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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情色白眉新传 作者:tao111-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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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书安不清楚,他现在已经进湖南地界,再往前走不远就是洞庭湖和长江,这个镇店就离大江不远,镇店东西一趟大街,南北的买卖商和住户,周围环绕着青山,景致非常优美。但房书安心乱如麻,哪有心思观看风景?他低着大脑袋一捉摸,这王顺不定猫到哪一家,我得想办法把他抠出来,抓住以后往干老儿面前一献,他老人家得多高兴!我也算投奔开封府之后立次大功。
  他打定主意进了街。这一阵有的买卖开门了,他看小十字街路西有个饭馆叫三仙居,刚挂上幌子,才觉得有点饿和乏,老肠子跟老肚子直干仗,“咕噜噜,咕噜噜,”,“骨儿呱,骨儿呱”房书安想:这两天就没吃好饭,昨儿一天就光顾打仗了,水米没沾唇。心说:我先进饭馆把肚子填饱了,了解了解本地情况然后再说。就这样他迈步进了三仙居。这买卖刚开门,他是头一位顾客。
  伙计把桌子都擦完了,回过头来打招呼:“唷,大爷您早!请坐吧。”
  “嗯,好说好说。”房书安找了个把窗户的座位。
  伙计又擦抹桌案,摆上吃碟儿筷子问他:“大爷想吃点儿什么吩咐下来吧。您是头一位,厨师一高兴给做点儿可口的美味。”
  “都有什么哪?”
  “呵,我们三仙居是大饭馆子,蒋家坨首屈一指。什么都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草里蹦的,水里浮的,煎炒烹炸样样俱全。”
  “用不那么麻烦,你随便掂对掂对,冷荤热素,拣那最拿手的给我做来。”
  “好,您用多少酒?”
  “多了不要,半斤。”
  不过可要好酒。“您放心,咱们有自制的“开坛十里香”!”
  “就是它吧。”伙计告诉厨房准备,房书安利用这机会往椅子上一靠,觉得昏昏沉沉身上有点乏,他知道这是没有吃饭的缘故;另外,几天也不得休息,眼睛发涩。这时街上买卖陆续开张,行人也逐渐增多,唯独没有紫面金刚王顺。可又一想:即便王顺出现了我怎么抓他?没有人家能耐大呀,我得想个好办法。
  他正在胡思乱想,伙计把菜逐渐端来,老房用鼻子一闻:真香呵!大概是饿了的缘故,房书安低着大脑袋拿起筷子吃起来。这阵儿酒也烫好了,他一边喝着一边吃。用眼睛打量这屋,还真不小,他坐的是散座,靠里边一趟五个单间是雅座,帘儿都没挂。
  他想:这小地方还真有这么阔气的饭馆,对,我有钱哪,讹王顺一下就有一千来两银子,这回我得肥吃肥喝补补身子。想到这儿他掂掂银子包不由得高兴。
  房书安这人挺爱小,平日很节俭,一个错钱舍不得花,如今发了个小财真是喜出望外,腰板挺着,晃着大脑袋吃上了。这时候饭馆客人陆续就来了,前前后后也有二十几个吃饭的,他一边看一边闷头吃。
  正在这时候,就听外边铴锣一响走进一个盲人来,这是个大个老头儿,腰有点佝偻;脑袋都秃顶了,就后脑勺儿有那么一百多根头发,把它拢在一块儿梳个小疙瘩鬏儿;大草帽在身后背着,斜挎着个黄布兜,油渍麻花,上边还有几块补丁;这兜子鼓鼓囊囊稀里哗啦直响,也不知道里边揣了些什么,手里头拿着小铴锣,右手拄着杖;往脸上一看是个瞎子,光有白眼珠没有黑眼仁。
  这老头儿跌跌撞撞进了饭馆。伙计赶紧迎上来:“老爷子慢点、慢点,往这儿走,要用饭不?”
  “啊,闻着香味啦,这不是饭馆吗?”
  “这叫三仙居。”
  “就冲这名儿来的。有闲座儿吗?”
  “您请到这儿”
  “不不,我自己找张桌儿。”别看他看不见,他还挺爱挑剔,拿着棍子戳戳打打就戳到房书安这儿来了。“这桌子有人吗?”
  “有一位。”
  “就这儿吧。”拉了把椅子坐到房书安对面,把明杖、铴锣儿都放下来。
  房书安这阵儿吃个不大离儿,肚子有点底儿了,抬头瞅瞅这老头儿,那脸大概有一个多月没洗了,衣服不错,但是挺脏,袖面儿挽着,露出那胳膊,青筋暴出,瘦得不像个样子了。
  老房心中暗想:人生一世穷富不等,这盲人多可怜呵,还敲个铴锣,甭问这是跑江湖算卦骗人的。他是个绿林人,对这行当还能不了解?但他不认识,自己还闷着头在这儿吃着。
  这时伙计给房书安端上四喜丸子、红烧大鲤鱼:“大爷,您菜可齐了,您尝尝这鱼的味道,天下绝伦。这是我们洞庭湖出产的,味道格外鲜美!”
  “好。”
  “您再尝尝这四喜丸子,这是我们厨师傅加料给您做的。”
  “那行,一会儿多给小费。”房书安先喝一口“十里香”,拿着筷子他琢磨先吃鱼还是先吃丸子。
  正在这个时候那盲人把筷子也绰起来了,一筷子就夹了个丸子咂咂吃上了:“呵,这丸子味儿还真不错,三仙居这厨师傅有两下子。”说着话筷子一拐弯儿奔那鱼去了,在当间把鱼斩断,把上半截儿夹过去咂咂:“嚄!这香香香,这鱼做的火候真到家。”把房书安气得够戗,心说:你眼瞎心也瞎呀,给我端来你吃什么劲儿?房书安一生气也没说话,就瞅着他。
  这位连声赞叹:“好好好,真好!”把那鱼的下半截儿夹上也吃了。吃完用手瞎摸,把四喜丸子盘子摸着了,端到自己跟前,一转圈儿全入了肚。
  房书安气得把筷子放下了:“哎,老头儿你听着,你往那儿一坐,一没点菜二没要酒,你知道你吃的谁的?”
  “噢,伙计不是说给我端上菜来了吗?”
  “那是跟我说的。你也没有问价,怎么就吃了?”
  “呀,对不起!人老了就不中用啦,耳也背眼也瞎,要不我包赔你两菜。”
  “算了算了,我再要两个菜得了,往后你注意点,你遇上刺儿头的话,轻则骂你一顿叫你包赔损失,重则赏你一顿拳头,老骨头老肉的了,捶你一顿受得了吗?伙计过来!”
  “大爷,您吃得好快,这一会儿没啦。”
  “是啊,有人帮着吃它能不快吗?照这样儿的菜再给我来两个。”
  “是了。”伙计又问那盲人:“老爷子,您想吃点什么?”
  “吃什么呐,想吃好的没钱,但我这人还挺馋你给我来一盘烩豆腐罢。”伙计乐了:“老爷子,咱这三仙居不卖烩豆腐,要想省钱您往饭馆前边走,那胡同里边尽卖小吃,经济实惠,您不必在我们这儿吃了。”
  “伙计你太尖酸刻薄了,你不卖豆腐我不知道,没有就没有呗,干吗往外撵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替您着想。”
  “那么你们这儿最贱的菜还有没有解馋的?”
  “哎,有。炒肉丝啦,炒肉片啦,您随便来一个吧。”
  “行,管它什么,只要最便宜的给我来一个。”一会儿伙计端上一盘炒肉丝来,与此同时给房书安那俩菜做来了。
  房书安把筷子绰起来刚要吃,你说这老头儿有多可气,他要的菜根本没动,筷子一拐弯儿又奔房书安这鱼来了:“这菜是不错啊。”刚要夹,房书安过去把他手摁住了:“你等等。您老眼瞎,这手可挺有准儿呵,看您比量的多是地方!这是我的菜。”
  “啊唷你看看,对不起!”说着那筷子一拐弯儿又奔那丸子来了。
  房书安心里纳闷儿:你这是装蒜哪还是真的?这老头儿真可气呀。老者夹了个丸子送进嘴里:“嗯,这肉丝儿味道真不错。”
  “啊?我说老爷子,那是肉丝儿吗?不明明是丸子?还是夹的我的。”
  “是啊?对不起。谁让咱俩一个桌来,您就吃点儿亏罢,我想包赔您这菜,钱实在拿不出来,我奉送您一卦得了。”房书安本不信,知道这叫江湖术士,这行当骗别人可以,内行人怎能上当?
  但房书安这阵儿也没事,拿它打个岔,他乐了:“那好,你就给我算一卦吧。”
  “男左女右,您把左手伸出来。”这老头儿摸了半天:“嗳哟,从您这手相看您可有一场大难啦!”房书安根本没信这一套:“你说有什么大难?”
  “从您骨头里我摸出来你在追赶一个人,此人浑身是刺儿,你不但抓不住还得把你饶上,真是凶多吉少。”房书安大脑袋一扑棱:心说你他妈甭跟我装蒜,很可能你跟王顺是一伙的,你不瞎装瞎。又一想:先沉住气儿,看他怎样往下说。“老人家说对了,您看这人能追上不?”
  “有希望。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离得不远,只要你留点神能找着。”
  “好,借您吉言。不过您方才吓唬我,说我有大难临头可是事实?”
  “我不是吓唬你。”
  “有解的方法吗?”
  “解可是解,您得破费。”房书安暗笑:这不?来了。“您说我得怎样破费呢?”
  “好办。里边有单间雅座,咱们换个座儿,你摆上一桌丰盛酒席,请我吃一顿,这难就解了,不但解了,你还能抓住要抓的那人。”
  “是吗?嗨嗨,我说老头儿,咱水贼过河甭使狗刨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吃哪碗饭的你清楚不?”
  “清楚清楚。我摸你这手都摸出来了,你是江夏三鬼的第三个,叫房书安对不对?”房书安心一蹦:坏了,老贼!他怎么知道是我呢?想到这儿他把眼珠子一瞪:“小点声,别吵嚷。”
  “我没嚷。另外,我还知道你追谁,你追的那人叫紫面金刚王顺,是从叠云峰来的对不对?”
  “嗯,对。老人家您是哪一位?”
  “甭问,问这没用。我就是个算卦的,这是摸骨相摸出来,别的一概不知。你能不能破费俩钱儿请我吃点?要能请我吃,我一高兴还能帮你办点事儿。别看我眼瞎,我要替你摸就能把他摸住。”
  “是吗?”
  “怎么不是!话又说回来了,你要不想破费,我现在就喊、就嚷,那王顺一害怕就溜了,你再想找可就找不到了。”
  “哎别,别这样。”房书安想:这人必有来历,我非弄清楚不可。这阵儿客人越来越多,声音稍为高点别人就能听见。房书安想:雅座就雅座,雅座谈话方便,我不能放走这老头儿,“伙计过来!”
  “大爷还添点什么?”
  “不,整个换了,那雅座儿有地方?”
  “都闲着哩。”
  “好,我们把一号包下来了!”说着站起身去扶着盲人,老头儿拿起铴锣跟着进了一号雅座。伙计一面擦抹桌案请他们坐下,一面暗笑:这俩人真有意思,倒像刚交上的朋友,刚吃那么多还要大吃,看来是个有钱的主儿。“您二位的意思“上等酒席一桌。”
  “上等?十五两银子呢,您看”
  “废话!大爷给你银子,你就摆得了。”
  “就您二位,还有别的客人?”
  “就我俩。”
  “这就上!”时间不长,这菜陆续上来了,门帘儿也挂起来了,说明这屋有人包下了。
  房书安给盲老头儿满了一杯酒:“老爷子道个万儿吧,仙乡何处尊姓大名,您是哪一位?”
  “哈哈,房书安,方才我都说过了,你问这有什么用呵,我一个瞎老头走乡串镇要饭的,我看就别问了吧。”
  “老爷子,外边说话不方便,这儿可方便。您究竟是谁能不能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你不是追那姓王的吗?你现在往外边看看谁来了!”
  “嗯——!”房书安想:一个瞎子能知道谁来了?便用手轻轻一撩帘儿:我的妈!往外一看,那紫面金刚王顺刚进饭馆,他那狼狈劲儿呀,帽子、衣服上全是尘土、草棍儿,脸上挂着一层灰,白眼眉也变成灰眼眉了,眼窝深陷,背后背着刀。一进饭馆他背着手,挨个儿给人们相面,看意思他是怕遇上熟人,瞅瞅这张桌儿,看看那张桌儿,把屋里吃饭的人看个遍,最后轻舒一口气拉把椅子坐下了。
  房书安全看在眼里:“我的姥姥!真来了。”瞎老头儿压低声音问:“房书安,我这卦准不准,外边是你要找那位吗?”
  “一点儿不假。”
  “甭急,稳住他。一会儿等他吃起来,你到外屋把门儿一堵不就抓住啦!”
  “对。啊?”房书安想:我抓?十个房书安也不行呵,可惜就我老房一个!咦,他又想:这盲老头说不定是个武林高手,得求他给我帮帮忙。想到这儿他往前一凑:“老爷子甭跟我演戏了,我姓房的闯荡江湖这些年眼睫毛儿都是空的,什么人我一搭眼就看个八九不离十。”
  “是吗?那你看看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个剑客也是位侠客。老爷子,您可不能不管,要能帮我抓住王顺,您可是立下大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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