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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逃嫁新娘-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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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地上卷缩着人儿,戎洛舟心里被划开的地方,愈加咸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跟了来,为什么就跟着这个身影走了这么久。起初以为只是好奇,但当她那张泪水满颊的脸庞抬起的刹那,才晃悟,他在担心她,在关心她。

  戎洛舟蹲了下来,伸出手去。

  但手却停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

  沁心感觉到他僵在半口的手,于是抬起脸来。

  戎洛舟的眼神温柔而暖绵,眼中的担忧和关怀是那么显著。戎沁心眉眼一红,眼泪又下来了。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他为什么要关心自己,他不是很坏,很喜欢调戏自己的吗?但此刻,他眼中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关怀,担忧。

  这个世界真的还有人在关心自己吗?

  “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洛舟一楞,遂点了点头。

  嘴角又是一瘪,眼泪纷然落下。

  “谢谢你。”

  眼眶睁大些许,戎洛舟望着眼前泪流不止的女子,心空了一下。伸出的手终是落了下去,拍在沁心灰浊的短发上。

  温暖从顶而降,沁心感觉到他温柔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动作亲昵,却一点都不轻浮,断然没有往日的飘然。虽然,他们只见过两次,但此刻她却一点也不排斥这个举动。

  “怎么会弄成这样?”

  沁心摇摇头。

  这不是否认,也不是肯定,她不想回答,不知如何回答。

  洛舟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怎么不回家呢?”

  沁心吸吸鼻子,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直视戎洛舟俊美的脸。

  “我,我没有家。”

  此声破哑,眼泪再次疯涌。

  是啊,她哪来的家,哪里是她的家?

  戎洛舟只觉得震撼,当她说出自己没有家的时刻,身边的一切顿时收声。熙攘的人潮,喧闹的街市,一切都没了声响。

  眼中只锁着眼前的人儿。

  我,我没有家。

  颤抖的启声,她的眼泪唰唰而下,那么委屈,那么痛心,那么灼人。

  沉默许久……

  突的,戎洛舟眼神放的更柔,轻喃道:“那就跟我走吧,如何?”

  沁心猛的一抬头,甚是惊讶。

  而他却笑容如风,春意拂面,温绵而耀眼。

  “跟我回家,好不好,就当是我把一个小乞丐拣回了家?”笑的温暖,却恢复了些往日的调侃。

  “小乞丐?”

  “现在的你,不是小乞丐吗?”他眯了眯眼,笑意不减。戎沁心一看自己的行头,再晃悟的看着笑容温软的戎洛舟。

  突的,她破涕为笑。

  “是啊,我是小乞丐了。”

  “那么卓小乞丐,可以跟着我戎洛舟走么?”他站了起来,拍掉她手中脏浊的半个馒头,拉起她的手。

  顿了一拍,戎沁心痴痴望着他。

  “我不姓卓。”

  眉尖一挑,戎洛舟小诧。

  “我不叫卓敏儿。”戎沁心站了起身,目光坚定。她再也不要纠缠这么个名字了,她要做她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想重新活过,不再顶着她人的身份,她人的累赘。

  她只想做自己。

  “戎洛舟。”

  徒的,她目光加深,而戎洛舟却分明有些错愕。

  “我叫戎沁心,戎马一生的戎——”

  洛舟眼睛撑的更大了。

  沁心望着他惊奇的脸,又突然觉得好笑起来。他定是没料到自己是姓戎的,而那天在花月夜总会,他也曾经这么介绍过自己。

  “戎马一生的戎,沁人心脾的沁心。”她破然一笑,抬目望着戎洛舟。“我叫戎沁心,戎沁心。”

  缓过神来,戎洛舟笑意盎然。

  “戎—沁—心—戎—沁—心——”

  三个字铿锵而结实的重复着,沁心心中温暖惬意。

  终于,在整个偌大的上海滩,有一个人如此认真的重复了自己的名字两遍。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对着自己结实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个代表原本的她的三个字。

  一九三零年的十一月末,戎沁心安静的跟着这个俊朗温暖的男子。他的手轻轻的牵起她,掌间的温度暖暖湿绵。

  在这个世界,此刻,她第一次感到安心。

  
[正文:第三十七章 存在的理由]


  难得一暖色晴日,连绵半个月之久的阴霾终是散了去。晌午时分,艳阳当照。戎沁心冲着满院的金芒,把脸颊抬上。

  温暖灼灼而下,似乎要把连日来的腐朽都给晒了去。戎沁心很满意的张着身子沉溺其中,却并为发现已经悄然走近的戎洛舟。

  “恩,哼,很享受嘛,戎小姐?”

  他背着手,眼睛微微眯着,嘴角的笑容提的很高。

  戎沁心像是非常习惯了戎洛舟的不期而至,不紧不慢的把脑袋移下,睁开眼睛。

  眼前的男子一袭清闲打扮,乳白色的毛衣在阳光下熠熠裹辉。洛舟背手而笑,逆着光色的俊脸竟有些令人心驰神迷。

  “不要老拿这副笑脸对着我。”

  “怎么,不喜欢我笑吗?”

  连日来,神出鬼没的戎洛舟时不时的就冒了出来,以璀璨到没天理的笑容对着戎沁心。这笑容看着久了,不免心里发麻,戎沁心已经再三警告他不要总这样笑了。

  “你这样笑,好欠K。”

  “什么叫欠K?”他依旧眯着眼,眼神中有着狐狸似的狡颉。

  戎沁心挑了下眉,灿笑到:“按你们上海人的话,就是十三点,欠打!”说着,她当真拍了一下戎洛舟的手臂,笑容弥散开来。

  戎洛舟也不躲这招虚打,反倒把笑意收拢了些,有些痴然的看着沁心。

  “你要多笑笑了,这么久都觉得你不开心。”

  沁心一顿,抬起眼帘。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总有些忧郁。”深深的望着她,戎洛舟蹙了蹙眉。

  戎沁心对上他温和的眼眸,嘴角的笑容变的淡落。是啊,她好像已经不能纯粹的开心了,小玉翠的死对她震撼太大了。她至今犹记着那个夜晚,如梦如魇,使得她对这个世界的定义分崩离析。

  沁心叹了一口气,别去目光,对着院子里的一株枯木。

  “我是不开心,是有些忧郁。”她瞄了他一眼,而洛舟似乎也等着她能吐露内心。“戎洛舟,你觉得你为什么要待在这个世上?”

  “因为世间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他扯了下嘴角。

  “什么事情有趣了?”

  “譬如,人为什么会爱人,为什么会怕人,为什么会恨人。同样在一个世界,一个时间里,不同的人在做不同的事情,面对一样的事实,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反映。人本身就是个很有趣的东西。”

  他怅然一笑,眼神望向远方。

  “我父亲总说,我太理想化了,或许不该送我去英国念书。没把资本的经商手段给学会来,反而总沉浸在一些有的没的的哲学理念里。这些,都毫无用处是吗?”转回脸,看着戎沁心,“可是,我觉得人活一世,一定要遵循自己的理念,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时候真想躲起来,蒙着脸过一辈子才好。不想看见这么浑浊的世界。”

  男子无奈一笑。

  “不要见到这么浑浊的世界。”

  沁心取了他最后一句话,重复道。

  “你知不知道,我何止是不开心,我更本就是很难过。”她音色一哽,觉得哪里又被划开了。

  浓伤流郁。

  “戎洛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玩笑,如果像你所说,一个人活在世上,要遵循自己的理念,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理念是什么,我要去做什么。”

  缓缓道来,戎沁心目投远处,冬日的萧条瑟然静穆。

  “戎洛舟,你知道吗。最近我常在想,我留在这里,展转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人爱我,没人疼我。而我也不知道我要去爱谁,疼谁,整个人就像是溺在深潭里,陷的没了呼吸。”

  “沁心……”戎洛舟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瞪着双目,俊脸的线条肃穆。

  “清晨醒过来,望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环境,心里就觉得——”顿了一刻,那缕哽咽愈演愈烈。

  “戎洛舟,我好难过,你知不知道。”沁心撇回脸,抬眸而视,泪水却又崩溃下来。“我真的,真的好难过。”

  我真的,好难过。

  沁心胸膛起伏,她的伤难道竟是要无疾而终?这个结,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一直尾随着她。她不想只是简单的生存,在这个世界她想抓住点什么,作为生存的理由。

  眼泪如水串,泼然滚下。

  只是,突然之间,这些泪水均滚在了一双厚实的大手上。戎洛舟伸出双手,一颗颗的接过沁心斐然落下的泪珠。

  沁心大惊,瞪大双眼。

  眼中的戎洛舟紧抿薄唇,眉眼紧蹙,眼帘低下,纤长的睫毛却遮挡不住眼中疼惜的爱怜。

  “戎沁心。”

  他顿了一拍。

  “我总在想,为什么你身上有那么多疑团。你明明是林作岩的未婚妻,却偏偏又流浪在街头。你明明那么倔强而夺人,现在偏偏又如此安静和脆弱。”他低着眼,手触着她的脸,一道道试去她的泪水。

  “看见,你的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扯了下嘴角,有些懊羞。“我也觉得好难过。说不定,和你一样难过。”

  和你一样难过。

  沁心呼吸停了一促,那个结徒的被拨了一下。

  “现在,我想说,如果你真的找不到为什么留下,为什么存在的理由。”

  终于,男子抬眸直视,眼中尽是情意。

  “我可不可以,我能不能当你的这个理由?”语气轻喃,微有企求。戎洛舟双手扶正沁心的脸,些小的摩娑她粉嫩的脸颊。

  清澈干透的明瞳镀上一层惊异的神采,戎沁心胸膛停止起伏。那个结,啪的一声就断了开来。

  我能不能当你存在的理由?

  ———

  门声漫不经心的响起了几下,里面沉默了片刻才回声。

  “进来。”

  声音有些沙哑,林作岩取过一边的水杯抿了几口。

  枫霓裳推门而入,慵懒的靠着门沿。一手撑颚,她红滟的唇角微微上提,玩味的看着办公桌前头也不抬的林作岩。

  “林公子,最近忙的很呢。”

  桌边的男子森冷的很,他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依旧矗立门前的枫霓裳。

  “枫小姐,有何事?”背靠椅背,林作岩冷峻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女子嫣然一笑,才踱进了门。一手拉过桌这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林公子,当真是公务繁忙呢,一点暇空都找不出来见见我了。”她撑着笑,美艳十足。然,她的心不过是徒有镇定。要知道,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了,林作岩再也没找过她。

  林作岩不语,俊邪的脸却有些憔悴。虽然是衣衫整装,姿态泰然,但微显凌乱的发弦,和星点颓然的神色却显露出他的疲惫。

  “你,你很累么?”枫霓裳一改刚才的妩媚,神色紧张起来。

  林作岩小诧,遂摆正姿态,肃冷之气更是煞然。

  “枫小姐,如果没事还是请回吧。”

  “林作岩。”

  霓裳脸上一冷,竟直唤其名。

  “我知道最近富贵门的大肆出动,你想找谁?”她摆回媚然的模样,挑了挑眉。“听说,你的可爱的未婚妻在大婚之日跑了是吗?”

  “啪————”

  桌子被拍的震响,霓裳大惊,从椅子上弹起。

  “枫霓裳,你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吗?!”虽然那日的事情被封锁,但坏事总是传的出千里。林作岩站起身来,眼力杀气盎然。他真是受尽折磨了,原本那日就能把她给逮回来,却偏偏又让她给跑了。连日以来,自己夜不能眠,精神涣散。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跟中了蛊一般神魂不聚?

  他恼怒的撇过脸去,不理会一脸惊愕的枫霓裳。

  “你走。”

  冷冷出声,枫霓裳收回惊诧的神态,深深看了一眼他俊削的侧脸。

  “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位小姐吧?”她尴尬的扯了下嘴角,那个印象中大胆纯然的女孩竟约然眼前。

  眉眼一动,林作岩双拳不自觉的紧握。

  喜欢?!

  枫霓裳注意到了,突然觉得天崩地裂,竟让她有些站不稳。

  “你,你不会真的爱她吧?”有些微颤,霓裳苦笑一下,仿佛心中还仅扯着一道救命线,强烈的希望这不是真的。在她心里,他是不会爱人的。所以,自己算不上失败,自己并没有失败。至少,他的心没有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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