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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天下春秋-第3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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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壶又摇头道:“这不成了。不信试试,姑姑、姑姑、姑姑!”他一阵猛叫唤,弄得楚月儿、春夏秋冬四女都向他看来,商壶笑道:“这不就弄混了?这么多姑姑,谁知道老商在叫谁?”妙公主咕咙道:“我听你这几声,怎么像鸟叫唤?”

伍封在一旁哈哈大笑,道:“老商之话甚有道理,眼下我有你们几位夫人在身边,他们这称呼可有些为难。公主,你可不知道这老商,行事古怪,说他糊涂吧,有时说话甚有道理,说他聪明吧,有时又让人一头雾水,千万不可与他认真。”鲍兴道:“老商,小红说过了,你不可太过顽皮,否则到了齐国,看她揪你的胡须。”商壶最怕的便是伍封和小红,闻言吓了一跳,问道:“真的?”

满饰基在旁边忍不住大笑,道:“鲍爷这话可说得不对。那日我明明听见小红对庄爷说话,可不是这样的。”鲍兴颓然道:“小基听见了?”楚月儿问道:“小红怎么说的?”满饰基嗡声嗡气道:“小红对庄战说……”,他学着小红的语气,道:“‘庄兄,小兴儿太过顽皮,你可要多看着点儿,别让他误了龙伯的大事。否则等他回家,我将他的胡须尽数拔了。’这话就是这么说的,不信可问问庄爷。”

梦王姬忍不住笑道:“原来小兴儿将小红的话,反过来说在老商身上。”商壶却甚是认真,道:“其实有老商在,小红理应大可放心。小兴儿若有胡闹处,哪里还等到回齐国,老商便将他的须儿拔了。唉,小红太过多虑!”鲍兴恼道:“咦,这老商可不像话了,我这须儿怎是你拔的?存心想毁我的尊容?”

众人听见他们二人的言语,忍不住好笑,梦王姬悲戚之情也因此一扫而空。伍封这辎重甚多,本来由齐国带来的就不少,再加上天子、中山、晋国、秦国、楚国所赠,智、赵、韩、魏四家赠给伍封和楚月儿的宝货、梦王姬的嫁妆、妙公主由齐国带来的随行之物,单是各种美酒便有三四十车,总共有二三百车,另外这么多人沿途的清水干粮极多,幸好妙公主由齐国来时,带了大量的“须惠陶器”,都是大瓮,正好用来放美酒清水干粮,这又多了数十车。还有寺人、侍女、仆佣、庖人等众多,一路行程极是缓慢。

数日后入了晋国之境,圉公阳赶回来道:“龙伯,已见了四小姐,不过赵老将军病重,无恤公子手忙脚乱,一时派不出人手来迎接。”伍封吃了一惊,心忖赵鞅必是一病不起,正因如此,赵无恤定是怕智、韩、魏三家趁机异动,将人手四下派遣以防不测,又不好派个身份低微的人来迎接失礼,才会如此。赵无恤智谋胆识超群,绝不是手忙脚乱之人。

伍封催促速行,沿途不少晋人官员接待,都说赵鞅病重,只怕支持不了多少日子。十余日到了绛都城外,伍封与梦王姬略作商议,将小鹿和庄战引大队人马驻于城南郊外,带了各位夫人、鲍兴、商壶、圉公阳、庖丁刀和三十铁勇入城,一直往赵氏府上而去。

赵无恤带了赵氏族人在府外迎接,赵无恤道:“家父闻说龙伯要来,苦等了十余日,请龙伯即刻去见。”又对梦王姬、楚月儿、妙公主道:“王姬、二位公主,事情急了,恕在下无暇细叙。”众人自然不会在意,伍封带了众女入府,由赵无恤引着匆匆往后院去,到了赵鞅的卧室之外,伍封见田燕儿哭得两眼红肿,正在室外守候。

伍封道:“燕儿,老将军怎样了?”田燕儿见了他,眼中一亮,低头道:“龙伯,父亲正等着见你。”伍封让众女在外等着,与赵无恤入了房中,见赵鞅闭目正躺在卧床上,满脸削瘦,颧骨高耸,完全没有以往精练睿智的神气。

伍封心中向来尊敬这老人,心中伤痛,低声道:“老将军,晚辈伍封来看你。”赵鞅缓缓睁开眼睛。面露喜色,道:“龙……伯……”,他看着赵无恤,勉力举起手,指着门口,意思是让赵无恤先出去。赵无恤道:“父亲,就让孩儿在一旁侍侯可好?”赵鞅眼露不悦之色,仍指着门。赵无恤叹了口气,退到门外。

赵鞅盯着伍封,口中道:“代……代……”,后面的话始终说不出来,伍封问道:“代国?”赵鞅勉力点头,道:“飞……飞……”,伍封道:“飞去?噢,是说大小姐?”赵鞅眼光中甚是急切,道:“九……九……”,伍封愕然道:“九少爷?还是……”,这时便听脚步声响,赵无恤又走了进来,赵鞅嗓中游出一丝气息,似是叹息,又似是有话要说,却抓住了伍封的手,嘴不住地张合,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终于闭目而逝。

赵无恤抢上来道:“父亲!”放声大哭,房外的人立时哭声震天,伍封心中甚是伤感,轻轻掰开了赵鞅紧抓住他的手。赵无恤哭了一阵,站起身来,道:“燕儿!小周!”田燕儿和赵周由外面进来,赵无恤道:“发丧!燕儿带龙伯他们去休息,小周,你亲往代国通知姊姊姊夫。”

赵周匆匆出去,田燕儿哽咽对伍封道:“龙伯,请随燕儿来。”伍封知道赵鞅新丧,赵氏一族定有忙处,自己是个外人,自然要回避。田燕儿叫上田力和十余侍女,将伍封与其众位夫人带出府外,又叫上府外的鲍兴等人,一起到伍封以前在绛都所居、赵飞羽的旧宅,安置暂住。田燕儿又拿出赵氏的令箭,让田力将停在城外的伍封的人车带到府上来。

伍封问道:“两年多未见,燕儿还好吧?”田燕儿怔了怔,点头道:“还好。”说着又垂下泪来。伍封小声道:“我已经派人将恒善送到画城,安然无恙。”田燕儿知道他说的是小孩儿田白,缓缓点头。妙公主道:“燕儿,如果有人欺负你,不妨对夫君直说,我们自会替你出头。”田燕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多谢。”楚月儿叹道:“老将军新丧,燕儿自有忙处。燕儿先去忙吧,有事让田力来说一说便成了。”田燕儿点头道:“是。燕儿先去了,你们先歇歇。”

田燕儿走后,伍封寻思着赵鞅临终的说话,不解其意,心忖他说这“九”字究竟是何意思。梦王姬见他出神,问道:“老将军向夫君说了什么?”伍封叹道:“老将军可说不出话来,只说了‘代’、‘飞’、‘九’数字,我猜他‘代’是说代国,‘飞’是说赵大小姐,‘九’便不知道意指什么,莫非是九少爷赵周?”楚月儿道:“老将军对九少爷好像也不是格外偏爱,莫非让你去救赵大小姐?”妙公主摇头道:“赵氏势大,如同一国,就算赵大小姐有难,赵氏足以相救,何用夫君出手?再说赵大小姐现在是一国的王后,权势无比,又有何难?”梦王姬沉吟道:“久闻赵无恤有灭代之意,莫非赵鞅怕赵氏伐代,代人会迁怒赵大小姐?”伍封摇头道:“老将军新丧,赵无恤当守三年之丧,怎可发兵?何况眼下赵氏与代国形若兄弟,互相援手,何必灭之?不过……”,他忽地想起智瑶曾对他说过赵望被赵无恤害死的事,心忖这事真假如何,一阵间还得向田力问一问。

不多时,庄战小鹿由田力引着,带着大队人马入府,各自安顿。这时,赵无恤又派了许多从人侍女来,制肴备酒,传话要田力代赵氏款待众人。虽然赵鞅新丧,赵无恤的礼数却丝毫未缺。

田力忙了许久,待用饭之后才有余暇,这才向伍封与各位夫人重新施礼问候,问道:“龙伯,那位恒善……?”伍封道:“已经平安送到画城。”田力吁了一口长气,放下心来。

伍封问道:“田兄,燕儿在赵府还好吧?”田力道:“还算好,老将军和府内诸人对她都极好。”伍封点头道:“这我便放心了。”妙公主道:“关键是赵无恤对燕儿好不好?”田力道:“姑爷对四小姐也好,平日甚是客气谦让。不过……”,楚月儿问道:“不过什么?”田力苦笑道:“不过小人觉得姑爷对四小姐太过客气了些。”梦王姬皱眉道:“这就有些奇怪了,夫妇之间太过有礼,反而不是好事。”

伍封笑道:“看来我对王姬还要粗鲁些好。怪不得以前我对王姬客客气气,王姬却不将我放在眼里,后来我来个大大咧咧蛮不讲理,反而能得王姬垂青。”梦王姬见他又扯到自己身上,嗔道:“哼,这人又说什么?”妙公主叹道:“夫君对我和月儿向来粗鲁,我是自小就未见过夫君对我客气过,还总是羡慕夫君对王姬格外不同哩!”楚月儿格格笑道:“就是。”梦王姬哭笑不得,叹息摇头。

伍封笑了一阵,正色道:“其实王姬说得不错,大凡两夫妇太过有礼,内中必有隐情。”楚月儿道:“是啊,赵将军看起来十分温和有礼,但月儿从初见他时,便觉得他心里是冷冰冰的。”妙公主道:“月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是这样。这或是赵将军性格使然,心里未必是对燕儿不好。”梦王姬道:“别人两夫妇的事,我们也不好多猜,我看四小姐与夫君交情极好,若是她真有委屈,必会对夫君说。”她说到“交情极好”四个字时,似笑非笑地瞥了伍封一眼。伍封似乎听得出梦王姬言下另有所指,暗暗咂舌,心忖田燕儿暗恋自己的事,除了楚月儿外,连妙公主都未必很清楚,这些事梦王姬自是不知道,不料此女心思细密,似乎能看出了端倪来。

伍封见梦王姬仍盯着自己,顾左右而言他道:“田兄,你在晋国又觉得如何?”田力道:“小人还好,赵府看在四小姐面上,上上下下对小人十分礼待,九少爷有时还找小人同饮。只是小人总觉得像个客人,想为赵氏出力也不得,这些天姑爷暗中调遣人手以防智、韩、魏三家,人人忙碌,小人却闲得无聊。”伍封道:“这未必是赵氏不信任你,而是顾忌到你是齐国田氏的人,有些事不方便让你知道。是了,那赵望之死究竟有何内情?”田力怔了怔,叹道:“这就不好说了,不过小人猜想,这事必与无恤少爷有关。”

正说话时,一个赵氏家人匆匆赶来道:“国君薨了。”伍封等人吃了一惊,心忖这事情有些邪门,晋国一日之间,既丧上卿,又丧国君。除非是战死,如此一日之内君臣同丧倒是少见。

田力匆匆走后,伍封等人自去安歇,一夜无话,次日伍封带着七女先到公宫拜祭晋定公,智、赵、韩、魏四卿商议一夜,立了晋定公之子姬错为君,是为晋出公。伍封等人拜见晋出公后,再往赵府施祭,此时已经是午时。赵鞅早已经装敛好了,伍封等人按礼施祭。他们一众身份特殊,有伯爵、王姬、公主,是以只按晚辈之礼致祭,祭毕回府,不许人轻出。

绛都城中民心惊惶,略见混乱,伍封知道这时候最容易出事,自己一行处身处绛都,须得十分小心。晚间智瑶、韩虎、魏驹居然结伴而来拜访,免不了有许多客套。不过大家知道他与赵氏交好,都不敢说得太深入,何况绛都正是多事之际,三人都不敢长留,只是说了几句话,尽了礼便走了。

伍封送走了他们,叹了口气,道:“这次可真是大大地耽误行程,若只是老将军之丧,我们第七日再祭一次便成了,可晋君之丧,至少要让我们迟误些日子。”梦王姬摇头道:“这也是没奈何的事,谁让我们赶上了呢?”

伍封将庄战等家臣都叫上来,道:“晋国四家干政,眼下晋侯、赵老将军新丧,未知会有何变故,我们恰巧身处其地,不可不防。可别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战、小鹿,你们安置好甲兵,谨守府第,每日不要轻易出府,安排好勇士轮值。”梦王姬道:“夫君倒是仔细,小心点自是最好。”巫金带着巫水、巫土、巫火、巫木四人上前道:“龙伯,这几年我们遁者长守莱夷,未能为龙伯立功,眼下这轮值之事,便交给我们四十五人。”这四十五名遁者体能与铁勇相仿,荡阵决杀虽不如铁勇,但潜伏谨守却最为擅长,伍封深知其能,点头道:“也好,晚间便由你们分五班轮值,共五个时辰,白天再补睡上来。”

晚间时候,絺疵、豫让到府上来拜访,伍封大喜。他与絺疵倒没有什么深交,不过因迟迟之故,对豫让却十分喜欢。伍封将二人迎入厢房,备酒款待。

絺疵面露惭色,道:“上次在成周得罪了龙伯,龙伯却饶过小人不杀,小人深感恩德。”伍封笑道:“那都是各为其主,絺疵先哪里得罪了在下?其实是在下得罪了先生。”豫让道:“前些时小人追杀那搅乱绛都的凶徒,可惜路上碰到了一个叫秦失的家伙。这人身手了得,一双空手能与小人的长剑不分上下,小人多番与他交手也不能胜,好在有絺疵先生相助,我们仗着人多,终于擒住了这人。”

伍封心忖怪不得子剑父子能够逃脱,原来中间有这变故,吃了一惊,道:“秦失被你们擒住了?”豫让道:“龙伯认识他么?”伍封道:“在下与他有些交情。”絺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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