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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尘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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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青战!你能不能收起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这种起码的礼貌你都没有吗?”

  “公共场合不大声喧哗,这也是起码的教养罢。”青战依旧是不抬头看她,声音平静得让人发狂,“而且,我对于你是谁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在自习室这样喧哗确实是件丢脸的事,深呼吸,平静下来,道:“那么你跟我出来一下。”

  “理由。”态度依旧。

  “我站在这里不就是理由吗?”

  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微笑,符合她的交谈方式。好。收起书,起身。这间自习室青战来惯了,书放在这里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拿走。

  青战手插在口袋里,随宋晓飞走,却是一直到了天台。十一月初,前几天的几场雨使得天气骤冷,况海边风大,天台上早就没人了。其实,就连天台下面校园里都没什么人了。

  青战一件薄毛衣,一件外套,在室内虽然很暖和,但到了天台上;感觉还是冷飕飕的。风很大,青战高高束起的长发在风中飘舞,衣角嫳屑,竟如仙子般美好。宋晓飞的头发是散着的,风一吹就给吹乱了,反倒显得有些狼狈。宋晓飞拢了拢眼前的乱发,正色道:“司空青战,我们今天也该有个了解了。”

  怎么都觉得像是两个积怨已久的江湖剑客终于约定一场生死之战,于是在某个月明之夜,华山之巅,或者是紫禁之巅,某方缓缓开口:“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也该有个了断了。”箫声起,剑影乱,甚至还应有竹簧萧萧。

  现在却是两个大学女生在某教学楼上,海风吹得鼻子发酸,一方尚茫然不知所为何事,一方道出这般话来。未免好笑。想着,青战微含首,眼中含笑。只是这笑落入宋晓飞眼中却是另一般意味。她以为她在嘲笑她。在宋晓飞,这本是她挣扎许久才做的决定,可司空青战她竟这般地嘲笑她。恼了。

  “司空青战!我是要跟你说正事的!很严肃的事!请你把你的轻蔑收起来!”

  轻蔑又被误解了。也罢。不笑。风这么大,吹到眼里,倒是有点想流泪呢。

  “我喜欢夏步。不是一般的喜欢。”

  哦。可是——这跟我有关吗?青战不语,静候下文。

  似乎青战的不语又被误解了。宋晓飞以为青战是在向她示威。一个完全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女生做事往往欠缺考虑,想事又常常过虑。心思敏感而强烈,易冲动。青战懂。但此刻她却并未想这么多。

  “我不仅仅是喜欢他,我爱他!你呢?你对他是爱吗?我可以为了他去死,你能吗?我能为了他放弃一切!一切!包括生命!你可以吗?”宋晓飞同学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吵架可以吵到面红耳赤,声明也可以达到这种地步哦。青战一时走神,竟没在意对方的情绪。

  见青战不语,以为是她自愧弗如了,宋晓飞继续嚷下去:“如果你做不到,就请你离开夏步,不要总是出现在他身边!请你从他身边消失!消失!”青战见她声嘶力竭竟是为了让她离开夏步,不觉哑然。不是可笑,是可悲。

  可怜的人啊。青战以怜悯的眼神盯着她,这让宋晓飞很不舒服。

  青战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顺风,青战的声音不高,却也能清楚地传到宋晓飞耳中。“就算我离开了,还会有其他女生出现在夏步身边,你要怎么办?把她们一个个地叫来天台,声明你对夏步的爱无人能及,让她们走开?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愚蠢之极?”青战并未解释他与夏步之间没有丝毫男女之情。这么多年了,误会的人太多,她和他都懒得解释,更何况,夏步似乎蛮喜欢这个误会,因为这样,在必要时候,他可以拿青战作挡箭牌。青战并不乐意,却也不十分在意。另外,即使是解释了,她会信?就算她信了,依夏步的性子,就喜欢和漂亮女生亲亲近近的,以后她宋晓飞看到夏步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又该如何?

  宋晓飞再次误解。她以为青战是不打算成人之美了。气急败坏,竟吼出不负责任的话来:“你我我只要你离开他!你不从他身边离开,我就死给你看!”

  “死给你看”。死竟然是给别人看的。这种话真是让人从心底里鄙夷。青战的鄙夷之色完完全全显露在脸上。司空青战不知,那样一双冷峻的眸子,露出鄙夷来,当真让人有死的念头。

  “愚昧!真是愚蠢到不可救药。夏步是你什么人?你为他死?就算你为他死了,夏步算什么?你又算什么?你爸爸妈妈养你这么多年,付出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钱,就是为了让你如此幼稚地去死?社会为你付出多少,你穿衣,你吃饭,你读书写字,你所用的,哪一样是你自己创造的?哪一样不是这个社会提供给你的?而你,又回报了这个社会多少?你居然就因为这么点儿屁大的事寻短见。你不觉得愚蠢!不觉得羞愧!”青战说着,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分贝。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说脏字了,她生气了。但到最后还是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如果你愿意这么死,那你去死罢。不过我提醒你,你这么死只会让人耻笑你。”愤怒的司空青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此时的宋晓飞情绪十分不稳定。

  青战可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吹海风,而且,一番恶语逼人无言之后立马闪人,不给对方反应时间才是她司空青战的一贯作风。留下来干嘛?等对方反应过来反驳你吗?

  就在司空青战转身没走出几步的时候,宋晓飞是彻底是丧失理智了,竟要与她同归于尽。可恶。天台护栏很低,只及膝盖上方。而青战此时刚好走到天台边缘!

  宋晓飞这一扑,两个人一同跌下天台。好歹是12层的教学楼!嗓子里冒烟了。痛。

  可恶。出了一身汗,风吹着,怕是要感冒了。只是实在是累坏了,一点力气都没有。爬不起来了。司空青战躺在天台上,累瘫了。宋晓飞同学亦极不雅地躺在那里,头发乱乱的,狼狈极了。

  良久。“你为什么要救我?”宋晓飞还有力气说话。

  “滚。”青战低低地吼出一声。声音低沉,充满愤怒,一点都不像青战平时淡漠或平静如水的风格。青战其实想怒吼的,实在是没有力气大声吼她了。

  “还问我。是谁说她害怕,不想死的?”青战落下天台时反应够迅速,一手抓住宋晓飞的手,另一只手抓住了天台护栏。还好天台护栏上有一段矮矮的金属栏杆,不至于光光的直角抓不牢,也幸好学校建筑质量足够好,即使是天台边沿也建得毫不马虎。青战吊在天台边时一直担心天台护栏会断裂,好在,她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吊着的宋晓飞才清醒了点儿,知道生命可贵了,抓着青战,带着哭腔哀求她不要放手,救救她,说她还想活。

  其实,我既然抓住了你的手,我就不会放开。青战想,却太累,没有说。

  “你有想过放手吗?”宋晓飞还真有力气。还这么多话。

  事实上,青战想过。不是想放开宋晓飞的手,而是放开抓着天台的手。青战1。67的个子,虽瘦,体重却也在45…47公斤范围内徘徊。加上一个宋晓飞,体重大概在50公斤左右罢。青战怎么说也是个女生,就算在家常干些体力活,可凭胳膊承受这样的重量真的,很累,很痛。简直要把整个人给撕裂了。那刻,想到司空尚泽,青战绝望地想放手,想,也许,死了,就可以见到尚泽了。那个念头闪过的时候,青战的手似乎松了一下,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却又想到了弦。弦的微笑和温暖的怀抱。想到郁芷和司空栎,他们,她那么爱他们,怎么忍心让他们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然后,想到了很多人。想到了自己对宋晓飞说的话。

  “冷吗?”好久,青战再次吐出两个字。

  “嗯。就是起不来。”

  “还想死吗?”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青战头一次觉得有些晕。

  “再也不了。”顿了顿,宋晓飞苦笑一下,说:“我会记住你的。”

  青战打了个冷战,“不。你还是忘了我比较好。”

  

  青战艰难地爬起来,向躺在地上的宋晓飞伸出手。

  教学楼的紧急出口一直通到天台,楼梯比较窄,平时是没什么人从那里走的。青战和宋晓飞从那里下楼。到出口时,青战站住,“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说完,静静地看着宋晓飞。宋晓飞点点头,要走。青战在后面站着,语气一如往常:“就这样吗?”

  宋晓飞惊讶地回头,“怎么?哦谢谢。”说完,不确定这是否是司空青战所要的,仍然看着她。青战却面无表情。

  两个人都沉默着,气氛紧张而尴尬。“还有呢?”青战终于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

  宋晓飞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拿出了大小姐的样子。“多少钱,你说罢。”

  青战睥睨,竟扬起嘴角笑了,口角含着满满的讥诮。“我本希望你会告诉我你也不会说出去,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必要了。”转身,离开。

  倒是宋晓飞,站在那里尴尬极了。待青战走出去十数米才叫出来:“你!刚才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必要了’?!”青战不回头,也没有回答,径自走开。

  今天的校园还真安静啊。也许是天气突然变冷的缘故罢。

  对着健康的植物,什么都不必说,甚至不必想,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进入一种交流而非意识的状态之中。意识性的东西,包括烦躁,全都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地,浅了,淡了,消失了。浮躁的灵魂被安抚,安静下来。纷繁的心灵也被净化,澄澈起来。一种模糊状态的交流,不需要任何语言——语言于此毫无意义。就在这样一种状态中,一切,都被净化了。

  刚刚洗过澡的青战披着湿发蹲在落地窗前那些小小的绿色植物面前,阳光照在身上,发梢汇聚的水滴在阳光里闪着明媚的光彩。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七节]


  不知是因为季节还是什么,青战最近常常对着窗外的景物发呆。

  午饭时间,自习室也没有其他人了。青战站在窗前望着。学校里最多的法桐全都落光了叶子,那条林荫大道一下子空旷起来了。斜对面的教学楼窗子高高,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从中学时起,司空青战就常常站在走廊或阳台上看外面,看远处。在学校规定毕业班学生无论住校否一律上晚自习的时候,她常常在晚自习的课间站在走廊里看对面教学楼里的情况。因为晚自习时走廊的人少,她便可以安安静静地站在走廊里看那些房子里的人儿。看那些认真或嬉闹的人,远远地。没有人注意到她。

  站在走廊上,对面教学楼上的每一间教室都在黑暗中的灯光里无比清晰,在自己安静的黑暗中看别人喧闹的光亮。那些人在光亮里走来走去,嘴里发出一些声音,仿佛很热闹。可是仰脸,就看见夜空并未被打搅,那样大的喧闹,对夜而言,却如此微渺。层层叠叠的空间被人瓜分了,成为他们的舞台,行行色色的人登台表演。许多人的生活无非就是演戏,演给别人看的戏,演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那个时候青战眼前常常出现一个场景:一群忙碌的蚂蚁,辛苦搬到洞口的虫子被突然拿走,一双讥诮的眼睛看着惊慌无奈的蚂蚁,微微扬起的嘴角挂着上帝样的嘲笑。

  蓦然战栗,仰脸望向夜空。

  那时青战在走廊看外面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晚上她在走廊里站着的时候,偶尔会一跃坐上窗台,扭头看着窗外。就因生出了窗台上的幽灵的传说,吓坏过不少从走廊上走过的人:转过拐角,走走走,等等那窗台上坐了一个人!“啊。”一声惊呼。窗台上的人装过头来,眼神凌厉如剑,迫人低头。再抬头时,咦?人哩?刚刚是幻觉?还是鬼~~~

  ——曾有人如此描述晚上见到青战坐于窗台上的感觉。

  后来,就有人专门为了见一见“窗台上的幽灵”而时常从走廊上走。烦。也就不再去了。一直到高考,青战都不再站在走廊上看外面了。

  青战站在自习室的窗前向外望着。微微扬起头,看见天空里堆满了云。伸出手去,那仿佛触手可及的云却是远在天边。

  那些灵魂真的在天上吗?

  低头一笑,气流从鼻孔冲出来,形成一声自嘲:“哼。”那样的话,天空中该是怎样的拥挤啊。——或者灵魂堕入地狱?

  哼。本不是会相信这种妄言的人,如何此刻又为这种莫名奇妙的想法困扰了呢?

  只是逝者与暂存者——或者说是苟存者,到底哪一者才是真实的?该用什么来看清这一切?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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