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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丹青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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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顿感不忍,说道:“邹兄,小弟看‘阴家双怪’心性并不太坏,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他们能够回恶向善,也就算了。”
  “鬼见愁”邹七哈哈一笑,倏然松手。
  木客阴冷此时只闭上双目,等待忍受那惨绝人寰的阴毒手法折磨而死,随感浑身酸痛消失,只是尚有乏力的感觉。山魈阴寒感激地望了李仲华一眼,抱拳施礼道:“阴某兄弟平生恩怨分明,有生之年:水报大德。”又目注在“鬼见愁”脸上,道:“阴某一时疏失,坐失先机,为邹帮主制胜,虽如此说,还是技不如人,日後还求印证番。”说完,对木客阴冷喝了声:“走吧。”
  两怪大袖一飘,双双凌空腾起,落足湖面,点著幢幢荷叶,身形疾划,眨眼,便自到达对面湖堤上,向那烟抑笼翠丛中隐去。
  这时“鬼见愁”邹七面合微笑,道:“料不到老弟还有此仁心厚念,俗云:‘一念详和,可消除两问戾气,寸心深净,可昭垂百世清芬。’老弟,你真是做到了。”
  接著一阵大笑後,又道:“山赵阴寒方才所说一点不错,幕阜‘阴家双怪’武学精湛,与我们相形之下,并不稍逊,只是为我们兄弟俩‘飞猿手法’所慑,疑惊之下,坐失先机,摔其不意制住,倘若他们沉著一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咧?”
  说话之间,棚内杨永彪已趋了前来,冲著邹七兜头长揖道:“邹大侠,十数年前还曾拜见过侠颜一次;其後,屋听江湖传言邹大侠已仙去,想不到还是健在,只是形像已变了。”说罢,又向李仲华施礼致谢。
  李仲华连声遑让不至,只见杨永彪又道:“容杨某水酒相请,还有一事烦邹大侠解决。”
  “鬼见愁”邹七皱皱眉头,杨永彪察颜辨色,并道:“杨某本不能以自身之事,烦扰大侠,只是与大侠也有点关连,是以才敢斗胆相请。”
  “鬼见愁”邹七见他说得如此郑重,便笑道:“看来,我邹某又要招惹江湖是非了?好,我们就去棚中一叙吧!”
  杨永彪大喜,领先超去硼中,招来杏花村肆主,取出一锭银两,赠偿他棚顶损毁等损失,又命准备一席酒菜。
  天大的事情,有地大的银子解决,肆主哪还不眉开色笑?念念连声离去准备酒菜。众人落坐,杨永彪长叹一声道:“杨某在金陵创设雄飞镖局二十余年,承蒙江湖人士拾爱,镖路甚是广泛,甚少失风出乱,不想‘金陵二霸’半月前,竟找上门来,要杨某护送一箱金珠至京,以他们一身武功,要向敝局护镖,大为可疑,不过杨某既然吃这行饭,自无拒绝之理;第二日一早,杨茱亲自护镖上路,一过江都,那箱金珠便不要而飞,费尽心机查访三日,毫无线索可循,只得赶回与‘金陵二雾’商量,哪知‘金陵二霸’勃然大怒,硬指杨某见财起意,私自吞没,逼令杨某如数归还,不然赔他三十万两白银,如两者尽无,就将雄飞镖局让给他们掌管”
  说此“鬼见愁”邹七急问道:“这‘金陵二震’是否是新近崛起人物?他们要想创设镖局,尽可另设,也无须乎意图侵占雄飞镖局咧!”
  杨永彪忙道:“邹大侠有所不知,杨某昨日才探明他们图谋‘金陵二霸’是单姓兄弟,长名单楚,次名单越,出身不明,武功惊人,只因杨某是武当俗家弟子,现任上著手,引来敝派师长,一网打尽,那麽、天凤帮’才永霸江南了。”
  “鬼见愁”一听“铁笛子”喻松彦之名,旧恨倾涌胸头,发须皆张,眸露愤怨神光,大怒道:“那单家兄弟想必也是‘天凤帮’中人了?不言而知,这箱镖货定是为喻松彦派人窃去,哼哼,我不喻松彦化骨扬灰,难消此恨,杨老师,你放心好了。”
  杨永彪心知“鬼见愁”邹七再出江湖,一定是为了整顿“天凤帮”而来,这些年来“天凤帮”也猖狂得太不像话,引起武林人士纷纷侧目,只为“天凤帮”势力泛及大江南北,牵一发而动全身,以此之故,正派人士,均不欲为此招来一场武林大劫,均采袖手不问,坐令强大,今“鬼见愁”邹七慨允相助,前时忧郁,至此一扫而空,不曼连声地催店主送上酒菜。
  李仲华则意兴落寞,从落坐起,双目就未离开过浩款湖水,对杨永彪所言,一字未进耳内。
  他目睹湖光山色,烟波浩翠,杨柳柔丝飘拂,幽篁蔽空清幽,湖中绿荷亭亭如盖,触目橘丽,虽未若盛夏红裳盛放,香开十里,此种风光,令他夺目栓神,只觉江南山水,纤丽秀绝,不由转念到燕都景物。
  人在回忆时,一幕幕往事不绝,如线地掠过脑际,不由百感交集,纷涌胸头。他虽然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但喜交屠沽之辈,总觉文士俗吏,满身虚伪,佯装姿态,令人厌恶,反不如草莽人物来得豪爽可喜,他父母对他厌恶,一半为此引起。
  他半月来遭遇见闻,武林中也是一般鬼帜险诈,与都城沐猴而冠,贪诈无厌辈,并无显著之分:心中大失所望,但既涉足其间,由不得他抽身而退,何况“幽水月影图”片刻均未释然於怀,他不禁自问道:“这就是贪欲麽?”
  七情六欲,无非是贪念作祟,茫茫苍生中,能有几个大智大慧,解脱此种伽锁?为欲而生,还被欲致死,万物皆难越此理;李仲华为此一点欲念,从此踏入莽莽江湖,虽然造就他一代奇才,也为他带来无边苦恼。
  “鬼见愁”邹七见李仲华神思不断,不由笑问道:“老弟你这样神色,莫非有事萦然於凄麽?老哥哥待此间事了,定陪老弟解开胸头郁结就是!”
  李仲华微笑不语。
  刹那间,酒菜纷陈,肴香酒芬四溢“鬼见愁”邹七是个嗜酒若命之人,杯到酒乾,快语连珠。
  正当酒酣耳热之际,从外闪入四个劲装大汉,头一人忽然面向杨永彪沉声道:“单坛主间杨老师失镖之事,如何解决?立待覆命”话尚未了,杨永彪激得银发皓须飘忽晃动,大喝一声道:“还有三日限期急甚麽?你回报坛主,三日内杨某自有解决之策,绝不令你家坛主失望就是。”
  那大汉面现冷笑道:“单坛主就是怕夜长梦多,限期改在今日,是以命俺来迫问。”忽然“劈啪”两声发出,那大汉两个跟舱,几乎栽到於地,两颊顿呈红脸。原来“鬼见愁”邹七看不惯大汉那为虎作伥,猖狂不可一世的态度,可扰了他的酒兴,猿臂倏伸,左右开弓,迅疾无伦地打了两个耳刮。
  那大汉正当猖言傲语,不料眼前一黑,颊上挨了两记重的,登时肿起老高,火辣辣的灼痛,一阵金花乱涌,只差眼内未滚出泪来。
  良久神定,那大汉用手摸了两颊一把,强笑道:“杨老师,俺不过是个下人,就是将俺搁下来,也显不了威风,俺就照杨老师所言回复家主了!”说著,同著其他三人转身如风走去。
  那大汉从始至终,尚不知是邹七打的,显而易见“飞猿手法”其快若电。这时,邻座上发出一个沉劲声音道:“可惜呀可惜!这两巴掌打出祸事了!”众人不禁一怔!循声而视,却见一个面色红润,体形稍肥的中年儒生,眯著眼仰天自言自语,手中摇著一把黑骨褶扇。
  这真是怪事,竟无人见他走了进来,别人尚无所谓,邹七空负神眼之名,脸上可有点挂不住了,眼内蓝光涧涧而视,便待发作,李仲华忙扯了他一把。
  “鬼见愁”“哼”了一声,强行忍住,他只认李仲华识得此人;其实李仲华不过看出那中年儒生,两“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是一内外双修的高人。
  如他不是“金陵二霸”那方,至少亦非自己这边敌人,他几天来,深明“鬼见愁”邹七是个性如烈火,十年之困,仍未磨灭他那习性,只一提起“铁笛子”喻松彦及“天凤帮”他就会目营欲裂,恨恨不已。李仲华紧守“小不忍则乱大谋”之诫,何苦多事结怨?
  才扯了一下邹七衣襟。只见中年儒生又自言自语道:“其实‘金陵二雾’并没有甚麽了不起,倒是‘无影飞狼’真难斗,我老人家也难嬴他一招半式,眼看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了。”说著,轻叹了一声。“鬼见愁”听见“无影飞狼”四字,不由胸头一震。
  这“无影飞狼”不就是四十年前,独闯峨眉、昆仑、青城三山,掌毙七十余名内家高手,足令正、邪双方无不闻名丧胆的裘震坤麽?武林中尊他“天外一邪”自此而後,便不见他在江湖现形,於是“无影飞狼”日久在人们心目中渐渐淡忘了
  如今在中年儒生口中轻轻道出,使得“鬼见愁”陡然一惊!暗忖道:“难道‘金陵二霸’就是‘无影飞狼’裘震坤的门下麽?”点,但心笑这中年懦生,看样子才不过四旬左右,却自称为老人家?杨永彪只是沉思,思索中年儒生究竟是谁?
  突然,一条身影如风晃入,轻捷之极。
  只见是一个面色贸黑,十五、六岁的少年,望中年儒生躬首施礼,双目也不向杨永彪等人望一眼,低声道:“师父,已约好今晚一一更时分,在雨花台前与‘金陵二霸’见面。”中年儒生呵呵笑道:“‘金陵二霸’由你对付,正好算清你八年前满门血债!”说著喝了声:“走!”
  也不见他怎麽起式?眨眼之间,人已落在七、八丈外湖畔石径上。
  双足如行云流水般,安详洒步,可又十分快捷,那少年从後飞云追电蹑著,口中叫道:“师父,等我”声落,人杳。杨永彪忽拍了桌子一下,大声道:“是也嗯一定是他老人家。”
  “谁?”“鬼见愁”邹七瞪眼问道。
  杨永彪道:“邹大侠你也熟知能详,这人就是‘神行秀士’金森。”
  “鬼见愁”邹七眉头一皱“哦”了声道:“原来是他,无怪这麽倨彻?二更时分我例要瞧瞧他身手,究竟比我邹七高明多少?”
  随即又道:“杨老师,你们千万不要吐出我邹七在此现身,你的事,我接下来了。”杨永彪一听大喜,连声应允。
  酒醉饭饱“鬼见愁”邹七示意杨永彪等先回雄飞镖局,杨永彪四人告辞离去。邹七对李仲华道:“老弟,雄飞镖局就在鼓楼西,鼓楼附近有家天祥居客栈,你可先去天祥居,暗中护卫雄飞镖局,老哥哥还要四处巡巡,天祥居不见,准二更天在雨花台碰面。”
  说著,拐杖一顿“嘤”地凌空窜起,飘风闪电般跃去。
  李仲华眼送著“鬼见愁”邹七逝去的身形,不由心笑道:“这位邹兄偌大年岁,还是火爆脾气,可见积习陷溺,至死而不能自拔。”
  他在燕京时,久已向往江南山水文物之盛,於是他步履安详,漫步浏览,走向金陵城而去。
  金陵城郊景色如画,青山环绕,碧波荡漾,树木葱郁,垂柳掩映,这天又是难得的极好天气,晴空一碧,万里无云,丽日煦和,清风振衣,令人神清气爽舒透无比。李仲华走近巍峨的城门,穿过如蚁的行人,他对金陵陌生得紧,问询鼓楼路径,循著路径走去。
  怎见前面行人纷纷让开,正不解其故,但闻得蹄声响亮,急骤驰声,尘砂漫空飞起,跟著三骑高头大马风掣电驰奔来,骑上人都是清一色黑衣劲装,怒目杨眉,手中马鞭,挥空盘绕“叭叭”出声。
  李仲华剑眉高耸:心怒道:“这三人分明是武林人物,城中怎任他如此横行骑窜?就是龙腾虎蹬的燕京城,尚未见过如此闭目乱闯的人。”心正恃念之际,那三骑已追风欺电奔在面前,眼看李仲华即要被踹倒。
  路旁行人纷纷惊叫出声。
  骑上人暴雷似地大喝,非但不把马匹劲住“呼”地一马鞭卷到。
  瞬眼之间,李仲华撞来的马匹,陡然被托飞出五、六丈高下,骑上人由马鞍甩抛出去,翻翻滚滚,似断线之鸢般坠下“叭”地一声大响,栽在地上不起。那匹马也是四蹄全断,倚在地上悲鸣长嘶。
  李仲华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伫立在路中。
  另外两骑己飞驰出去七、八丈外,此时也已圈了回来,目睹同伴惨状,齐各喝叱了一声,离鞍臆起,李仲华面前落下,其中一人冷笑道:“瞧不出你也是会家子?”
  李仲华微笑道:“如不是会两下,定不单被你们活活踹死,还被你们数说只怪自己不长眼,死了活该是也不是?”
  那汉子不由大怒道:“你这小子,敢是吃了龙心豹胆,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甚麽人?”
  李仲华俊面一沉,冷笑道:“谁管你是甚麽人?”说著摔然出手,抓住那汉子胸前衣襟,只用了三成劲,随手一撩,飞空坠下,跌在先前那飞马踹人的汉子一堆。余下一人不由面目变色,忙窜去扶起两同伴,回面狠狠说道:“有种的,你不要走!”
  李仲华冷笑道:“你就请少爷走,少爷还不愿意,少爷在天祥居侯著。”他不由激发了公子哥儿拗性。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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