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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假凤虚凰-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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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德仁慈之士无不欢喜,带头山呼万岁,称颂圣恩,事后有人得知是一位白衣少侠英勇护驾,为犯人们求得恩恕,都对这位壮士由衷敬慕,可惜不清楚名姓来历,不便歌功颂德,于是募集金钱在张飞墓旁为其立了一块无名英雄碑,纪念他的功德。
  却说商荣颁旨成功营救了一干死刑犯,那监斩官恳请他留下同自己一道去向蜀主赴命,一行人刚启程,孟昶已派内侍传来第二道圣旨,让两位少年立刻进宫面圣。
  赵霁知道这定是费初蕊的意思,来到王宫,果然是贵妃先出面接见。双方先行君臣礼,再续母子情,费初蕊清泪盈腮,见了赵霁只想抱住痛哭,迫于礼节端坐于上,待他叩首完毕,忙命人赐座。二人四目相对,泪如雨下,哭着诉说当年的劫后经历。
  赵霁的际遇自是一波三折,费初蕊的故事也很离奇。
  那日她遭蔡氏陷害,被投入府衙大牢,在那鼠蚁乱爬,蜣螂横行的肮脏地,真是坐不得躺不下,站着哭了半日,决意寻死。不曾想当晚府尹亲自提审,说要为她伸冤,命她先写一封陈情表。
  原来当时孟昶觉得宫中妃嫔姿色平庸,才智鲁钝,心情颇为郁闷。身边的大臣们为搏君恩,都争相往民间搜罗佳丽,府尹也接到了上级的这一命令。费初蕊一上公堂,他马上注意到她,认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令其写状词是想试探她的文采。
  费初蕊自忖必死,本着一腔悲愤写下一篇辨冤书,细述了与赵霁母子受冤的始末。她饱读诗书,冰雪聪明,一则辨书引经据典,辞藻精辟,情感更是悲切动人。两天后文章辗转上达天听,孟昶御览后深怜冤抑,颁下旨意令主事官秉公严查。
  下面官员不敢怠慢,即刻捉拿蔡氏等人与费初蕊对簿公堂,一番拷问逼供,恶妇及同谋人等均认罪伏法。府尹又悄悄将费初蕊打扮一番,送入宫中向王上谢恩。
  孟昶先怜其才,见本人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好似凭空觅得一颗九曲明珠,欢喜无两,当即留在宫中侍奉。
  也是费初蕊命中注定要飞腾,入宫后百事顺遂,与孟昶兴趣相合,两情相悦,不久便册立为妃,从此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做了后宫第一人。
  常言道:“一子出家,九祖升天”,费初蕊无亲无故,膝下只得赵霁一个儿子,好容易母子团聚,便舍不得放他走,打算帮他向孟昶讨一个前程,留在益州安享荣华。
  晚饭时蜀主赐宴犒赏赵霁师徒,并召集重臣作陪,席间表露招贤纳士之意。
  商荣来到蜀王宫,见宫室和宫人们的穿戴都异常华丽,诚可谓“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寻思:“国侈则用费,用费则民贫。昔日丞相魏徵曾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是以伐根而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这蜀王穷奢极侈,不是个守业之君,我断不能辅佐这种人。”,便以“草莽之人难胜重任”为由谦辞,赵霁也决意跟随师父修行,不愿领受官职。
  孟昶看他二人态度坚定也不勉强。期间外出更衣,丞相张业悄悄跟来奏报:“后周新君郭荣曾是玄真派弟子,此人雄心勃勃,有吞天之野望,日后必为蜀国大患。这商荣不肯归顺我朝也还罢了,就怕他今后为后周所用,岂不与虎添翼,贻害无穷么?还请王上当机立断,尽早除之。”
  孟昶道:“他今日救朕性命,朕岂能恩将仇报,再说他徒弟是费贵妃的爱子,杀了师父,那徒弟能不记恨?”
  张业忙说:“贵妃入宫前的身世本就尴尬,若令世人知道她在民间还有个儿子,实不利于王上的圣誉。”
  费初蕊身世低微,没有外戚做靠山,论出身根本配不上如今的地位。宫廷内外常有不服气的捻酸指摘,全仗着孟昶钟情专爱,处处维护,本身也不愿她再受委屈,听了张业的话不免动摇,说:“此人确实不宜留在朝中,但朕绝不忍心杀害,待会儿再去试探一番,倘若他们真有意投靠后周再做计较。”
  张业乃蜀国权臣,为人贪暴,最擅弄权,仗着君王宠信,常常干一些无法无天的勾当。今日刺客在北门大街当众行刺,孟昶事后下旨严惩了侍驾官员,其中就有张业的亲戚,张业不怨此刻,反迁怒商荣师徒,怀恨在心,执意除去,见孟昶不肯依允就想擅自行事。他右手食指的宝石戒指里藏有慢性毒、药,偷偷下进酒壶,回到席上假意向商荣敬酒,将毒酒掺入他的杯中。
  那毒、药气味特殊,瞒不住江湖客的鼻子,商荣闻到药味,心头一颤,起初没料到是张业自作主张,怀疑是奉孟昶之命,心想:“都道这蜀主仁懦迂腐,竟然也学楚霸王设鸿门宴,莫不是怕我另投敌营,想提前翦除隐患?果真如此,我还真是小瞧了他。”
  他想先确认一翻,假装失手摔落酒杯,酒水撒了一地,再故作惊慌地向孟昶告罪。
  孟昶笑说:“无妨。”,命宫人速去与他换个新杯子。
  商荣暗中观察他和张业的神色,判定是这奸臣捣鬼,假如当场揭穿,孟昶颜面也会受损,自己和赵霁不妨事,只恐连累花蕊夫人,还是不声张得好。
  决定先吓唬张业,等他再次往杯中注满毒酒,端起杯子招呼身旁的赵霁:“为师不胜酒力,你替我喝这一杯。”
  赵霁接过杯子,立刻闻出毒、药的气味,正要发作,商荣重重拍住他的肩头。他意识到小师父别有用意,反正自己百毒不侵,不灭宗的奇毒都奈何不了他,这点毒更不再话下,举杯一饮而尽,笑称:“好香的酒,一杯还喝不够呢。”
  商荣笑着对张业说:“我这徒弟嘴馋,请大人多赏他几杯。”
  张业正愁一杯酒毒不死他,赶忙再掺一杯,赵霁连喝十来杯,直至喝完整壶酒,醉意已有了七八分,靠在商荣肩上直嚷头晕。
  张业看他喝光了足以毒死一头牛的毒酒,满以为他今晚下半夜就会毒发,暗地里洋洋自得。却听商荣淡定微笑:“大人还有什么喝了能成仙的好酒不妨都拿过来,我这徒弟最是海量,孟婆汤也能一口气喝上几大碗。”
  他语带双关,揭穿对方的杀意,张业顿时大恫,心想:“他们明知酒里有毒还敢放量牛饮,大概练了什么百毒不侵的神功。这两个人武功高强,与我结怨定会报复,这可如何是好。”
  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栗栗危惧地退回座位上,再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稍后孟昶见机问商荣:“商少侠,听说周国新君郭荣曾是你的同门,可有其事啊?”
  商荣说:“回王上,论辈分,郭荣是草民的师叔。”
  孟昶开起玩笑:“你和他都单名一个‘荣’字,他现下做了皇帝,你得避讳改名了。”
  商荣知他意有所指,机警答道:“草民并非他的臣民,何须为别国君王避讳。”
  孟昶顺势问:“你是他的师侄,与他关系非同一般,若前往投靠何愁没有高官厚禄?”
  商荣笑道:“我辈中人萍踪浪迹,放情丘壑,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方是志趣所在,高官厚禄向来无寄于心。”
  孟昶仍不放心,又问:“那设或他诚意礼聘呢?你也坚意拒绝?”
  商荣说:“江湖庙堂各有天地,郭师叔懂得江湖中人的规矩,想来不会强人所难。”
  孟昶听了不再言语,起更时分宣布散席,赏赐他们一千两黄金做盘缠,命人护送他二人回客栈。商荣想归还金牌,孟昶想了想,说:“那金牌你就留着吧,日后若遇难处,可凭此物进宫见朕,朕当为你做主。”
  师徒俩回到客栈,商荣马上吩咐赵霁收拾包袱出城,赵霁忍了半晌,这会儿总算无人盯梢,忙问:“那张业在酒里下毒,你怎不让我告发他?”
  商荣说:“他在皇家宴席上毒害我们,别人定会以为他是奉蜀主之命,闹将开了,我们能够一走了之,叫你姨娘如何自处?所以我才借你的避毒功吓吓他,那奸臣阴险歹毒,势必不肯甘休,我们不尽快离开,定会连累这客栈里的人。先出城再说。”
  赵霁舍不得费初蕊,又听商荣教训:“你姨娘做了蜀主的宠妃,正是树大招风,你这前夫生的儿子一出现,只会给她找麻烦,真孝顺就该远着她。反正今日母子重逢,知道彼此平安,相互都能放心了,今后各自安好,有机会再悄悄前去探望,不是比留下来给她招灾惹祸强得多?”
  赵霁认为他说得很对,忍住惆怅,麻利地打好行囊,留下房钱,带上乐果儿悄悄跳窗离去,翻墙来到城南二十里外一座荒丘。
  商荣找了块隐蔽的处所,挖出一个一丈深的洞穴,将孟昶犒赏的黄金埋进去,叫赵霁帮忙记住地形,以便日后挖掘。
  完事后他们抓起积雪搓洗手上污泥,又用雪掩盖坑洞上的土层,赵霁笑道:“藏得这么稳当,除了土地爷,谁都找不到。”
  忽听一人在三丈外接话:“这可未见得,我就找得到,你们不分我一半做花红,我待会儿就把金子全挖走。”
  商荣一听这声音便笑了,转回头,那穿紫貂袄银鼠裙,戴狐皮暖帽的少女已蹦跳着来到跟前。
  “苗素,你这死丫头刚闯完祸就大摇大摆跑出来溜达啦。”
  赵霁抢先挡在商荣跟前,防止苗素动手脚。
  苗素随他的愿,在五尺外站定,背着手东看西瞧:“荒山野岭又没旁人,我怎就不能出来溜达了?”
  苗素闻言生烦,挥手道:“别提了,这都是我手下几个蠢材干的好事,今天我是去城里为他们捡烂摊子的。”
  商荣正有一些疑问相询,提意找个落脚点细说。
  苗素笑道:“地方我都找好了,还备了好酒好菜,你们跟我来吧。”
  她领着二人向西奔走数里,来到一座废弃的民宅,堂屋内生着篝火,上面架着一口铁锅,里面香喷喷的口蘑炖鸡正咕嘟嘟冒泡翻涌,旁边放着几个油浸浸的纸包,都是油炸腌卤好的熟肉,最妙的是食物旁摆着一只未开封的酒坛,坛上泥土犹存,想是刚从地下起出的老窖。
  三人向火而坐,苗素以东道身份待客,为他们倒酒分肉,还抓了一把干果给乐果儿,而后说起抢劫案的始末。


第145章 重出江湖之约会
  商荣设想的没错,苗素当真是为婚事来的。她说家里找不到她,唐门又频繁催婚,她父亲别无他法,被迫跟唐门交了底,说她离家出走三年,至今未归。
  当时唐门的三太爷唐默还未过世,听说此情固然气恼,却又虑着退婚会损害唐辛夷的名誉威信,并且,当初让他和苗素订婚,目的就是拉天枢门做靠山,如今苗景理亏,正好拿这点做个人情,将来有事相求,他必然不能推脱。
  双方经过商议,制定了一条李代桃僵的计策,让曾经服侍过苗素的丫鬟假冒苗素出嫁,反正只要顶着“天枢门大小姐”这个头衔,谁都能做唐家堡的堡主夫人。
  苗素在老家安插了眼线,随时汇报家中动向,前两个月获知此事,不禁火冒三丈,当时就想回去大闹,快马加鞭赶到了萧山境内,离家门不过数十里,火气却越烧越旺,忽然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往来路奔去。
  赵霁不解:“你都气成那样了,干嘛强忍着,这不符合你的个性啊。”
  他巴不得苗素悔婚,这样便可为唐辛夷解除一桩烦恼。
  苗素极为懊懑,一边加柴一边用树枝掏着火堆说:“就是因为太生气才不能当时去闹,你想我一回去他们这计划立马就泡汤了,顶多苦恼一回,又没别的损失,我岂能这样便宜他们。”
  敢情她酝酿了更凶残的报复,赵霁叹气摇头,无法评说她的心态,端起碗来闷闷喝汤。
  商荣笑着问苗素:“你打算等唐辛夷和那丫鬟拜堂成亲时再去砸场子,让两家狠狠丢一回脸,是吗?”
  苗素用力拍膝盖,笑道:“还是荣哥哥了解我,我爹不顾我的感受给我订这门劳什子亲已经够过分了,现在还让人冒充我出嫁,这亲事要是结成了,江湖上都会以为苗素已经做了唐门的媳妇,那我这个正牌货岂不反成了无名孤鬼?我爹这么做分明不把我当女儿看,我干嘛还跟他讲情面?至于唐门就更可恶了,唐默那老东西运气好,恰巧在这节骨眼上死了,若还活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赵霁一听急眼:“你去婚礼上闹事,那糖心怎么办?这不是坑死他吗?”
  苗素视线飞向屋顶,只给他看眼白:“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若不当众拆毁这桩婚事,才要被活活憋屈死。”
  “你这人太没道理,不止你不愿意成这门亲,糖心也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你就不能想个好说好散的主意,让大伙儿皆大欢喜吗?”
  “哼,他心甘情愿受人摆布,磨坊的驴,叫往哪儿转就往哪儿转,这种人有啥可同情的。”
  赵霁还想理论,商荣不咸不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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