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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十一只白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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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慢慢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男人拽着他的裤脚,然后手指着外面不停地拉他,嘴里还不断地咳嗽。
  “你的意思是,有人生病了吗?”其实他也不太明白,不过既然是来找医生的,八成就是来看病的吧。
  “额,额……”男人欣喜的点头,但手仍然还是不停的拉他的裤脚。
  “既然这样,那黄医生我们就去看看吧,为民服务嘛。”
  “苗县长说得对,那我们就去看看吧。”被称作黄医生听到他的话几乎没有犹豫,讪笑着脸就拿起了自己的出诊箱,然后和廖镇长对视了一眼,跟着男人走了出去。
  男人像一只猴子一样,左蹦右跳的,不知是高兴自己请来了医生,还是嫌他们走得慢,又或是,自己通红的双脚终于恢复了寒冷的感觉。
  好冷。
  阿楠紧紧地抱着女人的尸体,他们的脸还贴在一起。阿楠记得老师说过,在寒冷的冬天,人的尸体是不会那么快的,他想在这之前记住女人身上最后的温暖。眼角的泪流在地上,和血混在一起,阿楠缓缓的眨着眼睛,小手紧攥在了一起。
  男人手指着自己的小茅屋,嘴里不停地乱叫“额,额……”,同时示意身后的三个人这就是自己的家,他的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在他看来,女人有救了。可他却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廖镇长啊,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还有人住茅草屋啊。”
  “嗨,你不知道啊县长,这一家原来根本就不是我们镇里的人。”
  “哦?移过来的吗?”苗县长有些好奇,在他看来,移民的人不应该是这么落魄吧。
  “不是,”镇长摇了摇头,“这里面住的是刚才那个傻子和一个截肢的女人,他们原本是城里的老师,好像是来这里体验民风的。不过因为来的时候好像发生了车祸,镇里的人好心就把他们救了下来,并且黄医生还费尽全力把他们给救活,”镇长说着拍了拍医生的肩膀,“但无奈受伤太重,只能保住性命,那个男的大脑遭到重创,女人也受了重伤,无法再恢复原样了。”
  镇长说着叹了口气:“哦对了,还有一个叫阿楠的孩子,他是从小在镇里面吃百家饭长大的,不过现在和他们住在一起,也算是不用再在镇里到处流浪了。”
  “哦,是这样啊!”县长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觉得,最好帮他们改善一下,摆脱贫困县这个称号还是要从家家户户做起。”
  廖镇长点了点头,“会的会的,今年的扶持基金发给他们两千多呢,我们也在考虑给他们建个像样的房子。”
  他刚说完县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啊,走吧,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走着,脚步在崎岖,这段路仿佛格外的长。
  天空,白云,那如煦的阳光啊,不知不觉中,竟然正在在被无情地吞噬。
  “咦,他站在门口干嘛?”
  在快要走进那间茅屋时,黄医生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男人突然低着头站在茅屋门口一动不动。
  镇长和苗县长也停了下来,可苗县长以为这是在欢迎他们,竟笑了一下,径直走了上去。
  只是刚还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准确的说,是被吓得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男人突然抬起头盯着他,怒瞪着眼睛,表情极为可怕,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一把刀。就是那种切菜用的刀。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就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冲过来杀了自己一样。苗县长紧张的退后了一步。
  “怎么回事,他是怎么了?”
  县长惊恐的自语着,镇长和医生也咽了口气,他们也被吓到了,镇长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绝对不能进去。
  “县长,我都跟您说了,他就是个傻子,谁能想到他会做出什么事呢?我们还是快走吧。”
  “额,额。”
  县长支支吾吾的回答着,两个人拉着他就像逃命般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转过头看了一下男人。那个眼神,那不是在恨自己,那是在恨整个世界。
  男人关上家里的小门,慢慢的把刀放下,重新回到女人身边,脸紧紧地贴在女人的另半张脸上,三个人的脸排成一条线,表情,却是那样的相似。
  她说,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你。
  恩。
  她说,不管你做什么,她都没想过对你生气。
  恩。
  她还说……
  就像是被定格在了那里,时间在变,容颜却不变。
  三个人的身体紧紧的拥在一起,这一刻,女人是最幸福的。
  天黑了,事实上,天,早就黑了。
  冰冷的温度从脸上传到心脏。门外,又飘起了鹅毛。
  爸爸,妈妈说,我们走吧,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
  就这么走,我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
  爸爸,我们会回来的,对吗?
  当尸体化为白骨的那一天,我会带着嫁衣回来。
  男人拭干眼角的泪水,脸颊由于愤怒和寒冷而变得通红,紧紧地握着拳头,男人的心里狠狠地立下誓言。
  我一定会回来!

☆、第九章意外去世

  “从验尸报告上来看,很明显,死者死于典型的急性心脏病,胸前有剧烈的抓痕,应该是死者心脏突然剧烈疼痛导致情绪过激而产生的无意识的自残行为,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昨天上午的11点钟。”
  陵鞠县,红心医院,凌晨4点钟的走廊,似乎还在回响着大堂的钟声。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完把手中用黑色圆珠笔草草检写的验尸报告递给林兰,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说道:“林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兰的眼眶红红的,她呆呆的看着医生手里的验尸报告,颤抖着把它接过来,可是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仿佛上面的字一个也认不得。
  “林小姐,我冒昧的问一句,像死者这种情况,平常家里肯定会有常备的急性药丸吧,就算不巧吃完了,遇到这种情况,也应该马上送来这里吧,当时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情况吗?您为什么不及时送过来?”
  林兰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用电话疯狂叫醒的医生,没有心思再去在意手里这份简单的验尸报告,更不想去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八月的天气那么热,热到尸体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散发出臭味。那个几乎没有光明的夜晚,当林兰终于忍受不住去寻找臭味的根源时,却意外的在门口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父亲。他斜躺着,手努力的伸向屋子的方向。微弱的烛光,缓缓地照在父亲的脸上。或是紫色,或是黑色,又或是,根本没有颜色。
  林兰大叫了一声,深咽一口气,急急的放好蜡烛然后跑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放在父亲的脸上,冰冷的温度,质硬的手感,林兰吓坏了,因为她记得,朴中柒曾经有一次在医院里做了一个失败的手术,一个患病的10几岁的小姑娘没能被救活,后来朴中柒无奈的把那个小姑娘用推车推进阴暗的太平间,路经她身边的时候,她看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就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下。从此之后,林兰记住了那种感觉,那种尸体的感觉,如今……
  不,不可能!林兰疯狂的摇着头,手忙脚乱的把父亲撑在自己怀里,靠着那微弱的灯光,她用尽了所有自己能够想得到的办法可都一点用都没有,这几乎越来越让她绝望。
  “爸,您先撑住,您一定要撑住啊!”林兰啜泣着又把父亲放在地上,因为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力气把他拖到一个更舒适的地方。随后她就拿着手机跑了出去,因为自己的家里是没有信号的。
  十分钟后,当那该死的救护车终于姗姗来迟时,林兰用力的抬起眼睛,看到一个医生和护士满脸疲惫的走下车来。于是她轻轻地抬起酸痛的胳膊,把怀里的父亲轻轻地靠在门槛上。
  “怎么这么臭?”那个女护士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林兰也只是呆呆站了起里,眼眶的泪水早已流尽。
  医生走到父亲面前,用手翻了翻他的眼,拿着听诊器放在了胸口,良久,才语无色彩的吐出一句:死了。
  林兰其实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只是当从医生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时,她的心里还是颤抖了一下。
  “这么臭,死了挺长时间吧。”
  “小荷!”医生转过头瞪了那个护士一眼,但其实林兰并不生气,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
  林兰后悔到绝望。她闭上眼睛,心里不断在痛苦的挣扎,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林小姐,林小姐,您有在听我说话吗?死者死亡时间前后,您又在哪里呢?这虽然是个悲伤的意外,但它却是完全可以避免的,而且……”
  医生嘴里在不断地问林兰,可她已经听不下去了。11点,上午11点,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干什么呢?
  呵!林兰不自觉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眼泪再次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父亲有心脏病,怎么可以……自己是被施加了沉睡魔法的诅咒吗?父亲当时一定生不如死吧。那个粗糙的地面上,一个古稀老人痛苦的在挣扎,他一边用手疯狂地捶打自己心中的恶魔,一边努力的向前爬,柜子上的药,生的希望,几乎近在咫尺,却始终仿佛隔了一道天窗。而她的女儿,那个他引以为傲的大警察,却躺在床上在睡觉。
  真是荒唐啊!
  爸爸,是带着遗憾死的吧,林兰心想,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
  “郝医生,先把我父亲,送进太平间吧!”

☆、第十章第一只白鸽

  8月26号,早上,红心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陆续开始上班,病人也陆续的来这里看病,一切看起来那么平常,却又是那么紧张。白色的医院随时都可能蒙上黑色的纱雾。
  8点09分,林兰推开太平间沉重的门,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守在父亲身边4个小时,奇迹还是没有发生。林兰红着眼睛,双手抱在胸前穿梭在医院里,周围的人竟全都避急她身上的臭味。她不在意,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什么能再让她在意的事了。
  除了,玲玲。
  女儿没回来,时间到了,她却没回来,鬼孩子没有信守承诺,要说自己也够笨的,一个警察居然真的会相信这种邪门的事。她白白的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这一天里,她失去了永远的依靠。
  我该去哪里?
  站在医院门口,林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突然发现自己也不过只是其中渺小的一员。她还曾经以为,穿上了那身警服,会和这些人有什么不一样呢?她还以为自己比这些人更有生存价值呢?可现在呢,她还不如那个商店门口正在乞讨的流浪汉。
  林兰又想哭了,可她不能哭,女儿现在还生死未卜,她是自己最后的生命支柱了。
  用力闭上眼睛,林兰抬起头,让眼泪涌了回去。缓缓睁开眼,蓝色的天空里,林兰看到,一只白色的鸟挥动着翅膀慢慢的飞出了自己的视界。
  “师傅,去清流镇。”
  8点39分,黄石轻轻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习惯性的拿起柜子上面的掸子在屋里挥了两下,然后打开窗户,点了一支烟,目光深邃的眺望着某个方向。
  今天一早值班室的小刘告诉他,昨天晚上他在镇子里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他因为好奇再加上睡不着就出去看,等到自己顺着声音和灯光的方向终于找到时,刚好看到两个医生用一个担架把一个人抬到了车里面,因为被挡到看不清所以他想走近点看,可是这时救护车却急乎乎的准备走了,不过他最后,却看到林兰上了车。
  “你确定,那是小兰吗?”
  黄石问了他三遍,但结果却都是同样的肯定回答。于是他在沉默了一会后,挥了挥手示意小刘离开。从值班室到自己办公室的这段路,他第一次走了这么长时间。
  黄石紧紧地握着拳头,一定是那个老家伙出事了。这让黄石想起有一年两个人在一起下棋,调侃之间林父突然就捂着胸口痛叫了起来,就像涌入了什么东西。当时的黄石吓坏了,就赶紧把他送去了医院,后来检查结果好像说是什么急性心脏病,不过医生说不要太担心,按时吃药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所以当时两人也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还是掉以轻心了。
  黄石重重的把拳头的力量挥散在空气里,一片黄色的叶子从窗外的树上落下,随风飘进屋子里。黄石弯腰轻轻的把它捡起来,看着上面纵横不一的纹路,他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8点51分,林兰看着派出所门前那块写着“为人民服务”的石碑,突然想起了自己刚穿上警服的时候,那时的自己也是一个热血的巾帼,她想起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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