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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天命-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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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树堂看着自己这些原本忠心耿耿的手下那一个个恐惧和茫然的模样,心里暗暗的腹诽,这帮没出息的笨蛋,他忘了自己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似乎也是这种样子。

    李二狗颤抖着说道:“苗,苗主任,您,您您怎么不早说啊,这事儿能瞒得过去吗?万一,万一那个大官儿真的找上来了,人死了,咱们怎么交代啊?”

    “怎么交代?人死了就是人死了,还怎么交代?”苗树堂冷笑着说道。

    “追根究底总会查出来是咱们干的啊。”

    苗树堂哼了一声,说道:“只要人死了,谁还会再追究?再说了,给他安插个反革命的罪行,谁还敢替他出头?再大的官儿也不行,现在是无产阶级专政!”

    “可村里人……那些孩子们,总会说出去的,咱们做的本来就有点儿……”

    “怎么?咱们做的怎么了?”苗树堂有点儿不耐烦了,他挥着胳膊说道:“反正现在事儿干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后悔管个蛋用!再说了,兴许只要不回信儿,那上边儿等不到信儿就不会再找他了,这么多年了,你们谁听说过有北京的当官儿的找过刘远征?我估计也只不过是探听个消息,看看这个人还在不在,你们怕什么?”

    “那要是往后再来信儿,刘二爷知道了呢?”

    苗树堂恶狠狠的说道:“所以才不能让刘远征活着!他必须死!”

    “苗主任,杀人是犯法的啊!况且刘二爷跟咱们没什么深仇大恨……”

    “犯法?他是反革命分子,咱们这是除奸,再说了,还有乡里,还有县里,把他们全都捆上,哼,谁能不替咱们说话?”苗树堂阴险的冷笑起来。

    李二狗他们都不说话了,闷声琢磨起来。仔细想过之后,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乡里和县里革委会都同意要打倒刘远征了,等于是他们全都和自己在一条船上了。只要刘二爷死了,那倒时候说破大天去,他们那也是正义的举动,大不了一口咬定,刘二爷被揪斗的时候起身反抗,殴打人民群众,革命的人民奋起还击,失手打死了他而已。

    其实那个时候李二狗一伙人,包括苗树堂,都实在是懂得少,农民那种传统的意识还很浓厚,有点儿过于的担忧了。就算真的是他们揪斗坑害刘二爷的事儿让北京那边儿的肖振山和郑勇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直接派军队过来把他们全都血洗了么?天高皇帝远,他们能做的无非也就是把刘二爷接过去,然后托个人警告苗树堂等人,根本不可能会要了苗树堂等人的命,他们只不过是心虚,太过害怕了……

    还有,苗树堂所说的打倒刘二爷,是县里革委会都同意了的,纯粹是乡革委会主任郑希明瞎说出来给苗树堂壮胆儿的。县革委会在县里面忙的一团糟,天天还闹腾着要革命,要造反呢,哪儿有闲工夫来关心你一个小小的村里面揪斗出一个反革命分子?县里的反革命分子都已经打倒了一大片了。

    再说了,假如真的让县革委会主任王云南知道了这件事儿的话,他一准儿大发雷霆,把郑希明和苗树堂统统抓起来打成现行反革命再加上地主富农坏分子等等一大堆帽子,反正是肯定会把他们打击的永无翻身之日。

    王云南是谁?县委副书记,县文化大革命委员会主任,最重要的是,他和他的老子王柱当年在涉县就是普通的农民,是跟着刘二爷的队伍参加了八路军,当上新兵没一个星期呢,就在一次战斗中负了重伤,是刘二爷骑马驮着他杀出了重围,救了他一命。王云南为了救他爹,生生被打掉了一只耳朵,结果刘二爷救出了王柱,又单人独骑的骑着马冲回去找到他,把他给救了出来。那一战刘二爷骑的战马都被打成了筛子,刘二爷命大,不但自己没死,还硬是救出了他们父子俩人。那一年,王云南才十七岁。

    王柱是在五七年死的,临死的时候,还让儿子一定要记得要记得报恩,找到刘阎王。

    这么些年来,王云南和他爹在世的时候一样,无时不刻的都在打听着叫做刘远征的人到底在哪儿。可虽然在一个县里,却谁也找不到谁,因为什么?鼎鼎大名的刘阎王到处都有人传说,问题是在双河村这个村子里,人们都尊称刘远征叫刘二爷,几乎都忘了这位刘二爷大名,更忘了他曾经当土匪的时候,绰号就是刘阎王,打鬼子的时候,在日本鬼子和八路军的部队里,也叫做刘阎王。

    王云南知道刘二爷这件事儿之后又怎么做了呢?这且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这一晚,苗树堂回到家中左思右想睡不着觉,他像是着了魔似的,下定决心要把刘二爷置于死地。问题是在村里现在无论如何他也杀不了刘二爷了,因为村支书罗宏和大部分的村民都不同意,他就是再有威慑力,也不能公然和群众为敌,那样会激起众怒,甚至他自己都会被打倒,他牢记**的教导,要和人民团结起来,要站在人民的一边儿,不能站在人民的对立面,那样就是反革命了。

    可要是不把刘二爷弄死,苗树堂心里实在是不能安省,他干脆起身出门儿,天还没亮就往乡里走去。他要找到乡革委会主任郑希明,商量下把这事儿给办了,不行的话就由郑希明亲自带人,把刘二爷弄到乡里,那什么事儿都好说了。对,还有那个胡老四,罗祥平,一溜全都抓走,全都弄死!苗树堂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他并不知道,村里有一个人比他起的更早,比他走的也早。那就是村支书罗宏。

    罗宏当天晚上把刘二爷他们送回到家里之后,让村民们先回去,他在屋子里陪着刘二爷、罗祥平和胡老四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罗祥平说起来还算是村支书罗宏本家的一个叔叔,罗宏看着这位叔叔让苗树堂给打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心里也是恼火的不行不行的。可罗祥平好像并不怎么生气,只是连连唉声叹气,竟说些什么命啊天啊等没头没脑的话。

    胡老四在一旁直说让罗宏想办法,不然的话这苗树堂明天指不定怎么闹的,听说他和乡里的革委会主任可都是说好了的,而且县里也同意了,要打倒刘二爷。

    刘二爷这次发了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苗树堂竟然会真的对自己下死手,非得要了自己的命不行。刘二爷说:“明天他要是再敢来,我活劈了他们!老四,罗兄弟,你们俩都在我家待着,我看他们谁敢进这个家门!”

    “得得,你们都先别急,我这就连夜去县里,向上面反映一下,我就不信没地方说理了!”罗宏一咬牙,起身就往外走,他寻思着无论如何这事儿不能再闹腾下去,不然还真有可能出人命。单不说苗树堂那个人会没完没了,就冲着刘二爷这脾气,真发起狠来,那可绝对是敢杀人的主儿。

    这两头一个去了乡里,一个去了县里面,一个狠下心来要置刘二爷与死地,另一个说什么也得保下来刘二爷。罗宏不但要保刘二爷,更不希望村里出人命。再说了,自己这个支书的位子还不是刘二爷的那俩孙子给帮忙夺回来的么?

    然而此时从北京开往湖南长沙的一列火车上,刘满屯和赵保国俩人正心急如焚的坐卧不安呢。

    是的,刘满屯和赵保国俩人回来了。

    他们为什么不在北京等着见**了呢?

    事后我们以旁观者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儿的话,那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源于刘满屯那诡异的命格,他那对危机敏锐的感应力。

    原来那天晚上,他们早早的睡下之后,刘满屯半夜里做了个梦。他梦见有一张狰狞诡异的脸庞在冲他笑,是那种幸灾乐祸和高傲的笑,笑的很得意,很嚣张,很……自大。那张面孔似乎在嘲笑着刘满屯,鄙夷的笑着他。刘满屯对此很是愤怒,立刻破口大骂,哪曾想那张脸却突然消失不见,接着刘满屯就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座高高的山顶上,这座山顶很熟悉,是曾经到过的一个地方,哦不,是他曾经在梦里到过的一个地方,就是他从家里往北京来的时候,在火车上做的那个梦里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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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章 离京

        即便依然是在做梦,但是刘满屯却依然记得很清楚,他上次在梦里就是在这座山上,和老天爷对话了,好像他还骂了老天爷。然后就如同上次那般,一个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漂浮在山巅的云层中,然后忽然消失……那一个个已经去世了的亲人渐渐的消失之后,留在最后一位出现的,竟然是刘二爷,他也慢慢的,坠入云层中,坠下无尽的山崖下方。

    刘满屯大惊失色,急忙喊叫着刘二爷,他毫不顾忌下山的小路一侧便是万丈悬崖,猛的向山下冲去,他要拉住刘二爷。身后突然传来了那透着亘古和沧桑气息的声音:“亲其者亡,友其者死……地灵之命……天难容……”

    “爷爷!”刘满屯压根儿没心思去仔细的听那个该死的老天爷到底说了些啥,他一股劲儿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一般,飞速的冲下山去,他自己都纳闷儿自己是如何跑的这么快的,真的就像是飞似的。

    在他冲到山下之后,他四顾寻找,却未发现刘二爷的身体,他抬头仰望,却看见刘二爷的身体如同一片落叶般轻飘飘的向下坠落着。

    刘满屯伸开双手想要接住,却发现自己根本接不住,刘二爷的身体在半空中似乎被风吹动了一般,来回飘荡着。刘满屯追着飘动的身影跑去,他发现根本就追不上了。就在这个时候,大地突然发生震动,整座山似乎都摇晃了起来。山上滚落下来一块儿块儿巨大的石头,向山下砸来,发出震天动地的隆隆声。

    眼看着巨石滚落下来之后,无论是在山底下跑动的刘满屯,还是飘荡着的刘二爷,都将被巨石砸重,砸成肉泥,粉身碎骨。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半山腰突然隆起一块儿巨大的石头,生生如同一把巨伞一般挡在了上方,将那些滚落的巨石统统的挡住。刘二爷的身体也终于落在了一棵横生出来的大树树杈上,然后压断了树枝,跌落下来,顺着山石上层层叠叠的灌木杂草滚落下来,刚巧就落在了一片枯草上面。

    刘二爷躺在枯草地上,浑身血迹斑斑。

    “爷爷!”刘满屯哭喊着冲了过去。

    ……

    “爷爷!”刘满屯猛然坐了起来,他满头大汗,浑身肌肉绷紧,气喘吁吁。

    肖跃和赵保国俩人被刘满屯的喊声惊醒,赶紧坐起来,肖跃关切的问道:“满屯,满屯,你怎么了?做噩梦啦?”

    “哎呀我地亲弟弟哎。这大半夜地你折腾啥啊?”赵保国有些不满地嘟哝道。

    刘满屯这才发现。他刚才做梦了。他平息着自己急促跳动着地心脏。缓着气。连声说着抱歉对不起之类地话。肖跃和赵保国俩人见刘满屯没什么事儿。只是做了噩梦而已。便都不再说什么。躺下接着睡觉了。

    而刘满屯坐了一会儿之后。也觉得只是做了个噩梦。安慰着自己躺下睡觉。可他躺下之后。心跳却一直砰砰地快速跳个不停。一点儿都不见减缓。刘满屯觉得有些胸闷。他起身下床。连鞋都没穿。赤着脚在地板上走着。借着地板上地凉气。想要让自己心头那股躁动能够轻缓一些。

    但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地心跳反而更加快了起来。

    他走到窗口。拉开窗帘。望着外面明月高悬繁星隐隐地夜空。他寻思着难道是自己得了什么病么?还是有什么危机马上要来了?可是以往任何危险降临之前。都不是这种感觉啊。刘满屯有些糊涂了。

    突然。他觉得脚底传来一阵颤动。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脑子里首先想到地就是——地震了。

    他急忙扭头想要喊醒赵保国和肖跃,但是他马上就感觉到不是地震,而是……从地上传入他脚心的一种奇怪的波动,是那种感觉上的波动,而非身体的抖动,更不是地板在动。仅仅是……一种波……

    然后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清晰的画面,就像是他的心里面,长出了另一双眼睛,看到了另一处空间,或者说,另一个地方。

    在那副出现在脑海当中的画面里,刘二爷被人捆绑着推到在地上,几个模糊的高大强壮的身影围了上去,对刘二爷拳打脚踢着,刘二爷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眼角、鼻孔里,都流出了血,他满脸血污……但是刘满屯看到的只是画面,没有任何的声音。即便如此,刘满屯还是能够感觉到刘二爷的痛楚,因为他看到刘二爷双眉紧锁,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他甚至自己把嘴唇儿咬破了,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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