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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昼夜之远-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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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递给她一杯橙汁。
    联想到下午曾有过的不愉快,博士的同情无疑难得而珍贵。
    “谢谢。”
    “今天下午你很没礼貌。”不同于以铮的是,当梁以铎责备一个人时,他会确保语气完全是责备,不留情面。
    “对不起。”
    正要说下去,以铮注意到他们了。
    “以铎,那边裴总正找你呢,你倒闲,同情心泛滥了?”
    她凛住。这么说,他知道她很难受,还视而不见?不仅自己视而不见,还不许别人见?
    一直到十点半,以铮仍和宾客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也不看她一眼。她捧了脸颊,决定利用这个时间来思考问题。然而,什么也想不到,只是一阵阵屈辱漫上心头。眼睛很酸很疼,不只因为有些男客在吸烟。
    就在她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下去时,以铮回到她身边。
    “结束了?”
    “结束了。”
    结束了……
    “去跟每个人道个别,我们这就走。”
    她被他钳在身边,忍着恶心对结下的深厚友谊表示欣喜与鼓舞,期待着日后再聚。
(本章完)
'(第21章 沦陷(4))'
    回到他的BMW,她吹了冷风,强忍着咀嚼孤独的不适坐到后排,没有贴车门,因为身上的礼服让她不敢动,继续挺直脊背和脖颈。直到不自主的开始眨眼睛,她才发现有泪充满了眼眶。
    以铮在提问。“你,关于参加宴会之后坐进父亲车里的记忆是什么?”
    她好累,很多年没有过的累。如同一块伤疤被揭开,其实血肉早已长好,不再痛了。只是她已习惯了带着伤疤生活,就没有去管过它。
    他没有开车里的灯,停车场借了一点点月光,冰冷的刺眼。
    “我是什么?”她喃喃道。
    以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是在问他。
    “我是什么呢?很漂亮,很闪亮,就像爸爸的劳力士,像妈妈的范思哲,是他们拿出来炫耀的装饰品。我很喜 欢'炫。书。网'被别人夸,只不过……他们夸的不是我这个人。每次都是被带来,微笑半个小时,然后坐在一边忍受一个晚上的孤独。”
    他背对她,右手搭上方向盘,却不启动车子。“这些话,你也问过你的父母。”
    她艰难的点了头。
    “他们是如何回答的?”
    “那次……是在爸爸的车里。我忽然就哭了,我问爸妈,为什么我要面对从不是真心,而是为了我的父母才赞赏我的人。然后,爸爸说……”她忽然很想笑,“他说,如果不是我们,会有这些人来赞赏你吗?”
    “那么母亲呢?她是什么回应?”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也哭了。”
    以铮叹气,父亲的话让她彻底否决了自己的价值,将骄傲逼回心底,用表面的谦恭和礼貌掩盖性情,这种巨大的反差催生了“炽冰”的产生,而又让她不自觉的用“晚晴”去否认“炽冰”。而母亲,应该是孩子最强有力的后盾,在那时也流露出软弱,只会让孩子觉得彻底失去了得救的希望。
    “那时你多大?”
    “不记得了……”她默默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在straightedge之前,那么……一定是12岁以前。”
    “在那之后,你哭过吗?”
    她努力回忆了很久,没有。在那之后,她会把眼泪一点点咽回去,试着给每件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找理由,逼自己接受。她渐渐自闭而孤僻,但内心越是闭塞,给别人的笑容就越灿烂。自己的世界,慢慢和别人的世界剥离开。
    直到在14岁生日会上遇到梁以铮,对“别人”的厌恶才有了改观。她喜 欢'炫。书。网'他。在她孤独时陪她说5分钟的话,就会让她喜 欢'炫。书。网'上。
    然而,这第一个友善的“别人”只是在利用她,得到BBC假账案最关键的证据光盘。
    以铮知道自己的治疗已经成功了一半,但今晚一个很重要的人没有来,让他忐忑起了后面的一半。
    Straightedge,庄柔曾经的“朋友”,两个姐姐,还活着的那一个。顾云意今天该从英国回来,然而她没来。
    以铮沉默了,很有耐心的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他等了那么久,直到秒针划过了三十个圈,直到停车场中的车来了又走,直到他觉得她已经变成了静止的雕塑。几乎是什么也没有想,他转身下车,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她的手,冰冷如月。
    “这不是你的错。”
    她依旧咬着唇,手被他握着,很舒服。这种柔软,这种温暖,是一种可以使时间折返的力量。
    “这不是你的错。”他坚定的重复了这句话。
    她刹那落泪了,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哭不出来的时候,瞬间被汹涌的感情淹没。从不知自己可以这样“哇”的一声释放出积了太久,甚至自己都已忘记的痛苦。
    他将她揽入怀中,心口渐渐温暖。她裸着的肩头小巧而白皙,不足他掌心一覆。忽然有了让她全身每一寸都温暖的愿望,吻上她的额头,情热却在她的眼泪面前败下阵来。
    让她隐忍了这么久的泪……单纯一些吧。
 不知哭了多久,她抬起头,拂去脸上最后的泪,不好意思的道歉。“我把你衣服弄脏了,对不起。”她指指他衬衫上濡湿的一块。
    “还有你身上这件,也是我的,皱了。”他笑着抚了抚她的背。
    夹起一张纸巾,帮她擦干脸颊上还挂着的泪痕。“小柔,你终于不再把眼泪咽回去了。你的眼泪或许不能改变别人,但可以调节自己。走出这一步后,余下的问题就都好解决。”
    尽管从一开始就知道以铮在重演某个场景,但他的目的到这一刻才明了。
    庄柔有点发窘,郑重的宣布:“我还是不相信心理学。但……”她觉得脸颊在烧,以铮……真是帅的不可思议,“……我相信你。”
    说出这四个字,她自己也愣住了。她相信他?上次相信这个人的时候,他让她的整个生活毁于一旦。在被他利用之后,她一万次的问自己,如果有第二次,还会不会相信他。
    问了一万次,竟一万次都不能说出决绝的答案。
    如今,答案有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因泪水而低哑,却清晰。这是真的吗?她抬头直视他双眼,再开口,声音响了很多,“我相信你。”
    又说了一遍,她知道,自己已经沦陷。
    以铮眼神渐渐黯然,似也被往事勾起怅惘。先是“原谅”,后是“相信”,这个女孩子,如此轻易就把那样的伤害一笔勾销。
    从十四岁到十九岁,她变成了美丽的小女人,孤单,是否也与年华并肩长大?
    他还抱着她,手不知不觉越来越紧,两人越来越近。他几乎将这句话吹进了她带着清新橙味的嘴唇,“你相信我?”
    她点头,“我相信你。”
    “又一次,相信我?”
    她失笑,“是的,相信你。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能骗走什么呢?”
    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一笑,泪珠落下,不偏不倚掉在他心口。这泪珠的重量,犹如巨石。
    她的沦陷,在那一刻,让他跟着沦陷。
    停车场的灯光柔暗而暧昧,以铮托起庄柔的下巴,将她的唇送到自己唇边。要触到的一刻,她却猛地躲开,怔怔看向窗外。
    有人在看着他们。
    庄柔先看到了窗外的那个女人,深褐色的波浪长发,绝美的容貌,五年过去越发妩媚成熟的身段。她的云意姐,回来了,身后跟着博士,拖着她的行李箱。
    推开以铮,她开门下车,收入眼帘的是云意错愕而愤怒的神情。云意看到了两人的拥抱,痛恨着曾经的入侵者和背叛者。
    “云意姐……”
    啪的一声,她一个踉跄,扶住车门才没有跌倒,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痛。
    以铮愤怒的抓住了云意再度挥起来的手,她甩开,但终究冷静了些。眉梢似乎还挂着伦敦的雾气和彻夜航班的劳累,云意恨恨扫了以铮一眼,似乎恨不得将他吃掉。
    “小柔,你忘了他是谁,他做过什么吗?”
    庄柔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注视这个消失了五年的朋友。“我原谅他了。”
    云意瞪大眼睛。“我看你是疯了!”
    以铮回身,抚了抚庄柔的脸颊,让她坐回车里等他。滴滴两声,车门被锁住了。无视一边目瞪口呆的哥哥,以铮对云意道:“我们两个单独谈谈。”
    停车场乳白色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拖长,以铮借着灯光打量云意,这个故人,也是五年没见了。庄柔是从女孩到少女,而云意是从少女到女人。
    她很疲累,不光因为旅途劳顿,更是记忆劳顿。她手指上也有那枚sXe戒指,刚才这镶钻在庄柔脸上留下了一条不算短的血痕。
    “为什么要打她?因为她违反了你的‘教规’?”他冷冷道,“你已经给了她那么多内伤,还要再添一条伤痕?”
    云意脱下墨镜,绕至他面前,用双眸直面他的冰冷。他下巴指了指她的戒指,她低头一看,愣怔片刻,出声的笑了起来。笼子里的神圣姐妹会居然被他发现了。
(本章完)
'(第22章 沦陷(5))'
    “原来是说这个。以铮,你觉得我给她什么内伤了?”
    他不敢相信她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苦笑。
    “你和陈曼瑶教了她些什么?不许哭,只许笑,接受无奈,忍受孤独,绝对理智,原谅一切。你们让一个女孩这样长大?”
    云意低头,重又将墨镜戴上。有一种女人伤感时最美丽,但顾云意的伤感绝不惹人同情,依旧犀利如刃。
    “会那样教她,是因为我就是那样长大的,曼瑶也是。我们三个女孩,都是作为父母的装饰品长大的,这是我们从小衣食无忧、被人羡慕的代价。我只不过告诉小柔,这会让她更坚韧,长大了才可以做自己。”
    以铮叹气,如今的云意光彩照人,ACCA项目的硕士,一毕业便拿到英国工作签证,是世界六大会计师事务所争抢的对象。但她快乐吗?
    “你现在长大了,做自己了吗?”
    云意凝住,将双臂抱紧。“我会有大把的时间和资本做自己。”她走近以铮,压低了声音,“你觉得我应该怎样教她?告诉她,你可以不听话的,你可以反抗的?那么她会变成什么,叛逆,逃学,吵架,抽烟酗酒,离家出走,沦落到社会上成为一个问题少女,浑浑噩噩一辈子。现在的她呢,重点大学的优等生,少女作家,人人羡慕。你倒指责我做错了。
    “看着她这样痛苦的长大,即便我有过愧疚,现在也没有了。她的错毁了那么多家庭,包括我的。还有曼瑶的命。她已经报复过了,不是么?”
    “云意……首先你得明白,那是我的错,不是她的错。”他嘲讽的笑笑,“另外,那时你已经成年了,可以一走了之,她却只能留下来,继续忍受一切责难,她没有报复任何人,只是在惩罚自己。”
    云意第二次脱掉墨镜,用镜架轻轻触着下巴,凝视他的眼神如蛇般幽索。
    “以铮,你好像……很清白的样子啊!”她绕到了他身后,鞋跟一转,语气凌厉,“别以为小柔就是你的免罪符。她可以原谅你,但不可以代替曼瑶原谅你。你要永远记得,为了所谓的正义曾经让一个女孩丧命,你这辈子都是罪人!”
    以铮后退了一步,并非因为畏 惧。,而是因为云意的脸越贴越近:“顾云意,曼瑶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究竟谁在装清白?”
    有那么一瞬,云意无话可说,然而很快抬头,低声道:“你还是五年前的梁以铮,而我……会确保你记得这一点。”
    他诧异的看到了另一个女孩沧海桑田的变化。
    “为什么要回来?”
    听到这句话,如刃的伤感一下子瓦解了,落寞消散在接近午夜静无一人的停车场里。
    她忽而悲戚而怨恨:“你终于问出这句话了,以铮,你终于肯问了。你怎么不问我当初为什么走?你根本就希望我走的对不对?”
    以铮没有回答,他预想过的可能性已经完全打碎了,现在小柔只有他一个人。他转身起步,将云意丢在了背后。
    云意咬唇站着,直到两人拉开一段距离,才失声大喊。
    “梁以铮,你这个混蛋,我爱你!”
    他听到了,但没有回头。
 以铮回到车上时,庄柔依然在后排坐着,贴车门,身体蜷缩成一个小小的月牙形,长发遮住了脸颊。
    “坐前面。”
    她下车,跨进了副驾驶座。他侧身,撩开她的头发,白皙脸颊上果然有一道血痕,有小指那么长,靠近下巴。他心疼的抚着,问:“还痛不痛?”
    她摇头。他启动了车子,BMW驶在午夜月光下,银白的公路如蛇形蜿蜒。
    “1个月有4周,1年有12个月,一共有5年零1个月,……这么说,我已经给云意姐写过244封e…mail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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