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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窈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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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
    百里思归看过好戏,姗姗行来,过来人似地说:“兄弟之间,难免有龃龉。哄回来就好了。”见司徒万方反而朝竹露院里去,讶然道:“你不去哄?”
    司徒万方被侍女伺候着坐下,既有苦恼,又唇边带笑,道:“哄是要哄的,先放个几天。总不能一开始就开了不好的头,让他一生气就跑。”
    百里思归以扇掩面,露出一对眼来,大笑道:“你呀,这兄长当得……真是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上面有gn站错cp,年下自然是弟x兄,两组cp都弟x兄
    争取下一更开个小车,没有大纲所以随意发挥,逻辑问题争取完结后圆上。
    
    第三章
    
    谢怜光与司徒万方僵持了三个月,倒不是司徒万方放不下身段去哄,他自认为是天下数一数二端得起架子也放得下身段之人。可他再放得下身段,也无法去哄一个动不动不见踪影的人。
    小谢仍常在他身旁,盘中点心会忽然少一两块,汤碗平白全空。
    司徒万方每次笑起来,要说两句,便会一开口,就帘幕四散飞去,仿佛一个负气少年甩过背扬长而去。他只能瞠目结舌坐在座椅上,却也无法下令天下城中侍卫高手把那不识好歹的小子押过来。
    万幸也有好事。
    九月秋凉,司徒万方理过公事,又从城主威势回归公子做派,赏残荷,听雨声,高大身躯倚着侍女半醉,满足微醺之时,再端过一杯酒,会心中“咦”一声,笑出声来。
    该放凉的酒,总会在他出神之际变暖。正如该淋湿的斗篷,总会在侍女打理之前被人烘干。
    他不想让小谢做这些琐碎的事,但不可否认,发现小谢会做这些事使他开心。
    十一月,天下城初雪。
    一行侍女携着食盒送入亭中,食盒外罩毡子,送来还冒白气。
    亭中燃着火龙,温暖如春,细碎初雪触瓦便融,顺着檐角滴滴答答落下。
    司徒公子仍着华服。他是天生要华服来衬的那种男人,有些男人好看在一身素,他却不是这样,稍微平庸一些,便显得那些寒酸配不上他,叫人扼腕,叫人惋惜,仿佛他生来就这样堂皇尊贵。
    长桌上放着壶与杯,宽椅上铺着雪白兽皮,司徒万方倚靠着,被两杯暖酒蒸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不通泰,他却叹了一口气。
    “你总该出来见我了吧?”
    亭外细雪飞舞的天气里猛地显出一条身影,翩若惊鸿,带着几星雪籽弯腰自帘幕下钻入。司徒公子凝望着他,谢怜光似乎长高了一些,腰身更柔韧,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如亭亭春柳,抽条很快,再过几年,或许他能和自己长得差不多高。
    小谢却收回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冷淡道:“你找我什么事?”
    司徒万方端起酒,递给他一杯,道:“今天是你的生辰,过了今天你就十六岁了。”他的笑容比酒还暖,谢怜光被这一笑融化,绷着脸扯嘴角:“你……怎么会知道?”
    司徒万方又拍上他的肩,手掌按了按底下略显硌人的骨头,却把他朝下一按,“你先坐下——”他悠悠地说,声音极为动人,“你先坐下,我才好对你说。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只想好好和你喝两杯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谢怜光乖乖坐下,听他讲话。
    司徒万方饮了一杯,道:“我见到你的时候,是十三年前,我十四岁。……我认识你的父亲,”他至此一顿,说,“我是亲眼看着你生下来的。”
    那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本不该他爱的女人,女人偷偷生下一个孩子。瞒到孩子两岁,终究瞒不过人。司徒万方当年也是帮着瞒的其中一人,事情败露,他的祖父老城主大怒,杀了那男人,又抓走那孩子。当时事态危殆,司徒万方不能火上浇油,唯有坐视。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寻那个孩子下落,直到二十七岁生辰,才再与谢怜光相见。
    谢怜光认认真真地听着,生在江湖恩怨情仇中的人,总是格外心硬一点。若他是一个会为这些故事愤慨痛恨的人,他绝不可能作为一个暗卫活到十六岁。他听着,只是因为讲的人的司徒万方。
    他的眼睛像月光一样,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找我找了十三年?”
    司徒万方本欲答“是”,斜飞的长眉一动,却笑道:“我抱过你,哄过你,为你换过尿布。你说,你是不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谢怜光脸一红,道:“是的。”司徒万方笑得更开心,他手臂一舒,揭开一个托盘上的丝幕,道:“我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那托盘内是几套衣服,不算崭新,却材质极佳,保存细致,司徒万方道:“你不要我送你的衣服,这是我从前穿过的,还望你不要嫌弃,穿上它,陪我去一个地方。”
    他始终不愿小谢再做暗卫,谢怜光一怒又要走,却被他展开双臂抱住,脸红了个彻底,道:“你——”
    司徒万方道:“不要一生气就走,我也不必这样抱你了。其实我抱你又如何,你小时候,哥哥还背过你——你今天若不去,我就把你背过去。”
    谢怜光气急一挣,却也不敢真挣伤了他,只走出两步看那衣服,却咬牙道:“我不会穿。”
    司徒万方一击掌,帘外几道纤影摇动,谢怜光忽道:“我不要她们!”司徒万方便叹一口气,道:“退下。”那些婀娜人影都一福身退后。司徒万方亲自起身,提了衣服,宠溺道:“哪怕一国之君为我更衣,还得看我乐不乐意。”他望着谢怜光,道:“过来吧,权且由我伺候你一回。”
    那是一双沉稳镇定,养尊处优的手,是男人的骨相,曾从武,又从文,并不柔嫩细弱。
    谢怜光脱了外袍,让他为自己穿衣,两人都应生疏,此时做来,却有种水到渠成的默契。司徒万方弯腰为他系起绦带,退后一步,颇为欣赏地看,然后再击掌,道:“绾发这件事就还是让人来吧。”
    谢怜光并未拒绝,脸色泛红,忽然抬起一双大眼睛,道:“我听说,只有夫妇才会为对方穿衣。”
    侍女端热水梳盒入内,司徒万方闻言笑道:“若是如此,她们岂不是都是我的妻子?”谢怜光张嘴欲言,却无话可说,唯有坐下被服侍着擦面梳发,绾过发髻。
    他从头至尾看着司徒万方,不见眼前铜镜之中,自己俨然一个雪玉堆成的小公子。
    俄而侍女纷纷散去,司徒万方道:“还不走,真要哥哥背你过去?”谢怜光咬了咬唇,抓住他的衣袖。
    二人一道上了乘舆,天下城每年十一月十四,必广邀江湖中名冠一时的俊杰人物,谈文论武,世称“初雪之会”。
    暖阁内坐了三十余人,都是年少风流,英豪难得。百里思归赫然居中,在暖阁之内饮酒议论,侍女巧笑盈盈,穿梭其间。
    正在此时,十余健仆脚步如飞,抬舆入内,一只成年男子的手掀开纱幔,是天下城之主,身材颀硕锦衣华服先且不论,这人如同常是在笑,飞眉如画,目若朗星,他笑得毫不矜持,而他笑起来时,仿若冬日里春风乍来,四座生辉。
    百里思归掩面打了个哈欠,司徒万方其人,与之一席话,很容易让与他深谈之人肝胆热,轻生死,叫人想到“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句子,得主人若此,难怪天下城诸多死士舍生忘死了。
    而司徒万方环顾一番,笑道:“诸位,”他牵下一个少年,“这是我的义弟。”
    场中静了一静,那少年生得极美貌,便如宝珠暗藏十六年,一现于人前便变本加厉光芒熠熠。如山上雪,云间月,清辉能将夜色都照得微微发白。
    百里思归折扇一合,虽在冬日,他这百里公子坐卧有炉火,是不分四季都带折扇的,这才打破沉寂,道:“再过两年,只怕这位谢小公子的声名将覆于我之上了。”
    这一次聚会,司徒万方坐于上首,引领议论。酒过三巡,有在阁中试招的,司徒万方一一点评,诸人均觉十分尽兴。
    到第二轮时,他让谢怜光下场,小试牛刀,却已技惊群英——司徒氏司徒万方练不得的功夫竟被这少年掌握。谢怜光与人交手之后面色薄红,回来小声道:“他们都在看你。”
    司徒万方道:“但我只在看你。”
    众人离去之时,谢怜光望其中一人佩剑出神。司徒万方牵他去兵器库。
    灯烛倏地全明,他道:“是我疏忽,忘了你早该选一柄兵器,自己挑选吧。”
    谢怜光心中一暖,欢天喜地翻翻找找,司徒万方便看着他,犹如这样带笑看着就一生一世都满足了。
    最后他挑了一柄满是尘埃的剑。司徒万方眼皮一跳,却道:“好,就是它了,我们走吧。”
    谢怜光点点头,兵器库总管却突然出现,疾言厉色道:“城主,这柄剑是天下城信物,历来只有城主可用,岂可落于旁人之手!”
    谢怜光一惊,手就放开,那剑却被司徒万方稳稳接住。
    他用手指挑过剑上色泽黯淡的丝带,系在自己腰间。牵着谢怜光的手说:“走吧。”
    兵器阁总管看着,却震惊无言,唯有望向地面,颓然避开。
    司徒万方并非没有尝试过用这柄剑,可他十四岁气海受损那天,就是看这柄剑杀了许多人,从此对这剑心生厌恶,再不愿碰一下,如今却为了一个人佩剑。
    他带着谢怜光一边走一边说:“……既然这剑你不能佩,便由我来佩,你不愿离我身边,想用的时候自我身上拿就好。”
    
    第四章
    
    司徒万方二十八岁那年,娶第二任妻子。
    天下城主的妻妾,必为四楼十三台家的女儿,出身高贵的摆设。前一任夫人与司徒万方自幼相识,他视她如妹,有心照拂,却无奈她身体孱弱。
    百里思归道:“你这么说来,你的正夫人之位真是个火坑,嫁过来你也不会与她行夫妻之事,如同守活寡。那齐楼主也真是狠心,逼死了一个嫡亲女儿,又推女儿的亲妹妹跳火坑。”
    出得百里思归的过翼斋,廊下白影一闪,谢怜光跟上,抓着他衣袖低声道:“她在喜服里,藏了匕首。”
    司徒万方不以为然:“去看新嫁娘了?”谢怜光抓他的手,一双眼睛急得睁圆,一字一句说:“她恨你!”
    司徒万方道:“她以为我害死了她姐姐,自然恨我。拿着匕首,只是怕了,她若真想对我出手,该下毒才是。”这样说着,第一次一根根推开少年人纤长的手指,谢怜光瞪着他,整个人都泡在冰水里,司徒万方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去更衣,然后与她行礼。”
    谢怜光站在长廊一头看他走远,侍女侍卫都跟在他身后。这一日天下城内张灯结彩,满目绯红,齐二小姐的嫁妆足有一百五十余抬,司徒万方下豪聘彩礼,齐楼主自是更加地添钱陪嫁,恨不得昭告天下,即使死了个女儿,天下城的主母也仍旧是我齐家的。
    谢怜光忽然觉得很冷很冷,他故意穿了一身白衣,要煞这喜气,可司徒万方只夸他白衣清简,风采独绝。
    他想起初次被司徒万方牵起手走入城内的喜悦,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太久,早年吃过的苦都好像上辈子的事了。
    他被他宠得娇气又贪心起来,他说过“你想要的都会是你的”,但是当自己终于知道想要什么,他却转手把应该送给自己的东西给了别人。
    是夜,红烛高烧,与司徒万方对坐的一个女子雪肌花容,却双眸通红。
    面前摆着两个酒杯,杯是犀角,祝一对新人此后心有灵犀,杯下有青玉案,愿新人此后举案齐眉。
    不巧的是,他从新婚妻子目光之中看出,自己面前的杯里被人下了毒。
    司徒万方道:“我只有三件事对你说,第一件,不要哭。看看我——虽然听来滑稽,但至少我不是个长得很丑又很坏的男人。”
    齐烟烟瑟缩一下,偷眼看他。司徒万方握住她一只手,她颤抖不已,司徒万方吩咐道:“为夫人添个手炉。”然后说:“第二件事,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在天下城的日子会比你在家轻松,不妨好好享受。”
    她面上已现出惊愕,司徒万方仍微微笑着,如果一个男人能十分温柔而不狎昵地看妻子的妹妹,大约就是这样了,他说:“我习惯开门见山,也习惯将最重要的话留到最后,方便你记得。最后一件事,你我既已是夫妻,夫妻一体,我与你亲密过你的父亲兄长。你有为难之处,对我说明即可,任何事上拿不准,都不要自己拿主意。”
    她愣了一愣,道:“你面前的,杯中……有毒。但是我若不能让你喝下合卺酒,我就活不到明早。”
    司徒万方道:“这容易。”端起自己的酒杯,淋洒在地,端过她面前的酒杯饮下。
    齐烟烟又愣了愣,抖着声音道:“我……忘了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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