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商-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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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相当宽敞,摆设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杨中元最近一段日子多是在这边看书吃茶,日子过得相当悠闲。
然而今日,他靠坐在榻上,左右翻腾就是不觉得舒服。杨中元伸手摸了摸肚子,却发现比刚刚要硬一些,那种坠痛又再度袭来,让他脸色骤变。
杨中元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要生了。
“紫草,紫草!”杨中元大声喊着他,声音里的颤音异常明显。
紫草匆匆忙忙从门外跑进来,手里端的泉水险些洒出来:“老爷怎么了?”
杨中元慢慢从榻上坐起来,他深吸几口气,缓缓说:“过来,扶我回楼上。我要生了,待会儿你先去请了爹爹跟师父过来,然后派人去请柳大夫。哦对了,阿哲刚出了门,也记得把他叫回来。”
紫草到底年纪小,听他要生了,自己先跟着慌了神。
杨中元又冲他招了招手,他才回过神来,一张小脸顿时白了。
“老爷,要不要请吉人来?”紫草小心翼翼扶着他上楼,可能是因为太疼了,所以杨中元抓着他的手相当用力,紫草却一字不提,只问他重要之事。
通往二楼的楼梯很是宽敞,杨中元咬着牙,一声不吭沉默地走到卧房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待紫草扶着他坐到床边,他才觉得缓了过来,摇了摇头:“不用了,今日用不到他,明日请来。”
紫草点点头,仔细让他靠躺在床上,又给他后腰塞了软垫,这才匆匆往外跑。
从肚子疼到开育道,有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只要育道开了,明日生的时候反而不那么痛苦,杨中元咬紧牙关,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孩子哦,将来你可要孝顺我。”
这边厢杨家大宅乱成一团,那边福满楼总店里,程维哲正认真钱掌柜跟岑志清。
因为他跟杨中元最近经常不在,所以便让岑志清晚上也住在这里,好能看着铺子。
他正飞快说着话,不聊外面突然传来家中小厮的声音:“哲老爷,哲老爷,元老爷要生了,请您回家。”
程维哲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与害怕蔓延心间。
手中的毛笔险些被他捏断,程维哲深吸口气,苍白着脸站起身来。
小元,等我回去。
☆、151新生
程维哲紧赶慢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同柳大夫碰到。
柳大夫见他早春三月里一脑门的汗;不由笑说:“程老板;你不用这样紧张;杨老板身体底子好,只要忍过了今天;便没事了。”
程维哲勉强冲他笑笑,嘴唇却惨白惨白的:“我心里知道,可……”
他话未及讲完;便被柳大夫拍了拍肩膀,一同进了家门。
杨家前院静悄悄的;只有寥寥几个门房在;不过绕过正堂往后院走去;老远却能听到一片忙乱之声。
程维哲顿时路都不会走了,还是柳大夫拉他一把,安慰道:“都这样,都这样。”
程维哲默默点头,深吸口气,大步往正屋走去。
这会儿正是日上屋头,金灿灿的阳光洒满院子,可程维哲仍不觉得温暖,只浑浑噩噩,紧张得无法言说。
刚到大门口,老远就看到韩世谦等在楼下,嘱咐长青事情。他微微偏过头,看到程维哲已经回来,忙伸手招呼他:“快点,小元痛了有些时候,说不得就是上午的事。你先去把身上衣裳换了,脸手都洗净,再进去陪他。”
程维哲动动嘴,没说话。
倒是柳大夫道:“贵府准备相当妥当,走吧程老板,我同你一起上去。”
他说着,先跟韩世谦点头见礼,然后便推着程维哲上了楼。
他们二人本不太熟,不过医者仁心,这场景他见多了,自然处理起来便不那么滞涩,反而态度温和有礼,让紧张的父亲爹爹们能放松下来。
果然,被他这样一来二去安慰,程维哲也定下心神,他飞快去客房换了干净衣裳,又洗净手脸,这才进了卧室。
一进去,便看到两个年轻小厮正伺候柳大夫洗手,程维哲冲他点点头,绕过屏风去了里间。
周泉旭正坐在床边同杨中元讲着话,一旁紫草在准备干净的被褥纱布,等着待会儿育道开了换上。
杨中元靠坐在床头,他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软绵的内衫,外面披着厚厚的外袍,整个人正抱着肚子喘气。
“小元,我回来了。”程维哲抖着声音,他两三步走到床前,紧紧握住杨中元的手。
三月天不冷不热,还有些倒春寒,可杨中元却满脸都是汗,脸颊也透着不自然的潮红。
他勉强抬头看了程维哲一眼,湿漉漉的眼睛透着无力与痛苦,他呢喃道:“阿哲,我疼……”
那声音细得仿佛一缕烟,程维哲险些落下眼泪,可整个人却渐渐清明起来。
杨中元这会儿正是最痛苦的时候,如果他不顶事,那简直是添乱。
他要做的,便是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度过这一个日夜。
“好小元,咱们就忍这一遭,下辈子便让我给你当夫君,咱们生十个八个孩子,小鸭子一样跟在你身后叫父亲,好不好?”
程维哲同他坐在一侧,小心翼翼从他腰后穿过手臂,细细在他肚子上温柔抚摸。
他胸膛温热结实,话语轻松逗趣,杨中元无声笑了笑,却在下一刻闷哼出声。
但是程维哲回来了,他心里有了底,肚子下面的疼痛也就不再尖锐,虽然还是痛苦,却仿佛可以忍受了。
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骨血,是他们最最期待与向往的孩子。
周泉旭见程维哲回来,起身便要出去,杨中元却猛然握住他的手腕,不叫他离去:“爹……你……不要走。”
这时候的杨中元相当脆弱,他不希望程维哲或者周泉旭任何一个人离开他身边,所以也根本顾不上什么脸面尊严,只想让这两个人陪他。
周泉旭难得见他这样哀求自己,心里越发疼惜他,回身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道:“爹去给你取些粥品来吃,顺便看看水烧好了没,你放心,爹会一直陪着你的。”
杨中元其实疼了这么好一会儿,根本不觉得饿,但他知道自己需要吃一些温补的东西,否则坚持不到明日生产。
他松开手,只说:“那你快些回来。”
周泉旭笑笑,转身便要出屋,不过刚走到里屋门口,抬眼就看到外面站了个二十几许的年轻人。
柳大夫笑道:“在下是怀安堂的大夫,不知方不方便进去。”
周泉旭一听他是大夫,忙迎他进了屋,人也没有离开,反而站在他身后认真看着。
柳大夫看了看杨中元的面色,又同他笑着说了几句话,这才坐在床边认真把脉。
一般而言,大梁生孩子不过就是那个步骤,先疼过一天开了育道,难过一夜里,第二日孩子有了动静,使劲生下来便是了。
大多数人家都只是第二日请了吉人过府,帮着催生孩子,条件好一些的,自然也可再请个大夫,在一旁等着。
毕竟这事关乎生命,谁都不知会发生什么。毕竟是流血的大事,不谨慎是不行的。
柳大夫看诊的时候相当严肃,他脸上一贯的温和笑容也不再有了,只是低着头抿嘴不语。
程维哲十分认真地盯着他瞧,却又不想让杨中元知道他心里紧张,便有一下没一下抚摸他的手臂肚子,安抚杨中元的心。
似乎过了许久,也似乎只是瞬间,柳大夫便松开了手,脸上表情也渐渐缓和下来:“虽然比预计的日子早一些,但也是正常的。孩子早些下来,杨老板也少受些罪,倒是个体贴的好孩子。”
听他这样说,杨中元顿时放下心来,脸上表情也不再那样僵硬。
程维哲低头亲亲他的脸颊,问:“那小元身体如何?”
柳大夫答:“杨老板身体康健,头几月里也没有一味在家躺着,身上力气还在,吃的也温补,所以应无大碍。”
他说罢,顿了顿,看着杨中元的肚子问道:“可否……?”
杨中元点点头,道:“无妨的,大夫尽管看。”
柳大夫也没说话,只是双手合十试了试手心温度,然后便把手贴到杨中元硬硬的肚子上。
孩子虽然有些早了,但也算是足月,他在里面动得不算厉害,但却时不时便翻腾一下,让杨中元一直钝痛不安。
柳大夫仔细摸了摸,又掀开衣裳看了看他肚脐下面,然后便帮他仔细盖好被子,笑道:“你家的娃娃是个急性子,我刚看下腹已经有些红了起来,估摸着再有一两个时辰便能开育道了。今日里开的早,明日生得也早,杨老板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不如你们今日便请了吉人过府候着,省得明日大清早找不到人。”
程维哲听了忙谢他,一遍吩咐紫草跟着放了心的周泉旭出去安排,一边问柳大夫:“多谢柳大夫仔细,不知今日可否留在在下家中暂住?在下定会重金感谢。”
柳大夫听罢,却摇了摇头,只笑道:“我留下自是为了病患的身体着想,怎么能收重金,万万当不得的,不如明日生了招待我吃顿好的,诊金照常便是了。”
怀安堂一向很有原则,什么钱应当收,什么钱不应当收,下面的大夫们都很清楚。柳大夫作为下一任当家,自然不会自己破了规矩。程维哲隐约知道他们家的家规,因此不再勉强,又吩咐刚进门的紫草给柳大夫安排客房。
紫草倒是机灵,听了忙道:“客房早就安排好了,先生请随我先去休息一番,待到我家老爷到了时间再请您过来坐镇。”
他这边冲柳大夫说完,转身又对程维哲道:“老爷,浴室水已经热好,老太爷说等他回来再说。”
程维哲听了点头,又是连声谢了柳大夫,便让紫草送他休息去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程维哲跟杨中元两个人了。
程维哲慢慢摸着他的肚子,突然道:“你刚回来那会儿,我是万万想不到会同你走到今日的。”
杨中元听了爹爹跟柳大夫的话语已经好多了,又有伴侣陪在身边,更是精神了些,听了答他:“怎么,事到临头,不想要我们爷俩了?”
程维哲轻笑出声,在他耳边缓缓道:“怎么会?我那时只想孤独终老,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福气,能陪你走到今日。小元,谢谢你愿意同我执手,愿意给我幸福。”
“你也是我的幸福啊。”杨中元笑笑,眉头也渐渐松开了些。
两个人这边说着情话,那边两位长辈却好生忙了一番,等到周泉旭回来,便跟程维哲一起扶着杨中元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内衫。
杨中元这样情况,显然没法好好用一顿午膳了,不过周泉旭早就嘱咐了厨房,备好了人参粥跟鸡汤。这时候不吃些温补的东西,可不好挨。
杨中元本来不是太饿,但鸡汤味道香浓,又有程维哲在一旁柔声哄他吃,不知不觉倒也吃了一大碗人参粥下肚,最后又吃了小半碗蛋羹。
等这些都吃完了,他又催着程维哲去吃饭。程维哲自然不肯离开他,便就着他吃剩的蛋羹简单对付了一顿。
吃过饭,程维哲便让他下地溜达了一圈。
他这会儿精神还算足,便也咬牙走了几步,只不过实在是有些疼得难受,程维哲忙又扶着他回了床上,让他闭眼休息一番。
肚子里疼得很,肚脐下面那三寸仿佛火烧,一下一下跳动不停。
杨中元却在程维哲的安抚里闭上眼睛,上午精力消耗太大,他也不由迷糊睡了过去。
春日的上午阳光明媚,程维哲便坐在他身旁,一脸温柔看着他。
一直一直,目光从未抽离。
杨中元是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醒过来的,只不过扎眼功夫,下腹已经疼得让他浑身都抖了起来,杨中元不由想要扭动身体,却不料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搂着他。
程维哲就靠坐在他身后,一边一下下温柔抚摸他的肚子,一边在他耳边细语。
杨中元只觉得自己神智不清,根本听不清他说得是什么,那疼痛简直直逼脑门,纵然是能忍如他,也不由喊叫出声。
“阿哲,好疼……”他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一个疼字。
程维哲见他这样,一颗心几乎要裂成两半,每一半都在替他难受。
“乖,就好了,就好了。”
周泉旭掀开杨中元的内衫,低头在他肚子上瞅了瞅,然后便红着眼道:“好孩子,快好了,马上就要开了。”
然而杨中元却什么都听不进,他只是叫着痛,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瞧不清了。
“爹,爹……阿哲,阿哲……”杨中元的手紧紧掐着程维哲的胳膊,嘴里乱七八糟喊着至亲。
周泉旭一直紧张看着他的肚子,而程维哲则不停帮他擦汗,然后嘴里说着鼓励的话语。
就算杨中元听不进去,他也要说,至少让他知道身边有人一直陪伴,不至于太过难捱。
开育道的时间每个人都不同,有的人一两刻便能松一口气,有的人却要疼上个半天才好。
杨中元算是运气好的那个,大抵三刻之后,程维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