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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金玉暖-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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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盈失手,打破了酒杯,他吓得跪在李悠的脚边,“请陇西王明示!”

    “交出兵权。我用陇西李氏的名誉起誓,许你富贵,保你族人。”

    王盈还在犹豫,李悠扶起他说,“表哥,我们怎么算都是一家人。你是画堂的亲表哥,皇后是画堂的嫂子。有这一层关系在,我是绝不会害你的。我心中万万不想伤你分毫,但若你执意与霍党相连,就别怪我这个表妹婿无情了。”他一挥手,不知掷出了什么东西,啪啦一声,离得尚远的角落里,一只人高的花瓶顷刻碎成了片。

    锐儿拍手叫好,我饮的酒此时都涌上了脑门,只觉得头疼脑热。

    “好,我交出兵权,安西都护府,全凭你的处置!” 



赌气

    李悠送王盈出去,我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

    李锐拉了拉我的衣裳,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他说,“娘,娘,你快醒醒,我怕!”

    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好像在梦境之中漂浮,极淡雅的一种香气钻进鼻子里。我努力地想要看清前方的光亮,一个人影晃了晃,我连忙问,“小白龙,是你吗?你怎么会在我的梦里?”

    光影渐渐地散去,我看到一个好看的男孩子在一大片花树底下痛哭。

    “葡萄,小葡萄,我的新娘。”他的眼睛都哭肿了,哭得我好心疼。

    “喂,别哭了。”我走近了说。

    他仿佛没听见,抱着花树站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铲子,一边哽咽一边说,“每年……每年我都会种一棵……一直到我离开人世的那一天。葡萄……如果我不跟你玩了,你不要哭……你哭我会更难受……”

    我开始流泪,怎么也控制不住。我扑上去紧紧地抱住那个男孩,对他说,“对不起,是我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小白龙,来生我还你,来生我一定加倍地还给你。你等着我。”

    他睁着泪眼看我,一片的花树,全都闪出了耀眼的金光。

    手腕忽然被人用力地拉住,身体好像一下子凌空。

    梦境像烟雾一样散去,我恍惚地睁眼,刚好迎上李悠压下来的唇。

    我努力挣了挣,他却把我抱得更紧。我的双腿在离地,只能借助抱着他的脖子来稳住身体。

    “你放开我……”我躲着他的吻,侧头说。

    他把我压在床上,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小白龙,又是小白龙!谁许你把来生给他?谁许你为他哭!”

    “我许我自己!”

    他狠狠地咬住我的唇,手粗暴地拉扯着我的衣服。我拼命地挣扎,拿腿踢他,“小白龙不会对我凶,小白龙不会骂我,小白龙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男人!”

    “撕拉”一声,身上的布帛断裂。

    他终于停了下来。

    我伏在床上哭,哭得很大声。明明受了委屈的是我,他凭什么生气?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暖暖。对不起。”他俯□来抱我,我拼命地打他,推他,用尽全力。他肩膀的一侧慢慢有血迹涌出来。我愣住,他无力地放开我,用手按着肩膀,头上滚下了汗珠。我慌了,大声地叫,“来人,快来人!”

    小东和小陆子率先跑进来,小东扶住李悠,叫道,“糟糕,准是伤口裂开了。小陆子,你照顾着,我去喊托杜大人。”

    “是!”小陆子连忙从房间的角落里面拿出药箱,“王爷您忍一忍,奴才给你看看伤势。”

    我焦急地问,“小陆子,怎么回事?”

    “公主,您怎么下这么狠的手!昨天王爷把王盈大人送走的时候,您和大公子中了迷香,被十几个黑衣人袭击。王爷为了救你们,活生生用身体挡了好几刀!要不是东大人巡逻经过,你们早就没命了!托杜大人要他好好休息,他不听,守了您一夜,现在估计是体力耗尽了。”

    李悠闭着眼睛,意识好像已经模糊了。他是痛的时候,都不会哼一声的人,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外公很快就来了。看了我们俩一眼,摇头,“真是冤家!”

    “外公,你救救他!”

    “啧,这个阿尔斯兰,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男女之事!疼死他活该。”外公显然想歪了。

    “不是的外公,我跟他打架……”

    “什么?你们打架!”外公叫了起来,大概看到我快哭了,才缓和了口气说,“没事啊,小画堂。我孙子壮得很,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下次你温柔点,你就算不顾念他,也要顾念他是几个小宝贝的爹呢。”

    “我错了,我没想到他受伤了。”

    “可不是?他为了你们母子,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们本来在突厥好好的,诺力醒来说,霍羽花重金请了很多死士到炎凉城,只要你们出府,就伺机斩尽杀绝。阿尔斯兰吓得魂飞魄散,一路狂奔,把安安跑成重伤,才飞一样地赶回来。我们这些人都是今天才到的呢。”

    “外公……”李悠呻吟了一声。托杜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你好好休息。”

    托杜破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李悠的伤口重新包扎好,然后叮嘱似地看了我一眼,就拖着小陆子出去了。我要下床,李悠拉着我不让走,“暖暖,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下床帮你拧一个帕子擦汗。”

    他摇头,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我,“还好你和锐儿都没事。是我把你逼回来的,若是你们有什么……”我捂住他的嘴,摇头道,“我知道。我也有错,我不该放不下那个人……可是我这一生都是你的了,我只要一个角落放他,行不行?”

    他闭上眼睛摇头,咳嗽了一声。

    我趴在他的怀里,与他十指相扣。他的呼吸均匀绵长,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飞奔了那么久,一夜没睡,又受了伤,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我仰头,用手指描摹他经年愈发英俊的轮廓,叹息。我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福薄还是福厚,欠了这么多,也得了这么多。

    我爬起来,要下床,发现床沿边有两个小小的脑袋,一个长得像他,一个长得像我。眼珠都在咕噜噜地转。

    “嘘。”我伸手道。

    锐儿摸了摸李悠手臂,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他小声呢喃着,“爹爹都是为了救锐儿。爹爹身手那么好,本来可以躲掉的。”

    想想从兜里掏出手帕,仔细地给锐儿擦眼泪,他嫣红的小嘴格外惹人怜爱,“哥哥不要哭了嘛。”

    我伸手摸了摸他们俩的脑袋,李锐忽然看着我,“娘,你坏!”

    “啊?”

    “你在爹爹的怀里喊别的男人的名字!我不爱你了!”

    “我什么时候?”

    他怒了,“小白龙是谁!”

    我开始流汗,“一个小时候的,玩伴。像你和想想这样的。”

    “才不是!”他咬牙切齿地说,“不要欺负我是小孩子,就骗人!”

    想想扑闪着眼睛看着我,撅着嘴慢吞吞地说,“娘亲,你真的那么坏嘛?爹爹明明对你那么好……你这样是不对的嘛。”

    “我都说了不是了!”我要抓狂了。这些东西这两个小鬼是怎么知道的!

    “娘,你要跟爹道歉。不然我不理你了。”

    “我也不理娘亲。”

    两个小鬼头背过身去,双手抱胸,动作一致。

    我简直要疯了。躺在床上的某个人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瞪他,“你装不下去了吧?你早醒了吧?看看你的好儿子们!”

    小鬼们听到我的话,纷纷转过身来,呼啦啦地爬上床,直接挤掉了我本来坐的地方。

    “爹爹!”左边一个大口亲。

    “爹爹!”右边一个大口亲。

    李悠伸手,一边揽着一个,温柔地说,“爹现在没力气起来抱你们。”

    他们两个乖乖地在他的两边躺下来,这边李锐说,“爹爹,你放心,我帮你看着娘。她肯定是我们李家的人。”

    那边李想抿着嘴,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才说,“爹爹,娘亲会改正错误的。”

    我伸手扶住额头,准备默默地下床,然后消失。谁知,我刚挪动了一下,衣裳就被一只小手揪住。我回头,看到李锐坚决的目光,“娘,爹醒了,你要道歉。先生教导我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要是不改,以后我做了坏事也不改。”

    “嗯,想想也不改。”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这两个小鬼加起来还没有八岁,居然就懂威胁亲娘了!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两个大叛徒!

    但是,敌众我寡,妥协。

    “我错了。”我看着帐顶,声若蚊蝇。

    “什么?我没听见。”李悠说。

    “我说我错了,可不可以了,王爷?”我咬牙切齿,“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亲自带孩子了。就为了今天,对吧?”

    他闭目,悠然道,“公道自在人心。”

    为了这句公道自在人心,我一个晚上都没睡踏实。我说他身上有伤,我睡觉的时候爱翻身,分开睡比较好。他不让。睡觉的时候,我翻身,他按着我,也不让。最后,我只能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天明的时候,小东来禀报了那些死士的处决情况。有几个在牢中咬舌自尽,剩下的被下了毒,死了个精光。霍羽虽然已经受制于我们,但是霍家的势力在西北到底有多大,我们心里都没有底。好在李悠同样也经营西域多年,布局与霍家抗衡,所以只要王盈不倒戈,胜负就还未定。

    “雪衣姑娘的尸体,从突厥运回来了。”小东说。

    “你帮我找一个能保存尸身的办法。等到战事平定,我就送她回故乡去。” 



交换

    战争是无声无息地开始的。就像那从赤京骤至的大军。

    某一天,我还睡在男人温暖的怀中,做着平定安静的美梦,忽然就被攻城的角声给惊醒。我的男人,没有显露一丝的慌张,反而像是睡醒了的野兽,沉着地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他让我和安姑姑退守到呼图城去,带着几个孩子。

    李锐和李想在马车里哭得震天响,云姝也少见地啼哭起来。小陆子迟迟不忍心驱动马车。我打开马车的帘子,含泪看着前方那个坐在马上的男人。

    从他做出决定到现在,我没有反对过一声。我知道男人的世界终究不可能只有儿女情长。家国天下,也藏匿于心中的丘壑。我不舍不愿,都抗争不了大局。他不是我一个人的。

    此刻,炎凉城外,烽火硝烟,喊杀声冲天。我仿佛能看到大兵像潮水一样涌到城下,云梯架上了城墙,无数的黑影在攀爬。一场殊死搏斗,已经悄然展开。

    李悠驾马到马车边,利落地跳下来,隔着几步看我。

    我终于跳下马车,扑进他的怀里。

    “暖暖,我爱你。”他亲吻我的脸颊,长长的睫毛滑过我的眼皮。我眼眶一热,泪水又滚落下来。

    “我也爱你。”我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答应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好。”他看了看钻出马车的那两颗小脑袋,走过去一一亲吻了他们,“你们要听娘的话。男子汉在关键时刻,要能顶起一片天来。哭哭啼啼的,就不配做李家的男人。”

    李锐点头,把李想拖进马车里去。李悠回过头来,一脸浅谈的笑容,像是不过要出一趟远门而已。他说,“走吧,不要回头。”

    我低头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的时候,他握住了我的手,我没有回头。

    “暖暖,今天的这番话,是我内心的真言。如果老天还愿意给我几十年,我不想做陇西王,不想做李悠,不愿有什么家国天下,我只愿做你的丈夫和孩子们的父亲。此心此情,天地可鉴。”

    我握了握他的手,俯身钻进马车。

    安姑姑抱着云姝,刘浣的小玉翎睡在她盘起的腿心里。我把云姝接过来,沉声道,“小陆子,我们走!”

    小陆子扬声道,“驾!”

    随着咕噜转动的车轮,我们和撤退的老弱妇孺一起,向呼图城驶去。马车不能停下,时光不能倒转,就像历史也永远有它既定的方向。身后的炎凉城,用它最抖擞的精神,迎来了仁宗在位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史称平胡之战。

    随着避难的百姓大规模地涌入呼图城,王盈变得异常忙碌。

    闲暇之时,我经常到临时搭起的收容所去看看百姓的生活。虽然地方有些简陋,但好歹物资充足,百姓们不至于挨饿受冻。

    霍勇借天子之名,向全天下颁布了关于李悠的罪诏,企图让这次的发兵师出有名。但罪诏一出,天下哗然。直接导致的后果之一就是,全国的粮价和盐价飞涨,遏制住全国两成交易的钱庄,一夜之间关门大吉。

    顿时,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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