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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假凤虚凰-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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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符皇后鼓掌赞许,命人取金帛赏赐。
  王继恩谦恭道:“可惜这里只得奴才一人,若再有一个,双人对舞就更精彩了。”
  符皇后眉目一怔,即刻挥退众婢,只留下他,待无人时凝神发问:“你上次跟哀家讲商怡敏的故事,提到她在峨眉山九老洞里留下了壁刻,上面有一幅双人舞剑图,对吧。”
  王继恩暗中称道皇后心细如发,有这样一把利器在手,皇帝也不足为惧。
  他做出不明所以的单纯相点了点头,皇后追问:“哀家记得你说壁刻上与她嬉剑的男人是诸天教的掌教蓝奉蝶。”
  王继恩答:“这些都是赵霁告诉奴才的。”
  “你知不知道商怡敏与蓝奉蝶是什么关系?”
  “听说二人曾义结金兰,后来商怡敏在苗疆害死蓝奉蝶很多亲友,两个人便反目成仇了,蓝奉蝶很恨商怡敏,一直在追杀她。”
  “商怡敏为什么害死蓝奉蝶的亲友?”
  “商师叔很贪玩,偷盗诸天教的宝物千机蛊母时不慎放出蛊母,那些人都是被蛊母杀死的。”
  “哼,还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奇女子。”
  符皇后毫不掩饰对商怡敏的讥讽,她阅人无数眼光毒辣,此前听传闻就认定商怡敏是个离经叛道的女人,这样美貌又奔放的女子和花心男人一样,少有用情专一的。
  王继恩紧密捕捉皇后的眼波,当她陷入凝滞,忽然轻“哦”一声。
  符皇后敏锐地问:“怎么了?”
  王继恩怯怯言道:“奴才刚刚想起来,那舞剑图旁还有一首商师叔做的小诗。”
  符皇后忙让他背诵,王继恩做冥思状,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往外挤。
  “花光剑气两相烁,喜见彩蝶槛外过。广寒宫内欢声少,何似诗酒风流多。”
  这无疑是首情诗,符皇后像四面受敌中等来了救兵,眉宇见的郁色消退大半。蓝奉蝶这个人她早前也是知道的,听说此人名号武林第一美人,倾慕者无计其数,本人却对郭荣情有独钟。
  她将郭、商、蓝三人的关系串联起来,站在商怡敏的角度,以女人的感受去推敲她的想法,得出了对自己有利的结论。
  形势严峻,为铲除隐患,只好牺牲一下皇帝的威严了,好在此事知情者寥寥无几,不会有大的影响。
  她樱唇绽放舒心一笑,对王继恩说:“那鲜花蒸乳饼是哀家娘家的私房菜,御厨不清楚秘方做出来恐怕不好吃,你去叫厨房准备一下,哀家要亲自烹饪,多做些让孩子们都尝尝,再送一份给陛下。”
  其时,郭荣正在紫宸殿与陈抟会晤,早上听到传报,他下朝后立马赶回寝殿,驱散宫人与陈抟单独密谈。
  “大师兄,你可算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陈抟难得见他如此焦急,正印了赵霁的推测,忙问:“你找到荣儿了?”
  郭荣奇怪他怎会料事如神,听他转述了赵霁的话,笑道:“这小鬼倒也机灵,难为他对荣儿一片痴情,可惜天意弄人,教他生成了男子,若是个女孩子,哪怕再多人反对我也会做主成全他们。”
  陈抟亦做此叹,接着问他商荣现在何处。
  郭荣说:“我已将他接至宫中安顿,但那孩子听了商师姐的话,对我恨之入骨,宁死不信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我无计可施,只盼师兄替我劝抚。”
  陈抟高粱杆当柱子,难顶难撑,犯愁道:“荣儿已对我失去信任,只怕我的话他也不肯听啊。”
  这一年来他为过去思虑不周深深懊悔,要是当初不被商怡敏牵着鼻子走,早早向商荣说明实情,把他送回到郭荣身边,事态也不会演变成如今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
  回避是一种自欺,软弱比愚蠢更害人,通晓道理时往往为时已晚。
  他俩正相对焦苦,近侍来报:“皇后娘娘求见。”
  符皇后来送她亲手制作的家常小点,特别说明皇子公主们人人有份,都说好吃,一定要让父皇尝尝鲜。
  她如此有心,郭荣自当桃来李答,亲自牵着她的手请她落座。
  符皇后抬手示意宫婢们退下,王继恩事先得令,仍静静侍立在她身后,神色看来相当窘促。
  郭荣见状并不阻拦,笑问:“梓童有梯己话要对朕讲?”
  符皇后端贤微笑:“昨儿听了陛下的话,臣妾回宫参详许久,陛下能找回沧海遗珠是天大的喜事,可是皇室血脉来不得半点含糊。臣妾偶然想起前些时候听到的一些传闻,不能不及时报知陛下。”
  她优雅地比个手势,王继恩缓缓进前跪下,一五一十说出九老洞内的壁刻和题诗。
  郭荣还不知道商怡敏对蓝奉蝶的心意,王继恩不断开合的双唇像钳子一下接一下夹扯他的心尖,疼痛令他躁愤。
  一股穿堂风刮进来,桌案上的纸张似乎承受不住皇帝的震愕?‘怒,哗然间翻飞四散。
  看他的脸变做生铁,符皇后自料占得先机,命王继恩退下。
  “陛下,商怡敏与蓝奉蝶来往亲密,还写情诗相赠,二人的关系恐怕不那么简单。”
  郭荣已猜出她的意图,隐忍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符皇后早做好万全准备,一丝不乱道:“臣妾怀疑商荣并非陛下的亲骨肉,而是商怡敏与蓝奉蝶的孩子。”
  “一派胡言!”
  郭荣拳击桌面,龙颜大怒震住了室内的乱流。
  “商师姐怀孕时亲口对我说过,她怀的就是我的儿子!”
  符皇后骤然起身逼近郭荣,她是天生的皇后,气势不逊真龙,义正辞严道:“除此之外陛下可有别的证据证明此事?”
  趁郭荣语塞,计不旋踵辩论:“据臣妾所知,蓝奉蝶对陛下长怀思慕,而商怡敏又倾心于他,妇人擅嫉,或许她向蓝奉蝶求爱不成,转而生恨,便想以横刀夺爱的方法来报复蓝奉蝶,与陛下欢好并非出自真心,肚子里的孩子来历也值得深究。”
  郭荣一颗心仿佛烧裂的木炭,每条缝隙都炸出赤焰,猛然站立,温润的面孔首次呈现鸷悍之色。
  可是皇后的话犹如席天卷地的暗器难以逃避,当他听完商怡敏所做的那首小诗,多年前困扰过他的谜团顺理成章地有了答案。
  他七岁那年拜入玄真派起便对商怡敏一见钟情,可这位美丽骄傲的师姐一直不太待见他,他默默恋慕她整整十年,以为相思无果,即将放弃时,商怡敏态度幡然逆转开始向他示好,不久便主动献身与之成其好事。
  经过十几年淡化,他已从飘飘然的幸福中醒来,回忆与商怡敏相处的情景,不难察觉她事时的勉强,而她事后的冷淡更加清楚直白,就像思凡的仙女,偶然接纳误入天台的刘阮,凡念一了又变会无情无欲的模样。
  “那时我再三请求她嫁给我,知道她怀孕后更迫切恳求,可她总是借故拖延,还不许我告诉家里人。她对我爱意淡薄我是早就明白的,难道跟我欢好也是一场骗局?”
  郭荣头顶的血管化作凶猛抽打的皮鞭,脑中白光一闪,一方端砚已碎成粉末。
  符皇后惊叫后退,躲避雷霆。
  陈抟正藏身后殿,耳听郭荣失控,连忙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嗽。
  符皇后立刻高声质问:“谁躲在后面?出来!”
  只见屏风后走出一位青衫道士,仪容清癯,风度翩翩,可惜右眼皮干瘪下垂,已经盲了。
  陈抟从容行礼:“贫道陈抟参见皇后娘娘。”
  符皇后去嗔做喜道:“原来是陈抟道长,你是陛下的大师兄,哀家也当以弟媳之礼相见。”
  说罢向陈抟姗姗一拜,笑道:“陈道长来得正好,哀家有事请教。”
  陈抟本意是替郭荣解围,待皇后去后与他细说原委,不料竟被对方抢先下手,只好赔笑应承:“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符皇后看了看郭荣,对陈抟说:“道长不是外人,今日只当是家人聚会,咱们就像普通百姓那样说说家事。道长与陛下自幼同门学艺,想必了解他和商怡敏的事,前些天陛下将令徒商荣接来宫中,告诉哀家那是他的亲骨肉。哀家知道那孩子聪明能干,心中也欢喜陛下能得到这样一个好儿子。可确认皇子一事切忌草率,哀家想向道长求证,商荣究竟是不是陛下的血脉。”
  此时陈抟也踌躇了,郭荣不顾礼数拉着他的手直奔后殿,将皇后撇在原地。
  到了后殿劈头便问:“师兄,你告诉我,师姐和蓝教主的事是不是真的?”
  陈抟像在开水里抓汤圆,接到这烫手问题只得哀叹:“继恩的话没错,我也看过九老洞里的壁刻和题诗,还曾当面问过商师妹,她的确对蓝教主动过心。”
  郭荣心魂剧颤,隔了好一阵方松开紧咬的牙关。
  他果真被耍了,成了别人的替代品,亦或者,报复工具。
  “那荣儿呢?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这点商师妹倒是亲口确认过,可是蓝教主怀疑她在撒谎。”
  “蓝教主也在调查荣儿的身世?”
  “嗯,他目前就在开封,我今天也是受他委托来见你的。”
  “他有什么打算?”
  “蓝教主疑心荣儿是他的孩子,想用子母蛊验亲,前提是找到荣儿。现在荣儿就在宫中,你看要不要答应他?”
  遭遇要命的谜题,郭荣哪里还有余地选择,忙托陈抟去请蓝奉蝶入宫。陈抟又问他准备如何应付符皇后,郭荣心想认子一事终须经过皇后认可,还不能背着她行事,决定与她一道接见蓝奉蝶。


第174章 身世迷雾之验亲
  自那日苗疆一别,郭荣想起蓝奉蝶便满心羞愧,尽管自己立场正当,但对人做了那种事,也很难正大光明相处了。
  蓝奉蝶内心比他还纠结,以他对郭荣的了解,上次的事就是个单纯的“义举”,不牵扯感情因素。按理作为受助方他应该感谢救命之恩,可由于事件本身过于暧昧,当成恩德来感激显得太荒唐,因而也不知该以何种的态度来面对。
  若非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大概是默契的选择,今天一桩不能不解的悬案让两人再度聚首,会面后双方都尽可能淡化尴尬,以平常心表现客套。
  符皇后不清楚郭荣与蓝奉蝶之间的风流冤孽,也不知道上次打退劫匪救下太子的人就是他。看到这神仙似的的人物,暗暗艳羡惊叹此君只合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又想这般美貌之人痴心眷恋,木头也会开花,石头也要软化,郭荣竟不为所动,究竟是真是假。
  殿上只有郭荣夫妇、蓝奉蝶和陈抟,稍事寒暄后,郭荣对蓝奉蝶说:“蓝教主,今日之事你想必都已明了,不知要用什么方法验亲?”
  蓝奉蝶取出一只圆形小瓷盒,盒子里装着一只小拇指粗细的大蚂蟥。
  “这是子母蛊,终生只吸一个人兽或者该人兽父母亲子的血,用来鉴别血缘最是准确。”
  郭荣看那蚂蟥只是个头稍大,外观无特殊之处,心中厝疑,请他先实验一回。
  蓝奉蝶说:“这子母蛊若使用一次便不会再吸其他人的血,须用药水浸泡三日才能重新使用,今日试过就得等三日后再验了。”
  郭荣昨晚对商荣下了纸醉金迷散,药效估计也需三日方可逐渐消退,不亲眼验证一下这子母蛊的效力如何能放心,便说:“多等三日也无妨,就请蓝教主先让我等开开眼界。”
  蓝奉蝶尊重他的意见,请他弄一对亲子关系的牲畜来。
  郭荣即命人捉来两只狸奴,这两只花猫是对母子,乃金花公主的宠物。
  蓝奉蝶用小刀刺破母猫后腿,挤出几滴血滴入瓷盒供子母蛊吸食,待血吸尽,将子母蛊捉到手中。一般蚂蟥嗜血如命,沾到人体就会紧咬不放,可无论蓝奉蝶将子母蛊放在手背的哪里部位,蛊虫都毫无反应。
  他又让陈抟伸手试验,子母蛊同样拒吸他的血。
  完成这轮尝试,他把蛊虫放到那只小猫腿上,刚刚还僵死的蚂蟥一挨着猫肉便紧紧吸住,身体鼓动吮血,瞬间变成紫红色,疼得小猫嗷嗷直叫。
  蓝奉蝶往虫身洒了一点药粉,子母蛊松口脱落,他捡起来放在手心,那虫子又像躺在铁板上一般一动不动了。
  他应郭荣请求递上瓷盒供他仔细查看,符皇后也探头死死盯住打量,那不足半寸的小虫是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将决定无数人乃至整个周国的命运。
  然而上天只留给她三天时间应付这一切。
  回到景福宫,她比之前更烦躁了,世事多变数,她没想到蓝奉蝶会突然出现,还带着那该死的蛊虫,万一验出商荣确实是郭荣的儿子,事态就再难挽回。
  王继恩故意无视她的烦恼,兢兢业业扮演不问世事的憨厚人,珠藏贝壳里,只待人来取。
  到了第三天,心生一计而又别无他法的皇后主动找到王继恩,这件事性质太特殊,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只能先试探试探这个有资格参与事件的小太监。
  “继恩,明天陛下会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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