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鸩:凤绝吟-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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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那双巧笑的眼睛认真起来也甚为肃杀,他剑尖一挑直指楚轩,而其余人等一拥而上向马车包裹而来。
可楚轩也不是好惹的,他一眼看出来者动向,只抬了抬手,侍卫们便训练有素地围住了凤鸳所在的马车,一时间,兵刃相交。
张清楠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脸色煞白,只得下意识地向凤鸳靠去。凤鸳顾不上她,熟练地取出刀来捏住刀柄,观察着外面的动向。
楚轩高坐马背,威势凛凛。
花玉容冷着眼一挑眉:“把红妆留下,便让你们离开。”
银色剑身映着他的眉目,凛意十足,可楚轩却是大笑一声,喝道:“做梦!”
马背上系着一很长的棕色剑鞘,他挥臂拔剑跃下高马,毫无花招地迎头劈去。
“小心!”凤鸳紧张道。
银色剑身一横将长剑一镗,可花玉容技巧有余而力道不足,他吃力地顶住招式,双臂不住地颤抖。
玉容!
凤鸳一把拔出紫金短刀,不行,楚轩手下上百,仅凭这几个人是绝对不会占上风的,就算花玉容比楚轩更胜一筹也万万不可久战,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就此杀将出去向深林中逃去。
刀光一晃,晃到张清楠的脸上,她原本是粘着凤鸳不放,现下却像看见鬼似地跳开,尖锐的叫声发出,比兵戎相见的声音还要突兀。
“别出声!”
凤鸳捂住她的嘴,张清楠奋力挣扎叫声不断,凤鸳无奈挥掌,掌风落在女子颈后,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将她敲晕。
可她刚才发出的叫声已引起了北疆队伍的注意,一护驾领卫循声而来跳到马车顶上,一个倒挂便踢开车门而入。
之前,他已得到楚轩的命令主要要照看好红妆姑娘的安危,而今却是受封公主晕死过去,一时间,他有些发愣。
好机会!
凤鸳暗喝一声,手腕一转反握短刀,以刀尾径直扫向男子喉部,这领卫虽然思维慢了些可一身功夫却不是假的,眼还未见身已先动,腰身一弯便躲过攻势。
不过,凤鸳想要的也并非将他打败,只要能给自己争取一丝一毫的时间便足够了,她刀锋一转劈向车板,一脚踹上那人的肚子,就这么借力劈开车板飞身出去。
“玉容快走!”
她大喊一声跳到树上,这一看下面的情形登时心头一紧。
无数领卫围成一道肉墙,而花玉容与楚轩就在其中你来我往,一金一银两道剑光交相劈斩,将连绵的雨斩得支离破碎。
没想到楚轩的武功会如此厉害,竟连玉容与之都相差两分。凤鸳看着渐渐落入下风的粉衣男子心急不已,这一战就算胜了,这无数将士也不会让他们安然离开,可若是败了,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十几个侍卫已然围了过来,向树上爬来。
顾不得其他了,只能和他们拼到底!
凤鸳握紧短刀,决定拼将上去。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突至,她回身一瞧,但见数个身影从后方奔来,跑在最前的手持一把白刀劈雨而来,黑色袍裾随风而动。
他锐利的双眼穿过万千径直看向站在树上的女子,身体的速度快到像穿梭在雨中的一道道剪影。
“夜!”
凤鸳又惊又喜,不停地向他挥手,可她没有看见越来越近的那个人眼中愈发厚重的紧张与惊诧。
“啊!”
不知什么时候,侍卫们已经相继爬了上来,一双手首先抓出她的脚用力地向下拖去。
凤鸳无处借力,只得一边踢踹着一边继续向上跃去,可下面的人实在太多,踢开了一个,还会有另一个顶上来继续拉她。
眼见着树顶临近,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只听不远处蓝夜一声大喊“鸳儿——”,她抬头的功夫,无数只手拽住了她的脚腕,随后一拥而上左右拉住她的手臂。
与此同时,花玉容已经用尽力气在楚轩的攻势下连连后退,围堵的侍卫们兴奋地高呼着“吾皇”跃跃欲试。
无数刀刃抵在花玉容的背后,说不出的冰冷,楚轩杀意已决金剑一扬,花玉容仍用剑挡却只是将那剑锋挡偏了些,他暗道一声不好,而剑尖已然斜斜地插入他的左胸。
单薄的身子骤然一僵,殷红的血液晕染胸前,将浅粉的桃花变作地狱的曼珠沙华。
“玉容!”
此时凤鸳已被带到马车旁边,她愕然大喊拼命地向花玉容方向挣扎,那飘零的身子在视线中慢慢坠落,然后重重地跌倒地上,为楚轩疯狂的侍卫涌身而上,一瞬间吞没了那抹桃粉。
“啊!——”
凤鸳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试图挣脱双臂上的桎梏,可就在这时,人群后的一行弓箭手吸引了她的注意,他们排列整齐,无数箭尖指向她的身后。
凤鸳心里一咯噔,她骤然停下来,只听身后的一声“鸳儿”传来,她回过头,眼见着黑袍男子腾跃而来,她瞪大眼睛大喊道:“不要!——”
第二章 红妆歌梦醉饮芳华 081 再次相错
弓箭手被人群挡着,从较远处并不能看出来,苏砚毫不知情地向凤鸳狂奔,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她的挣扎与痛苦。
而此刻楚轩已然翻身上马,他伸出右手决绝一挥,霎时间无数箭矢冲入空中直向苏砚,箭如大雨,密而急切,但苏砚仍是面不改色地一边挡箭一边奔来。
箭多得让旁观者心惊胆战,可凤鸳能做的只是祈祷而已,终于,他近了,他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在翻天覆地的箭流之中像一只鱼逆流而上。
此人非一般人也。
楚轩这时方一改恣傲之态,命人取来自己的弯月大弓架上一支七翎金箭,豪开弓弦扣箭尖于来者的额头中心。
此时苏砚已然穿越部分防卫,白色长剑一瞬间划破数个侍卫的胸膛,他踩住一人肩膀纵身一跃,探手喊道:“鸳儿——”
“夜——”凤鸳亦挣出一只手来向之伸去。
快了,她很快就可以拉住他的手,和他永远离开这些魔障;快了,他很快就可以把她抱在怀里,逃离所有危险与杀机……
可突然间,凤鸳的余光中溜过一抹金黄,一支七翎箭在乱箭中急速穿行,其速度超越常人的想象,只是眨眼间便飞至男子的胸前。
时间好像变慢了一样,慢得让人发疯,凤鸳杏目圆瞠眼看着男子神色一凛匆忙躲闪,然而那支像生了魔性一般的箭仍然插进了他的肩头。
金光闪闪的箭头穿越血肉之躯出现在他精实的后背,血光喷涌而出,像一朵疯狂绽放的花,可苏砚只是身子一顿,旋即又要冲将上来。
伤口像一个洞,刮进刺骨的风,他的目光有些迷离,模模糊糊间他好像忘记了一切,只剩下一个信念——走,带鸳儿一起走。
夜……
凤鸳半张着嘴巴,心中万千呼声却涩在喉咙,她好疼啊,这一箭仿佛就射在她自己的心口。
而高马之上的男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苏砚,他弯了弯唇,些许得意地又抽出一支箭来。
没有人逃得过他的弯月七翎弓箭,就算是眼前这个看似威凛无敌的人物,亦不能幸免。
“北疆皇,不要!”
女子一声大喊拽过他的视线,她泪眼婆娑浑然失魂的摸样让他微微一惊。看来这个男人和红妆的关系非同一般啊,他惊讶之余暗暗想道,只不过若是如此的话,就更不想放过他了。
金箭无情,蓄势待发,凤鸳绝望之时再也顾不上其它噗通一跪:“楚轩,求你放过他,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她凄然的声音钻进楚轩的耳里、心里,他一下子顿住,最后竟慢慢放下弯月弓。
七翎箭出,嗜血而止。
这是楚轩此生第一次,有违这句横断生死的箴言。
箭雨停,士兵与侍卫们向前围拢,将苏砚圈在中央。肩头涌出的血已染透半身的衣裳,他努力凝着目光转着身子,一遍又一遍地在漫漫人群中寻找熟悉的影子。
“……鸳儿,你在哪呢?……鸳儿……你在那里?”
“……你们……你们快给我闪开!我要找我的鸳儿……”
“鸳儿,你快出来啊,我来救你了,我来带你离开了……鸳儿……鸳……”
天旋地转中,他终于倒在地上,可他仍不肯放弃地转动着目光,一寸一寸地寻她的眼睛,他干燥的嘴唇仍然在蠕动,一次一次地唤她的名字。
鸳儿,我答应过你会来救你,放心吧,我不会食言,我什么都不要了,现在这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鲜血淌下,氤湿一片沙石,在幻觉与现实浑然不清的这一刻,苏砚不知是绝望亦或是欣喜得流下了十年里未曾流过的泪。
那些日子里的仇恨、悲凉、不甘、折磨,以及庞大的孤独都未让他有过一丝动容,可这一刻,他比任何都要脆弱,脆弱得无论绝望亦或欣喜都会让他的灵魂,在地狱沉沦。
凤鸳跪在地上,眼看着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一点一点湮没在人潮当中,巨大的寒冷也一点一点吞没掉她的生机。
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从她第一次踏进浮世宫的大门,第一次看见高高在上的这个男子至今,竟已度过如此漫长的时日。
他伤过她,且伤得肝肠寸断,却也爱着她,爱得痛彻心扉。
其实她一直懂的,自从她知道叶岚与他其实是同一人的那天起,他就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可她像赌气般背道而行。他不愿让她进宫,可她偏要进,他不愿让她选妃,可她偏要选,她想让他尝一尝被伤的滋味,却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逼上绝路。
可绝路之时,竟仍是他,肯舍命相救。
那是他追求了一辈子的江山霸权,那是他赖以生存的天下野心,却只为她就此抛却。
他爱她,她爱她,却往往到最后一刻才明白。
凤鸳闭上眼,细致地想象着他的脸。那双黝黑的可以掩藏天地的眼,却掩不了他对她的情感;那高挺的好看的鼻梁,也曾紧紧贴着她秀气的鼻尖;那张妖孽般薄凉的嘴唇,在吻上她时会变得灼热与深情;他一贯冰冷漠然的神情,也会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如沐春风。
别了,夜。
凤鸳睁开眼,任眼泪胡乱地挣扎在脸上,她想起他的笑容,竟咧开嘴巴笑了笑。
笑声动人,回荡在有情人的心里,她知道,这世上所有的分离一旦冠上“诀别”的名字,都会变得支离破碎,可此刻她支离破碎的心却觉得如斯平静,因为她更明白,有些人的出现就会成为另一些人致命的蛊毒。
而她对他而言,就是跌落与沦陷的毒,唯有诀别,才能让他,重新地活。
第二章 红妆歌梦醉饮芳华 082 大婚之夜
浩浩辽原,烟波渺渺,远远看去,像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的海。
正值春日,万物生机盎然,与京城宣宫不同的是这一份独属于北疆的豪迈与壮阔。
一座雕刻着奇异图腾的楼宇坐落于春意曼妙的园子里,显得高大且巍峨,大红的绸子挂在楼外,连绵不绝,甚是好看。
这里,正是北疆君主与宣国婧和公主大婚的地方。
夜里,张清楠着一身喜服坐在新房里,红色珠帘下,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绞着手帕,强忍着紧张与惶然,不断劝慰着自己。
太子不要她没关系,父亲不要她也不要紧,她既然被封为婧和宫主,她既然光明正大地嫁到北疆,那以后她就是皇上的女人,只要她好好地伺候他,她就是北疆后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
再也没有人敢藐视她、抛弃她。
张清楠如斯想着,因不安而发白的脸终于有了血色,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决定自此以后一心牵系的那个男人正推开另一个女人的房门。
“鸳儿。”
他未敲门就走了进来,笑着唤站在窗边的女子。
明明是北疆君主大喜之日,可凤鸳却穿着一袭清淡的米白袍子,她靠在窗棱上呆看天上的明月,面上无一丝表情。
楚轩走了过去,又唤:“鸳儿。”见女子没有反应,他毫不介怀地笑了笑,道:“是叫鸳儿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天前的那场大战里,那个男人就是这么叫你的。”
“鸳儿是你的真名吗?可要比红妆素雅多了,我喜欢。”
凤鸳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微乎其微地颦颦眉头,似乎在男人的提醒下又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他的狂奔、他的呼唤、他的伤口、他的鲜血……
自那一日起,日日夜夜里,她都无法从那场梦魇中醒来,短短五天,她就瘦了许多,原本莹润的小脸变得清冷无比,一身衣裳盈余许多,腰带一系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