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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烽火引-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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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溃刀寨中,拓跋元一正准备率众截营,却有一斥候,在他马前跪下,面露惊慌。“老大,大事不好了!”
  拓跋元一挥了挥马鞭,任由大雨淋在头上,“屁的大事不好,那些官府的孬种,还敢打上来不成?”
  斥候低头,“那些官兵在山下扎寨,未有动静,只是……只是……”
  拓跋元一眉头稍皱,举起马鞭,“有屁快放!”
  斥候赶紧回答,“山下营寨,不止一座。”
  “嗯?”拓跋元一放下马鞭,“这些官兵,还能有援手不成?还是他们想要围困我溃刀寨?我们能从万人军中杀出,害怕区区两群孬种?”
  斥候摇了摇头,“另外一支,怕不是冀国官兵。”
  拓跋元一双眼微眯,“难道是……”
  “是狄狗!”侧峰之外,两坡而下,吕烽与林火并排伏在地上,观察道中营寨。根据守卫情况,以及布阵方式,吕烽已经确定这突然出现一方,究竟是谁。
  “狄狗?”林火皱眉问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雨势太大,林火只能隐约见营寨规模,约有千人来多。却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
  吕烽也是皱眉,未有接话。
  林火脑中急转,原本单独面对拓跋元一,已经难办,如今这些狄狗,又是为何而来?
  消息太少,脑袋不够,林火也想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林火已经能够肯定。
  “这突袭,不能做了。”林火凑到吕烽耳边,轻声说着,“如今狄狗横插一杠,我们不知他们底细,更不明白他们与溃刀营是否有所接触。为今之计,还是撤回营地从长计议。”
  由他想来,这也是无奈之举,但从长计议,确实是此刻最为稳妥的选择。
  吕烽听着林火话语,默默站起身来。
  林火点了点头,“我去通知其余人,准备后撤。”
  吕烽却将他拉住,“我们不撤。”
  “不撤?”林火确认吕烽未曾说笑,疑惑问道:“这种情况,你还要去和拓跋元一赌命?那些狄狗还不知所来何事……”
  “这些都无所谓!”吕烽咬住牙关,“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和溃刀寨相互勾结。但我知道,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此地是冀国境内,怎容他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国土,怎容他人践踏?”吕烽拔起身边长枪,挥开雨幕,“溃刀寨再乱,毕竟是我冀国家事,可冀狄血仇,不死不休!”
  “今夜,溃刀寨可以不灭。但是狄狗……”吕烽目中闪出骇人光彩。
  “必须一个不留!”


第218章 剑惊山岳
  雨落连串,噼啪不停。
  斥候跪在马前,湿发黏额,却不敢妄动。
  暴雨敲铁甲,水流顺着刀脊,滴落地上。拓跋元一横刀立马,却是望着面前雨幕,心中不知何想。
  “狄国。”拓跋元一低声说着,“冀国。”
  斥候不敢多言,抬眼偷看拓跋元一脸色。
  拓跋元一仍旧未动,却是他身后那人,扬鞭向前,“你先退下吧。”那人沉声说着,暴雨将他短须染湿。
  “老大。”那人顿在拓跋元一半个马身之后,“如今应当如何决断?你倒是说个话,让兄弟们等着,毕竟不是道理。”
  拓跋元一终于收回目光,“马岭。”
  他轻声说着,“你跟我最久,我不再时,便由你坐镇。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马岭沉吟片刻,拱手回道:“下属,不敢妄言。但老大,兄弟们多是冀国出身,而且老大你本就是那……”
  “可以了。”拓跋元一回过头来,看了眼马岭,“收兵吧。”
  马岭微微愣神,欲言又止,终是鞠了一躬,扬起手掌,运起体内真元,“收兵!”暴喝声,穿透雨幕。
  雨中人马,缓缓收起,未见慌乱。
  这些人原就是老兵出身,军纪刻在血中。
  拓跋元一跨了战马,回转马身,与马岭并肩而行,“小马,可是怪我。”
  马岭摇了摇头,“老大做这决定,自然有老大的道理。”
  拓跋元一摇着脑袋,“我们相识七年,你心里想些什么,我还不明白?从那日和我一同叛出冀国军营,你便念念不忘回头。”
  马岭咬住牙关,“老大不要瞎想,自从那年你从万军从中将我背出,我马岭这条命就是老大你的。”
  拓跋元一看着他,“可你还是会想。”
  马岭瞥向一边,“天远县外,我俩还一同下过田地,无论过去多久,我们依旧是冀……”
  “我们是马贼!”拓跋元一将他生生打断,“从上山那天起,我们便不是冀国人,不是狄国人,什么都不是。我们只有一个身份。马贼!人人得而诛之的马贼!”
  马岭微张其嘴。
  拓跋元一按住马岭肩膀,“即便是我们自认冀国人,冀国便会接纳我们?即便今日我们下山帮了那官兵,明日他又会万人围山。下一次……下一次,我或许就不能把你背出来了。”
  马岭叹了口气,“我读书不多,可先生说过,未有国,哪有家?”
  拓跋元一冷冷笑着,“教你这话的先生,如今又在哪里?”
  马岭无言。
  “没有家,何以为国?若一国为一大家,又岂会对家人,对我们弃之不顾?”拓跋元一策马向前,“这冀国,还能留恋什么?我们是马贼,我们是没有身份的鬼魂。坐享其成,让他们两败俱伤,这才是正途。”
  “走吧。”拓跋元一向前走远,留给马岭一个莫名背影,“我们回家。”
  溃刀寨,收兵回营。
  山林之下,狄国营寨,落雨沙沙。
  暴雨之时,谁也不愿值守。
  再加上地处偏僻,想必也不会有人前来。那些狄国甲士便三三两两躲着,喝着小酒,用低语小声谈笑。
  语声散在雨中,飘散不远。
  谁都没有见到,在那风雨之后,有两道人影出现在营寨后侧。
  狄军军寨也是简陋,破绽处处。
  可雨中两人,一人挎双刃,一人背长枪,他们从未想过潜入,便这么缓缓走向后方寨门。
  步步逼近,值守甲士仍在谈笑,尚未发现。
  五十步。
  谈笑依旧。
  三十步。
  木质墙垛上,一名甲士终于反应过来,拍着战友肩膀,“那是什么?”
  另一人原是靠着木柱,此刻扭过头来,双眼睁大,“站住!”
  那声音于暴雨之中,稍显模糊。
  二十步。
  门外两人,仿佛未曾听到呼喊,交头轻语。
  “他们终于发现了。”
  “还真是麻痹大意啊。”
  更像是,面前这偌大营寨,如同根本不存于世。
  十步!
  “站住!”木墙上甲士拉开弓箭,“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咻!
  挎剑那人突然抬手,铁箭划破长空,撕开雨幕一角,刺穿甲士咽喉。
  “聒噪。”
  中箭那人捂着喉咙,满面苦涩,鲜血崩了身边同伴一肩。
  身边那人惊得面色发白,“蹬蹬”两步,敲响身侧铜锣。
  “咣!咣!咣!咣!”
  铜锣炸响。
  剩余甲士放声嘶吼,“敌……”
  又是一箭破空!
  “袭”字尚未开口,已然灭在口中。
  铜锣余音未消,那死寂营寨,终于热闹起来。
  “这弦也不能用了。”林火收了弓箭,扭头看着身边吕烽,“他们还真是不当心,到底是来干嘛的?”
  兵甲从帐篷之中,人潮涌出,便如蚂蚁出洞。
  “无所谓。”吕烽看着营中甲士,抽出背后长枪,轻握枪尾,垂于地上,枪尖滑过水洼,划开层层涟漪,“杀完再问。”
  五步开外,寨门就在眼前。
  已有附近值守,靠到此门之后,见到寨前两人,却是目露惊诧,“两人?”
  两人,要闯千人营寨?
  他们疯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一定是疯了。”林火摇着脑袋,缓缓抽出腰间千磨,又撩开另一把普通铁刀,轻鸣悦耳,“柳凤泊是这样,酒鬼是这样,红袍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物以类聚,人与群分。谁让……”吕烽微微扭头,“我们是兄弟呢!”
  “是啊。”林火勾起嘴角,“是兄弟啊。”
  刀剑划开,甩出水珠点点,“往前走吧!我来为你开路。”
  雨淋下,暑气顿消,甚至有些阴冷。
  林火微斜仰头,举起刀剑,“这一剑,倒也适合这天气。”
  刀剑相交,“叮当”一声凄冷。
  林火缓缓闭上双眼,周遭雨落似也慢上半瞬。
  低声轻吟,“白露。”
  双眼顿睁,雨凝成珠。
  只那一瞬,晶莹雨露骤然生出白色。
  刀剑前挥,白色雨露萦绕刃上,宛若虚空刀剑,朝那营寨门扉,重重斩落!
  凉风舞空,白露结霜。
  原本寂静层林,突然蝉声鼓噪。
  那蝉鸣未有夏日喧嚣,却有渗骨凄清。
  惊山一剑!
  雨声,风响,蝉泣鸣,人惊呼。
  鼓噪至极!
  却又仿佛皆在耳外。
  剑势划过门扉,陡然之间,万籁无声。
  极燥,极静。
  白色雨珠攀爬门扉之上,众人不由屏息。
  “轰!”
  门扉宛若朽木,轰然而倒。
  狄国甲士这才回过神来,惊惧之余,纷纷拔刀捏枪。
  嘶吼声,再次充斥耳际。
  吕烽横持长枪,立于门扉之间,“来吧……”
  枪尖一甩,撕开雨幕。
  “狗崽子们!”


第219章 坠缨红透
  人潮涌动,狄国甲士,重重落足泥中,黑浆飞溅。
  嘶吼声此起彼伏,宛若荡开雨幕。
  一营寨,千余人,能战者数百,迎战者半数。
  吕烽便立在辕门之下,迎着劈头战吼,夹持长枪,面无惧色。
  暴雨顺脊而下,沾染白色枪缨,点滴坠落,纹丝不动。
  宛若眼前喧嚣,尽是过眼云烟。
  十步两端,动静相殊。
  却在那木墙之上,还有三人潜伏,见着吕烽不动,便偷偷爬到辕门之侧。
  吕烽依旧盯着前方,似乎未曾发现三人靠近,又或是他眼中,仅有眼前刀兵。
  那三人已经靠在木寨边沿,互看几眼,他们皆是老手,未有发出丝毫声响。不过想来,即便是出些细碎声音,也尽皆掩在雨声之下。
  吕烽,就在门下。
  三人同时拔刀,分头飞跃而下!
  吕烽一动不动。
  刀光已至,刀风呼啸。
  三人面上,尽皆露出得意神采。
  却听到“嗡——”的一声长鸣。
  那是松弦颤音,可一次震弦,如何能够如此悠长。
  因为,不止一箭。
  林火不知何时换了弓弦,就在三人跃下之时,连射三箭!
  三声弦鸣,汇做一曲长音,换回三段呜咽。
  后颈,背心,侧颅。
  那三名偷袭狄兵,尚未落地,便一命呜呼。
  尸首落地,吕烽扭头回看,林火将长弓一端卡于腿前,弓身压在另一只腿后,躬身换弦。
  两人相视而笑。
  而数百兵甲,亦至面前。
  先有零星箭羽飞起,似是有人想学林火,可惜在这等骤雨之下,弓弦受潮,本就劲力消散。一般弓兵,有哪像林火这般,取了十数根弓弦备用。
  吕烽拎起枪来,长枪一甩。
  荡开雨帘,激射而去,将那些箭羽点点击落。
  箭落时候,刀至跟前,吕烽勾起嘴角。
  手腕一抖,枪身雨珠粒粒震开。
  兵甲钢刀迎风,林火铁箭在弦,吕烽枪尖微抬。
  周遭如有片刻滞停。
  嗡!
  长箭破开雨帘,打破寂静。
  箭头透过第一狄兵,吕烽与那尸首擦肩,枪出如龙!
  长枪扫开死尸,吕烽迎着数百兵甲,冲入阵中。
  枪尖一扭,扎入当前一人心腹。
  吕烽顶着一人身重,突前一步,左右横扫,荡开两侧兵甲。
  周遭空来片刻,空地又被人群淹没。
  吕烽凛然不惧,长枪大开大合,刺中敌人,毫不恋战,勾开胸腹,沾血便走。
  林火知道,吕家有一套枪法,名叫“定山河”。他在静宁时候,曾见吕巍使过,却是声势惊人。可林火一次都未曾见吕烽用过,也不知何种原因。
  不过,他一身神力,且醉心沙场,想来也用不到那些。
  林火脑中在想,手上却是不慢,弓弦连发,箭箭夺命。越是十来箭,就得换根弓弦。
  他未曾与吕烽一同入阵,也是两人商讨,一人引阵,一人清扫,合作无间。
  况且。
  林火望向营中。
  吕烽所到之处,兵甲横飞,却仍有另外数百将士,不为所动。
  而在营寨中央,有一宽大帐篷,顶插帅旗,被暴雨浸湿,迎风轻摆。
  还不到时候啊。
  林火再出一箭,射杀一人。
  吕烽越战越勇,触者皆靡,枪上白缨点出星星殷红。
  他递出一枪,扎入狄兵胸膛,甩开臂膀,就要将那人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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