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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弄色书窗 作者:梦蝶书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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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根放下酒杯,见海棠和萧阳说话,偷眼打量海棠,显得很怜爱。麻四婶真巴不得海棠就成了自己的儿媳。想归想,海棠终究不比别的女孩子,非三言两语能动,心计又极深。但海棠对萧阳似乎情有独钟,这令老根和麻四婶颇得意。
  老根拿起长辈的老脸,端着酒杯对海棠说:“姑娘,给你伯倒杯酒。”
  老根是想试探海棠。
  海棠却不动,只笑着说:“应该您儿媳给您倒酒才是的!”
  麻四婶装作糊涂:“我儿媳?哪个?”
  海棠笑:“婶娘你真糊涂,嫣红哪!”
  嫣红的事没人再提起,老根和麻四婶糊涂到以为就算完事了。不想海棠不这样认为。老根和麻四婶几乎就忘了这茬,二人垂头丧气。
  麻四婶说:“我们小阳早没有和她谈了。”
  老根也说是。
  海棠低头不语。麻四婶和老根对望一眼,明白了。老根看着萧阳就又气愤,觉得萧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然
  海棠也看出来了。急忙和萧阳一起到房间,躲开了老根恶眼追踪。
  两人坐在书桌前,风很轻夜很静,海棠喜欢看萧阳手撑在下巴上的样子。海棠说,你想什么呢?萧阳无聊而空虚的笑着。
  海棠突然问萧阳,你父母喜欢嫣红吗?
  萧阳摇摇头,萧阳自己也不知道。
  海棠垂下头,声音低低的说:“不知道喜欢不喜欢,就”
  萧阳想,这个世界上没有道理的事实在太多了。人们总是想方设法用有道理来解释没道理,用没道理来诋毁有道理。就象一个行凶犯,如果不幸进了监狱,人们便说那是罪有应得,倘有幸做了高官,人们便会种种联想,那偷和摸就又都成了勇敢者的行径。人性就这般被糟蹋着。人类惯用的伎俩,使人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卑劣无耻的动物。
  萧阳说,海棠,如果有一天
  海棠等萧阳说下去。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
  海棠笑着说,你怎么一提起来就是走呢?
  萧阳的眼睛看着海棠。海棠垂下头,长发泻过脖子。
  海棠幽幽的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果你真的对我好,我就愿意随你一起走。
  萧阳快乐而冲动的抱紧海棠。
  门没有关,萧阳就又放开。
  夜有些深了,老根和麻四婶已经睡下。海棠说,我回去了。
  萧阳送海棠到屋檐下,看见海棠屋里还亮着灯。海棠说,我妈在等我。走了。
  淡淡的月影下,海棠轻盈如蝶。
  萧阳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咫尺天涯。



  第13章 冷风暖香
  天一日比一日冷了。下了几场霜,又刮起北风。
  老根和麻四婶坐在火塘边,手里捧着饭碗。一只被烟熏得乌黑的锅子吊在火上,里面炖着猪肉干扁豆。很香。
  老根对麻四婶使个眼色,麻四婶对萧阳说:“坡地里还有一块地没有耙,你去。”
  阳光很暖和,萧阳扛着耙赶着牛,心里很轻松,老根竟没有喝骂他。
  地就在路边,萧阳耙地,老根和麻四婶修整田梗。
  老远,麻四婶和老根就都看见李老头挎着酒壶。老根心虚的说,我们躲他一下。麻四婶不屑,怕他个屁。
  萧阳稳稳的站在耙上,老牛奋力向前,他很悠然。
  李老头走到地边停下。老根和麻四婶装作没看见。李老头于是讪笑着和老根麻四婶招呼。
  听见招呼,老根装作恍然的样子,扔了镰刀,往李老头走来。
  二人一如从前,又坐到树下,吸着烟。
  萧阳远远的听着,不知说些什么,显得谈笑风声的样子,前时的怨隙似根本不曾有。谈兴浓处,李老头竟拿出酒来,二人蹲在树下的磨盘石上,就着酒壶,你一口来,我一口去,就着李老头纸包里的辣萝卜丝。
  看着萧阳,李老头说,老根,我出一个谜语,你猜。老根勇猛的灌下一口酒,你说。李老头晃着脑袋,前七国,后六国,何人占领?老根瞎了,好久说,这是历史上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李老头怪笑,都说你老根读过几天书,也有不知道的时候?我说的不就是个谜?跟历史沾什么边?老根只好认输。李老头就指着远处的萧阳,小阳脚下的耙,你看不是前面七齿后面六齿吗?老根说,你胡说。
  话题就扯到萧阳身上来了。
  麻四婶在一边暗笑。
  李老头确乎是个酒鬼,这样的地方,竟能喝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全然不顾路人来往讥诮,渐渐的脸红脖粗了。
  借着酒劲,李老头粗着喉咙问老根:“我家嫣红和你家小阳的事怎么办呢?”
  老根喝了李老头的酒,一时有些嘴软,眼睛被酒精灼得眯着缝:“老哥,你说!”
  “要我说,”
  李老头吃了一根辣萝卜,“他们两个孩子就继续下去,我们大人的事也都过去了,你说呢?”
  老根乘机又灌下一口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点头。
  萧阳远远的听到,歇在那里,满眼茫然。如果这样,自己对海棠说的话怎么办?
  忙了一天,晚饭很丰盛,桌上破天荒还有一盘小干鱼,麻四婶说是为萧阳准备的。
  麻四婶也喝得脸红脖粗,问萧阳:“嫣红,你还同不同意?”
  萧阳不快的说:“你们都跟别人说了,问我做什么?”
  老根愤愤的说:“谁也没强逼了你,我们说归我们说,你同意不同意是你的事!”
  麻四婶急忙打圆场:“吃不言睡不语,吃吃吃!”
  麻四婶又忍不住:“那你心里想的谁?”
  萧阳不说话。
  “文华?”
  一下勾起老根许多感慨:“文华哪点不好?又白又嫩,偏偏”
  “嫣红你不同意,那是海棠?”
  萧阳嘴里嚼着饭粒。
  老根放下酒杯连连摇头:“你不用想,就你?好吃懒做,不忠不海棠他家里不会同意的。”
  老根显然又将自己一身的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起来。老根这种嫁祸于人的做法,萧阳实在气愤。
  麻四婶就还说,想不到的就不要想,嫣红也行,女人么,生孩子烧火做饭唠唠叨叨不休。
  萧阳觉得自己这一对父母说话就那么可笑呢?
  老根命令到,晚上,过河去和嫣红好好再谈一回。
  萧阳的筷子落到地上。心里很难过,海棠,他怎么对她说?海棠一定骂他是个不守信的小人骗子。但不去,肯定不行,老根的脾气萧阳很清楚,哪怕只装一下,在老根面前表示服从,老根也无话可说。
  月黑风高,萧阳贼一样越过河。
  嫣红坐在火塘口,满脸烤得通红。
  张太婆给萧阳拿来一只烤红薯,萧阳没有吃。嫣红替萧阳剥了皮,递给萧阳,萧阳突然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嫣红的眸子带着一种痴痴的渴望,火塘微弱的光线里,萧阳躲避嫣红的目光。
  李老头和张太婆睡觉去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太婆临出火塘时,竟将门很严的带上了。
  嫣红说,很甜,你尝一点试试?
  萧阳还是没有吃。慌乱的逃避嫣红的眼睛。他到这里来只是应付老根,应付过,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和嫣红,已经毫无最初的激情与冲动。
  两人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就象两条不肯上钩的鱼,围着食物转来转去。
  萧阳起身说,我该回去了。
  嫣红起身相送,显得有些失望。
  萧阳现在的心里只有海棠。对嫣红几乎就没有兴趣了。
  匆匆过河,匆匆就想进屋。
  海棠站在萧阳屋前的风口里,萧阳吓了一跳。说,海棠,这么冷,你怎么在呀?
  黑暗里,看不清海棠的表情。
  这么晚了,你不一样也在外面么?海棠的声音更冷。
  萧阳张了张口。
  海棠说,我只想知道,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萧阳在海棠面前实在说不出谎言,承认了。
  海棠冷笑了一下,说,其实我早就想到了,那你为什么还对我说那些话?
  萧阳急忙分辨,海棠,我过去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海棠步步紧逼。
  萧阳说,我自己本不愿意,可是我家里人我总得应付一下吧。
  海棠打断萧阳的话,好了,你别为自己寻找理由了,我什么都明白。
  说着话,海棠一转身就走。
  萧阳感觉心里很委屈,海棠,你听我说,你不要走,这件事得说清楚。
  海棠不理睬。
  萧阳急了,上前一把拉住海棠的衣袖,海棠,你听我说,我是对你说了那些话,我告诉你,那是发自我内心的真实,可是我父母怕你
  怕我什么?海棠停下脚步。
  萧阳脸红了,声音低低的,你知道我父亲那个人,动不动就对我又打又骂,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萧阳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海棠终于忍不住安慰他,你不要这样
  萧阳接着说,他说你肯定不会愿意,
  所以,海棠接着说,不如就和嫣红继续是吧?
  萧阳点点头。
  海棠生气的说,我说过,我和你是我和你,和两家大人没有关系,这话我对你说了多少遍?你怎么就摆脱不了家庭的阴影呢?
  萧阳垂着头象小孩子。
  海棠说,你也不看看,都是什么年龄的人了,你不会比我一个女孩子还没有主见吧?要是那样,我真看走了眼。
  萧阳说,我知道。
  海棠说,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该回去了。
  萧阳说,你别走。
  海棠又停下来,还有什么事?
  萧阳说,话没有说清楚。
  海棠,你要怎么说清楚?
  萧阳,我们两个的事,你现在怎么想的?
  海棠,我怎么想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一时就想好了么?你让我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
  萧阳不说话。
  海棠于是走了。
  黑夜里,萧阳想抱一下海棠,他喜欢海棠身上那种香和温暖。



  第14章 邀约
  文华偶而也到萧阳家里来。然而神色很冷淡。萧阳从文华表面冷淡的缝隙里窥见了内里的渴望和怨恨。这种夹杂着怨恨的渴望让萧阳有些不寒而栗。
  妹子说外村一个男孩子喜欢文华,可是文华毫没有兴趣。萧阳没有要文华,文华又错失八哥,现在萧阳就很想劝文华接受那个外村的男孩子,问题是萧阳根本不能和文华直接开口说话,让一个女人明白自己被拒绝,冷淡在萧阳看来是最犀利的武器,现在和文华说话,他有些怕引火烧身。
  老根和麻四婶二人又大战一场。屋内一时兵燹四起,硝烟紫火。麻四婶的锹凿破了水缸,老根于是借着酒劲,奋力举起后院的老咸菜坛子摔到石根上,然而不幸的是老咸菜坛子异常结实,骨骨碌碌滚出数丈外,老根的胡茬象发威的老猫,根根抖起,红里透绿着眼,追上去,又一次奋力高高举起,大吼一声,摔下,终于粉碎。黄溜的咸菜水在庭院里四溢,好闻的咸菜味在风里弥漫开来。
  隔壁有人就说,好香的咸菜,谁家的?
  眼见得没有咸菜吃了,麻四婶急红了眼,握了翰面杖,对准老根劈头盖脑打下去,麻四婶因为咸菜之恨,愈战愈勇。老根的脚更快,飞奔入山林,逃去无踪。
  麻四婶鞭长莫及,背后长骂一句:“我日死你的祖宗。”
  声音高吭悠远。
  隔河两岸观战的女人们,手里纳着鞋底,捂嘴窃笑。
  萧阳失神的跌坐在一片废墟里,遍地碎屑:断了脖的南瓜、破了半边的碗、瘪了肚子的铁水壶、瘸腿的小板凳脚边躺着一只摔破的葫芦瓢。
  手里拿着牛绳,想起还有一块地没有耕完。预备牵牛去耕地,一来免了老根日后追究,再者可以躲避战火。
  远远的小路上有人过来,萧阳漠然的看着。等近了,原来是大学的同学吴小菲。
  吴小菲和萧阳在同一所大学毕业,叔叔在市政协任职,靠了这层关系,到周湾村小学教书,一来二去,老校长下,吴小菲上,比之萧阳,算是前途得意。
  在吴小菲面前,萧阳是很寒碜甚至惭愧的,按老根和麻四婶的说法,萧阳的书不仅白读白化钱,若不读书,萧阳很可以成为一个老实本份的庄稼汉,那样,老根麻四婶也不用屋里屋外的忙活了。
  看见吴小菲远远的过来,萧阳就想躲,吴小菲远远的招呼,眼见得躲不过,萧阳只好硬着头皮挺身而出。
  小菲说:“怎么?不请老同学进去坐一下?”
  萧阳这才回过神来,手里还捏着牛绳,忙着搬凳。低头看着屋里一地劫后余生的场景,很难堪。
  萧家是出了名的,小菲没有在意。小菲倒是看着萧阳手里的牛绳发笑:“怎么?真的成放牛佬了?”
  萧阳急忙将牛绳扔到一边,扬着手里的牛棍调侃说,这也算教书先生的。
  小菲说,萧阳,你这么说是侮辱斯文。
  萧阳说,我只是随口一说。
  小菲说,你是随口一说,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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