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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腹黑毒女神医相公-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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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食案上多了许多食材,有新鲜的青菜,还有新鲜的骨头,每一样都整整齐齐地摆在那儿,看得出是有人有心为之,应当是府里的大厨房早上去采买的时候分的一小部分过来。

司季夏抬手别开面前一只小布袋的口子,发现里面装着的是小米,再看看,灶台上摆着的陶罐子里有红糖,不由笑了笑,而后将今晨早饭需要用到的食材一一选出来整齐地放到一旁后,先从水缸里舀了三四瓢水倒进燉在灶膛上的铁锅里,盖上锅盖,而后才蹲到灶台前生火。

灶台前整整齐齐地堆着干柴,司季夏在蹲下身前习惯性地先将右手的衣袖轻轻打上一个结以免蹲下来时袖口会扫到地,而后才拿过柴禾来生火。

李悔手里拿着一颗花生,却迟迟没有捏下,而一直是定定怔怔地看着司季夏,司季夏走到食案前,他的目光就随着司季夏到食案前,司季夏蹲下身来烧菜,他的目光也就随着他往下移,一时间竟是忘了他手上还有剥花生的活要做。

待到司季夏生好了火,站起身拿起那些需要清洗的食材要从厨房里走出来到院子里的井边清洗时,李悔才发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用力捏着手里的花生。

司季夏从他身边经过,只是静静看他一眼,未有说话,跨出了门槛。

李悔立刻急急忙忙剥花生。

司季夏清洗好食材重新回到厨房时,李悔剥好了一小半的花生,因为没有其他的器具来盛,他便将剥好的花生一并放在竹筐里。

只见每一颗花生都极为饱满,且每一颗都没有被剥坏捏坏,可见这剥花生的人的用心。

司季夏还是没有说话,李悔也没有抬头。

这个晨间,很安静。

厨房里渐渐飘出诱人的食物的香味,让坐在厨房里迟迟不愿离开的李悔渐渐觉得有些饿了。

李悔不知自己在厨房里坐了多久,他只知,他所见到的这个孩子对于这庖厨里的事情,都极为熟练,显然他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他也只知,这个菡萏别院里的其他人像是故意给他这个机会,给他这个可以与这个孩子独处一回的机会似的。

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在下为内子煮了些小米红糖粥,想来大人当是饿了,若大人不嫌弃的话,可要尝一尝”司季夏站在灶台前,用长柄的勺子轻搅着面前锅里的小米粥,平淡地问李悔道。

锅里的小米粥煮的颇多,依冬暖故的平日里的食量来看,这一锅小米粥她必然吃不完,而司季夏不可能不知晓冬暖故的食量,他好像就是特意多煮了些似的。

李悔听到司季夏这么一问,又是难免地怔怔,依旧是难免的紧张,有些小心地问道:“李某可以尝一尝阿季小兄弟的厨艺”

“清淡小粥,大人若是不嫌弃,在下可给大人盛一碗。”司季夏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

李悔却颇显激动,“那李某便先多谢阿季小兄弟了,多谢。”

司季夏将长柄勺子搁在锅里,走到一旁的橱柜前拿出了一只碗壁上点画着荷花的白瓷碗,舀了大半碗小米粥后走到了李悔面前来,将其递给李悔。

李悔双手颤巍巍地接过,只听司季夏道:“大人稍等。”

李悔有不解,随之只见司季夏拿了一只汤匙来给他,亲手搁到他的碗里,补充道:“倒是忘了汤匙了。”

司季夏说完,转身收拾食案去了。

李悔捧着瓷碗,却是迟迟没有拿起汤匙,还是盯着司季夏的背影,问:“阿季小兄弟不吃些吗”

“在下等内子起身后再与她一起吃。”司季夏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大人吃便好,无需理会在下。”

“那李某便不客气了。”

少顷,李悔才垂眸看向自己手里捧着的小米粥,闻着那清甜的红糖香味,抬起沉重的手,用汤匙舀了一勺,边抬手边躬下脖子,将粥送进了嘴里。

粥很香,也很甜,从碗里冒出来的热腾腾的水气让李悔的眼睛有些迷蒙,然后他慢慢地将碗里的小米粥吃干净,竟是吃得一粒都未剩下。

李悔只专注着吃他碗里的小米粥,没有发现司季夏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转过身定定看着他。

待到司季夏收拾完了,李悔也正好吃完了,灶台上另一口锅子正腾腾腾地往上冲冒着水气,炖的是一锅骨头花生汤。

司季夏没有理会那一锅正咕咚咕咚鼓泡的骨头汤,而后走到了李悔面前来,接过他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在见到那碗里竟是一粒小米都未剩下时,司季夏的眼眸微微一动,只听他客气道:“大人面色不佳,还是早些回去歇歇为好,内子怕是快要醒来,在下不便送大人回竹林别院,在下替大人把大人的侍从找来。”

司季夏将从李悔手里拿过的碗放到水缸上放着的木盆里,说完话后朝李悔微微颔了颔首,就要从他面前经过出厨房去,却是被李悔叫住。

“阿季小兄弟,稍等一等”像是极为不舍司季夏离开似的,李悔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急切,竟还是想要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司季夏停下脚步,李悔的手没有碰到司季夏,在司季夏停下脚步的那一瞬间连忙缩回了手。

只见李悔一瞬不瞬地看着司季夏,紧张不安道:“李某李某能否再瞧一瞧阿季小兄弟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墨玉佩”

司季夏身体微僵,少顷才缓缓转身面对着李悔站着,却是平静地看着他。

司季夏神色平静,李悔却紧张地手心里都沁出了薄汗,将椅把抓得紧紧的,声音微颤着再次问道:“可否”

司季夏默了默,再微微点了点头,抬手,摸向自己胸前交叠的衣襟后,将贴着他胸膛的那块墨玉佩取了出来。

即便是再熟悉不过的一件东西,当李悔瞧见的时候,他本已做好足够准备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猛地一缩。

可他不能再在这个孩子面前表露出异样的神色,他必须表现得足够冷静。

“大人。”可这一回,李悔让自己表现得足够冷静了,不冷静的,反是司季夏了,只见他手里一直捏着那块玉佩迟迟没有松手,微垂的眼睑下,视线不知是看向手里的墨玉佩,还是看向李悔,声音低低地问道,“大人若是识得这块墨玉佩,可否告知在下这块玉佩意义何在抑或可否告知在下与这块玉佩有关的人,何在”

司季夏的手忽然间颤抖得有些厉害,“在下从南蜀国来到云城,只是为了这一件事而已,大人若是知晓,还请大人相告之。”

司季夏说完,朝李悔深深躬下了身,而他这一躬身,久久都没有直起背,好像李悔不回答,他就一直这么躬着身似的。

“阿季小兄弟坐了说话如何”李悔慈爱又心疼地看着司季夏,很想抬手再碰碰他,可此刻他醒着,他便再没有这个勇气。

司季夏没有动。

李悔也不再强求,只将双手从椅把上拿下,交握在身前,渐渐握紧,看着垂在司季夏身前的墨玉佩,悠悠缓缓道:“这块墨玉佩,是你的生身母亲的,你的母亲,姓段,名婉莹,是南蜀国东陵侯府的嫡长女。”

“二十二年前,你的母亲在东陵的绿水湖畔遇见了一个来自北霜国的年轻男子,男子名叫燕苏。”

说到“燕苏”这两个字时,李悔的眸子里流转着浓浓沉沉的哀伤。

司季夏浑身一震,却又忽听得李悔温和浅笑道:“阿季小兄弟还是坐下吧,你这般站着,李某可有些说不出来了。”

司季夏这才慢慢直起身,走到桌边,拉过一张长凳,与李悔距离不远也不近地坐着。

李悔没有强求他非要坐到他身边来不可,只是慈爱地看着他微微笑了笑,又转回了头来,目光却不知是看向何处,接着道:“你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墨玉佩的背面刻着的图案,便是这个意思了,也是出自燕苏之手,是当年你的母亲嚷着燕苏非要在这块玉佩上刻上的。”

“可你的母亲终究是有了婚约的人,对方是你们南蜀国的羿王爷,可你母亲不想嫁,终是选择抛弃所拥有的一切与燕苏私奔。”

“后来,他们回到了北霜国来,再然后,你的母亲便怀了你。”

“二十一年前,北霜国有过一次大动乱,丞相李放欲谋朝篡位,这个事情,李某想,阿季小兄弟就算不清楚也当是听说过的,而燕苏,正是这个丞相李放的门客,然后呢,想来阿季小兄弟也能想得到发生了什么,连丞相李放都被杀了,更何况一个小小门客”

“再然后,就是燕苏没有保护好他的妻子,于那一场持续了整整三个月的动乱中,与其妻子失散了,任他如何找,都找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

说到这儿,李悔将自己交握的双手捏握得指骨泛白,眸子有些无神,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身子颤抖,不让声音语气听起来有太大的变化。

司季夏坐在一旁听着,也将手渐渐握紧。

他在等,等李悔接着往下说。

李悔沉默了片刻,才又缓慢地继续道:“在那场动乱开始的九个月后,在燕苏以为再也找不到你的母亲的时候,她回来了。”

“可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活不长了,因为她在躲避追杀时不慎跌下山崖,靠着崖底的草药度过了整整两个月才被前往采药的药农所救,而她被药农所救之后,被药农请来替她看诊的大夫说服食各种药草过甚,体内积毒,命不久矣。”

“她告诉燕苏她快要死了,她撑着这最后一口气回到他面前来,只是为了要报仇,她恨燕苏,恨燕苏没有找她,恨燕苏说过那般爱她却又放弃了他,然后将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了燕苏的心口。”

“她是对燕苏爱之入骨,所以恨之入骨。”

“那一日的她,已然被爱恨逼疯,再也听不进燕苏的一句解释,只想着要他死,要他陪她一起死,她已是爱到了绝望,绝望成疯。”

“时至今日,李某依旧清楚地记得她那绝望到撕心裂肺的笑声和哭声。”

“而燕苏,明明可以躲开她的攻击,可他没有,她要他陪着她死,他便陪她一起死。”

“直至你的母亲即将闭眼的最后一刻,她才笑得凄厉地对燕苏说,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司季夏的呼吸近乎停滞,唇色发白,微微嚅颤着,似是要说什么,或是要问什么。

李悔依旧不看他。

------题外话------

燕苏的故事可不仅此而已,只是他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阿季,爹很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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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故人不在,故事仍在 【一更】

司季夏的呼吸近乎停滞,只见他唇色发白,唇瓣微微嚅颤着,似是要说什么,或是要问什么,可却迟迟没有发得出声音。…………

李悔依旧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厨房门外,看着晴白的天空,眸子有些灰蒙蒙,声音忽然变得悠悠远远,“那一天,天很阴沉,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那一场雨,就像下在他心里一样,一直未曾停歇,就算过了二十年,这场雨,似乎还在下。

因为他的心,好像没有哪一天不在疼。

婉妹啊……用生命来爱他,却也用生命来恨他。

而且,是最决绝的方式,真真是要他就算死,要他死不瞑目,他就算是活着,她也要他每一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大人……”司季夏的唇色已然完全发白,声音有些微的颤抖,终是将心底的话问出了声,“为何知晓得这般清楚?又为何……记得这般清楚?”

司季夏定定看着李悔,如墨般浓黑的眸子里似有光点在闪烁,似在等待着什么,期盼着什么,又或是在希冀着什么。

他放在腿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

李悔的双手也蓦地一颤,心亦是颤抖不已。

他知道司季夏想问的其实是什么。

他知道司季夏想问的,其实是,大人是否就是燕苏?

李悔忽然轻轻淡淡地笑了,看向苍穹的眼眸深处含着似乎永生也无法抹去的痛苦与哀愁,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用遗憾的口吻道:“李某知道阿季小兄弟想问的是什么。”

“啊……抱歉啊,李某,并不是燕苏,李某只是……”李悔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握紧他的双手,那一瞬,他的双手不再颤抖,他甚至回过了头来,看向了司季夏,迎上了他那双正含着隐隐期待的眼眸,语气中有坚决道,“李某只是一个目睹了这一整个过程的局外人而已,李某只是……燕苏的友人而已。”

那一瞬间,李悔看到司季夏眸中那点点闪动的光在破碎,看着他明亮的眼眸倏然之间变得灰暗,那一瞬间,他想改口,终还是忍住了。

那个名叫冬暖故的姑娘,若他猜得没有错的话,她不会与这个孩子提起关于燕苏的事情,与其说出来让这个孩子哀伤,她会选择像他一样,把这个事情深埋在心底。

而冰刃,也不会说,因为,他早就不是燕苏。

这个世上的燕苏,早就死了,死在了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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