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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吸血鬼猎人日志-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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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诺恩看见在远远的最外围有一大群示威者,全部都是成年人,许多明显已是父母辈,手上举着各种抗议标语。写的都是日文,拜诺恩看不懂,只知道许多是在「MAYU」的名字上盖上一个叉。

示威者与歌迷之间的马路上则隔着大队警察,全都提着防暴用的塑胶盾牌和警棍,一个个脸色紧张。警车顶上的灯号无声地旋转闪亮着。

这样的场景当然缺不了新闻媒体的摄影机。穿着整齐套装、化妆一丝不苟的女记者,握着附有电视台标记的麦克风,在镜头前频繁地开合嘴巴,同时不忘保持端庄的笑容。

异国的语声在耳边此起彼落,拜诺恩感到有点昏眩,无法判断状况。

这个国家实在是太陌生了。

——还是先进场看看吧……

他从大衣内掏出那两张后台通行证,往「新宿THEATRE」正门走去,那儿等候进场的歌迷已经排成长龙。他有点手足无措,要径直走到龙头那儿,就这样把证件递给收票的人 ?''还是要找进入后台的侧门?……

「等一等!」一声稚嫩的呼喊在人群的声音里格外突出,吸引了拜诺恩的注意,因为那是用英语说的。['全本小说下载:3…4'全本小说下载:3…4…5''学…'文…学…'小说网·。'全本小说下载:3…4'全本小说下载:3…4…5''学…'文…学…'。]

拜诺恩回头: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子,原本一直在发愁、抱膝蹲在场馆的阶梯上,此刻正带着讶异的表情,朝拜诺恩直奔过来。

「是的!我在叫你!不要走……」少女一直用英语喊着,焦急地跑了过来,生怕拜诺恩在人丛中消失。

拜诺恩无法理解,呆呆地站在原地。

少女一走过来就伸手握着拜诺恩的手掌,她的手冰冷而柔软,在微微地颤抖。

「你手上拿着的是……」她把他的手掌移近自己脸前,仔细看他手上的证件,她的眼睛瞬间睁大。「我……我在作梦吗?是真正的『地狱LIVE』后台通行证!这简直是圣物啊!你……你是怎么拿到的?」

拜诺恩透过墨镜细看少女的脸庞。并没有夸张的化妆,黑长发剪得细碎,像那种传统日本人偶的发型。她不算很漂亮,可是细小而丰厚的嘴唇溢着一股鲜活的诱惑力。

瞧见少女右边颈项,拜诺恩的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

——怎么会这样……

少女察觉了拜诺恩的视线。她天真地笑起来,把衣领拉低一点,似乎故意要让拜诺恩看见她肩颈的雪白肌肤。

在她的颈项动脉处,有两个细小的血洞,干结的血污一直染到衣领上。

「这叫做『吸血鬼的噬印』,好看吗?」少女笑着说。「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的……你觉得逼真吗?」

原来是化妆。拜诺恩的眉头这才解开来,禁不住苦笑。

噬印确实弄得很像——对于这种东西拜诺恩是不折不扣的专家……

少女拉着拜诺恩的手再贴近了些,变成挽着他的肘弯,胸脯不经意地压着他的手臂。「我叫真梨……你一个人来的吧?这儿不是有两张通行证吗?你要是肯带我进去,我……今晚就不回家……」

拜诺恩已经许久没有与女孩子的柔软身体如此亲近。他闭起眼睛,心底兴起一阵微微的激动。

那并非欲望,而是对「某个人」的怀念。

——慧娜……

拜诺恩垂头瞧瞧真梨那泛着绯色的稚气脸庞,又仰首看着剧院上方广告牌里那个白发的俊美少年。

「为了听他唱歌……你愿意献出一切吗?」

真梨那双明澄的眼睛直视拜诺恩,毫不犹疑地用力点头。

◇◇◇◇

《社会新潮》十月号专题文章

恶魔?先知?

摇滚少年·茧崛起带来之社会现象

「我愿意为他奉献自己的生命。」这样一句话在日本古代以至战时,都具有某种特殊的精神意义;然而在这里却是出于平成年代一个十五岁少女的口中,不禁令成年人为之毛骨悚然。

就读东京都内某中学三年级的N子(假名),坐在涩谷街头的栏杆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笑着大谈「死亡」。她口中的「他」就是茧——一个比她年长不了多少的少年,两年前开始在日本音乐界如彗星般冒起的「视觉摇滚」(Visual Rock)偶像……

茧是德国归来的日侨,对于其过去,就连追踪娱乐新闻的记者亦讳莫如深。他的传奇开始于两年前,首支单曲《Poisoned Candy》(有毒的糖果)在地下摇滚界推出后,他那以黑暗与毁灭为主题的凄绝歌声,就像疫症般迅速感染蔓延,其歌迷人。以女生为核心,短时间内呈几何级数增长……

茧的歌迷对偶像的崇拜与痴迷程度,即使在惯于大量生产偶像的日本社会亦属空前。他们结成一个个紧密的族群,除了一般的追捧活动外,更流行着各种自我残虐的行为,至今已造成两宗死亡及十余宗重伤入院的事件。正如接受访问的N子说:「只有在流血的时候,才能够完全体会茧的诗歌。」

这股疯狂的气氛,在每次名为「地狱LIVE」的现场演出时达到最高峰。多个教育及家长团体已经要求官方禁止茧的演出,但始终未有结果——第十四回「地狱LIVE」又将在本月二十日于新宿剧院区演出。

据消息人士透露,禁止不果的原因具有经济甚至政治因素——茧的音乐已俨然是一台会印钞票的机器……

然而媒体与社会人士的声讨仍然不绝,报章更对歌迷的疯狂崇拜命名为「茧缚现象」……

◇◇◇◇

晚上八时二十二分 新宿THEATRE内

没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那具上吊的骷髅发出青绿的萤光,在歌迷的挥动下似乎真的活起来,按着鼓声的节奏手舞足蹈。在它下方是另一件歌迷带来的展示物:一个印着「MAYU FOREVER」发光字体的巨大纸牌,四边围满了枯萎的玫瑰。

各色射灯如长长的刀刃,切割着弥漫场内的干冰烟雾,映照出舞台上的布景: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四面和顶上都围绕着带刺的铁丝。

吉他手和鼓手等已经在笼里热身,长发的鼓手每次随意打出一段节奏,歌迷就兴奋得尖叫起来。

「太棒了!太棒了!我在作梦吗?」真梨的眼角溢出高兴的泪水。她急忙从书包里掏出附有摄影功能的行动电话,把镜头朝向下方,寻找最佳的角度。

她与拜诺恩高高站在场馆上方的一条灯光吊桥上。拜诺恩俯视下面的情景,一脸肃然。

——简直就像是一场宗教祭典……

「我还带了立可拍来!待会儿我们要到后台去!我要跟茧合照,然后让他在上面签名……这次肯定让我的同学妒忌得要死了……」

「你学校里许多人都是他的歌迷吗?」拜诺恩托一托墨镜。会场内虽昏暗,但对于拥有超人夜视能力的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班上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她们大概全都在这里吧。买不到票的还站在外头。」

拜诺恩审视剧院四周。场馆比想象中小,根本容纳不了外面那大票的歌迷。他猜想外面许多人像真梨,根本就买不到入场券,可还是要来沾染这场「祭典」的气息。

「我看过报上说……」拜诺恩看的是美国的报纸——茧的崛起早已引起外国媒体的兴趣。「每次『地狱LIVE』之后总有些女孩子失踪。」他瞧向真梨。「你们不害怕吗?」

真梨的眼睛仍不离手机上的屏幕,表情显得有点不耐烦。「谁相信那些媒体的炒作?那些只是成年人编的谎话。他们不想要我们来听茧唱歌。」

就在这时刻,场内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只余下舞台上方正中央最大的一道白色射灯。

尖叫声到达了最高峰。

在铁笼里一面地底活门打开。一条瘦削的人影自那地洞中缓缓升上来。白得像透明的头发,赤裸的上身如刚发育的男孩,皮肤在射灯下反射出光芒,滑得有如丝绸。黑沉如夜的长裤与皮靴。

最前面的歌迷失控了,如海浪般一涌而上。守在舞台前那列健硕的保全人员竭力阻挡着人潮,可还是有二、三十个女孩突破了防线,如涌向食物的虫群般爬上了舞台,奔跑到铁笼四周。

她们发出仿佛绝望又像狂喜的叫声,纷纷把手臂伸进铁笼里,欲触摸她们心目中的神祇。一条条年轻光滑的手臂,被铁丝上的尖刺割得鲜血淋漓。

拜诺恩垂头看看真梨的手臂,上面有浅色的斑驳伤痕。

鲜血沿着铁丝滴下来。

「我们当然也有害怕的事情。我们真正害怕的,是那些整天在说谎的成年人。」

拜诺恩俯视下方的情景,纷溅的鲜血。

茧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笑起来了。他在铁笼里绕了一圈,伸出右手接下每一个歌迷呈献的鲜血。他把手掌上的鲜血往自己脸上和胸前涂抹,画成一圈又一圈诡异的符号图腾。

最后他把手指伸往嘴巴,以舌头舔了一下,闭目仰首发出满足的叹息。

墨镜之下,拜诺恩的眼睛睁大了,洋溢着一股兴奋。

——猎人看见猎物时的兴奋。

真梨按下手机的拍摄键,捕捉了这既血腥又美丽的时刻。茧出场之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像梦呓般继续喃喃说着:

「每个人都会害怕吧?大人也一样。他们都害怕茧。因为比起他们的谎话,茧的音乐太真实了。」

◇◇◇◇

「茧的状态非常好啊。」语音带点含混不清,很明显口腔或牙齿天生有毛病。

说话的兔幸五郎是个长相讨厌的矮子,穿着一件剪裁古怪的皮草,令他看来更像一只动物。最令人印像深刻的是他的嘴巴;上唇中央缺了一大片,露出两只形状不规则的发黄门牙。

「嗯。」回应的羊津京子交叠着腿,坐在器材控制室中央。她身上的高级洋装散发着浓烈的香水味。深刻的乳沟上方是一条闪烁的红宝石项链,链饰的造型是半个破裂的心形。金丝眼镜底下的脸有着浓厚的妆,令人难以断定她的年龄是在三十或四十代。

「今晚一定很精采。」羊津继续说。「我们的宾客都到齐了吗?」

「让我看看……」站在另一头的犬道晋也拿起挂在墙壁上的记事板,细阅上面的名单。犬道和兔幸的身高差不了多少,但裹着黑色长袖衬衫的躯体明显比兔幸健硕。「……摩列科好像还没有回来。」

「也许他找到好吃的猎物,还在忘形地享受着……」兔幸狞笑说。

羊津把视线从巨大玻璃窗移向控制台右侧,那儿排列着十几个小屏幕。是「地狱LIVE」工作人员临时架设的保全摄影机。

她托一托镜片,把注意力放在其中一个屏幕上。

「这个男人也在邀请之列吗?」羊津把脸贴近一点。「我好像没有见过他……」

保全主管的犬道看看那个屏幕,立时分辨出是在拍摄场馆的哪一个位置。他走近玻璃窗,运用他的超常视力往那儿聚焦。

是在十七号射灯吊桥上。穿黑大衣的男人,身旁还有一个女学生。

「我也看到了。」兔幸站在犬道身旁说,他伸出舌头舔舔那双门牙。「我过去看一下。」

◇◇◇◇

「你看来有点神经紧张啊。」真梨这才分神看看拜恩的脸。「好像在准备干什么重要事情似的……你不喜欢摇滚乐吗?」

「喜欢。」拜诺恩回答时却没有笑容。「我倒没有你这么幸运。我最喜欢的那个摇滚歌星,在我两、三岁时已经死了。我是在许久以后才开始迷上他。」

「那么你从来没有机会听见他真实的声音吗?」

拜诺恩回想过去的事情,苦笑着没有回答。

——不。我听过。是他「死后」唱的歌……

「你真可怜啊……」真梨说着又把视线投回下方的舞台。铁笼里的茧身上画了更多血腥的图腾。「你知道吗?茧从来都不进录音室。」

「那么他的唱片……」

「全部都是现场表演的录音。还有,每一回『地狱LIVE』都是全新创作,绝对不重唱过去的诗歌。」

「也就是说:每首歌他一生只唱一次吗?……」拜诺恩有点意外。这种艺术的坚持,与流行音乐产业格格不入。

真梨神往地猛力点头:「而且,每首诗歌我们一生也只有一次机会在现场听他唱。这不是很教人兴奋的事情吗?一生只有一次的东西啊!这不是比什么都要真实吗?」

「是吗?那么他的歌声告诉了你们什么事实?」

「他在说:我们总有一天都要死去。」

◇◇◇◇

保全人员终于也把攀附在铁笼的最后一个歌迷带走了,台下的尖叫也渐渐平复。笼子里的乐队开始奏起节拍。

和一般摇滚音乐会不同,开场的只是一首和缓的叙事曲,而不是要把听众的热情烧起来的强劲节奏。

歌德摇滚味的吉他独奏,如孤魂在黑夜中鸣叫。

然后茧握起了麦克风。

《The Day The World Went Away》

When all the birds drowned in the silver bay(当所有鸟儿都溺死在银色的海湾)

When the smoke signal went into outer space(当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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