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精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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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道士一见到两人，就哈哈大笑，好像已经知道他们来做什么。道士告诉青妹，就在附近的山顶上，住着只神鹰。这只神鹰拍拍翅膀，就能扇起狂风；抖抖身子，就能飞沙走石；朝天一鸣，就能地动山摇。每过两百年，神鹰就会下一颗蛋。新的神鹰会从蛋里孵出来，把原来的神鹰吃掉。想要治好瞎子阿三的眼睛，就要爬上山顶，偷走这颗蛋，用蛋清敷在眼睛上，就能复明了。但假使被神鹰发现，它只要叫一声，人就会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而亡。瞎子阿三听道士这样讲，就劝青妹算了，他生下来就瞎了，也不在乎将来如何，只希望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但青妹却不听，自己偷偷上了山。”
“走在山上，青妹遇到一头熊，被猎户的陷阱困住。好心的青妹可怜那头熊，帮它解开了陷阱。熊竟然会开口说话。它说，为了报答青妹的救命之恩，要借给她无穷的力气，什么也阻挡不了。又走了一会，青妹遇到一条蛇正缠住一只乌鸦。青妹可怜乌鸦，赶走了蛇。乌鸦竟然也会说话。它说，为了报答青妹的救命之恩，要借给她滑翔的羽毛，能够飞跃山崖。接着又走了一段路，青妹看到一只猕猴正捧着一本书，抓耳挠腮。青妹一看，原来这只猕猴看得懂书，却遇到个句子解不开意思。青妹正巧也认识些字，就帮猕猴解开了这句话。猕猴感激不已，也开口说话。它说，为了报答青妹的大恩，要借给他攀越的四肢，能够翻山越岭。”
“青妹凭着熊、乌鸦和猕猴借给她的能力，推开了堵住山路的大石头，滑翔越过陡峭的山崖，攀登上这座山的最高峰。果然，在山的最顶端，有一个巨大的巢穴，里头是一颗闪闪发光的蛋，足有一个人那么大。神鹰两百年下一次蛋，正巧给青妹碰上了。”
“青妹连忙走到巢穴里，想要取走蛋清。这时神鹰突然飞回巢穴。青妹赶紧躲到蛋的底下，没有被神鹰发现。青妹偷偷拿出凿子，在蛋的底下刺出一个洞，蛋清就从这洞口细细流出。青妹用准备好的瓶子接住蛋清，却没有被神鹰发现。神鹰在巢穴里待了三天三夜，青妹也跟着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蛋里的东西全都流完，神鹰也没有发现。三天一过，它就又飞走了。”
“青妹带着蛋清回到村里。村子里的人都夸奖她的勇敢。她把蛋清敷在瞎子阿三的眼睛上。果然，瞎子阿三眨了眨眼睛，第一次知道光是什么——他能看见东西了。他复明后第一个想看的，就是青妹。他满怀期待地去寻找他爱的人。但是，万万没想到，屋子里除了一个长相丑陋，满脸麻子的女人，没有其他人。他叫喊着青妹的名字，没有人答应。只有那个丑女，用温柔的眼神，关切地看着他——她就是青妹。”
“这不可能，阿三叫喊着。他不能相信，在他的梦中和想象中，那个完美、漂亮、善良的青妹，竟然是一个丑八怪。他终于知道和青妹第一次见面，那些闲汉们逃跑时在叫喊些什么——妖怪来啦！他冲出屋子，抛下青妹，冲到外头的村子。他一下子见到那么多人，有漂亮的，也有难看的，他第一次明白，美和丑代表的意义。在他还是瞎子的时候，漂亮和难看，只是两个没有意义的词汇。而现在，他反而痛恨起自己的眼睛，让他看到这个世界，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美丽。”
“阿三接受不了青妹的丑陋，尽管他的父母劝他，尽管他曾经爱过她，尽管他感谢她让自己复明。他试着和青妹依旧走在一起，但他那双重见光明的眼睛，看到街上对他们侧目而视，指指点点，这种无形的压力，在他还是瞎子时从来没有过。他受不了别人看他的目光，他背叛了青妹，离开了她。”
“青妹似乎预料到这一切。她即便知道自己冒死取药的结果，可能是被爱人抛弃，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她不伤心，也不后悔。”
“就在阿三离开青妹后不久，一场灾难降临到这个村庄，好象是专门惩罚阿三的背叛。神鹰终于发现自己的蛋被人凿穿，它知道这一定是人类干的。愤怒的神鹰扇起自己的翅膀，飞向村子，把村里的屋顶全都卷走。它盘旋在村子的上空，对着村子发出强烈的嘶鸣，这声音震耳欲聋，让人神魂颠倒，心神不宁。神鹰盘旋了三天，就飞走了。”
“从此之后，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得了怪病，各个萎靡不振，不思劳作，整天趴在自家门口晒太阳。田头渐渐荒芜，没人种粮食，村子里就有人开始饿死。只有青妹没有得病。她一个人在田里劳作，用微薄的收成，勉强度日，还要时不时帮助村里的其他人。有一天，她在田里遇到一个瘫倒的人，扶起来才发现，那正是当初抛弃她的阿三。他的耳朵被神鹰的叫声震聋，已经快要饿死。当他再次见到青妹，心里感到一阵惭愧，对曾经爱他的人说了声对不起。青妹抱着瞎子阿三，第一次为他流下眼泪。”
“这时曾经被青妹救过的熊、乌鸦和猕猴也来了，变成了人的模样。原来他们都已得道成精，被青妹感动，来帮助她。他们告诉青妹，只要她肯离开村庄，与他们一起上天，就能拯救村子。瞎子阿三知道青妹舍不得自己，但为了救村子，他就偷走青妹的凿子，刺向自己的胸口。顿时血溅四方，一命呜呼。青妹伤心不已，忽然升起一阵青烟，化作九天凤凰。”
“变成凤凰的青妹，在村子上空盘旋了七七四十九天，她的眼泪化作绵绵细雨，洒向村庄。村子里的人，淋到雨，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整个村子都恢复了活力。最后那一天的晚上，青妹绕着山顶，发出撕心裂肺的鸣叫，随着一道白光，飞入天际。从此村庄里的人，就把那座山叫做凰鸣山。而她离开的那一天，也就是每年的今天，定为祭祀的日子来纪念她。”
“现在那个村庄已经消失了。但是这山里的其他村子，比如乌支村，都继承了这个传统，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祭祀活动，只不过祭祀的对象，不一定是青妹。”
第三十一章 层层深入
听完故事，陈书翔沉默不语。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倒是黄晓君凑在白雨清的身边，两个女生轻声地交换自己的悄悄话。
没有云的夜空里，月亮显得分外圆。乌支村里祭祀的队伍，已经变成了一条细线，逐渐被高耸的山岗遮蔽。一座新建的厂房，慢慢进入陈书翔的眼帘。这是他在禁地里曾经望见过的。
靠近工厂后，陈书翔才发现，原来在“HyperX”几个英文字母下，还有三个汉字——“高极盛”。躯体庞大的厂房占据了整个一片平地，像个臃肿贪婪的毒瘤，攫取着莺歌子山里的资源。
“有人来了。”陈书翔听到动静。三人迅速躲进一旁高高的杂草丛中。
几个新村民模样的人，和穿着灰色制服的安全部成员，三三两两往厂区里走。他们似乎并不知道白天发生在禁地里的事情。或许他们有更多像那个男孩一样的“货物”要运送进来。
“这个‘高极盛’真的是做药的吗？”黄晓君轻声问。
“不是。他们是一群混蛋。”白雨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满含着愤怒说道。
等到那些人走开，陈书翔便和两个女生，躲在草丛后边，商量解救潘蕙的计划。白雨清知道来到工厂的路，但从未进入过厂房。这座工厂刚刚建成，又造在大山沟里，一般的旅客很难发现这里，因此安全部门的人员也不是特别多。
陈书翔把自己单独潜入的想法说了出来，被白雨清否决。她坚决要求一起进入，只留下黄晓君在外头等待。黄晓君想要抗议，可她知道自己跟着一起进去，只能给另外两人添麻烦，只好眨眨眼睛。陈书翔的心里，虽然觉得带个女人进去会有些麻烦，但他也清楚白雨清不是黄晓君，能够保护好自己，也就没提什么异议。
和其他同类企业一样，工厂前有着宏伟的大门，以及狭小的入口。
两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谈论着彼此的情人，交换不被老婆发现外遇的诀窍。他们走过通往入口的道路，有说有笑。两个影子从他们身前晃过。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底下已经飞来铁腿，把他们横扫在地。
陈书翔一脚两人踢倒，顺势骑在一个人的身上，二话没说，照着他的鼻子就揍了一拳，一股鲜血立即从那人的鼻孔里流淌出来。
“快说，房门的密码是多少。”
陈书翔举起拳头，做出再次打下去的架势，要逼对方招认。那人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眼睛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腰间瞟。
另一个被踢到的人，刚要爬起来，脑后就被狠狠踢了一脚，顿时陷入昏迷，再次倒下。踢他的正是白雨清。
陈书翔又用不小的力气打了那人一拳，可他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密码。他见到白雨清什么话也没问，就把另一人打晕，有些责怪她的鲁莽。白雨清对他表示出的不满毫不在乎，笃悠悠地走到陈书翔的身边，对着被摁住的那人拍了一掌，那人马上昏死过去。
“你干什么？我还没问出密码呢！”陈书翔又气恼又疑惑。
白雨清俯下腰，伸手摸向那人的腰间，拎起一块挂牌，对着陈书翔做了个“你瞧”的表情。原来这就是进门的钥匙。
“358715。看来还是个新手，连密码都记不住。”白雨清端起挂牌，读出写在上头的数字，又冲着陈书翔晃了晃。
陈书翔接过挂牌，无奈地摇摇头，问道：“我们接下去做什么？”
白雨清没有回答，盯着昏倒在地的两人，脸上挂着微笑。
不一会，陈书翔和白雨清穿着灰色制服从树丛后头走出来。陈书翔觉得穿在身上的这套制服有些小，让他感到浑身不舒服。白雨清的制服反倒很合身，即便是穿着毫无个性的工作服，依然隐藏不住下面优雅的身姿。
“幸好门卡上没有印照片。”当门卫把两人拦下检查，陈书翔心底里暗暗庆幸。
尽管衣服不那么合身，陈书翔还是很轻松地通过了门卫的检查。他们似乎对这种例行公事的检查也很不耐烦。陈书翔等待白雨清通过，却发现她遇到些小麻烦。
“你的门卡过期了。”门卫很抱歉地说。
“过期了？没人跟我说过这事。”白雨清故意装出吃惊的表情。
“你是女的？我没听说安全部门还招女员工。”
听到白雨清声音的门卫，一下子警觉起来，用惊讶的眼光仔细打量白雨清。一旁陈书翔的心马上提了起来，从白雨清的表情中，看不出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紧张。他看见门卫没有盘问白雨清，但一直站在她的身前，一会儿看看她的脸，一会儿又看看她的挂牌，似乎透露着不信任。白雨清也不敢乱说话，生怕自己一时失口，被对方揭穿，只能任由门卫行动。
“怎么样，没事吧？”陈书翔忽然想到了潘蕙，于是急中生智，拍了拍门卫的肩膀，说，“你没看到最近有女病人来吗？听说新一批实验要开始了。公司觉得全是男员工，对她们有精神压力，所以新招了批女员工，专门负责这些女病人。”
听到陈书翔这么一说，门卫马上放松自己的警惕，搭着陈书翔的话接下去说：“对对。我想怎么这两天看到好些女的在厂里呢。”
“还有问题吗？”白雨清指了指自己的挂牌。
门卫连忙把挂牌退还给她，笑道：
“没事。你找IT部门把门卡升一下级。”
说着，门卫让开身体，留出通往工厂的通道。白雨清优雅地从他身边走过。门卫笑呵呵地捶了一下陈书翔，轻声说道：“你们安全部艳福不浅啊。”
陈书翔没理会门卫的说笑，疾步追上白雨清，走进工厂。
夜晚的厂区，显得冷冷清清，只有几盏路灯，照亮部分的厂房。或许是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从外头似乎听不见厂房内机器运作的声音。看来这家厂并不是像别的山外头的工厂那样，即便是在晚上也要加班加点。
借着挂牌，以及抄在上头的密码，陈书翔和白雨清很轻松地进入了厂房，一路上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偶尔有路过的人，也像对待普通工人那样从他们身旁走过。从进入厂区后，他们就只见过穿白大褂和灰色制服的两种人。陈书翔对那些白大褂非常熟悉，这让他更加确信，潘蕙就被藏在这个工厂的某个角落。
厂房被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几个车间。当他们走进第一个车间时，就感觉到一股异样。车间里只是零零散散堆放着一些箱子，当中的车床上空空荡荡，也没有人看管。与其说这是一座生产车间，不如说是废弃的仓库。破损的箱子，露出生锈的机器一角。陈书翔试着胆子，想要开灯，却根本没有找到开关。
接下去的几个车间，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刚才从外面听不到里头的生产动静。这家号称制药厂的建筑物内，没有任何与制药相关的生产流线。似乎是为了掩人耳目，在几个大的车间里，放置了几条生产线。但从上头的油迹与锈斑来看，这台机器至少在半年内没有开动过。而从它的规格尺寸来看，更像是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