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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燃尽相思寸寸灰-第28章

小说: 燃尽相思寸寸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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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梢拖了很长,尾音渐渐消散,秦筝听不真切,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他却靠的得更近了,抬起手将她被薄汗打湿的发丝轻轻地顺回耳后。冷玉此时浑身上下散发着运动过后那略带湿度的温热,将她也笼罩了,使得秦筝好不自在,连忙退后几步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开。
    脱离了他热乎乎的包围,被凉风一拂之下,秦筝这才惊觉不同寻常之处。
    “你!”她声音有些不稳,伸手指着冷玉道:“你不是瞎子!”
    他坏笑着望着她那惊魂不定的样子,伸出一指在秦筝面前晃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将她指着他的手指拨到一旁,缓缓道:“我说过我是瞎子?”
    “说过!”她从头到尾看着他手指的动作准确无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确定,“你说过你是目不能视物的瞎子!”
    “好吧,我那是骗你的。”冷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秦筝见他一副“我就是骗了你了怎么着吧你能耐我何”的样子,气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右手便是一个耳光抽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刚才没有杀你不代表我杀不了你。”
    她能够感觉到他此时流露出的杀气,也清楚地感受着右手腕骨处传来的疼痛,可是此时的她早已被恼怒夺去了理智,左手啪地一下便将他挂在嘴角的笑容狠狠拍掉。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她带着愤恨带着委屈对他吼出这句话,嫌恶地在身上蹭了蹭打过他的那只手,转身而去。
    冷玉望着她奔跑离去的身影,对着身后冷冷地道:“还没看够吗?”
    炎歌自一旁树上跳下来,恭敬地站到他的身后,犹疑地问:“少主为何不将实情说出?”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吗?”冷玉冷哼一声,甩手自炎歌身边走过,“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昨日的事别以为我是真的护着你,天一亮你就给我滚回去,我的身边不需要你这种人。”
    扔下这句话冷玉便入了屋子,一挥手,那木门便被卷起的气流合上了。炎歌一下子跪倒在地,失魂落魄地盯着那尚在微微颤动的门扇,心中仍为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怒气而心慌意乱。
    秦筝一路奔跑回客栈,进门的时候正撞在常远的怀中。常远见她神色有些异常,赶忙抓着她回到房间,将房门细细地掩了,这才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轻声询问。
    “你刚才去哪了?这般行色匆匆又是发生了何事?”
    “没事。”秦筝扭过头,将面上所带的愠怒之意换上微笑,“白日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便出去逛逛。”
    常远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却没戳破她的谎言,只是斜斜地盯着她,直看得秦筝有些心虚。
    “哎呀,出去跑了那么远,这时候又觉得累了。”她故作困倦地打个呵欠,“常大哥我先回房睡了。”
    不待她转身,常远一把捞起她的手腕,二指探到她的脉搏,深深浅浅地试着,“你与人动武了?怎的脉象如此激荡?”
    “没呀,大半夜的我和谁动武啊?”她一口否认,不自在地将手抽回。“这不是走得远了怕你担心一路跑回来嘛。”
    “衣服呢?还能连衣服都跑得破了?”
    “我……”
    秦筝没有想到常远已经注意到了她撕碎的衣摆,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借口,只能支吾以对。常远见她如此,也没多说,只是上前来将她细细打量一番。
    “我不问你是与谁动手,但是你须得告诉我,有没有伤了哪里。”
    “我没事。”见常远如此紧张,秦筝也不好再假装下去,只笑着说:“你别担心了,我有分寸。”
    “但愿你是真的有分寸。”常远叹了口气,“笑不出来就别硬撑了。”
    他这一句话,竟生生勾的秦筝红了眼,嘴巴一瘪,一脸委屈地看着常远,令得他顿时手足无措,只笨拙地询问道:“你这是怎的了?怎么说哭就哭?”
    “我才没哭。”她红着脸,不乐意地抹抹眼角,“常大哥我不想补那个坠子了,我们回王府好不好?”
    从秦筝回来那一刻起常远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他也大概猜到了秦筝是去找了冷玉。可是他一直以为秦筝此去便是为了让冷玉答应替他们修补玉坠,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提出这种要求。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话?”
    “其实一直以来,我对于能不能修补好玉坠子这件事都不是那么在意。”秦筝看看常远,低下头去,手中把玩着衣带,“这个玉坠子对于我来说只是我娘留给我的一件物事,而我爹对于我来说更是一个连模糊都算不得的印象。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爹便只存在于我娘讲的故事里,我的身世,于我也只是可有可无罢了。”
    听她如此说,常远有些着急,声音也高了起来:“你可知道这玉坠子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玉坠子而丧命?”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现如今为了这个破石头,你我二人被人羞辱,玩弄于股掌,却还要低声下气腆着脸去求人家!”秦筝也有些恼,直面常远道:“常大哥,莫说这玉坠子的另一半如今还没有找到,便是找到了,这坠子是我的,我若不想补它,它便得继续这么碎着。”
    “你……你这是在用身份压我?”常远失望地看着秦筝,目光中充满难以置信,“好……好……”
    秦筝深深地望他一眼,转身便走,原以为常远会拦着她离开,故意放慢了脚步却也没有等到,只好拉下脸来道:“常大哥,我不是要用身份压你,只是……只是我想回去了,明天一早就走。”
    她话说完便抬脚出门,还细心地替他将门带好。可是常远却想不明白秦筝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也许就像她说的,这玉坠子,甚至是她父亲,对于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她这些年的生活没有这一切,却也过得好好的。虽然常远也不确定将她卷进这一切对她来说是不是好事,可是自己曾经答应过那个人,那么便要尽力完成他的嘱托。
    他为了完成这件事情,在宫中时便暗自打听却始终没有结果,他也曾经想要放弃。可是后来他发现了秦筝的身份,这才将这件事重新拾了起来,经过了这几年的努力,更是找到了冷玉,在如此接近成功的时刻,他接受不了秦筝说要放弃。
    也许她只是一时意气才会这样,也许等她过了这阵子想通了便好了。只是秦筝究竟怎么会如此突然地转变,恐怕其中缘由还要去问冷玉才知道。

第七章
    早就听人说过,秋天的日头是晒到让人恨不得扒掉一层皮的。可是如今已是深秋,眼看着就要冷起来了,这阳光怎还是如此炽烈呢?
    秦筝坐在地上,起初还用袖子不断地给自己扇风,现下却已经连挥动手臂的力气也没了。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刚刚亮起来,她因着与常远闹气,便真的自顾自卷了包袱离开了客栈,甚至连个口讯都没有留下。
    其实她也没有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回王府,想想自己和常大哥这三年来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找到冷玉吗?可是那冷玉竟是如此无赖无耻之人,要她为了修补一个玉坠子而受制于这种无耻之徒,她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气。
    便是这么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海浪抽打着岸边礁石的声音一下下传来,节奏恒久不变,不紧也不慢,竟让她烦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在地上躺平,看着洁净而高远的天空,偶尔有一团云缓缓经过,她忽然就想起了当年与墨临渊躺在王府后面山头上说故事的那一日。这里没有那混着泥土气的花草香,有的只是咸腥又潮湿的海水味,可她就是躺在地上不想起,如此便一直躺到日中天,方才耐不得曝晒起得身来。
    潮水已经退得远了,只能看到浪花翻飞间那一条白色的线,偶尔有海鸟落在礁石上,又在浪花拍来的时候尖叫着飞离。日光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地上的一切,树啊草啊都已经蔫蔫的没了精神,如秦筝一般,她觉得自己身上自一早便沾染的潮气经此一晒已经嗞嗞作响了,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身上此时恐怕已经结出了盐巴。
    身后有声音传来,秦筝起先还有些疑惑这声音怎的如此奇怪,下一瞬便记起这声音发自何处。
    果然,又是那支玉杖,又是那个该死的人。
    “小丫头莫不是想不开要寻死吗?”冷玉以竹杖点地,缓缓地经过秦筝的身边一直向前走,直走到边缘处也不停,就在秦筝以为他下一瞬间便要直直坠落的时候,才终于收了脚步,“啧啧,想投海的话再等一阵子吧,现下退了潮,估计你这么下去我还能听见一响。”
    秦筝见他那一脸坏笑,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若是生气便是着了他的道。她静静吐纳几次,转身便走。
    “别走啊,你不等涨潮了啊?”他提了玉杖快走几步赶上秦筝,“瞧你挺大一姑娘,怎么还跟孩子一样,碰上一点点困难就退缩,这潮水跌下去还会再涨起来啊,到时候你是想横着入水还是竖着入水都行,若是实在狠不下心,我推你下去也可以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秦筝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向他击出一掌:“滚蛋!”
    冷玉轻松地侧身避过,脸上笑意不减:“哎哟哟,好好一个隽王府竟然教出这般野丫头,真是让人失望啊。”
    听他说这话,秦筝顿下了脚步,戒备又狐疑地望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哈哈,原本只是怀疑,现下可真是确定了。”
    “快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让一个宫人跟在身边贴身伺候着,那定是皇亲国戚不可,而永祯国那几个数得着的小姐,就只有隽王府的那一个野成男人一般。”他绕着秦筝,玉杖在秦筝四周指指点点,仿佛正在打量她,“如今看来真是没错,恐怕一般的男人也没你这般粗鄙。”
    “哼,我再粗再野也好过有些人一肚子坏水。”
    “是,所以说你这种没有修养又没有心眼的丫头,真是可惜了你那忠心耿耿的随从。”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轻轻地道:“不如将你那常大哥让给我,反正我已经打发走了炎歌,也缺个人照顾。”
    “随你怎么说。你要是有本事让常大哥跟着你,我没有意见。”
    “瞧瞧,瞧瞧,你就这么轻易地将他送我了?”他捂着嘴呵呵地笑着,“这若是被你常大哥听见该多伤心啊,难为他一大早就跑来我这里打听你的消息。”
    常远去找过他?秦筝难以置信地看着冷玉,发现他仍自顾自地笑着,连忙上前两步逼问道:“常大哥找过你?他找你做什么?”
    “自然是求我帮忙了,难道像你一样说不上两句话便动手,净欺负人呢。”
    他如此不着调,半真半假的话让秦筝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看着他伸手抚摸着那翠绿的玉杖,修长切骨节分明的手拂过那竹节状的,反射着阳光的玉杖,竟然秦筝想到了“相映生辉”这个词。
    “你又拿着这玉杖作甚,装瞎子给谁看呢。”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自己'炫'舒'书'服'网'便可,何必活给别人看。”
    秦筝看着他仰起头,左右活动了下头颈肩膀,一副放松下来神色自若的样子,忽觉有些奇怪。这人面对着如此烈日,竟然没有如她一般受不了刺目的日光而闭了眼。再仔细看看他,虽是如往常一般微眯着眼,可是目光却不似昨晚那般清亮,像是薄薄地蒙了雾气,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边自身上轻轻摸出一枚铜板,一边观察着冷玉的反应,只见他神色如常,却在秦筝将铜板向着一旁弹射而出的时候微微侧了头,眉毛不经意地蹙起,倾神聆听。
    他……
    在秦筝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他如此异常所为何因的时候,冷玉却是先她一刻明白过来,笑着道:“好你个丫头,竟被你看穿了。”
    “你明明看得见不是?怎么……”
    “我若是说,我只在白日是盲的。你信吗?”
    “怎么可能?”盲的就是盲的,怎么可能白日眼盲,到了夜里便与常人无异呢?这厮又在骗人了!
    “你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他仍旧是笑着,可是此时的笑没有讥讽没有轻佻,隐约还包含了一点无奈,“可是这事儿偏偏就是真的。”
    若是真的看不见,那刚才恐怕就该是一脚踏空摔下崖去,怎么就堪堪停在边上呢?秦筝脑中疑惑不解,却没留神竟然真的将自己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你个坏心的丫头啊。”冷玉刚才便听见秦筝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仔细一听竟然是在说他为什么没摔死,“别忘了,瞎子的耳朵最灵了。”
    秦筝也不接茬,甚至连白眼都懒得翻,反正他也看不见,何必浪费力气。只是冷玉倒是没打算就此收了话题,竟是自己说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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