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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宫道-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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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于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子时。赐陈氏一脉抬旗籍入汉军镶白旗。”胤禛做为镶白旗旗主,早就可以为淳静废贱抬旗,但是到今天,他才想起要发出这封公文。胤禛已记不清淳静的容貌,但她临死前恳求的双眼,是那么善良而纯朴,却一直在他脑海中闪过。

那日,淳静出府,真让她找了两间药铺,一家并不接生,一家没有医生出外就诊。她急了,转到了陌生的街上,迷了路。但她还算机灵,找了个人,带她去雍亲王府。

不过,那人带错了路,去了十三阿哥府。淳静有点恼,但以十三阿哥与胤禛的交情,绝不会不出手相帮。她打定主意去求十三阿哥,却发现王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再细细一看,居然看到胤禛上了车。淳静高兴极了,挥着手,高喊着追了上去。穿过车龙水马的市集,淳静的声音和人影完全淹没在人群中。马车向京城西郊驾去,风驰电掣。此时,天色已然大变,狂风呼啸,犹如地狱一般。轰隆隆的雷声,如鼓声阵阵,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倾泻下来。淳静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摸索地追赶着马车,不知摔了多少跤,在泥里早已滚得不成样,伤痕累累。一个闪电劈过,照亮了大地,淳静发现,自己已转上了一座小山,而马车正在另一端下山,若要赶上马车,就得走捷径。捷径就是不走官道,而是走那些荆棘密布,乱石遍地的小路。淳静毫不犹豫奔向小路,下坡的小路尤其难行,雨夜又滑,没走几步,她感到脚下一松,整个人滚下了山坡。最终,“呯”地一声,淳静的身体重重地砸在马车身上,拉车的四匹骏马受惊,失控不已。胤禛一掀车帘,抢过车夫缰绳,用力一拉,马很快平静下来。

立言钻出个头来,害怕地说:“王爷,怎么啦!”

胤禛对她笑笑,说:“没事了。”

立言突然大叫起来,喊道:“鬼啊!”

闪电经过,胤禛看清楚那个所谓的“女鬼”,长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他跳下马车,蹲下身,说:“你没事吧!姑娘!”

可怜的淳静,入府十年,胤禛都不识她。也怪这雨夜夜色黑暗,淳静脸上又是泥又是伤,谁又能想到她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呢?淳静却毫不理会,用力睁大双眼,抓住胤禛的袖子,恳切地说:“快回去,瑶夕难产……只有你能救她,快……”她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软了下去。

“什么?你说什么!”胤禛拼命摇她,雨点落下,略略洗去了淳静脸上的血泥。

赵明原也在马车中,此时下车来看,不由一惊,说:“这,这不是淳格格吗?怎么在这?”

淳静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作者按:淳静滚下山坡,内脏大出血失救而死。)

胤禛怒目相向:“赵明,瑶夕难产怎么回事?”

“辰时,是听说夕福晋要生了,可是……”赵明不敢说话,斜眼看了看马车,车里坐着立言和清凤。

胤禛铁青着脸,站起身来,解下一匹马,冒着瓢泼大雨,与迟朝一起,飞快向王府驰去。

虽瑶夕在语歆、芳儿的帮助下,顺利生产,但亏得淳静及时通知胤禛,带来了大夫,否则瑶夕定会因产后大出血而身亡。担心瑶夕落下月子病,迄今还不让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生的消息,淳静遇难的事也瞒住不说。胤禛一直宠着立言,对她的任性,当做是小孩子的脾气。那日,立言到十三阿府外等他,说弘时天花发作,送到西郊别院,让他一同去看看。胤禛担心弘时,不顾天色已晚,立即上车,却没想到后面跟着淳静。淳静已死,胤禛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她的家人。另外,为了让立言以儆效尤,胤禛决定暂时不去饮澜居,任她闹腾。

赵明来禀,说弘时的天花更发严重,浑身已起了痘疱。好在额娘李氏亲力亲为,照顾妥当。

胤禛这才想起,李氏几年前因天花发作,住进了西郊别苑,后面听说复原了。从未有人提及李氏回府一事,胤禛自不将这狠毒的恶妇放在心上。此时,听说李氏不怕传染恶疾,用心照顾弘时,略感意外。不过,毕竟是亲母子,他也释然了。胤禛哪里知道,真正的李氏已在六年前被潇碧剌死,现在住在别苑的是佯装李氏的允儿。

允儿在西郊别苑一住六年,虽孤苦寂寞,却也衣食无忧。她人也好个清净,时光默默流逝。弘时被人送来,允儿知他是李氏的亲子,她觉得母亲肯定是非常疼爱孩子的,出于“角色”的要求,她尽心尽力地承担着母亲的责任。连续照顾几日,不知是同病相怜,还是母性爆发,年逾三十的允儿第一次感到了做母亲的滋味,真心真意地照顾起弘时。久病成良医,允儿自己得过这种病,对天花有着抵抗力,也知道要尽量让痘疮发作出来才好。弘时的病虽严重,但却少走了很多弯路。

这日午后,胤禛陪同太医前往西郊别苑,自从康熙幼年得过天花后,太医院便传下了治愈的方子。胤禛简单向允儿问了几句弘时的情况,便离去了。

别苑与圆明园都在京城西郊,胤禛骑着马,不知不觉地来到圆明园门口。

胤禛下了马,对迟朝说:“爷进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他装腔做势地先到三大殿建工的地方,看了又看。逛到日落西山时,方缓步踱向牡丹台。

已近初秋,牡丹花谢,但亭榭楼阁,湖光秀色,十足醉人。

未近牡丹台,胤禛已听到一阵悠扬的乐曲,远远望去,就见到一个灵巧的影子,如同彩色蝴蝶般穿梭在凋谢的花丛中,万绿中那一点,特别惹眼。

随着拍子,那个影子越转越快,胤禛不由又近了几步,正巧那影子停了下来,一个优雅的云肩转腰,手中花扇一拂,露出张含羞带怯、倾国倾城的笑脸。

牡丹花已谢,佳人成花影。嫩叶随飞滚,虹扇落玉面。胤禛陶醉在这景色与舞蹈中,亦蕊这小东西,什么时候练就了如此高超的舞技!

“不行了,好累啊!”亦蕊毫不忌惮,大大咧咧地用花扇扇风,小跑到奏琴人身边。

胤禛浑身一抖,刚才他的注意力全在亦蕊身上,全然没注意奏琴人是个男的。

这时,凝秋端着茶走向亦蕊,说:“福晋,快喝杯金银花茶,凉好的,看你这满头汗!”

“和你说,叫我蕊儿,别叫我福晋,好吧!”亦蕊接过茶,拿着白眼瞟她。

凝秋笑了,说:“乱了规矩的事,姑姑可不做。”

亦蕊放下茶盏,摇着凝秋的胳膊,说:“姑姑,蕊儿求你了!我都叫你姑姑了……”

奏琴的男子转过身来,笑道:“姑姑,你就答应她吧,要不蕊儿又要闹腾几天了!”胤禛看清楚了,这男人是阿济格。居然唤她作蕊儿……看着亦蕊与伯堃有说有笑,胤禛脑中热血一冲,手执剑鞘,狠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斩了这对男女。

第125章 羡似浮云也自由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初秋的晚风吹得手冷得像生铁。天空的云从西烧到东,就像着了火一般,半紫半黄,半灰半白。他的心也像这火烧云,从怒气腾腾,到心灰意冷。

她时而娇憨,时而明媚,隔得甚远都能感觉到那颗小小的梨涡。一投手、一回首,都流露出脱俗而喜悦的表情。

终于,黑暗吞噬了一切。在灯火中,亦蕊、伯堃等人进了牡丹台内阁,似乎传来了饭菜的香味。胤禛挪开了沉重脚,他恨自己居然没勇气扑上去责骂那个女人,他恨自己没有使剑砍下那个男人的头,爱新觉罗的后嗣,何时会变得这么懦弱胆小?注定,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次日,圆明园

凝秋与霏月默默地收拾着东西,亦蕊坐在门槛上,一脸落寞。

雯冰沿着小路回来,说:“蕊儿姐姐,我……我已和他说了。”声音低落,甚至有些哭腔。

亦蕊冲她笑笑,说:“以后还有机会再来园子的。”昨夜三更被胤禛遣来的手令吵醒,命亦蕊立返雍亲王府,主持茗曦大婚一事。亦蕊等人已在园子里住了三个月,之间不行规矩,似若家人。不单是亦蕊,连讲了半辈子规矩的的凝秋都感到格外的轻松,一想到要回府,涉及那些勾心斗角,虚伪做作的事,每个人都感到沉重的包袱。

亦蕊抱膝而坐,飒飒秋风吹起她长长的头发,回府后这些自由自在的发丝就将被拘成旗头,再插上繁重的头饰。她冲着头发笑,冲着天空中流动的云笑,冲着变幻莫测的湖光笑,冲着,那个踏着残花走来的伯堃,笑着。

他皱眉,她点头,二人怔怔对视着。这次重逢,对两人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没有只言片语的爱意,没有海誓山盟的情谊,却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他明白她的所有苦衷,不会再任性地强求。她默默地接受着他的爱,传统的妇道礼教约束着她,一切都只能在心底。

亦蕊自己或许也没意以,她爱的未必是伯堃,而是自由。对于看腻红墙生活的她,无时不刻想着逃离这种生活。伯堃无疑比胤禛痴情,守护着她,给了她喘气的机会。在亦蕊的心里,和青梅竹马的伯堃一起,更轻松,更自由,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个美丽的花瓶,胤禛的禁脔。

许久,伯堃说:“玫瑰蜜合香糕,你最喜欢的。”

亦蕊接过那沉甸甸的油布包,笑道:“这么多!”她揭开布包,轻轻咬向那粉白色的香糕,惊喜道:“这味道……”

“许多年没做了,不知道味道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伯堃说。

“好甜啊!”亦蕊笑道。

伯堃紧张地说:“太甜了是吗?我担心你吃蜂蜜过敏,多放了冰糖。糟了,来不及重做了。我现在给你去买吧!”说罢,便伸手来抓住油布包。

这一抓,却抓到她的手。那只小手微微发抖,带着燎人的温度,他痴痴地看着她的眼睛,她并不闪躲,世间所有的美景似乎都融在二人的眼里,化成炽热的火焰。

“咳咳……”凝秋叹了声气,却不得不出声提醒二人。

布包掉在地上,蜜合糕四处滚落,亦蕊蹲在地上,着急地将糕点捡进布包,说:“怎么会这样?”刚捡进去,又掉出来,亦蕊索性直接将糕点往嘴里送,很快就塞满了一嘴。伯堃忍不住单手将她搂住,拍着背要她吐出脏的糕点,亦蕊拼命摇头,泪珠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凝秋不经意地推开伯堃的手,亦蕊软瘫在地上,像吃不到糖的孩子般,放声大哭。哭声,旋转地飘进云端,弥散开来,却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饮澜居

明玉收拾着满地狼籍,苦笑地说:“亏得主子嫁得是王爷,若是个小门小户得,哪有家业经得起这般砸的!”

清凤说:“让你收拾,就快收拾吧!领东西时,少拿易碎的瓷器,挑些黄铜杨木的。倒不是砸不起,划伤了主子,你我都开罪不起!”

明玉连连道:“对极!清凤姐,你说这福晋回来了,主子是不是就说不上话了?”

清凤皱着眉整理着妆台,听着这话,不由停下了手,说:“听说福晋因晖阿哥去世后性情大变,常惹王爷不快,二人有所疏离。不过,王爷对她还是极其宠爱的,这次罚去圆明园,名曰监工,实则静养。回来后,王府掌权人十有八九要易主的。”

“宫里也让你们私下议论主子么?”不知何时,立言已站在门边。

清凤、明玉忙跪下,说:“奴婢多嘴,请主子恕罪!”

“起来吧!”立言淡淡地说。

“是……”见立言面无表情,清凤明玉反而更加害怕,不知要接受什么样的处罚。明玉忙给立言沏了杯茶,说:“主子喝茶!”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她,按往例,这茶盏就是掼在地上成为废器了。

可是,立言笑盈盈地喝了茶。清凤反应得快,走到小路子边上,低声问:“主子到清音阁走了一遭,可是听得什么好消息?”早上起来,听说亦蕊要回府,立言便将饮澜居的东西砸了个遍,正巧胤禛派人唤她前往清音阁,她便留清凤明玉整理房间,由小路子陪着去了。

小路子摇摇头,说:“主子和王爷在阁内说话,我在外面候着,怎会知道?”

“莫非是嫡福晋不回府了?”清凤说。

“喂喂……”立言喝道,“你们还当我是主子么,说话也背着我,不怕我听见么?”虽是斥责,但明显带着笑意。

清凤明玉小路子忙回到立言跟前,低首垂目。

“好一副听训的模样!”立言笑道,“反正迟早你们也是要知道的,嫡福晋回来了,主要是茗曦格格出嫁时,按礼制这嫡额娘必须在场不是?不过王爷说了,府中上下的事,还是由我说得算?”

清凤等人一听,乐开了花,忙说:“恭喜主子!”

立言挺直着腰板,双手叠着,神气地说:“恭喜什么?我早说过,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凭她?”

亦蕊下了马车,抬头望着那块匾额“雍亲王府”,她已一身宝蓝色得体的旗服,梳起了燕尾髻,端庄得体,凛然不可亲,从圆明园到王府这段路,似乎一下老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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