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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美人劫-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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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血从我口中缓缓流出,顺着夫差的手腕,滑下。

我松口,恨恨地看着他。司香是他的儿子……司香那样崇敬着他的父王……

他怎么可以……

“帝王家的孩子……一向如此。”扬唇,他笑得一脸自在,“不过,我比司香那傻孩子聪明……”

我怔怔地看着他眯着眼,笑。我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个逃跑的背影。

“血腥,野心,征服,这是帝王必学的功课呢,这是我父王阖闾教我的。”夫差笑弯了唇,“我学得很成功,所以阖闾就死了……”

我有些转不过弯来,历史上不是说阖闾是在携李之战中伤足而死的吗?

“伤足而死?”仿佛看穿了我心里所想,夫差笑了起来,“别傻了,伤了脚会至人于死地吗?这种废话天下人也会信?哈哈哈……”

我看着他大笑的模样,心痛得无以复加,有些吃力地抬手将他冰凉的身子紧紧拥入怀中。

“别笑了。”低低地,我道。

大笑声戛然而止,夫差怔怔地被我拥着,半晌没有动。

“我杀君弑父,举而代之……你,不怕?”他开口,声音轻得如空气一般。

原来历史也有疏漏,我满心悲凉。

“杀死自己的父亲……该有多痛……”低低地,我开口,眼中有泪落下。

夫差身子微微一僵,没有开口。

到底是怎么样残酷的对待,会让一个孩子杀死自己的父亲?

我不敢想象。

只是我,终于明白,为何他总是一身冰凉了……

他弑父之时,便已将自己至于修罗地狱之中了……

“西施已死于暴民之手,明天,香宝就随卫琴离开吧。”半晌,他伸手推开我,动作轻柔地替我穿好衣服,淡淡道。

我一下子呆住,怔怔地看着他。

“你不是一向说宫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吗?如今可以走了,不开心么?”伸手抚了抚我的脸,他笑道。

我咬唇,他分明是嗅到了亡国的味道,他是想让我远离危 3ǔωω。cōm险……

卷四:尾声 作别吴宫

“离了这充满了血腥臭味的吴宫,香宝从此可以看长河落日,看大漠孤烟,看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想要多懒就多懒,哪怕是一日三餐都在榻上吃,卫将军也会侍候着的……”夫差扬唇,笑眯了眼。

想象着卫琴端饭递水的模样,我不禁也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

我知道……夫差送我出吴的心意已决,就算是把我一棍子打晕了,他也会把我打包扔出吴国去……

我抱着肚子,笑得连肩膀都一抖一抖的,笑出了满面泪水……

夫差伸手,抬起我的头,轻轻拭去我满脸的泪水,他的眼中,溢满了温柔,此时的温柔,不渗一点儿假。

“当初你死乞白赖地要我做夫差的女人……你说,夫差的女人,决不会孤军奋战……”捧着他的脸,我轻轻吻上他的唇,“如今……你就打算一脚把我踢开吗?”

避开我身上的伤,夫差轻轻回吻,十分享受我难得的主动。

“最难消受美人恩……”夫差低笑,轻轻用舌撬开我的嘴,吐了什么东西在我口中,微凉的感觉让我微微一惊,正欲挣扎,却已被他逼着吞了下去。

我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起来,该死,那个天杀的混蛋喂我吃了什么?!

“不用再施展你的美人计了”,夫差低笑,“乖乖吃了这药,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伤口就都好了……”

意识愈发的模糊,我下意识地紧紧捉住他的衣袖,“混蛋……”我咬牙切齿,“我不走……”

“呵呵,等我和勾践那老儿玩够了,等我把这吴国毁了,我就来找你……”他轻轻吻着我的耳垂,低低地笑,有些冰凉有东西滴落在我的脸上。

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我终是堕入了黑暗之中。

一阵摇晃,我悠悠醒来,等三魂七魄全都归位之时,我陡然想起昨晚的事情,睁大双眼四下一瞧,竟在马车之内。

掀开车帘,定睛一看,坐在车前赶车红衣独臂男子,不是卫琴又是谁?

“卫琴,我们在哪儿?”张口,我略略有些急。

“这儿啊?应该是齐国吧。”卫琴转头冲我笑,“你醒了?”

“齐国?”我傻了眼,这么远了?

“嗯。”

“昨晚我还在……”我猛地住了口,“该死,我睡了多久了?”

“半个月。”卫琴一扬马鞭,略带着笑意道。

我狠狠磨牙,那个该死的混蛋夫差!

“姐姐,我们在哪儿落脚?”卫琴道。

“就这儿吧。”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我突然一怔,刚刚……卫琴叫我什么?

“这儿?”卫琴四下张望了一下,正处一条大街上,四面都是人流,只对面一家……飘香坊?

呃……应该是青楼歌坊吧。

卫琴神色怪异地看我一眼。

我却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句“姐姐”里不能自拔,愣愣地下了马车,进了飘香坊。

“客官请进……”那笑得一脸皱褶的嬷嬷看到我时,愣了一下,“这位姑娘找事情做吗?我们这飘香坊……”她看清楚了我的容貌之后立刻笑得更加灿烂,仿佛见了摇钱树一般连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

卫琴寒了一张脸,如门神一般往我面前一站,那嬷嬷立刻清醒了过来,忙退到一旁,不敢再开口。

我抬头,看了看那匾额,“飘香坊,卖吗?”

那嬷嬷愣了愣,随即拉下脸来,“想砸场子吗?”话语刚落,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很有威吓力似的,门里立刻出来几个大汉。

卫琴抿了抿唇,张口咬住剑鞘,拔出剑来,那剑身散发着妖异的红……连我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那剑到底饮了多少人的血啊……

那几个大汉一看,刚刚的嚣张气焰立刻消失不见,连腿肚子都在打颤。

我实在看不过去,上前一步,推开卫琴,“唉,别再欺凌弱小了”,转身看着嬷嬷,笑容灿烂,“嬷嬷,你这飘香坊卖是不卖?”我咧嘴,牙齿森森的白。

那嬷嬷傻傻地看着我,仿佛不明白好好地开门作生意,怎么会惹上这么两个煞星。

“卖是可以,可是价钱你们出得起么?这飘香坊可是齐国都城里数一数二的歌舞坊呢!”嬷嬷愣了一下,随即转了转眼,不屑道。

“卫琴,那个家伙一脚踢我出门,赡养费应该不会少给吧。”向卫琴伸了伸手,我道。

“赡养费?”卫琴看着我,一脸的问号。

“就是银子啦。”撇了撇嘴,我道,心里颇不滋味,我竟成了下堂妇,被人给甩了。

“啊,在马车里。”卫琴(炫)恍(书)然(网)大悟,忙道。

我转身,屁癫屁癫地跑回马车里,愣了一下,鼻子有些酸。

刚刚没有注意,马车后面有一口大箱子,里面塞满了珠宝首饰,珠宝中间放着一根竹简。

“懒丫头,知道你懒,这箱宝贝就用来养着你吧。”龙飞凤舞一行大字,他倒是潇洒得很。

狠狠吸了吸鼻子,我甩了甩头,轻斥,“算你大方,不然我告你虐待。”

随后拿了颗看上去很值钱的珠子,我转身回到飘香坊把那珠子往嬷嬷面前一亮,那嬷嬷眼睛都直了。

“碧罗珠?”那嬷嬷喃喃道。

没听过的名字,不过看她的模样,应该挺有名。

“姑娘们,来来来,见见你们的新主子。”嬷嬷眉开眼笑地拉着我这大财主进了飘香坊。

钱呐,果然是好东西。

隔天,那嬷嬷便带着自己的家当抱着那碧罗珠离开了。

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我成了飘香纺的新主子。

“我是香宝,大家叫我香嬷嬷好了”,手里像模像样地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我嬷嬷的架势十足,一群薄衣轻衫的姑娘们皆低着头,听我“训示”。

卫琴也被迫乖乖站着,看着我如此模样,一脸的怪异。

“这飘香坊犯了我香嬷嬷名字的忌讳,名字要改。”摇了摇扇子,我继续道。

“嬷嬷……改什么好呢?”底下,有个姑娘声音细如蚊蚋地道。

“改……改……”我结巴了几下,“叫盼君归吧。”

卫琴微微一怔,抬头看我。

有钱能使鬼推磨,第二日,“盼君归”三个烫金大字便挂在了大门口。

闲闲地坐在院子里打哈欠,我看着卫琴忙着给我做秋千。

那秋千他做过一回,如今应该还记得吧。

“姐,这绳子怎么弄?”卫琴第N遍问。

“笨死了,以前不是教过你吗?”我站起身,按下他比我高出一大截的身子,赏他一个爆粟。

“这样……这样……然后这样……”我嘟嘟囔囔地边说边做给他看。

“姐……如果,有下辈子,可不可以不要再做我姐姐……”耳边,他突然低低地道,低得几不可闻。

我一怔,微微抿了抿唇,随即抬头狠狠瞪他,“当我弟弟很丢脸吗?!”

心里却微微疼了起来,那个傻孩子……

“这一辈子,我是姐姐的唯一亲人,我会守着,一辈子,以弟弟的身份。”看着我,他执拗地道,“陪你在这间‘盼君归’里等那个人”。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涩。

“可是……下辈子,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守护你。”

我看着他,心开始痛,不可遏制地疼痛起来,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那样期待着下辈子,只是因为在今生有太多的苦……说不出的苦……

“做好这个秋千,我就答应你。”低了低头,我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我笑得阳光灿烂。

“好。”眼睛微微一亮,卫琴笑了起来。

卫琴笑起来,真的很漂亮。

卷四:尾声 盼君归

公元前473年冬。

我在盼君归里养了一狗,名叫阿旺。

我在大街上捡了一个少年,取名阿福。

阿福在盼君归里砍柴,但我待他比阿旺好。

天刚刚降过一场大雪,气候异常的冷,齐国都城一片银妆素裹。

一身毛皮大氅,我趴在那本人亲自设计,卫琴动手制作的柜台上,打着哈欠,阿旺蜷缩在我的脚边打着呼噜,揉了揉眼,我看卫琴第N次将点名要“香嬷嬷”的客人扫地出门。

“亲爱的弟弟……你这么下去,盼君归该关门了……”带三分睡意,我迷蒙着双眼,嘟囔。

“我看不会。”卫琴磨牙,冲我笑。

回头看着店内,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看来真是我香嬷嬷敛财有术,呵呵。

懒懒地摇晃着手中竹制的茶杯,竹杯里泡着菊花茶,那菊花秋天时采下晒干的,我低头看着晒干的菊花在热水中缓缓伸展开干枯的花瓣,盛放。

盼君门口是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人群。

“听说没,吴国亡了。”

不远处,隐隐有人交谈。

手微微一抖,竹杯滚落在地。

热水浇在手上,我呆呆地看着在我手背上盛放在菊花,暖暖的,软软的。

“香宝,你怎么了?”卫琴见我如此,忙快步走上前来,伸手拂去倒在我手上的菊花茶,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我被烫红的双手。

“是啊,夫差那昏君,为了一个西施搞得天怒人怨,终于有报应了……”

“是啊是啊,听说他以布蒙面,拔剑自刎了啊……说什么九泉之下无颜见伍相国之类的……”

“唉,昏君啊……”

交谈的人渐渐走远。

我去如坠冰窖。

与历史分毫不差。

夫差,你个大骗子!

说什么“等我和勾践那老儿玩够了,等我把这吴国毁了,我就来找你……”,骗子!枉本姑娘痴心一片,傻冒一般开了家青楼,还取了个傻冒的名字,盼君归,盼君归!

君何在?!!

习惯性地低头咬唇,我没有开口,只是心竟是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香嬷嬷,香嬷嬷。”阿福嚷嚷着跑了进来。

我缓缓抬头,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他叫我香嬷嬷,不是香宝。

一切都是我造出的假象,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无论我如何模仿,还是回不去。

我,就是一掩耳盗铃的傻瓜。

“香嬷嬷,有人昏倒在门外了。”阿福一阵风似地冲进门来,急急地嚷嚷。

有人昏倒?看着阿福,我没有吭声,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冤魂何其多?死一个两个人真是再平常不过了,救得了一个两个了,救得了天下那么多人么?

“香嬷嬷,捡她回来吧,香嬷嬷……”阿福拉着我的手摇晃,激动得紧,大概是因为他是被捡回来的缘故,看到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不能无动于衷。

罢了,抿了抿唇,枉我也是基督教徒,当是行善吧,“去看看吧。”拉了阿福的手,我走出盼君归。

站在盼君归门口,我怔怔地看着站在大街上那个满面沧桑,痴痴傻傻的女人,她身上沾满了有些脏污的雪,大概刚刚昏倒在地时沾上的。

她站在寒风中,披头散发,一身破败的毛皮大衣,虽然破败,但仍看得出曾经名贵的模样。

“看到我妹妹没有?看到我妹妹没有?”她猛地拉住一个路人,满面急切。

那人吓了一跳,低低斥了句“疯女人”,便狠狠推开她,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她促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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