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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天下第一嫁:罪女皇妃-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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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赶到的时候,只找到这个,寒誉兄的尸骨,已经……已经……”玄英说到一半,再也不忍心说下去。
  可是,寒雪是何其聪明的女子,她知道玄英后面想说的是“面目全非”四个字。呵!原来,上天对她一直都是残忍的。幸福是短暂的,只不过是在沉重和绝望到来之前的诱惑。
  只有尝过了幸福快乐的滋味,才知道当失去这一切的时候,人的心究竟会有多痛。以至于痛到极致的时候,那种剜心剜肺的感觉已经麻木,只剩了满眼入骨的苍凉。
  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后,她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死在天家的屠刀之下,而她的亲哥哥当年免受野兽的撕咬,可照顾她十多年的兄长却是葬身野兽之腹吗!上天对她何其残忍,为什么非要她尝尽世间的苦楚呢?
  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最爱的夫君,失去了最亲的父母,失去了最敬的兄长,现在她除了自己的一条性命,还有什么可失去的?而她的这条命,在她心中也已经是没有丝毫意义,变成了没有也无所谓的多余品。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心死了,肉体却偏偏还能感觉到麻木的痛。生不如死,便是这种味道吧。
  等寒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只依稀记得她那天再次晕过去之前,指着玄启同她一样惨白的脸说了一句话:
  “东方玄启,我恨你!你给我滚!滚!”
  张开眼皮,鸾鸣殿熟悉的床幔帐顶映入眼帘。寒雪冷笑一声,眼里嘴角还有心里都在冷笑,他没有因为她那句大逆不道的谩骂将她废了关在冷宫里,或者将她也杀了,让她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兄长吗?
  呵!他留着她还想干什么呢?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小姐,您终于醒了。小姐再不醒,香染也该疯了。”香染抱着寒雪的手埋头痛哭。
  “我……睡了……几天?”寒雪虚弱的声音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三天了。”香染抽泣着回答道。
  “三天……吗?”寒雪望着帐顶,那么,今天该是她父母去世的第五天,兄长去世的第三天了吧。时间果然是残酷的,就算这个世间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它都不会停下脚步。所有的事,总有一天会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可唯有恨一旦在心中扎根,不到死,就绝对不会停止。
  “夫人,您终于醒了。”苏晴静悄悄地出现在寒雪的床边。玄启调了几名信任的宫人到鸾鸣殿侍奉,她负责将他们安顿在鸾鸣殿就会离开,也看看寒雪的状况,好告知玄启知晓。
  寒雪扭头,沉静的目光死水般望着苏晴,苏晴心中不由一惊,她以为寒雪醒过来,仍是会哭会伤心,会指着陛下的鼻子大骂,可是,她没有。她的情绪平静得令人害怕。
  “夫人,蓝家的冤屈,陛下已经彻底昭雪了,大臣们得知萧鼎才是一切恶行的始作俑者,都纷纷上奏,请陛下撤去鸾鸣殿的禁令,还夫人清白,公告天下,纳兰公子也被追封为孝义侯。以后,夫人还是宫里的主子。这几个宫人都是陛下的心腹,陛下将他们调来鸾鸣殿侍奉,陛下的心,还是在夫人这里的。”
  “呵呵。”寒雪冷笑。心?他的心她还敢要吗?蓝家的沉冤大白天下,可是,她父母兄长的命呢?清白的名声能还,命,谁来还?谁又能还的出来!
  “香染,你听见了吗?本宫还是宫里的主子。你去找三块空灵位来,再找一身孝服来,本宫要为父母兄长守孝送灵。若有人胆敢拦你,你就按苏晴的话说,本宫还是这宫里的夫人,谁敢拦你,就等着本宫处置他吧。”
  寒雪冷冷的声调,令苏晴心中狠狠一震。苏晴绝对不会想到,这样一句无情的话,有一天会从这个秉性善良温暖的女子口中说出来。
  “苏晴,你去告诉陛下,本宫要见他。”
  玄启得知寒雪醒过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可同时茫然无措。寒雪昏睡了三天,天知道他心急如焚,多想亲自去看看她,可是事到如今,他没有那个勇气面对她,甚至在她昏睡的三天里,他都没有勇气去看看她苍白沉睡的脸。
  那天寒雪晕过去的时候指着他哭喊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久久不散,他害怕看见寒雪对他厌恶排斥的表情。
  日子一天一天都在过,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很难想象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可现在对玄启来讲,何止是度日如年,而是一日十年、百年、千年。
  天空的阴霾一直都没有散去,寒冬的气息因为宫里诡异的气氛显得更加冰冷。寒雪每日穿着素服跪在鸾鸣殿大殿的三尊牌位前,每日开口,也始终只有两句话,两个问题:
  “今天,是第几天了?”
  “他,来了吗?”
  陵轩皇城,金麟城,景嘉十年的第一场雪,在隆冬一个清冷萧瑟的清晨,纷纷扬扬地到来。距寒誉坠崖,寒雪听闻噩耗昏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这几天,玄启虽然知道寒雪要见他,可他再没有踏进鸾鸣殿一步,更没有人敢在玄启面前说寒雪在宫里设灵祭奠亡魂的举动有违宫规,实属大逆不道,就连一向视宫规为铁律的太后,都放任寒雪在鸾鸣殿里公然摆出灵堂来。
  “夫人,还是每天从早到晚都跪在灵位前面吗?”玄启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发呆。
  “回陛下,奴婢方才去鸾鸣殿,夫人要奴婢带话给陛下,陛下不去,夫人就等到陛下过去为止。”苏晴对寒雪的执拗颇为无奈。
  

第十二章 痴心已似秋千索6
  苏晴瞧了一眼玄启冷硬的背影,又道:“陛下,夫人最近身子空亏的厉害,又是容易感染风寒的体质,总是这么跪着,大冬天里,腿会出毛病的。陛下,您还是去看看吧。夫人肯见陛下,也许陛下与夫人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说不定。”
  玄启长叹一声,“苏晴,你还是不了解夫人的性子。朕比谁,都想去看看她。可是,朕怕一旦去了,就真的到了最后诀别的时刻,就真的要听她说出她要离开的话。那样,朕是一定留不住她了。”
  “留住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陛下还想留雪儿在这宫里受罪吗?”风无痕一脚将门踹开,风一样来到玄启面前,面上带着浓烈的怒气。
  “风公子……蓝少爷,您不能硬闯啊!”韩征一路拦着风无痕跟进来,却被玄启挥手制止。
  苏晴见风无痕满脸杀气地闯进来,连忙挡在玄启身前,可是她的功夫远远不及风无痕,风无痕一阵掌风便将她震的后退开去。
  风无痕紧握着拳头,努力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请陛下让风某将雪儿带走。风某一直以为,陛下能让她幸福,可没想到陛下给她的竟是毁灭性的打击。风某感激陛下为蓝家雪冤,可是纳兰家的事,风某实在无法理解陛下的做法。风某现在只希望陛下让风某将雪儿带出宫去。或许时间长了,她能忘记这些伤痛。”
  如果可以,风无痕是真的再也不想让寒雪跟天家扯上任何的关系。虽然兄妹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他知道,依寒雪的性子,她和玄启的这一世情缘随着纳兰一家的死,算是到头了。
  “朕不会让你带雪儿走。”玄启沉痛道。他怎么能让她离开他呢?没有她,他心里的空缺该如何填补呢?他的生命里,已经不能没有她。即使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还是想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哪怕只能远远看着她都好,只要他还能看见她就好。
  而且,只要她还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们还有回到从前的机会不是吗?他总会想出办法妥善处理好。
  “你还要怎么样!”风无痕捏紧拳头想冲过去揪着玄启的衣襟狠狠教训他,却被赶来的玄英和陆彦青双双拦下。
  “我要见我妹妹。”风无痕说着,转身就要往鸾鸣殿去,却听见玄启一声喝令道:
  “来人,将风公子送出宫去。”
  陆彦青闻言,握剑上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风公子,请。”
  风无痕心中的怒气再也难以隐忍,一道银光闪过,腰间软剑已被他握在手中,“好!很好!天下还没有风某来的了去不了的地方。既然陛下执意不放人,那风某得罪了。”风无痕是真的不想跟他们刀剑相向,可他也不能再将寒雪留在这个伤心地。
  陆彦青随即也拔出剑来,即使风无痕就是玄启幼时的挚友寒雪如今唯一的亲人,他也不能由着他在御前乱来。然而,这个众人都失去理智的时候,只有玄英还知道,武力已经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了。
  玄英上前一把捏住风无痕的剑刃,“风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四哥对处死纳兰夫妇的事不做任何解释,可我相信,四哥一定有难言的苦衷。而且,你以为带走小雪儿,就可以将所有的事都当做没有发生吗?小雪儿心里还是会有心结的啊!他们对彼此用情那么深,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天各一方吗?还有睿儿呢,也让他小小年纪就失去完整的家吗?你就为他们想想,给他们一点时间又能怎么样?”
  风无痕被玄英的一番肺腑之言驳的无语。他其实也想问的,问问玄启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亲手将他和寒雪的幸福葬送掉。可他一看见他的脸,心中积压的怒气就一起涌上来,令他失去理智。
  “好。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风某就听玄英一回。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陛下还不能将此事做出圆满的了结,风某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带妹妹走。还有,别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否则,风某手中的剑,就会成为你们东方家的噩梦!”
  直到风无痕收剑离开好一会儿,玄启都没有说一句话,玄英瞧着他闭着双眼靠着椅背,一脸痛苦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摸样,为他心痛,也为寒雪心痛。苍天怎么能如此捉弄这对有情人呢?十天以前,他们还抱着能同彼此幸福生活在一起的信念,可现在,所有美好的期望都化为泡影。
  “四哥,你心中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一次,竟连我也不能说吗?你那么爱小雪儿,我不相信,不相信你能对她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来。四哥,你倒是跟我说句实话!”陷入困境的两个人,一个是他最敬爱的兄长,一个是他最爱的女子,他们本该是天下人人羡慕的一对爱侣,他实在不能看着他们走到今天的地步。
  玄启仍是没有答话。半晌,他才疲惫地睁开眼,眼里血丝密布,多日没有睡过安稳觉,夜里一阖眼,就看见寒雪说她恨他的时候,那个伤痛的表情。即使偶尔陷入睡眠中,梦里,也都是她泪水连连的面孔。
  “韩征,摆驾鸾鸣殿。”无论他心中多么茫然,这一面,总是要见的,他总不能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就看着她执拗地一直跪在那里。
  玄启跨进鸾鸣殿的时候,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空,终是纷纷扬扬飘起了鹅毛雪。雪落的声音好安静好安静,所有人抬头望向重重雪幕的时候,似乎能听见那里面隐隐传来空洞的哭泣声。这场雪,没有了以往清爽的感觉,反而带着浓烈的凄楚味道,渗到衣衫里,冰冷地触上温热的肌肤,在人心底激起无数颓然无力的苍凉感。
  玄启孤寂的身影站在门口,望着大殿里三尊牌位前跪着的单薄细瘦的身影,眼底心底满满的都是酸楚的痛。
  显考蓝公讳靖府君、显妣蓝母莫太孺人闺名云锦,生西之莲位。
  显考纳兰公讳宇府君、显妣纳兰母阮太孺人闺名心玉,生西之莲位。
  先兄纳兰寒誉,生西之莲位。
  三尊灵位摆放在铺着白色绢帛的楠木几案上,寒雪的字迹一如以往般工整秀丽,可是玄启却能从那份肃穆中,看到她写下这些字时,微微颤抖的笔尖,时不时滚落在地面上的泪珠,还有汩汩冒出鲜血的心。
  这座殿宇里,承载了他们多少的快乐和期待,就承载了他们多少的痛苦和绝望。这里,原本该是宫中最温暖最快乐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他本来还有好多的计划,想把这里变成他们真正的家,可如今,一切已惘然。
  玄启静静地走近到寒雪身后,她的身影,似乎比十日之前更加消瘦了,瘦得令他心疼。其实他不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原本合身的明黄色龙袍,如今穿在身上,却也是衣带已宽。
  寒雪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纤细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跪的久了,血液停滞,浑身都变得麻木了。
  玄启发觉寒雪想要起身,却似乎动不了,心中一痛,上前一步想将她扶起来,可是指尖在碰触到她垂散的墨发时,突然就狠狠顿住,又缓缓地收回来。
  “你,一定要这样吗?”悦耳迷人的嗓音暗哑疲惫,依旧是沉缓中透着威仪。
  寒雪的背影僵了僵,有多久,没听见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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