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风月-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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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抬起头，在一片茂密的树叶里寻找到一张人脸，是个男人脸。黑黑的皮肤，纯白的粗布衫子。
　　“你是？”林青问。
　　“我是秦越，秦思的哥哥。你可让我好找，难道那丫头临走的时候没有说让在原地等着么？”秦越问。
　　“她有嘱咐，我心急想早些寻着你们。”林青讪讪一笑，其实是自己对秦思还有怀疑。
　　“你随我快些走吧，到了夜里这可不是好玩的。”秦越说罢从树上跃下，正好骑到萧远刚才那匹马身上，看了一眼马后驮着的死虎笑道：“这丫头又来找这虎的麻烦，那洞里还有三只小虎呢，若不带出来必定是会饿死的。若姑娘身子还撑着住在此稍侯片刻如何？”
　　“这个……”林青犹豫道，从自己刚才走过来的时间来算，到那处那虎洞一来一回也要一个小时左右，不知道这一个小时天会不会彻底暗下来。
　　“姑娘不必担心，一柱香的功夫我必定回来。”秦越说罢一拍马鞍从马背上跃起，攀着一枝垂下来的藤条向远处荡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秦越已失去了踪影。林青稍稍放了一下心，照这样的速度应该回来得很快。
　　这种等待的感觉是林青最不喜欢的，仿佛自己分寸尽无，只能任由别人摆布。

　　别有洞天

　　第五十八章，
　　秦越果然在一柱香的时间回来了，怀里多了三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三只可怜的小家伙儿还不知道死了娘亲，兀自在秦越怀里睡得香甜。
　　“真是可爱。”林青用用轻轻抚了一下道。
　　“送你好了。一定要好好养大。”秦越咧嘴一笑。
　　“你们在此片居得很久了么？”林青见此人对这处原始森林地形甚为熟悉，不由发问。
　　“自多记事起就一直住在这里。”秦越看样子是个容易沟通的人，说起话来总是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让人看到仿佛看到一束灿烂的阳光。
　　“快些回去，我听秦思讲你身上也受了伤。”虽然秦越身处羌勒腹地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
　　“多谢！”林青谦然一笑策马跟在秦越身后。
　　树林由刚才的稠密变得渐渐疏朗，深青色的天空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头顶。看似稠密得进不得人的密林里竟然突然地势开阔起来。林青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只有零散树林的甸子与树林交叉地带。
　　“刚才我还在奇怪，为什么秦思小丫头骑着马就向密林里冲了呢，原来是别有洞天。”林青笑道。
　　“你也叫她小丫头，一看就是个小丫头吧，还整日里装成大人样。”秦越出得密林打了个口哨，从林青看不到的地方钻出来一匹雪白的马，秦越跃到马上在前边为林青带路，听到这话回道笑着说。
　　“秦思看年龄只有十五六岁吧，不是小丫头是什么！”林青道。
　　“你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吧，也是个小丫头。”秦越认真地看了林青一眼，疑惑地说。
　　“哦……我十七了……”林青犹豫着说，在思绪上林青还是习惯把自己当作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女未婚青年来看待，一时说得痛快竟然忘记自己现在所用的这具身体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两个小丫头罢了！”秦越大笑。
　　“你……”林青有些语噎了，若要辩解更会被秦越取笑，若不辩解又似乎咽不下这口气。自己的年龄明明是二十五岁，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伙子说成是“小丫头”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还是逞强的小丫头。”秦越似乎很爱看林青这种被噎着的表情，不由又笑道。
　　“不许再斗嘴，快些走。若晚了这林子虽然稀狼却是不少的。”秦越吓唬林青道。
　　林青无语一笑，拍马追上秦越。
　　当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晖时，林青来到了秦越口中所说的“家。”
　　这是一种不太大的山坳，几十所用巨大圆木搭成的房屋古意盎然。每所房子前都有开阔的一处地方，简单的木栅栏围成的马圈，圈养少数几只牛羊马，不似羌勒部落的人那样，一群马放将出来一眼望不到边。
　　林青看到萧远时，萧远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整个右腿被包得像个端午节的粽子，正坐在床上与秦思聊得开心。不知道萧远说了句什么话，秦思笑得小脸红得像是秋天的果子，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一边笑一边不住的说着什么，萧远受了感染也笑得极为开心。这种放得开的笑倒是林青来到这个时代从没有看到过的。
　　“林姐姐，你们回来了。”秦思不小心一回头，看到了下马正向二人走来的秦越和林青笑问。
　　“林姐姐，这是备好的药，你服下一粒。我刚才已与萧哥哥说过你的伤了，是旧箭伤没有全愈。这样的箭伤若没有一年半载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在这一年当中不能打斗，尽量不要扯动伤口。如果再崩开了，就不太好了，恐怕会留下疤。”秦思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加进一丝吓唬的成分。
　　“好，我会注意的。必定乖乖养伤，此次出来全是因为他。”林青指了指萧远道。
　　“秦思妹妹，别闹了快去准备你的灵丹妙药。”秦越催促着。
　　正在四人谈笑间，忽然匆匆走近一位中年妇人。削瘦的脸宠，犀利的眼神，林青被她看了一眼，感觉自己犹如被刀刺了一般，浑身冷颤。
　　“头领让你们过去。秦东你在此处待客。”那个中年妇人将林青二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慢慢开口说话。
　　“头领？”秦思一脸的不愿意。
　　“快去，若晚了又要挨罚。”秦越扯着秦思的袖子便向后面的一所房子跑去。那个叫秦东的年轻人仿佛没有秦越那般开朗，如同一根柱子一般站在那个四处透风的简易亭子旁边上，看着二人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的。
　　“秦东大哥，多亏秦思姑娘救了我们，不然现在必定成为虎腹中之物了。”萧远歪着一条腿向秦东道。
　　秦东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对于萧远的话毫无反应。难得主动一次的萧远吃了个闭门羹，表情讪讪地看了林青一眼。心道：看秦思与秦越，这里的人应该都是热情好客的，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不协调的人呢。
　　秦思与秦越才一到后厅，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看着满屋子的头领，连同最不轻易露面的三头领也在，秦思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你们二人从外面救回的是何人？”中年妇人看了头领一眼，见到头领稍一点头才向二人发话。
　　“看长相是汉人，看衣着是羌勒人。”秦思小心说着。
　　“连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也敢带回来。若泄露了我们行踪，如何办？”中年妇人仿佛是头领的扬声器，只看一眼便接着质问起二人来。
　　“我知道的，那个姑娘叫林青，公子叫萧远。”秦思连忙开口。
　　“秦思，你若这样头脑简单，只会为自己招来祸事。”中年妇人叹了一口气望向坐在上面一字排开了戴着面具的七位头领。
　　“若无人跟踪而来，将那二人杀人将功赎罪吧。”看到中间那位头领的人眼神，中年妇人向秦越道。
　　“头领，请让我把话说完。”秦越忽然开口道。
　　“有何说，若要替那二人求情就不必了。”中年妇人道。
　　“不是。那个萧远身上有我们正在找的东西。”秦越笑道：“若不是看到他身上的那件东西，我也不会任由秦思将二人带回来。”
　　“你去看看。”未等中年妇人开口，为首的面具人冷冰冰的声音说道。这个声音仿佛没有一丝生气，听在耳里说不出来的阴冷别扭，仿佛是金属撞击的声音，不不带任何感□彩。
　　“属下尊命！”中年妇人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秦越，若此事是真饶你一次，否则……”冰冷的声音道。
　　“秦越明白。”秦越不待头领将话说完，便应了下来。因为他知道，那人身上的东西必定是头领们寻找了将近二十年的东西。日日里听石群讲这件东西，若认错了他情愿挖掉自己的双眼。

　　出林归京

　　第五十九章，
　　石群正是那个中年妇人的名字，自从秦越记事起石群就负责代表头领向下发号施令。七位头领似乎不会讲话一般，无论什么事都要经过石群的嘴来说。大头领说话的次数秦越记得清楚，加上这一次共有七次。第一次是秦越七岁那年被石群救回来见大头领，大头领打量了一眼秦越说：“骨骼还算上乘，留下来吧。”第二次是在秦越十三岁那年，在这里十三岁的孩子都需要经过一次考验，如果通过了将被正式承认是“制”的成员。秦越独自一人从深山老林里历经十五天钻出来时首领说了一句：“留下吧，以后就叫秦越。”……秦越跪在坚硬的石板地上等着石群的归来。
　　“首领，他真是我们正在找的人么？”秦思问道。
　　“如果不是，你们二人私自带外人来营地，还想活么？所以，最好是。”二首领透过那张冰冷的面具看了秦思一眼，语气里不自由的露出一丝的温暖。
　　“不会的，他一定会是我们要找的人。”秦越替秦思做了回答，秦思则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眼前的地面。
　　“秦思是看到上次石群救回了一群陌生人，这次不过救了两个，只要他们二人出去不乱说，是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的。”秦思小声辩解着。
　　“秦思。”秦越已感觉到首领的怒气，连忙拉了一下秦思的袖子止制秦思下面的话。
　　正在此时，石群突然回来了，神色说不出是喜是悲。她走进来，向七位首领略一颔首道：“确实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不过只有一半。”
　　“好，石群你去查实一下。看样子“制”该出去了。”大首领的声音带着一丝略微异于平常的语气道。
　　“是。”石群应了一声垂手站在一旁。
　　“你们二人，可以出去了。好好照顾这二人，若没有我的话，不许此二人离开营地。”大首领这次没有让石群代为传话。
　　“是。”秦思与秦越齐齐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萧远与林青在屋子里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秦越与秦思，反而等来了一位自称是石群的女人，她来到以后换了一张似乎温和许多的脸淡淡的问了几句二人的是何处的人，来此处所为何事，如何被秦思秦越二人所救的事便出去了。搞得萧远一头雾水。
　　正在猜测间，秦思与秦越来到屋子里，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林青还笑着说：“还以为你们二人救了我们要受什么罚呢。”
　　“我们首领人心眼很好的，只是不喜欢见外人。林姑娘不要见怪。”秦越道。
　　“两位就在此处先休息一宿，若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秦思不待秦越的话说完，已与二人做了告别退出屋外。
　　来到屋外，走到无人的地方秦思一把扯住秦越的脖子问道：“你是不是早已看到那件东西就在萧公子身上？”
　　“是。”秦越嬉笑道：“若不是看到那件东西，我也不敢同你一起带外人回来。”
　　“可是，他们是汉人，明显长得与异族人不一样的。”秦思道。
　　“林姑娘确实是汉人，而萧公子却未必。而这样一个看似异族的人带着那件东西，事情不太简单吧。”秦越反问道。
　　“如果那件东西是真的，我们是不是就要出去了？”秦思幽幽地问了一句。
　　“是。”秦越道：“我们‘制’在深山躲了二十年，只等这一天。你刚才难道没有看到大首领的眼神么，他被困在此处将近二十年，只为让‘制’再次扬名天天下。
　　“出去以后，日子恐怕就没有这么悠闲了。”秦思道。
　　“那也比在这里做缩头乌龟来得痛快。”秦越握手向身旁的树猛地一击，发泄着心里的压抑。
　　“秦思，你不要忘记我们都是什么人，我是怎么样来到这里的？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秦越看着秦思不再说话追问道。
　　“我知道。无论大首领做什么决定，我必定追随。”秦思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说。
　　“好，你先回去休息。”秦越拍拍了秦思的肩膀。她了解秦思的身世，不单是秦思，包括自己。在‘制’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相似的背景和经历。
　　第二日一大早，林青与萧远便来向秦思与秦越告别。伤口既然已经处理好，就要起身向林外走，若再晚回几天不说木润皓等人有多担心，误了归京日期萧远也是吃不消的。
　　“萧大哥的伤恐怕还要养几日才能上马。”秦思说。
　　“确实如此，但是家人在外必定着急，现在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我二人今晨出发，赶在天黑前回去应该来得及。
　　“只是……”秦思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让二人留下，大首领昨天晚上已说过没，没有他的允许二人不能离开营地。
　　“秦思秦越，你们二人护送两位出林。只是我部族里人不喜生人，还望二位出去以后忘记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