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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花间浪子-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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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渊底宽不过四五丈,奇石林立,两边峭壁均是酿草腿结,绿石蔓延,假如是云开见天的话,由下望上,危峰插天,高不可攀;由上望下,深不见底,心骇神摇,称之千丈渊,并不为过。此刻虽然是初春,严寒未解,北国气候不到三月春后,花开季节,依旧是凛咧冷冻,故云密雾绕积郁渊底,不能上散,以谢云岳目力可以看透重雾之人,也是不甚清切,只见两条模糊身影带出一溜红光之字形掠来。

    谢云岳忖道:「时不可再,不但鹤诞草要落在他们身上,出此千丈渊也在他们身上。」心念甫动,身形一闪,五指萁张,就望手执红灯身旁同伴抓去。

    谢云岳年来奇缘天授,根骨秉赋又无一不好,自服了半支「千年何首乌」后,平添了半甲子功力,近又悟出「轩辕十八解」「菩提贝叶神功」及「弭勒神功」,三种绝学全部玄奥,不知不觉本身功力突飞猛进,而且生死玄关也在不知不觉中冲破,这一点在他而言是蒙若无知的,按说这三种博大精深武林绝学,在别人不但梦寐以求,而且在这短短时期也不能全部叁悟透彻,这种根骨,这种奇遇,百年来武林中难得有一人企求的。

    他悟彻「轩辕十八解」在武学中确是崇奥无极之学,生死由心,易发易收,他深知施展此种手法,对他有莫大便利。他勉强停住紊乱如潮的思绪,转念到鹤诞草的问题,没有光亮是一筹莫展的,他听方才那人说千丈渊终年云迷雾绕不见天日,於是不由着急起来,心说:「这该怎办呢?岳父周维城已命在垂危,像此燃眉之急,岂能容我进退维谷,犹豫不前。」立在那儿发愣,思索不出一个善法,只急得连连顿足,空负有绝世武功,到了此刻也是一无用处。

    似此彷徨无策差不多费了半个时辰,终於伸手轻敲了一下脑袋,喃喃自骂道:「我怎麽这样糊涂。」霍地伸手入怀取出一方玉佩出来,蓦地,霞光四射,十丈以内清澈异常,了无云雾痕迹,如同白昼。

    那是静明园中虚受堂乾隆皇上所赠,玉佩上所嵌夜明珠是稀世之珍,除却照明之外,尚有避暑、避寒、逼毒各项妙用。他用王佩系在胸前,移近渊壁,珠光到处云雾滚滚,似被风卷一般的四散迫开,慧光映照,清朗无比。

    纵眼一瞧,洲壁上满是酿萝蔓草,纠缠百结,密密层层。因为挤迫在一处,想由其上找出一株鹤诞草十分不容易。泰山之鹤,夏秋二季,成千成万栖息於千丈深渊底两崖壁酿萝中,一至冬季,便像雁群一样结队南飞,灰鹤睡眠时,动作奇怪,两足分立酿梗,嘴绱插入岩壁,涎在熟睡时注入岩壁,每日如此,年深日久,才可孕育出一株鹤涎草来。

    鹤涎燥热奇毒,人服必死,但以毒攻毒,极着灵效。谢云岳凝神分开酿蔓,细心寻觅,这才发现了鹤涎草隐藏於酿蔓内繁殖着,紫茎绿叶,长不盈尺,叶上遍缀赤红斑点,珠光映照之下,分外绚丽,但要找出一株百年上品,颇不容易。

    他循着岩壁走着,一面分酿拨蔓,约费了一个时辰才掘得两株藏於怀内。现在他任务已了,只要出得千丈渊便可径奔济南,然而这条千丈渊最尽头之处有多远,方向如何,他不知道,也许迥旋无尽,虽然循着渊底走去,终久可找出一条出路,但为此延误治了周维城伤毒,那就得不偿失了。

    心头踌躇不决,不禁仰面望了望,心想便捷之法,便是直登崖顶由原路返回。这种想法,无异是痴人说梦,崖顶距渊底至少二三百丈高,慢说是他,就是灰鹤也难直登。正在发怔时,突听得厉啸之声传来,这声音凄厉骇人魂魄,胆小的人怕不毛骨悚然。

    谢云岳闻声心境反而平静,他猜出来者是什麽人,暗暗忖道:「我不找你,你倒来了,这出得千丈渊便在你身上。」心念方落,面前珠光所罩之处,突在云雾中现出一具巨灵身形,面目狞恶,眼内逼射出蓝色奇光,头上光秃秃地,不见半根头发,颌下一部银白的短髯,左肩下拖着一只虚晃晃的袖管,傲然巍立,神采逼人。来人不言而知便是独臂神魔查坤。

    只见独臂神魔查坤皮动肉不动地阴阴说道:「老夫向例,一击不中便不再击,所以差遣人寻找你下落,如未死去,便护你出渊,你却不知好歹,伤毙老夫手下,老夫忍无可忍┅┅」

    言未了,谢云岳朗声大笑道:「查坤,你说得多动听,一掌之仇,恨如海深,你不能忍,谁可能忍得了呢?」

    查坤目光炯炯道:「这麽说来,你是想报一掌之仇了?」

    谢云岳说道:「人同此心,那你又为什麽而来呢?」说时,发出一声轻笑,这种笑意极其冷峭,讥刺,像一柄利剑,插在独臂神魔当胸,任谁也不能忍受。

    方才,独臂神魔还佯装一代高人的气度,但此刻,竟沉不住气,面上倏然现出怒意,狞声道:「好,好,你倒自负得紧,老夫正要领教你究有什麽惊骇武林绝艺。」

    谢云岳一声长笑,五指闪电飞,竟往查坤那只断臂抓去,身法更是玄诡莫测,弹指方向,手指便要触及断臂。独臂神魔查坤,不禁骇出一身冷汗,身形也急如行云流水地脱出五指嘶嘶劲风之外,口中喝道:「你怎麽一声不响,便自偷袭暗打?」

    谢云岳又是朗声一笑,道:「你不是专以偷袭着名的,反倒说我。」倏地又五指抓来。

    独臂神魔查坤只觉眼前一花,谢云岳又自欺到身前,心中大惊,不是亲眼目睹的话,简直不相信世上有这快速身法的人,自己不敢怠慢,亦是步履迷旋,一晃而动。两人都是同时发动,其间仅是粟米之差,究竟谢云岳夹天下之奇学,比查坤快了一步,五指已搭着查坤断臂处。

    谢云岳五指电闪地一扣,如中金石,笃然微声发出,不禁一怔。忽然独臂神魔查坤单掌挥出,夹着一片潮涌山倾劲风当胸劈来,奇热如焚,不过被谢云岳胸前所悬珠光减却七分。这种「少阳」掌力与天外三尊者「赤煞摩伽」有异曲同工之妙。人一中上,表面不损,骨炙如蒸,端的厉害无比。

    「少阳」掌与淬毒飞针称为独臂神魔双绝。高手过招,互制机先,以独臂神魔查坤在武林中,可说是数一数二的魔头,身蕴武林奇学,可是在动手时,竟被谢云岳抢了先机,迫得一再闪避。查坤他那断臂处,已被他元阳真火凝练成钢,所以谢云岳之指一扣,便发觉有异,查坤就等他一怔神之间,飞掌劈来。

    这时,正是独臂神魔查坤千载一时之良机,但谢云岳适才在崖顶,一时疏忽,予人可乘之机,长此耿耿於心,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哪会容他劈上。嘿嘿冷笑声中扣住独臂神魔查坤断臂的五指,倏然一推,用上弭勒神功震字诀,一推一弹。

    只见查坤巨灵的躯体如飘叶般被震出三四丈外,少阳掌力登时卸於无形。查坤胸前气血微震,激得白髯绯张,目含怒火,大喝一声道:「你再接我一招试试看。」掌随声出,又是一片排空激荡的狂飚径袭而去,一掌推出,身如电漩星射欺至谢云岳身侧,改掌为指,飞快地向人身九大重穴点去。

    他那里快,谢云岳比他更快,「玄天七星步」何等的神奇,独臂神魔查坤身法再快,也无法与之比拟。查坤五指堪堪到得谢云岳「天璇」穴前,倏见眼前一黑,对方身形顿杳,心中直喊:「不妙。」

    蓦觉后胸搭上十只钢钩,一麻之后,只觉痛入骨髓,不禁大叫了一声,速运「少阳」真力与之对抗,奋力一挣,究竟是他功力深厚,被他挣出谢云岳双手之外,蹬、蹬,蹬啷跄三步才予立定。在查坤挣出二际,尚有一声裂吊嘶响,原来查坤长衫为谢云岳扯下一大辐来,背后郎当,加上单袖飘飘,神情甚是狼狈可笑。

    此时查坤心胆俱寒,目光炎炎似要喷出火来。谢云岳也暗自心惊查坤,能脱出自己「轩辕十八解」双手之外,这是从未经有的事,尤其是为查坤体内「少阳真力」一撞,自己十指隐隐作痛,遂觉查坤无愧於当代巨掰魔头。

    此刻,谢云岳微笑道:「查坤,你若觉输得不服?还可试试。」

    独臂神魔查坤双目炯炯,像是愤怒已极,闻言眼中蓝色积光渐渐收敛,面色转趋平和,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夫痴长了这麽多年岁,阅广见深,武林奇学,多半一见就知,但阁下年纪轻轻,竟有此玄高诡异的绝学,不但见所未见,而且知所未知,猜它不出出自打门何派?命老夫不胜惶悚自愧,纵然再试,就是胜得一招半式,有何光采可言,不如我们尽释前嫌,尚为阁下首允,老夫自当引阁下出这千丈渊。」说时,目光黯然。

    要知谢云岳天生傲骨,吃硬服软,被独臂神魔查坤一席委婉语言打动,不禁杀机泯息,心想:「此人虽是当代魔头,几句话却颇为得体动听,自己杀他的师侄,他出面相助是必然的事,将心比心,换了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

    眼看着他长袖虚飘,顿生怜悯同情之心,他知残废之人,性格必然多嫉世、孤独,倔强、而又自卑自怜,具有双重人格,尽管他表面上如何狂傲,其实私底下存着自卑念头,深恐旁人瞧他不起,甚之嫉视旁人比他幸运,将别人的同情反认作讥刺,由於种种的看法不同,批项养成他有一种怪僻的心理。

    谢云岳幼遭孤露,深明此理,遂淡淡一笑道:「神君既如此说,你我之间怨隙暂予消释,只要神君以后不再对在下为难,在下也不会永记前仇。」他为何说此话,深知苍须怪叟永不会回心向善,撞上此人,自己一定致之於死地,到那时,查坤断不能置之不问,自己现在也不能扣牢他不管。

    独臂神魔查坤点首作礼道:「阁下称我神君,万不敢当,老夫习性孤独,隐世已久,对世间俗礼繁文都不记意,请阁下勿以为仵。」说此一顿,倏又转口道:「这万丈深渊终年云迷雾绕,绝少人知,除了老朽后洞是唯一通道,别无出口途径容老朽先行引路吧。」说时,当先带路,疾驰而行。

    谢云岳看出查坤对这千丈渊地形极熟,不仗光亮快步如飞,一霎那已隐於云雾中,自己则仗珠光逼开浓雾,跟踪追去。谢云岳脚程飞快,不到片刻与独臂神魔查坤赶了个头尾衔接,查坤回首探望,见谢云岳步法疾如电飞,面上微露惊容,赞道:「阁下步法这等快速,老朽望尘莫及。」

    谢云岳口中谦逊了几句,一面仔细观察渊底情形,只见珠光迫开滚滚浓雾处,面前顿呈开朗,渊底尽是犬牙错列寻丈任石,容身之径仅可两人并肩而行,脚底满是潮湿淤泥,心想:「如非有此珠光,必需摸索而行,要想出得此渊,诚难於登天。」

    七极八弯,查坤身形倏隐倏现,近在咫尺也是一样,因为被犬牙怪石阻住视线。约莫费了一个时辰,忽听查坤大声说道:「蜗居已到,请阁下先行吧。」

    谢云岳抬眼一瞧,只见一座径可丈馀黑樾樾的山洞,平伸渊底峭壁凹进,遂拱手笑道:「不敢,还是神君先请吧?」

    查坤微微一笑道:「既是阁下如此多礼,只好老朽失仪了。」说罢当先走去,谢云岳在后亦步亦趋。

    谢云岳奔走江湖年馀,见识大增,他知鬼蜮江湖,处处有险,步步都有机诈,独臂神魔查坤虽面色极其诚恳,终觉防人之心不可无。独臂神魔查坤所居山洞,是由下而上,作斜坡形,迥旋曲折,岔径尤多,走了片刻,两边洞壁上开始嵌有松油石灯,黄光昏茫,进谢云岳王佩夜明珠一逼,顿呈黯淡。

    查坤回面笑道:「阁下胸系宝珠,罕世奇珍,老夫费尽心机才找着一粒,不过比起阁下所有,可就相形失色。」语气中似带出无限欣羡。

    谢云岳也不说话,微微一笑,却留意出为何走了这久,没遇见查坤门下弟子一人,心中暗存凛意,也不留心路径。不知不觉随着独臂神魔走进一间宽敞石室。谢云岳见这座石室只有一榻,一石桌,尚有四块青石充作凳椅之用,别无他物,壁间嵌有九盏松油石灯,映得一室通明,谢云岳胸前玉佩明珠早收妥怀中了。

    独臂神魔查坤微笑说道:「蜗居简陋,请勿见笑,阁下且请宽坐,待老朽命人送上水酒野味,以享嘉宾。」

    谢云岳忙道:「神君请勿如此张罗,在下需急赶回济南,何况现在腹中不甚饥饿,他日有暇,再来叨扰吧。」

    独臂神魔大笑道:「阁下说话太见外了,一夜劳累,哪有不饿之理。请勿疑心老朽在酒食中下毒就是,赶回济南,也不急在此片刻功夫。」

    谢云岳面色一红,他实在有怀疑酒食下毒,经查坤一说破,说什麽也不好意思走了,暗想:「不管你如何弄鬼,我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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