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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离婚以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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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

“撑了。你什么时候能吃东西?”

“你来的时候。”

“得了吧,那我要一直不去你还不得饿死啊。”

“有可能。”

“晚上谁在医院陪你?”

“打完点滴我就回去。”

“啊?我妈同意了?”

“你不老说七号楼风水不好吗?难道你特希望我住这儿?”

我还真挺忌讳这个,“那你回家住,有郑阿姨和保姆可以照顾你,在家打针也行。”

“我回自己那儿。”

“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啊!非得弄的所有人都为你提心吊胆的你才满意啊!”我发现我最近的脾气见涨,确切的说是复苏。

他沉默了会儿,说,“我就是想耳根儿清静点。”

我听了,心里有点堵。他没说错,回郑阿姨那儿身体上得到照顾了,可心累,“你几点打完点滴?”

“你跟程海聊完了来医院接我。”

“你挺会使唤人啊。”

他低声笑着,没说话。

“我不跟你说了,手机快没电了,晚上我尽量早点过去。”

这个时间,酒吧里几乎没有客人,程哥比我来得早,我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吧台边跟小K聊天,还挺热络的。小K见我到了,给我们开了个包房,安排好酒水,吩咐服务生没事儿不要进来打扰。

我坐沙发上,程哥拉了张椅子坐我对面儿,盯着我也不说话,就一劲儿的乐。

“看什么呢?要发现我变老了变丑了你可千万别实话实说。”我被程哥给感染的自己也从那乐上了。笑着笑着,时间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段肆意挥霍青春的日子。

想想那时候真是活的挺没心没肺的,前途啊未来啊什么的一概都建立在随心所欲的喜好之上,明明活的特颓特盲目,可愣是觉得自己特有性格特另类。时间是世上最无情的东西,不管我们怎样留恋那段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青春时光,它也绝不会为守住这份纯真清澈而驻足。

乐了半天,乐够了,开始喝酒。我知道程哥有心事儿,昨晚我就看出来了,陪他一杯杯的喝,三瓶95年份的帕图斯很快就被糟蹋得一干二净,暴殄天物!喝完酒,程哥又拉着我开始唱歌,一首接一首的,专拣革命歌曲唱,直到把嗓子嚎的跟破锣似的。唱完歌,接着喝酒,直接上啤的,一罐接一罐,我肩负着送他回家还有接修月出院的重任,没再喝,就坐那看他喝。这几年,我们各忙各的,很少联系,偶尔从妈妈那听到只言片语的,没什么实质性信息。空啤酒罐越堆越多,程哥终于喝的差不多了,垂着头坐在我面前,哑着嗓子道出了憋在心里的那些事儿。我安安静静的从头听到尾,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老婆,儿子,初恋女友,再加上一个念旧情的男人,俗不可耐的组合,故事却跟传统的第三者有点不同。老婆是西班牙华裔,名门旺族,温婉贤惠。儿子今年四岁,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初恋女友,曾经相爱多年,美丽善良,唯独没有家事背景,结局不难猜。程伯伯的手段没什么新意,跟我爸如出一辙,利用权力封杀。不同的是,我很幸运,背后有修月的支持。程哥没我幸运,棒打鸳鸯的事儿理所当然的发生了。接着程哥负气远走国外,接着失了女友的消息,多方打探未果。三十岁那年结婚,生子,日子很平淡的过。然后,去年带妻儿去法国度假的时候,意外重逢了当年的女孩。他娇妻幼子在侧,她却始终孑然一身。他无法面对她坚定清澈的目光,更无法面对她强忍泪水送出的祝福。然后,他带着妻儿回到西班牙,她留在法国,什么也没发生。再然后,初恋的女孩结束了为期两年的访问学者交流,年初返回D市,教书,平静的生活。意外的邂逅,似生命中小小的插曲,时光流逝,一切依如往昔。只是程哥的心,再也找不回无波无澜的宁静。

程哥说完了,又开始喝酒。他需要的并非安慰抑或劝解,唯一希望的,也只不过是找个贴心的朋友,能安静的听他倾诉。程哥是个重感情的男人,他心里纠结的,并非是初恋与妻子之间二选一的抉择,他从未想过背叛自己的妻儿。令他感到煎熬,令他无法面对的,是初恋女友宁愿终身不嫁的那份坚持。当年,是他父亲强硬的拆散了他们,她却不怨他,不怪他,更不愿拖累他,只是默默的守着心底对程哥的爱,选择一个人坚强的生活。她的经历,她的坚持,若非亲耳所闻,我一定会认为这是憧憬爱情的女孩儿编织出的童话。我不知道爱的力量是不是真的如此强大,可我却被这个真实的童话深深打动。

喝完了,唱完了,发泄完了,临走前,我拉着程哥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程哥,尽快回西班牙吧,远离她的生活,彻底忘了她,听起来很残忍,可这是你唯一能做的。你依然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她依然坚持着多年前的那份爱孤单却坚强的生活,我想这也是她所希望的。能守着心底一份纯美的初恋独自走过一生的女人,我想她也许可以原谅你没有为爱付出同等的坚持,可一定不会原谅你对家庭对妻儿的背叛,尽管你需要背叛的人并不是她。”

程哥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可我知道他都听见了,记住了,因为他笑了,笑的很宽慰,很释怀。

我送他回家,下车前,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南南,程哥谢谢你。临走前,哥也嘱咐你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多。

我在楼下给修月打电话问他齐贝在不在。

他问你那么关心齐贝干嘛。

我说那不是怕她在我冒然上去不合适。

他说你在楼下等我,不用麻烦值班护士下去给你开门了。

我说你行不行啊,别晕楼梯上。

他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没几分钟,七号楼大厅的门从里面打开,修月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我迎上去,他特自然的把胳膊搭我肩膀上,皱了皱眉,“满身酒味儿。”

“你回家明天谁去给你打针?”我搂着他的腰扶住他。尽管姿势暧昧了点,但这完全是出于无产阶级兄弟的革命感情。

“下午回来再说。”他揽着我,一路走到车边。

“上午呢?”坐进车里,我问。

“去跟张行长见个面。”

“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吗?你这样了还非得赶过去见他?!”我口气不怎么好。

“公司财务资料外泄,有人匿名向证监会举报我们去年虚报销售业绩,欺骗股民。”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公司真的这么做了吗?”这事儿确实麻烦。

“你觉得呢?”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问。

“需要伪造财务信息欺骗股民的大多都是些业绩滑坡想靠作假挽救股民信心的公司,我们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而且这几年证监会正严厉查办上市公司虚假的财务信息,铤而走险毫无意义。”其实就算没有理由,我也相信他不会这么做。

“知道的还挺清楚。”他笑。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有点担心。

“速战速决。这事儿还没正式立案调察,张行长是从证监会内部得到的消息,他急着找我见面就是把这事儿告诉我让我提前想办法,正式立了案就不好办了。”

“你准备让他帮你办?”

“这两天证监会副主席带着工作组在省里考察,明天晚上就走,那个副主席是张行长大学同学,中午张行长约了他跟我一块儿吃饭。”

“你觉得你有体力来回在路上折腾四百多公里吗?”我冷冷看他。

“你觉得我不应该去?”他淡声问。

“就算你不去也有很多办法可以把这事儿给平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动用长辈的关系解决这事儿确实不难,可你知道这个副主席是什么来路吗?”他睁开眼睛,笑里带倦,“草根儿出身,靠着老丈人爬到今天。可笑的是在他眼里我们这些人包括他老婆在内,统统都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仗着父荫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货色。”

“他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至于放着自己的身体不管跑去跟这种人较劲吗?”我很不理解。

“这不是跟他较劲,我只是不愿意看着长辈放下身段去跟这种人打交道。况且就算长辈出面把这事儿处理了,他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我去陪他吃饭笑脸相迎外加金卡送上,不但能解决这事儿,还会让他觉得特别爽。”

“你有自虐倾向啊?干嘛把自己送去给这种人作践!”我特不忿,这厮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

他勾起唇角,似是笑了笑,“我向他低头,并不妨碍我把他变成一条能忠心为我办事儿的狗。”

我沉默,他说的都对,把所有事儿都考虑的很周到,可独独忘了考虑他自己。

要说这整件事儿里最该拉出去毙了的就是公司的内鬼。我一边开车一边琢磨这事儿究竟是谁干的,能接触到这些核心财务资料的人不多,有动机的就更少,而且像这种重要部门的主管都是修月的心腹,不管是谁干的,对公司的影响都很大。而且一下子捅到证监会去了,就算最后证明公司的帐目没问题,股民也一定会对公司的股票持谨慎的观望态度,由此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势必会消耗公司的元气,这手玩的够阴的。

“想什么呢?”

修月打破沉默,坐起身打开置物箱在里面翻腾。

“想幕后黑手呢。”我瞥了他一眼,“不用找了,你放那的烟我都给扔了。我妈说了,你必须得戒烟。”

“想出来了吗?”

他放弃抽烟的打算,懒懒的问。

“没。”

“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我没你那么狡猾,你知道是谁干的?”

“大概有数。”

“谁啊?”

“不告诉你。”

“你这人可真没劲。”

“嗯,我现在浑身上下确实特酸特疼特没劲儿。”

“现在十二小时都过了吧,回去我帮你弄点粥。”

“嗯。”

“对了,齐贝今天几点走的?”

“忘了。”

“你觉得她怎么样?”

“比你强。”

“说得真够直接的。”

“晚上跟程海聊什么了?”

“那可不能跟你说。”

“不说我也知道。”

他笑了笑,特了然的调调。

我哼了声,“你以为你是神仙呢?”

“那倒没,关键是你的脸实在太藏不住事儿,看你唏嘘感慨那样,肯定是程海感情上出问题了吧。”他手支着下巴,侧头看着我。

车停在红灯前,我转头注视他,沉默了会儿,“修月,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可怕。”

昏暗的车厢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说,“你会因为楚尘对你的了解而感到害怕吗?”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很冷很淡。

我沉默。

会吗?我不确定。

车开到他家楼下,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修月那厮已经甩上车门独自离去。我怒,又冲我发什么少爷脾气!我完全可以特潇洒的踩着油门扬长而去,可透过车窗看着他削瘦落寞的背影,心里却好似有只手不停的揪来揪去。

走在楼梯上,我一遍遍的自我鄙视。大半夜的,放着家不回,还得热脸对他冷眼,主动送上门去的照顾他。十一点了,也不好打扰郑阿姨,而且我很怀疑修月今晚是擅自从医院跑回来的。气喘吁吁的前进到十五层,手机响了。追命似的响,烦啊烦啊烦!我以为是良心发现的修月:

“发够神经了?”我冷哼,

“请问,是不是叶南?”女的,不是修月,我窘,“是,哪位?”

“我是方菲。”

嗯?我脑子短路了一下,随即正常,“你好,很久不见。”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因为事情实在紧急。”

“发生什么事儿?”我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方菲是楚尘的经纪人,有急事……

“是这样的,楚尘有点麻烦,如果今晚不把事情处理了,那明天各大报纸的头条还指不定给写成什么样!因为对方比较有背景,江总让我立刻联系你,希望你能帮忙!”她语速很快,甚至有点语无伦次,我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

“楚尘被拘了。”

我X!“你现在在哪?!”

“西江派出所。”

“在那等着!我立刻过去!”

咚咚咚冲下楼,踩着七分高跟鞋,不磕不绊,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为了避免昨晚修月晕倒没人管事件的重演,我边开车边给他打了个电话。顾不上计较他冷冰冰的口吻,噼里啪啦的对着即将没电的手机极快的说:修月你甭从那发神经了吃完药赶紧睡觉我有点急事儿要办明早再去你家。你要是敢一声不响自己去见张行长那咱俩二十年的交情可就彻底黄了!还有上午保姆刚去过你家冰箱里肯定有牛奶你拿出来用微波炉热一下喝如果明早我去看见牛奶包装原封不动的话咱俩的交情也就拉倒了!就这样,挂了。”

赶到派出所。

刚下车脚还没站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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