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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食色生香-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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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秋娘拍了拍额头,叹息一声说:“我只是很累,想回去休息了。”

    “你呀,太为饭店操劳了。”朱文康语气里颇为心疼。

    这人这般做派,若自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怕早就落入这种陷阱了。可惜,自己三十多岁了,看多了各种演技派,朱文康的演技还真不咋样。陈秋娘看着朱文康没有说话,只是拍着额头,装着很疲累不舒服的样子,对他摆摆手,说:“公子,我要回去休息了,明日一早见。”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朱文康却是倏然站起身来拦住她的去路,一脸阴沉的笑,说:“秋娘乖,你都没吃什么东西。来吃一点,我送你回去。”

    人家笑着关心,即便是虚假的,她也要虚假应付。因为柴瑜的命在他手里,她周遭还有许多无辜的人都是她的软肋。她不想任何人受到无妄之灾。

    “多谢公子。”她对他笑,眉眼羞涩,继而转身回到原位。

    朱文康很满意她的举动,便朗声吩咐人,说饭菜凉了,重新再上一桌。天香楼的厨房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迅速地按照刚才的规格又上了一桌。

    “拿一壶美人汤上来。”朱文康朗声吩咐,尔后又来跟陈秋娘说这美人汤是天香楼姑娘们养血固本、滋阴养颜的花瓣酒,喝一杯对身体好,有助于睡眠,容易缓解疲劳。

    陈秋娘以自己年幼未到及笄之年为理由拒绝喝酒,而且说自己平素也是滴酒不沾的。朱文康起先还耐心劝导,说这酒没有不好的,小女孩子也可以喝的,不会醉人的,而且以后她做了朱家的当家主母,场面应酬什么的总是会有的。

    “公子,原则问题,我真的不想喝。”陈秋娘语气略微撒娇。

    朱文康一张脸沉了下来,继而忽然将先前柔情的面具拿掉,一脸的冷笑,说:“本公子珍惜你,你不要不识抬举。否则柴瑜那小子,我可以保证他不死,但缺胳膊少腿,瞎眼没耳朵什么的,也是可能的。”

    恶棍就是恶棍,连做戏都不耐烦。陈秋娘看着眼前翻了脸的朱文康,知道这种人在恶毒的事情上还真的能说到做到。她无奈地叹息一声,幽怨地来了一句:“罢了,你高兴就好。”

    她虽然有很多时候做事很无情,很功利。但她一直很有原则,比如不累及无辜,不违背道德,别人给予桃李,我必报之以琼琚。诸如此类。所以,在这件事里,她不得不顾及柴瑜的安危。因为萍水相逢,那个少年就毫不犹豫以自己的性命来让她活着。人生在世,有时候一生一世能活百年,也未必可能遇见一个人这样对待自己的人。而她遇见了,她就会好好珍惜这种情分的。

    “好了,不要闹得不愉快,我这也是为你好。”朱文康的语气也缓下来,脸上重新堆上那种令人作呕的假笑。

    陈秋娘垂眸点头,端起了酒杯,宽袖一遮挡,酒从唇边过,全然流到了袖子里的棉花垫子上。也只有在此时此刻,陈秋娘才觉得古人这宽袖的装束、夸张的喝酒礼仪真是好的不得了,比现代的服装有太多的优越性。

    只是依照朱文康不惜威逼要她喝酒的情况来看,这酒里肯定有古怪。不过,这酒里的古怪是什么?是企图控制她的毒药?还是想要迷晕她行不轨之事的迷药?亦或者就是那种下三滥的春|药?

    如今她没有喝下去,要不要配合朱文康,装一下晕呢?这人似乎是不得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不过,若是一会儿装晕之后,他有所动作,她撕破脸,这个人又会如何呢?

    一杯酒的时间,陈秋娘思绪起伏翻飞,在放下酒杯的那刻,她就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这朱文康到底想要干什么勾当。若是触及她底线的事,她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的极端。

    “好香甜。”陈秋娘放下酒杯,对着朱文康一笑。

    朱文康神色里有掩饰不住的急不可耐。陈秋娘看他这样,便知道这是恶俗古装电视剧的桥段,下迷药、春药啥的来对付女子。只是电视剧里,女子在遭遇这种危难时,会有英俊的男子持剑来拯救,带着女子骑着白马扬长而去,之后便是郎才女貌的男主女主的花前月下了。

    而在这个时空,原以为的倚靠,却毫不留情将她丢出门来,不肯提供哪怕一点的倚靠。本来她深思熟虑去找他,就是想着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在这边与朱文康纠缠不休,最终等待悲惨的命运,还不如主动出击,与张赐合作,哪怕从此后的日子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但也好过如今这般憋屈到死。

    想到张赐,陈秋娘心里涌上一股子怨气。凭什么招惹人呢。若是当初他不做那么多**的举动,让别人误以为她是他重要的人,她何至于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真是个讨厌的人。陈秋娘想。随即又觉得自己太不客观,自己如今的形势跟人家没半毛钱的关系。全是因有一个惊天动地的老娘,有个可能是前朝公主的身份。

    陈秋娘思绪起伏,眉眼里还瞧着眼前朱文康。这男人一脸急不可耐,又为她倒了一杯酒,殷勤劝酒说:“这是天香楼不外传的秘酒,是这些舞姬养身的秘酿,我可是花了重金的,来再喝一杯。”

    “公子,真的不胜酒力的。你看才这么小小一杯,我就觉得有点醉了。”她轻推那酒杯,撒娇似的摇头,眉眼之间,全是醉眼朦胧的笑。

    “头晕了?”朱文康轻声问。

    “嗯。”陈秋娘似梦呓地回答,眼皮一下往下打架,袖间的匕首已在手中。

    “来。我扶你回去休息。”朱文康说着,就来扶她。

    “嗯。”陈秋娘这会儿干脆彻底闭上眼,整个人靠在朱文康怀里。

    朱文康又试探性地喊了几声“秋娘”,她只是起初梦呓似的“嗯”了一声,之后便没了声息。这人看得逞了,便将她搂在怀里,喊了一声:“秀秀,安排好了么?”

    “早安排好了。”有女子推了门进来,吃吃地笑,说,“看公子你着急的。”

    “好了,小美人别吃醋。改天本公子好好疼你。”朱文康说着,还伸手捏了一把那女人的脸。

    “哎呀,公子你别只是说说而已了。”那秀秀像是撅起嘴在说话,声音很嗲。

    “少不了你好处的。你且下去吧。”朱文康挥退了这秀秀,就将陈秋娘半扶半抱地弄进了里屋,放在雕花大木床上。里屋是卧房,罗帐锦被,香薰炉里燃着奇异的香。

    朱文康将她放在床上,随即就背对着她开始脱衣服。陈秋娘握紧匕首,准备等他脱个精光,她再来收拾他。却就在这时,屋外有人急促地敲门,一边敲一边喊:“公子,公子,不得了啦。”

    “本公子不是吩咐过不要打扰我吗?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朱文康将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回去。从里屋走出去开了门。

    门外来的人就气喘吁吁地说:“公子,那个,柴瑜那小子跑了。”

    “跑了?”朱文康声音森寒,随即就给了来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来人一下子扑通跪地,声音无比惊恐地求饶。

    “跑了,你们不会带人追回来么?还他妈跑来烦老子。”朱文康说着又是给来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来人用颤抖的声音说:“已带人去追捕了,只是,只是那小子还伤了念奴公子,所以,所以小的才不得已来打扰公子了。”

    朱文康一听说伤了念奴,立刻就暴怒地询问情况。那来报信的很害怕朱文康,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被打了几次,才算说了个大概。说是他们看守柴瑜的人照例去给柴瑜送晚饭,就发现柴瑜逃跑了。念奴公子立刻就吩咐去控制柴瑜的奶娘,到那里时,柴瑜的奶娘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念奴吩咐人用水将柴瑜的奶娘泼醒,准备带着她到街上找柴瑜。可是,这位奶娘苏醒了之后,趁人不备向念奴撒了一把粉末,念奴猝不及防,就中毒了。

    “谁给这个婆娘的毒药?”朱文康咬牙切齿。

    那小厮惊恐地说:“小的们不知,这婆娘已以头抢地而亡。”

    “可有请大夫?”朱文康又问。

    “请了刘大夫,刘大夫说中毒,他解不了。红姑娘亲自去找了景凉神医。不过,张府的人说二公子伤势好转后,景凉神医就继续云游去了。如今,如今,红姑娘还在寻找——”小厮说到后来,已不敢说话了。

    朱文康又啪啪啪甩了小厮ji巴掌,朗声喊了先前那秀秀,说:“你好生照顾江公子,本公子有事要处理。”

    那秀秀发嗲说几句话,朱文康也没理会,急匆匆地离开了。 



第141章 背后之人

    陈秋娘安静躺在床上,竖起耳朵,一字不漏地听完了朱文康与那小厮的对话。起先,她听闻柴瑜逃出朱家十分高兴,但后来听到云姨惨烈而亡,整个人一下子懵了。

    云姨虽是柴瑜母亲的丫鬟,但在这逃难的这十年世间里,是他唯一的亲人,是如同他母亲一样的存在。如今,这唯一的亲人也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

    他一定很难过,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陈秋娘鼻子发酸,眼泪瞬间溢满眼眶。她知道那种失去唯一亲人的疼痛与难过:那是一种感觉天地失色、灵魂被活生生抽走、心脏被一寸一寸揉捏挤压、没办法呼吸的难受。

    对于这种失去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的疼痛,她太清楚了。因为她在前世里,失去过自己的外婆。

    那时,在异国他乡,她已年近三十,本以为经历了太多的人世凉薄,看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自己早已历练得已波澜不惊,可以看淡生死。可是当她得知外婆没了呼吸,她站在外婆的床边,瞬间就懵了。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外婆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喊外婆时,也再不会有回应,她的喜悦与成功也不能与外婆分享;她的伤心难过,再也得不到外婆丁点的安慰

    她瞬间兵败如山倒,一切坚强淡然骤然坍塌,只觉得灵魂瞬间被抽走,胸中压抑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双手捂着脸跌坐在地板上压抑地哭泣,那段岁月,她几近崩溃。也是那段岁月,她结束了国外中式酒楼的营生。开始到处旅行,四处漂泊。

    没有相依为命的亲人,如同没有根的浮萍。不知何处可让自己牵挂。

    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那时,外婆是寿终正寝的。而自己也年近三十,尚且那样难过。如今柴瑜才十五岁,云姨又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他而去——

    陈秋娘真的没法想象柴瑜的疼痛与难过。她摇摇头,只觉得心上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如同千万根针同时密密地在心上插。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想:若是他不遇见自己,如今这件事就不会牵扯到他。那么,或者他与云姨还能有守得云开月明的一天吧。

    可是。命运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她翻了个身,眼泪簌簌落下。心绪烦乱的她无声哭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抹干了泪,想对策。

    是的,如今不是沉溺悲伤、肆意释放自己情绪的时刻,柴瑜虽然逃出了朱家,但并不意味着脱离了险境。他的敌人不仅仅是朱家,还有汴京那一位。

    依照汴京那一位的做事风格(表面上列牌坊,搞什么杯酒释兵权。实际上,派出各种杀手,将可能对他有大威胁的人都灭了)。柴瑜与云姨断然没有活着的可能,斩草除根这种事,历代帝王都是无师自通,并且行为空前一致的。即便有那么一两个要列牌坊的,表面仁慈,暗地里也会痛下杀手的。

    人不狠,站不稳。追求权力的人太清楚这个道理。

    如今假定柴瑜是柴荣真正的继承人。他五岁时,柴荣突然暴毙,接着邢州柴家祖宅就遭到了不明来历的人清洗。这说明。赵匡胤一定知道柴荣真正的继承人不是那位太子,而是这位秘密养在邢州的孩子。

    那么这孩子就没活着的可能。

    就算当时云姨带着小柴瑜东躲西藏。逃脱了一段时间,但凭云姨真的能逃脱么?

    而朱家老爷子带柴瑜与云姨回蜀中。显然又有很强的目的性。

    陈秋娘记得柴瑜在医馆时,曾有天上午,他说起过之前的事,他说最初到蜀中待遇还不错。朱老爷对挺他们很好,云姨也很感激。后来,过了一些日子,情况就变了,云姨被朱老爷用铁链锁了起来,而柴瑜虽然没有被禁锢起来,但经常被打骂,他与云姨还经常没有饭吃。

    这样的境遇转变意味着什么?

    陈秋娘曾经在闲暇时,仔仔细细地分析过这前因后果。她得出的结论是:柴瑜和云姨定然还掌控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正是汴京那位想要的,或者忌惮的。又或者柴瑜与云姨的存在是为了对付别人,比如那些柴荣的心腹,或者柴荣的秘密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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