车厢里商讨什么事儿。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走进车厢。

“连长阁下,哥萨克们催问,现在怎么办。”

“我立刻就去。”

连队聚集在最后一节车厢旁边等候。连长走进哥萨克的人群中去;到了人群中间,举起一只手。

“咱们不听克伦斯基的,咱们服从最高统帅和我们的顶头上司,对不对?因此咱们应该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向彼得格勒进发。最低限度,咱们先开赴德诺车站。

向顿河第一师师长探明情况,——到那里就什么都弄明白啦一我请求哥萨克们不要激动咱们正在经历这样严峻的时刻。“

连长又把什么军人天职、祖国、革命说了半天,尽力安抚哥萨克,避而不回答问题。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在这个时候列车挂上了火车头(哥萨克们并不知道他们连的两个军官,用武器威吓站长,才达到赶快开车的目的),于是哥萨克又回到各自的车厢里。

兵车行驶了一昼夜,离德诺车站已经不远可是夜里又停下来,给乌苏里和达格斯坦团的兵车让路,哥萨克的军车被调到道岔上去。夜色苍茫,达格斯坦团的车辆闪烁着灯光飞驰而过一可以听到逐渐远去的喉音浓重的谈话声。号筒的呻吟声和陌生的歌曲旋律连队出发时已经是半夜了。有气无力的火车头在水塔下停了半天,从锅炉火箱里冒出的火星闪着火花,落到地上。火车司机抽着烟,从小窗里朝外张望着,好像是在等待什么。靠近火车头的车厢里,有个哥萨克从门里探出头来,喊道:“喂,加夫里拉,开呀,要不我们可就开枪啦!”

火车司机吐掉烟头,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是在注视着烟头飞落去的光弧;他咳嗽着,说道:“你们总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枪毙光,”说完就离开了窗户。

过了几分钟,火车头牵动了车厢,缓冲器叮当乱响,由于火车晃动失去平衡的马匹在不断倒动蹄子。列车驰过水塔,驰过稀疏的灯光映照着的窗户和路基外面的黑乎乎的桦树丛。哥萨克们喂过马以后就睡去了,偶尔有人精神振奋起来,靠在半开着的车门口抽烟,凝视着茫茫无际的夜空,想着自己的心事。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躺在科罗廖夫旁边,从门缝里望着滑过的星空。在过去的这一天中,他经过周密考虑,毅然决定,要尽一切努力,阻止连队继续向彼得格勒前进;他躺在那里,考虑着用什么法子可以使哥萨克们拥护自己的决定,怎样来影响他们。

还是在科尔尼洛夫发表宣言以前,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哥萨克和科尔尼洛夫走的不是一条道路,也感觉到克伦斯基是不值得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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