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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花间浪子-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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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催命郎君这双煞名称,也非幸致,招一走空,便知对手并非易与,今日遇上了棘手劲敌,二郎刃顺势突往上撩,避过剑招,左掌又猛递到,五指骈戟,横劈雷啸天左胸,奇疾如风。雷啸天随地一声轻啸,晃肩让开,手中剑兀自不停,由右至左「玉带团腰」,扫切龚寿腰部,这一招端的精绝,并未撤剑,招中变招,只见一抹光环,如电卷到。

    催命郎君龚寿并未料及雷啸天变招如此轻捷,忙缩腰吸腹,他虽快,剑势比他更快,但只听一声轻微「嘶」声,龚寿上衣摆襟被剑削去二寸宽一幅。催命郎君一瞧,气得丑脸白中带青色,一声凄厉刺耳枭叫,三尖二郎刃一抡,抢占先机,霍,霍,霍,三招急攻,分取雷啸天「天府」、「章门」、「气海」三处重穴。这催命郎君二郎刃招法,是他费了穷年经月叁化出来一套怪招,手法诡机,专朝意想不到的部位进招。

    雷啸天见他抢攻三招,手方怪异,自己难以招架,被他逼退三步,心头火气,长剑一掠,施展二十八式「九宫八卦」剑法中绝招,连环演出,足下暗踩九宫八卦方位,招招奇怪猛准,袭取龚寿要害。两人过招,将近二三十照面,但见两人周遭,满是刀光剑影,排山倒海,隐闻雷之声。

    此际,乾坤手雷啸天已是不耐,龚寿一招「二郎降妖」,向雷啸天右臂,电旋风飘,疾取而至,岂料雷啸天突走险招,不退反进,长剑「金丝缠腕」,猛削龚寿右腕脉门,则身又欺进一步,左手平伸,疾点龚寿「腹结穴」。

    这一剑一掌端的妙极,高手过招,稍沾即退,哪有他这般全身欺进的,大力鬼王朱百沛在旁见了,不禁惊叫起来,准知义弟要糟,点身飞进场中,却已迟了一步。龚寿见雷啸天欺身走险,大出意外,对手这一走险欺身,自己门户大开,避无可避,当被点中,一阵腹剧疼难提,便自仆倒地上。

    大力克王如风的飞进,俯身将龚寿捞在手中,察看伤势,但见龚寿额角淌汗,双眉紧蹙,满脸痛苦之容,就知伤得不轻,怒视雷啸天又狞笑道:「阁下下手如此阴损,朱某不令你磔首分尸,澜沧双煞的名儿就此永埋海底。」

    乾坤手雷啸天微笑道:「澜沧双煞这名号,我雷某早就说过没听见过,你再狂吼,也不怕被人耻笑麽。」

    那笑面无常弘一禅师,见催命郎君已伤在雷啸天手底,不禁心胆皆战,即或自己蠃了夏侯鑫,其馀三人无一好惹,料知今天准讨不了好去,暗中思索一个万全之策。

    大力鬼丁朱自沛听雷啸天出言刻薄,面上青筋顿时冒起,腿蜓百结,盘在瘦削马脸上,更丑虽陋狞恶,不住地嘿嚣阴笑,把抱在怀中的龚寿放在地下,挫腰反手,一对判官笔执在手中,冷冷说道:「阁下既不把朱某放在眼中,就在手下分个高低,判判强弱罢。」

    雷啸天才吐出一个好字,矮伽篮崔戬已自抢出,说道:「雷老弟,既然胜过一场,不妨让老头子煞煞手痒。」雷啸天前一场胜的好险,心知大力鬼王手底比他那义弟高出很多,必然对付不了,不如见好即收,当下含笑缓缓退出场外。

    大力鬼工朱百沛见矮伽篮崔戬空手进场,猛喝道:「老儿何人,为何不取出兵刃来,见个高低。」

    矮伽篮崔戬嗤的冷笑─声:「老头子姓崔名戬,十年来从未动过兵刃,我就空掌对你双笔吧。」

    大力鬼王朱百沛放声狂笑道:「我就不信你这老鬼掌上比我高明。」说时判官一笔一收插在背上,双掌翻天待敌,又说:「我们以掌对掌,若三十招以内不胜你,朱某反身就走。」矮伽篮崔戬道了一声「满好」,掌已飞快递出,一出手就是两招快攻。

    大力鬼王已自蓄气凝神,见崔戬两招同出,双掌亦自平推疾接,这大力鬼王对这掌上功夫,确有造诣,这一招已蕴了十成真力,猛接之下,崔戬被撞退三四步。那矮伽篮崔戬,被称为泰山一奇,蛇形穿式掌,堪称东南独步,不作第二人想,平素又甚自负,此时一招即被受挫,满头白发,根根竖起,又自欺身抢进,双掌灵蛇般疾取对方各要穴,挟带丝丝劲风袭到。

    朱百沛自己十成掌力,只震退对方三四步,丝毫无伤,又自抢攻,不免惊心,也不敢大意,将他那「三盘阴阳掌」尽量施为。他那「三盘阴阳掌」,暗含阴阳相克手法,每出手就是三招,分取对方上中下三个部位,又手法诡异,双掌一先一后而出,阴阳颠倒,不知何掌先何掌后,端是奇妙。

    转眼间,两人已对拆了数十招,兀自胜负难解,满场风势呼呼。两仪剑客徐东平立在圈外,见笑面无常弘一禅师一双鬼目,注定场中,面色阴晴不定,即走在他身边,含笑说道:「弘一大师,今晨之约,本是你所发起,站在这里闲着难过不如我们俩下场印证印证吧。」

    弘一见两仪剑客向自己挑战心想:「难道我怕了你衡山派不成?」面上带笑说:「徐施主既欲见教,老衲也不推辞,不过我们俩无仇怨,点到为止如何?」

    两仪剑客徐东平笑说:「徐某久仰大师八十一式风雷杖法精妙绝伦,斗胆讨教,别无他意。」弘一禅师知道衡山派高手甚多,不欲结怨,故先说出这番话来,见徐东平说话并无十分敌意,即笑说一声好,於是两人一杖一剑动起手来。

    雷啸天负手立在场外,隐隐含笑,目光落在谢云岳藏身之处。却说大力鬼王朱百沛久未取胜,已是心焦,又急着义弟伤势,突然施出「三环套月」绝招,右手扣拿崔戬左腕,左手换点「幽门」、「阴廉」二穴。大力鬼王这一变招,矮伽篮认为有机可乘,心中大喜。

    本来两人所施掌法,各具其长,崔戬以灵活轻捷见胜,朱百沛以刚猛诡异专擅,拚斗良久,崔戬一招都未递进,那大力克王近县周围宛似一堵钢墙,被其弹回,可见大力鬼王三盘阴阳掌甚具威力。三盘阴阳字是白骨教三盘魔经内一种掌法,大力鬼王原系白骨教出身,幸白骨教三盘魔经本门规律只传掌门弟子,不然,大力鬼王更为嚣狂。

    矮伽篮崔戬昔年无意间在泰山落日峰后,一个被酿蔓这没之阴暗潮湿山洞中石壁上,发现了这部「灵蛇穿式掌」法图刻,只可惜残缺不全,大半被先发现之人毁去,不过留存的虽精华尽失,却也威力甚大,画刻上说,着灵蛇掌以玄门罡气发出,则十丈以内,掌力所及,可致人於死。

    崔戬幼年投师时,也曾习过玄门罡气,怎奈其师自己也只二三成功力,传给他也寥寥无几了,现今武林中身怀精湛玄门罡气的高手,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当时,崔戬就照图式演习,但练了许久,尚是不能融会贯通,那是残缺不全的关系,崔默费了一年功夫,凭自意加添招式衔接,就这样凭这小半套灵蛇掌法仗以成名。这次遇上大力鬼王,才知所学尚嫌功力不够,以自意所添招式漏洞太多,每被对方乘隙点中,若非自己变招奇快,险被所伤。

    崔戬一见朱百沛变招,自己双掌变打为拿,分扣朱百沛双腕,两下里出手都是电光石火般,那朱百沛一声长笑,「三环套月」急撤,右掌一变「玄鸟划沙」双足一点,人已拨起,凌空一翻,人已落在崔试身后,大喝一声:「崔老儿,你上当了。」在掌疾吐,向崔戬后胸按到。

    矮伽篮一招打空,闻声警觉时,劲风已自身后袭到,百忙中无可躲避,急将身躯扑下用燕青十八滚身法翻出掌风以外。大力鬼王朱百沛也不追击,腾身落在龚寿卧处,单手一掠,捞在手中,冷笑道:「好朋友,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双肩略晃,人已窜在竹林中,也不招呼弘一禅师,竟自走去。

    矮伽篮崔戬虽未输招,也算落了败着,一张瘦小枯脸气得泛白。两仪剑客徐东平与笑面无常弘一禅师一味游斗,见双煞已自去了,徐东平即纵出圈外,笑说:「大师,依在下劝告,不如乘此收手,再说夏侯镖头事前不知悟明乃大师门下,不然,一定会保全大师颜面。」说时,一双晶莹眼珠,注定弘一大师面上。

    弘一禅师心知今日讨不了好去,再者孤掌难鸣,不如且忍下这口怨气,日后卷土重来,若不把夏侯鑫寸磔分尸,难泄我心头之恨,於是向夏侯鑫道:「夏侯施主,今日之事我们尚没分个高下,冲在徐施主面上,暂且勾消,日后再见。」说罢又向两仪剑客徐东平双手合十微笑道:「容再相见。」一抖僧袖,身形已凌空拨起,往竹林丛中跃去,身在空中正待落下,忽听岭下竹林中一声凄厉惨号,众人闻声大惊,不由而同地循声窜去。弘一亦又自翻起,随在众人身后跟到。

    雷啸天等五人赶至发声之处,只见茂林中一块凸出鸟石边,躺着澜沧双煞两具尸体,那龚寿瞑目长逝,安详得很,一点均未显出惊惧之容,大力鬼王朱白沛双目凸出,口微张,嘴角溢出丝丝鲜血,胸脯上被人重手法插了五指,五个圆洞依旧咕咕冒出红血来,死状极惨。

    忽听崔戬惊叫一声,「那是什麽?」原来鸟石上用竹枝书了数行字迹,刻书甚深,似鸟石上绘上花纹,众人凝目而视,石上写的大意是谓:「澜沧双然近年来所行所为,均系暴戾恣仇,罪恶擢发难数,余二次出山,代天行诛。弘一和尚原佛门中人,不应轻信人言妄动无名,引起仇杀,以其平日恶名,实可诛戮,念在此时此地,尚无过份罪行,才予放去,但不准此后再向夏侯意寻仇,否则,川南大悲寺必化成瓦砾废墟。下款追魂判谢文留字。」笑面无常弘一禅师一见留字,面色大变,抖袖窜入竹丛中而没。

    乾坤手雷啸天心知此事必是拜弟谢云岳所为,暗中钦佩此着实是高明,时刻更得真准,待弘一贼秃将去之时,才行诛杀大力鬼王,发出惨号,引弘一赶来此地,借他之口,说出追魂判未死,掀起武林中惊忧纷乱,拜弟的是人中俊杰,自愧不如。当下乾坤手雷啸天对夏侯鑫笑道:「老侯儿,今后你可高枕无忧咧,有追魂判为撑腰,镖局也无须关门,一句话,照常营业。」

    多臂神猿夏侯鑫微微叹一口气,说道:「今日不是雷老弟走险取胜,来个先声夺人,将弘一贼秃镇住,不然弘一的阴风透骨掌,不致於不露出来,雷老弟说的倒是实在话,有追魂判谢文出面,事情好办得多了,否则,要令双煞与弘一从此罢手,实无可能,不过追魂判十数年前,盛传命绝武功山中,难道是传闻失实麽?」

    雷啸天笑道:「谁说追魂判已死,当年传说时,我就不信,有非常之人定有非常之事,此人一出,往后武林中有得好戏瞧咧。」

    两仪剑客徐东平神情忧郁地说道:「不错,今后衡山派也要卷入这是非漩涡中了,当年暗袭追魂判时敝派并未叁与,但出事地点落在湘境中,追魂判为人刚愎自用,他一起疑心。敝派就百口莫赎了。」

    雷瞒天笑笑不言,矮伽篮自受挫后一言不发,此时才说:「有什麽事,回镖局再谈吧。」四人下山后,登骑绝尘驰去。

    ※※※※※※※※※※※※※※※※※※※※※※※※※※※※※※※※※※※※※※

    回得镖局后,雷啸天第一件事就去找谢云岳,走进书房,谢云岳正在濡墨挥毫,替李大明写一幅中堂,见雷啸天入来,搁笔起身笑说道:「大哥,你今天辛苦了。」

    乾坤手雷啸天眨眨眼道:「贤弟,别在大哥面前装佯了,今日之事,显得有过人的机智,贤弟,你做得太妙了,你大哥数十年闯江湖也算机智过人,莫是折在你手中。拜服佩服,以后你只要依为兄一石数鸟之计,哪怕武林各门派不掀起血风腥雨,只是为兄明日还有事去燕云,你还是伴我去,或暂留在此?」

    谢云岳摇摇头说:「不行,明日随你走使人疑心,不如大哥先走,半月后小弟藉词告假,小弟也好乘机沿途一游景物,大哥你只说在何地见面,端午前一日小弟必然赶到。」

    雷啸天颔首道:「这样也好,端午前一日咱们在芦沟挢见面,不见不散。」两兄弟说妥,雷啸天也就出房去了。

    谢云岳写完中堂后,看看日色已是晌午时分,於是立起身来踱向前厅与众人见面。大厅中聚集了很多人,议论纷纷,省城八大镖局总镖头及所属镖师均风闻今晨之事都未了,济济一堂。谢云岳─一招呼为礼,众人言论央心,均集中於追魂判谢文重入江湖情,将近一个时辰,兴尽而辞一批一批被送出去了,大厅中又恢复平静,下人摆上一桌精致酒宴。

    宴席上两仪剑客徐东平忽对谢云岳笑道:「谢先生,明人不讲假话,我知今晨之事,你必然目睹,奇怪你为何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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