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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静静的顿河-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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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于里一个哥萨克也没有,可是你们家的葛利什卡却能回来探亲,一步上不离开老婆。哪我们怎么活下去呀?虽说他受了伤,跟从前比起来只剩了一半啦,我们哪怕跟这半个人玩玩,也心满意足啦。请你转告他,夜里不要在村子里乱窜,否则叫我们抓住的话,可要倒霉啦!“我就对她们说:‘不,诸位小娘子,我们家的葛利沙只是在外村才干点儿风流事,在家里呀,他揪着娜塔莉亚的裙子不撒手。不久前,他已经变成我们家的圣徒啦……”

“好啊,你这条母狗!”葛利高里笑着,没有恶意地说。“你的舌头——简直像把掸子!”

“我就是这么个人;可是你那位美丽、圣洁的娜塔申卡,昨晚把你赶跑了吧?

就要这样对付你,公狗,叫你敢再去寻花问柳!“

“行啦,你也太……你走吧,达什卡,你不要多管别人的事啦。”

“不是我爱多管一我是说,你那位娜塔莉亚真是个大傻瓜。丈夫回来啦,她却大兴问罪之师,装模作样,像不值钱的蜜饼,睡到箱子上去……要是我,我对哥萨克是来者不拒!如果遇上我的话……我会把像你这样浪荡的家伙,弄得晕头转向!”

达丽亚咬得牙齿咯吱吱地响,哈哈大笑,往屋子里走去,摇晃着金耳环,不断回头看看又想笑又难为情的葛利高里。

“你死得很幸运,彼得罗哥哥……”心情好起来的葛利高里心里想。“这不是达丽亚,这是个狠毒的淫妇!早早晚晚她要送掉你的命!”

第六卷 第四十七章

巴赫姆特金村的最后几家的灯火也熄灭了。微寒在水洼上结了一层薄冰。村外,牧场那边,迟到的仙鹤落在去年的庄稼茬子里过夜。从东北吹来的微风把它们孤傲、疲倦的啼声送到村子里来,;这啼声使四月的春夜和平寂静的色调显得更加深沉温柔。果园里一片浓重的阴影;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只牛在眸眸地叫;然后一切都归于寂静。深沉的寂静持续了约半个小时,只有夜里也在飞翔的泽鹬的凄切的啼声和野鸭子翅膀嗖嗖的煽动声偶尔划破春夜的寂静:一群野鸭急匆匆地飞向顿河泛滥时留下的可以自由自在栖息的水淀……后来从街尽头上传来了人声,问起烟卷头的红火,可以听到马的喷鼻声和马蹄踏在结了薄冰的污泥上的咯吱声。侦察兵回村来了,这里驻扎着叛军第六独立旅所属的两个连。哥萨克们在村头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驻下;他们闲谈着,把马匹安置在扔在院子当中的爬犁旁边,给它们放好草料。不知道是谁的沙哑。低沉的声音唱起一支舞曲,细心地吐着字句,倦怠、缓慢地唱道:我慢慢地走着,轻轻地落脚,我满怀旧情,去跟姑娘逗乐儿……

立刻,一个高亢的伴唱男高音,像振翅高翔的鸟一样响起,它压下了嗡嗡的低音,悦耳而富有节奏:姑娘不喜欢逗乐儿,啪的一声,打了我一个嘴巴!

我这位哥萨克姑娘呀,就是脾气大……

又有几个低音参加了歌唱,歌声的节拍加快了,活泼起来,伴唱的男高音玩弄着高亢的尾腔,逞强地、欢快地唱道:我挽起右胳膊的袖子,打了姑娘一个耳刮子。

唉唉,这个姑娘呆站在那儿不动,脸像红果一样艳红,她一面哭,一面诉说:“你算个什上好郎哥哟,你同时爱七、姑娘,第八个是小寡妇,第九个是你家的婆娘,第十个才是我,你这个流氓!……”

在风车后面站岗的哥萨克们听到了在空旷的田野上的鹤鸣声。哥萨克的歌声和在漆黑的夜空中野鸭沙沙煽动翅膀的声音。寒夜,哥萨克们躺在冰冷的、冻结的土地上,很不是滋味儿。他们既不能抽烟,也不能说话,更不能走动或者打打拳来暖暖身子。大家一动不动地死趴在去年的向日葵的秆丛里,注视着黑夜里闪亮的草原,耳朵贴在地上谛听。可是十步以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而四月的夜晚,却又有那么丰富的。各种声调的可疑声音,而任何一个声音都令人心凉:“是不是来了,是不是红军的侦察兵爬过来啦?”好像从远处传来折断艾蒿的咔嚓声和仰制着的喘息声……青年哥萨克维普里亚什金用手套擦了擦由于紧张而流下来的泪珠,用胳膊肘推了推旁边的人。旁边那个人把身于缩成一团,枕着军用皮包,正在打吨;日本造的子弹盒压在他的肋骨上,但是他懒得再动一下,躺得舒服些,也不愿意把夜里的寒气放进裹得紧紧的军大衣襟里去。艾蒿的摩擦声和喘息声越来越近,忽然在维普里亚什金的身旁响了起来。他用胳膊肘撑着抬起身来,困惑不解地透过篱笆似的艾蒿看去,影影绰绰地看出一个大刺猬的轮廓。刺猬正低着猪似的小脸,嘴里哼哧着,有刺的脊背擦撞着于艾蒿茎子,急急忙忙地顺着一道四鼠踪印往前爬,它突然发现离它几步以外有什么与它为敌的东西,抬起小脑袋,看到了正在注视着它的人。那个人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悄悄骂道:“鬼东西,真可恶!吓人这一大跳……”

刺猬马上把脑袋缩了进去,四条小腿也缩了进去,成了个刺球,一动不动地在那儿待了一会儿,然后又慢慢地舒展开身子,用小腿踏着冰凉的土地,像个会滑的灰团一样滚去,在向日葵的枯茎间乱撞,压倒干枯的牵牛花。于是静夜更加深沉。

依然是童话般美好的春夜。

村子里的公鸡已经叫过第二遍了,无空晴朗起来;第一批星星透过薄薄的云层露了出来,后来风驱散了云片,夜空用无数只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大地。 正是在这时候,维普里亚什金又听见前面有清脆的马蹄声、艾蒿的摩擦声和什么铁器的铿锵声,没过一会儿,又传来了马鞍子的咯吱声。其余的哥萨克也都听见了。大家都把手指头放到了步枪扳机上。

“预备!”副排长悄悄地说。

满天星斗的天幕上映出了一个像剪影似的骑士的轮廓,一个人正在缓步朝村子方向走去。

“站——住!……什么人?……有通行证吗?

哥萨克们一跃而起,准备射击。骑马的人举起双手,站住了。

“同志们,不要开枪!”

“有通行证吗?”

“同志们!”

“有通行证吗?全——排……”

“等等!……只有我一个人……我投降!

“弟兄们,等等!别开枪!……咱们捉活的!

副排长跑到骑马人的跟前,维普里亚什金抓住马笼头。骑马的人一条腿从马鞍子上跨过来,下了马。

“你是什么人?是红军吗!啊哈,弟兄们,是红军!他的皮帽上还有个红星哩。

落网啦,啊哈!

骑马的人舒展着腿脚,已经是很镇静地说:“请你们把我送到你们的长官那儿去。我有了非常重要的消息报告他。我是谢尔多勃斯克团的团长,是来进行谈判的。”

“是个团长?……弟兄们,打死他,坏蛋!卢卡,让我立刻就把他……”

“同志们!你们随时可以枪毙我,不过首先要让我把我来的目的报告你们的长官。我再说一遍: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你们怕我逃跑的话,请你们把我的武器拿去……”

谢尔多勃斯克团的团长开始往下解武装带。

“解下来!解下来!”一个哥萨克催促他说。

解除下来的手枪和马刀转递到副排长手里。

“搜搜这位谢尔多勃斯克团团长的身上!”他骑上红军指挥员的那匹马,命令说。

把俘虏搜查了一遍。副排长和哥萨克维普里亚什金押送他到村子里去。他徒步走着,维普里亚什金端着奥地利卡宾枪,走在他旁边,副排长得意洋洋地骑马跟在后头。

他们一声不响地走了十来分钟。被押送的人不断地停下来,用军大衣衣襟遮着快要被风吹灭的火柴点香烟。好烟的香味引得维普里亚什金实在憋不住了。

“给我一支抽,”他要求说。

“请吧!”

维普里亚什金接过装满香烟的军用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香烟,却把烟盒子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团长一声也没吭,但是过了一会儿,已经走进村于了,才问:“你们要把我送到哪儿去?”

“到那儿你就知道啦。”

“到底是到哪儿去呀!”

“到连长那儿去。”

“请你们把我送到旅长博加特廖夫那儿去吧。”

“这儿就没有这么个人。”

“怎么会没有呢?我知道他昨天和司令部的人一起来到巴赫姆特金,而且现在还在这儿。”

“这我们不知道。”

“好啦,好啦,同志们!我都知道啦,你们会不知道……这又不是军事秘密,特别是当你们的敌人全都知道了的时候。”

“走吧,走吧!”

“我走。不过还是请你们把我送到博加特廖夫那儿去吧。”

“住口!按军法,我是不准跟你说话的。”

“那么把我的烟盒拿去……难道这是军法准许的吗!”

“这算得了什么!……走,把舌头咬住,不然的话,我连你的大衣也剥下来。

瞧,你的脾气还挺大!“

他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连长叫醒。他用拳头揉了半天眼睛,打了个呵欠,皱起眉头,怎么也听不明白那位兴高采烈。满面春风的副排长对他说的话。

“什么人?谢尔多勃斯克团的团长?你不是在吹牛吧?拿证件来。”

过了几分钟,他跟这位红军指挥员一起往旅长博加特廖夫住的房子走去。博加特廖夫刚一听说捉到了谢尔多勃斯克团的团长,并且已经押来了,就像被打了一下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扣上裤扣,把背带搭到强壮的肩膀上,点上有五根灯芯的油灯,向笔直地站在门口的红军指挥官问:“您是谢尔多勃斯克团的团长吗?”

“是的。我是谢尔多勃斯克团的团长沃罗诺夫斯基。”

“请坐。”

“谢谢。”

“怎么把您……在什么情况下把您捉到的?”

“是我自己到您这儿来的。我要单独和您谈谈。请命令其余的人都出去。”

博加特廖夫挥了挥手,跟红军指挥员一道来的连长和大张着嘴站在那里的房主人——一个棕红胡子的旧教徒——都退出去了、博加特廖夫摸着剃得光光的、西瓜似的圆滚滚的黑脑袋,只穿着肮脏的衬衣坐在桌旁。他那浮肿的、因为睡觉的姿势不舒服压出一道道红印子的脸上露出了矜持的好奇神色。

沃罗诺夫斯基身材不高,但是很壮实,穿着一件剪裁合身的军大衣,系着军官武装带,他抖了抖平直的肩膀;修剪得很漂亮的小黑胡于下面掠过一丝微笑。

“我希望,我是在跟一位军官谈话吧?请准许我先简单谈谈我的身世,然后再谈谈我到您这里来要完成的使命……过去,我是个贵族出身的沙皇军队中的大尉。

对德战争期间,在第一百一十七柳博米尔斯基步兵团服役。一九一八年,根据苏维埃政府的命令,我作为基干军官被动员到部队里。现在,您已经知道,我在红军部队中任谢尔多勃斯克团团长。我虽然身在红军中,可是早就在等待时机,投奔到你们这边来……投奔到与布尔什维克进行斗争的阵营里来……“

“大尉老爷。您等待的可真够长啦……”

“是的,下过我想在俄罗斯面前赎罪,不仅我本人要投奔过来(这是很早就可以实现的了),而且还要把红军部队带过来,当然是部队里那些中坚分子,都是受了共产党的欺骗,误入歧途,参与了这场自相残杀的战争的。”

旧日的大尉沃罗诺夫斯基用两只瞳距很小的灰色眼睛盯着博加特廖夫,一看到他那怀疑的微笑,就像大姑娘似的,脸涨得排红,匆忙说:“博加特廖夫先生,当然您可能对我和我说的话抱有某种怀疑……我处在您的地位,当然也会产生同样的想法。请允许我用事实来向您证明这一切……用驳不倒的事实……”

他翻开军大衣襟,从保护色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刀,深弯下腰,挣得武装带咯吱咯吱直响,小心翼翼地挑开缝得密密的军大衣边缝。过了一会、从拆开的衣缝里掏出几张发黄的纸和一张照片。

博加特廖夫仔细地看了这些证件、其中有一件写着:“—一七柳博米尔斯基步兵团中尉沃罗诺夫斯基,伤愈后给假两周,回故乡——斯摩棱斯克省——休养,特此证明。”证明书上盖有第十四西伯利亚步兵师第八野战医院的公章和主任医师的签字。其余的一些填有沃罗诺夫斯基姓名的文件,都证实沃罗诺夫斯基的确是军官,照片上是年轻的沃罗诺夫斯基少尉,他的两只瞳距很小的快活的小眼睛在瞅着博加特廖夫;军官十字章在保护色的漂亮军服上闪光,像女孩于的脸一样洁白的肩章衬得少尉黝黑脸颊和一道小黑胡子更黑了“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呢!”博加特廖夫问。

“我是来通知您,我和我的助手,从前的中尉沃尔科夫,已经共同把红军战士都争取过来,就是说谢尔多勃斯克团的全部人马,当然共产党员除外,都准备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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