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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差一步永远-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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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也正有此意,点点头,对陈律师说,“麻烦请你等一会儿。”
  我们没有回到书房,而是来到二楼很大一片的晾台上,在佣人准备好茶水的桌边坐下。我看了下,杯子里是白开水,旁边的盘子里,都是葡萄干和瓜子。
  我抬头看他,他端起杯子微微喝了一口就放在手中,眼睛看着远方,淡淡地说:“和你外公学来的习惯,饭后喜欢喝茶。后来保健医生说饭后不要喝茶,一时改不掉,就换了白开水意思一下。”
  “这两样东西,都还是你妈喜欢吃的东西吧。”
  我抓了两三颗出来吃,“嗯,她到死都喜欢。”这两样东西放在嘴巴里一起嚼,是娘最喜欢的口味。我总是记得的,她一颗颗先剥好瓜子,然后再一起吃。
  这个习惯,她也写在了她的那些日记里,写那个抛弃她的人,在和她曾经在一起的日子里,从牙缝里省下钱买这些东西哄她,把瓜子一个个剥好壳,捧到她的面前。
  我想娘是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可是眼前这个人呢?现在这个样子,就代表他也没有忘记么?
  “你姥姥姥爷还好么?”一句话让我咀嚼的嘴巴停了下来。
  原来他不是没有忘,是这么多年来,心上从来就没有放过娘的影子了。
  “他们都死了。”我的心开始发狠,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
  是的,终于找到出口了,我心中的怨气,生生顶到了嗓子眼来,逼得我终于要爆发了。我站起来,仿佛是被这怨气顶了起来,站得高高地,和他四目相对。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真是你听好了,姥姥是生我前就死的。你知道是怎么死的么?喝农药,自杀!她那么要面子,要到听到街坊邻里的那些闲言碎语就要自杀的地步!娘的日记里都写着呢,清清楚楚,还有什么你要不要听?姥爷是怎么死的?是我气死的!因为我千方百计要见你,而他死都不同意我再和你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你看,我们是不是很像?嗯?!”
  一时间,我终于从愤怒中找到悲哀,对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我千辛万苦都要找寻的亲人,我能做的,最想做的,就只是这样。将这些年来的怨恨,用这些话语,告诉他。
  告诉他,他转身过后的那些人,是过起了什么样的日子,他那么无所牵挂地离开,给他生命里的那些人,带来了些什么。
  他那时也不过只是个招人打惹人嫌的孤儿,从小便在亲戚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衣服没有合身过,饭也没有吃饱过,野草般地长大了。
  他和娘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在娘的日记里,也清楚地记着:
  “他真的好脏不是我嫌弃,真的,那衣服脏死了,还有好大一股味道。不过他那个样子看起来蛮可怜的,吃饭开始都不敢,吃起来却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其实那时外公也不过只是个清贫的老师,教到了个他这样的学生,看不下去,便把他带回家吃了顿饭,那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相见。
  一个惹嫌的孤儿在那个时候怎么还能上学?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即使快被打死,也是硬逼着姑父给他交了那点学费。那时候正是刚开始恢复高考,他的那个劲头让身为他的老师的外公另眼相看,便对他格外多了点照顾,起了怜悯之心,时常将他带回家来给他补习,给他匀几口饭吃。
  于是一段青涩的恋爱就这样渐渐萌发,那个年代、那个年纪,他们习惯了生活的苦,于是对突如其来的甜蜜如此沉溺。
  至少娘是这样的,在她日记的那段日子里,那种羞涩的感情一直都是甜蜜满溢的。他们一起在外公的监督下学习,也在大人的眼皮底下偷偷恋爱。他用攒了一个月的捡破烂的钱带她去看电影,给她买瓜子葡萄干,一颗颗给她剥好送到嘴边。
  就算他再脏再臭,在她眼里,都是最好的。他读书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他教她完很多她没见过的小玩意,总是对未来充满野心,疼着她,让着她,护着她。
  于是她便在这里面不能自拔,以为在他身上,自己看到了永远。
  所以在他们得知双双落榜,他决定要到外面闯荡的时候,她也是相信他的,相信他会回来,他只是放弃这短暂的拥有。

  无路可走的悲伤

  娘在日记里写道,叶荣生回来的那天,她第一次觉得人生好满足。
  如果之前的日子是青涩的微甜,那么他回来的这段日子,便是微苦的甜蜜。叶荣生不是荣归故里,确切的说,是回来避风头。
  娘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似乎很不好。他逃回来,却不知道该回哪里,原来的亲戚家早已不容他。娘不敢带他回家,因为落榜,外公外婆对他们都有所察觉,很是反对。那时娘已经在图书馆做了管理员,便偷偷在某个废书库里把他藏了起来。
  只是巴掌大的一点地方,白天他只能在外面,只有傍晚到晚上的那点时间,他们才能在一起。
  我便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作为一个存在的希望,出现了。
  我可以原谅他们当年年少无知,因为至少现在我还相信,他们那时是相爱的。至少一段日子里,我是作为一个希望,被期待的,至少娘是这样想的。
  那是她一个人孤单的日子,叶荣生又再次回到了P市。可是这一次,娘说,她把他弄丢了。
  事情变得越来越糟,她越来越焦躁,她的身形越来越开始显现,外公外婆终于发现的时候,流言早已传得满城风雨。
  外婆便是那时去世的,那个年头的人,活得清苦,却也清明,名声对她们何其重要。于是在某个傍晚,外公回家的时候,外婆已经喝了农药。起因很简单,外婆和路口的婆姨发生了很大的口角,最后那个女人指着外婆的头大骂道,生的姑娘就不是什么干净东西,肚子大被人弄大了就给人蹬了,你还有什么脸说别人!
  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有人因我而死,原来我注定就是个不祥的人。
  我从娘那时的日记里读到无比的悲恸,不过没有绝望,因为我还是她的希望。她觉得,叶荣生不会不要她的,他会回来。可是我的存在,迫使她不得不要找到他。于是她千方百计地打听他,终于从曾和他一起出去的人那里打听到,他还在P市的某个工地上。
  她带着肚子里的我,义无反顾地去找他。可是找到那个工地上时,人家却告诉她,他已经不是那个搬砖头的穷小子了,他娶了有钱人家的姑娘,他走了。
  娘说,我又把他弄丢了。她疯狂地在那个城市寻找,带着肚子里的我,直至精疲力竭。终于最后一天她明白,曾经的曾经不过只是一个大肥皂泡,就等着她来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眼前啪的一声消失掉。
  娘是从那时开始,就开始有些轻微的不正常。她还是回到了家里,大发雷霆的外公把她关在家里半个月,最后在一个阴天里,逼着她和一个男人领了结婚证。
  那个男人就是爹。娘的日记里说,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她第一次在家里见到他,他穿着白色的的确良褂子,裤子坐下就露出小腿,老老实实地对她和外公说,要娶她。
  他是个来路还算干净的人,下放到了这里,家里没有任何人,现在在纺织厂做工人。他说她不再乎娘肚子里有没有孩子,生下来,一样也是他的。
  娘在日记里说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其实,爹曾对我说,那个图书馆的女孩子,他喜欢好久了。
  “那时你娘还是扎着两个辫子在耳朵边上,每次我去借书,她低头登记的时候,两个辫子垂下来,看不见眼睛,却能看到两对长睫毛扇啊扇的,看得我心头痒痒。”
  他这么对我说的时候我是半大不小,对男女之事半懂不明,只能仰了脸在他怀里冒瞎哼哼。他那时也并不是看着我说,后来我也明白,那只是,借着回忆的倾吐。
  我当然明白他是多么喜欢娘,不管人家背后骂他多么喜欢当龟公,他都一一忍了下来。结了婚后,外公跑了很多关系,把他从一个小工人跑成了教育局的小科员,外人的闲话更多,他也都认了。我出生,不正常的娘死命要把我的名字起成与她同音,他也压了外公的火,随了娘的心愿。
  爹一直都是付出的,为娘为我。我总是会很想很想他,想那么一个温柔的人,娘怎么会不爱他。
  爹什么都不要的,甚至有一次,爹宁愿被罚,让娘怀上了孩子,娘二话不说就去流了孩子,在家里躺了几天,爹都是床前床后地伺候着。
  那时,我已经明白,知道一些事情,而爹在黑暗里叹气的那个场景,让我此生难忘。他太孤独,娘太狠心,连他在这世上的唯一血亲都不愿意留下。
  所以,他在最后的遗书里说,宝宝,我爱你娘那么辛苦,等了那么久,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带她走好不好?
  而他真是将娘带走,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真真切切的自杀。
  娘和爹都写道,她找到他了,叶荣生,那个改了名的叶军,由于一次在电视上的露脸,就那么偶然地,被娘看到。她把图书馆里面的杂志翻了个遍,终于把这些年没有见到的他看了个遍,偷偷把那些访谈的照片一张张剪下。
  娘疯狂了,她要去找他;爹也终于不能再继续下去,他对娘说,好,我带你去找他。可是几天后,他却开着车,载着娘,向着那个城市的方向,没有到达终点,也永远没有回头。
  这便是我找到的真相,在他们死后,很长时间以后,我才从外公那里偷来的这些,娘的日记,爹的遗书。
  外公不愿让我知道这一切,他隐瞒,甚至逼着我离开,一个人承担所有。可我怎么会放弃,我总要知道,究竟是什么需要死亡作为代价。
  所以我来找他,用尽所有力气要见他。只是我的执念,和娘一样的执念,又让外公也离我而去。爹娘死时,外公已经发现有中风迹象,只是他让黄姨瞒着,于是一直都没好,终于最后,在看到我在华地门口的纠缠画面在电视上出现后,终于病发,亦离我而去。
  仿佛一切都落下帷幕,终于只剩我一人,慢慢疯狂。
  是啊,我也疯了,我是娘的孩子,怎么会正常。我是季琳,和季林一样,都那么偏执,娘未能做完的事情,我来。
  所以当我终于站在叶荣生面前的时候,那是一种爆发的喜悦,足以让人颤抖、绝望。
  “你坐下,我的耳朵还很好,你不用这么大声跟我讲话。还有,把你的语气收敛点,就算是论年龄,我也是你的长辈。”眼前的人,一副严肃的模样,用着威严的语调,不轻不重的声音,对我说。
  我一时无言,只能定定地看着他。娘说的对,我和他好像,怪不得她那时看着我这张脸,会一巴掌打下去。
  尤其是那双一样的眼睛,眼角上扬,眉间不宽,黑白分明,一看就知道,不是温柔的人。会记得很多,欠自己的,总会要回来。
  我慢慢坐下身去,他见我如此,也放软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头还有怨气,你在为她抱不平。你也这么大了,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掌控的,过去的那些事情,我也有我的无奈。并且,那些都是我和你母亲的事情。今天你来找我,也是认了我是你父亲的,既然如此,那就把你心里那些怨气收着,我自然也会把你当成我孩子看待,不会亏待你的。”
  不会亏待?好。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我开始神闲气定地看他,看他脸上又有了一副一切皆在了然的态度,仿佛一切又是他在掌控。
  “你直接说吧,想要什么?我今天叫了陈律师来,就是准备处理这些事情。”
  处理?对自己的女儿要处理什么?
  “你有什么?”
  他却淡淡地说:“你不是说要和心心一样多吗,那就”
  我打断他的话,“不,我反悔了,我那时怎么知道你在外面又养了一个。原来我还觉得叶心婕太嚣张,现在看来,这嚣张实在也是没什么底气。”
  “我说我要那孩子有的,过去的,将来的,你给不给?”
  他坐在那里,表情很依旧尽在掌握,像是,我和他眼中的所有人一样,终究不会是,他心头里的那块宝。
  我的父亲啊,我因他而存在于这世上,他给我这一生,除了痛苦,别无其他。
  他站了起来,“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吧,你今天不适合谈这些。”
  仿佛身边都是寒冷的空气,我镇定了下,才开得了口:“我能不能和你吃一顿饭?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我们一起吃一顿饭吧,我希望那时候,你想好了,也能给我了。”
  那个威严的声音却再我头上响起,“下去吧,我去叫人备车。”
  坐在回去的车里,我终于感到强烈的挫败,我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能把心事掩盖到底。最后得到个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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