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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金玉暖-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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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任何要发兵的迹象,大家都松了口气。

    而带来这消息的诺力王子,也把那云接回突厥去了。那之前,他和蒙塔差点打了起来,被外公狠狠骂了一顿,才收手。

    我问李悠,“那云的事情,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巴里坤不打算娶那云了吗?”

    “蒙塔解决的。”

    “他揍了巴里坤一顿?”我脑海里面浮现出蒙塔瘦巴巴的身材和巴里坤铜墙铁壁一样的肌肉,觉得后者把前者揍一顿的可能性才比较大。

    李悠看我一眼,“这个世界上,能不用武力解决的事情,我就不崇尚用武力解决。比如,可以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蹴鞠对决。”

    “蒙塔赢了?”

    “不,平手。”李悠铺好了床,把我抱了很久的被子放回床上,我仍然追问,“那巴里坤怎么会放弃那云的?”

    “这就要问外公了。”

    “外……外公?”我的脑袋里面又浮现出外公老奸巨猾的笑容。唉,我不禁想,到底是什么样神勇的外婆才能把外公这样的奇人给震慑住呢?

    “好了,”李悠拍了拍自己的旁边,“好奇宝宝,你可以睡觉了。”

    我本已下定决心,不为男色所动,也跟李悠说这几日恐天葵将至,房事暂歇。但我的本性就是食色性啊……于是,我又不老实地把手伸进了某人的衣服里面,这里摸摸,那里揪揪,又饥渴地在他怀里打滚。某人起初很镇定地睡觉,后来被我闹得没法了,就索性按住我的手。

    我又用脚去缠他,他最后睡不成觉了,就恼怒地爬起来,把我给修理了一顿。

    临了,我亲吻他的唇瓣,“悠,你喜欢葡萄还是喜欢柚子啊?”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声音暗哑,“恩?”

    “葡萄就是女孩,柚子就是男孩。”我很小声地说,脸上火辣辣的。

    他轻笑起来,是那种放纵的笑意。我从来没见他这样鲜明地笑过,是幸福,是满足还有沉甸甸的爱意。

    “暖暖,你每天都在想什么?”他推了推我的脑袋,然后把我抱得更紧,“两种都喜欢。非要分个先后的话,葡萄吧。近来陪你吃了太多的葡萄,越发爱不释手了。也许以后,会多个葡萄王爷。”

    我不知道这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或者根本就没打算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还借机取笑我。

    “暖暖,我们努力点吧。”

    “恩?”

    “我快要等不及了。”他翻身压上来。

    “等不及什么……唔……”他的吻铺天盖地地席卷下来。我看见他眼睛里的渴望,几度都要忍不住告诉他孩子的事,但是他太专注热情了,也没有给我机会。

    几天之后,我想起已经许久未见谢明岚了,就找来小东问了问情况。

    “谢大人?前几日收到赤京的急报,就匆匆地走了。”

    “怎么我都不知道?”

    “连夜走的,只来得及跟小的说,连王爷都没有见。”小东低头。

    我疑惑,拿起明之特别煮的甜汤喝,刚喝了一半,就看到小陆子从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公主——”




秘密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我瞪了他一眼。

    “公主!”小陆子行了个礼,指着府门口的方向,“圣旨到了!”

    李悠偕全府摆香案,接圣旨。

    宣旨的太监脸很生,淡淡地睨我一眼,“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痛先皇圣德崇文世宗皇帝驾崩……”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抬头盯着那个太监,好像他不是真实存在的,现在这个场景虚幻得跟梦一样。圣旨中间繁复的文字,我一个都没听懂,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抽离了。晴天之上,一道霹雳。

    “奉先帝遗诏,宣金玉公主李画堂及驸马陇西王李悠即刻进京参与举哀,不得延误,钦此。”

    宣旨太监把圣旨递给李悠,李悠却没有伸手接,也没有喊万岁。

    太监的脸色一青,随同太监而来的士兵已经按向腰间挂着的佩刀。太监尖着嗓子说,“大胆李悠,居然敢不接圣旨!”

    我尚处在巨大的震痛之中,跪扶着身边的小陆子,脑子一片空白。

    李悠慢慢地站了起来,直视太监,声音威严而又冰冷,“先帝遗诏?先帝的什么遗诏?公公可否带了先帝的遗诏前来给本王过目?”

    “大……大胆!”太监身后的士兵纷纷拔出了刀剑,对着李悠。

    “放肆!”李悠喝了一声,那几个士兵瑟瑟抖抖地往后退,宣旨太监的气势也弱下去了,“先……先帝的遗诏……诏在新帝的手中……不,不曾带来……”

    “小东!”李悠头也没回,“去把我书房里的长形锦盒取来。”

    “是!”小东小跑着去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我用力地掐着小陆子的手臂,怔怔地看着李悠的背影,只觉天旋地转。这一刻,他好像离我很远。他想干什么?他在怀疑什么?

    很快,小东就把一个锦盒取来了。李悠打开来,居然拿出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展开来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大行之后,命公主李画堂和驸马李悠皆不得进京举哀。钦此。”

    众人皆是一怔,宣旨的太监指着李悠还没开口,李悠就说,“公公想说这是假的?大可拿去看看,这圣旨上的笔迹和玉玺,是不是假的。”他看了太监一眼,又补充道,“若是连先皇的笔迹和国家的玉玺都认不出来,你这太监,才是假的。”

    宣旨太监看完那圣旨,眸色就沉了下去,接着与身后的士兵一起跪了下来。

    “王爷饶命,小的只是奉旨行事。王爷饶命啊!”

    “回去告诉霍大将军,本王拿着先皇遗诏,公主李画堂以及本王都不必进京举哀。”

    “是,是……”太监和士兵一边跪着往后退,一边应着,慢慢退到门口,站起来转身就跑。门外几声混乱的声响,接着就是马蹄远去的声音。

    李悠把圣旨交给小东,这才蹲下来看着我。

    我满眼都是泪,父皇驾崩,突来的遗诏,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理清什么。

    李悠按着我的肩膀,眸光深沉。他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但是都凝在嘴边,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能相信你吗……”我哽咽地说,“我能一直相信你吗?”

    “暖暖……”

    我扑进他的怀里,痛哭失声。

    世宗皇帝治世的第四十个二年头,暑气正重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看自己未出世的长孙一眼,就匆匆辞别了人世。我对他有爱,有恨,有感激,有戒备。甚至在小陆子的事情之后,发出的最后一封信是:“父皇,这一次我恨你。”

    我心里隐隐有个地方一直在告诉我这一天终将到来,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了,我却没有能力承受。

    他喊别的孩子,都是喊名字,却独独喊我小六。他说六六大顺,这样喜气。

    我儿时他带我微服出宫,寺里主持说我福薄命浅,他奉若神谕,亲自去跪了两个时辰,为我求了长命锁和长命签。

    他总爱抱我在膝头,给我讲很多的故事。从褒姒祸国,讲到昭君出塞。他总能说出很多书中没有的大道理,教我做一个明辨是非,心怀仁义的好人。

    在我及笄以前,总跟他说,我以后会给他做衣裳,会给他买糖人,每每这样说的时候,他总是乐得开了怀,夸我孝顺。

    他给了我母后没有给我的爱,他给我一个皇帝本不能有的父爱,今生,我却再也不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我不让李悠陪,一个人躲在房里悲拗恸哭,小陆子一直跪在我的脚边劝我。可当儿时的一幕幕印入我的脑海中,泪水就不住地汹涌而出。“小陆子,父皇肯定恨死我了吧?所以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我这个不孝的孩子,连他临终的时候,都不能守在他的身边。”

    小陆子噙着泪看我,然后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先皇,给奴才发来的最后一份手谕。要奴才在他驾崩之后,亲手交给公主。”

    我一惊,伸出手去,迅速地撕掉封口,里面只有两行字。

    “孩子,爹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不要恨爹。”此时他的字已经显得虚浮无力,纸页间,还有模糊的血印。这行字之下,还有一句话,“请盖上纯儿的印章,并拆掉你娘和明珠所赠的香囊。”

    至此,我已经明白了几分。迅速地走到书桌前,拿出李纯的印章,重重地按了下去。

    “啪”的一声,印章的顶盖弹开,我从里面倒出了一块金子打造的猛虎。我和小陆子皆是一愣,然后我又拆开了那个鸳鸯香囊,从内里拿出了一张纸。

    “小六,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朕已经不在这人世了。你也必定已经拿到了朕秘密训练的虎啸营的虎符了。朕把虎符置于印章之中,数次写信试探你的态度,虎符交于你手的同时,就代表着我们李家已经正式与霍氏决裂。

    朕留遗诏于李悠,想着必定有这么一天,霍党会逼迫纯儿下旨,召你二人入京。霍勇视李悠为大患日久,必定趁朕驾崩之时,借举哀之事,将他召入京中秘密处死,至此,他方可一手遮天。可霍羽此人,小小年纪,便狼子野心,纯儿的江山是否可以安固,皆是未知之数。所以,无论发生何事,你二人绝不可入京。

    朕将调兵令赐予你,是让霍党洞悉朕已对他们起疑,从而让他们放在西北的目光重新集中到赤京中来。但调兵令本身,已被霍勇的兵权架空,形同虚设。而置陆有之于你们身边,名为监视李悠,实则是洞察李悠其人,以及他对你的感情,他是否堪称贤明,是否疼爱于你,是否值得朕将天下大任托付于他。

    朕爱子心切,又对先皇后过分愧疚,才导致了今日霍氏独大,江山堪忧的局面。待朕惊觉王谢都已不能与之抗衡之时,已然晚矣。每忆你总角在侧,承欢膝下,心中总是不舍你远嫁。但如今,能拔除霍氏毒瘤,保李氏江山的,只他一人而已。因此朕不得不牺牲你,不得不为了李氏江山做一场赌局。孩子,接下来定有更多的磨难和艰难等着你,无论何时,都一定要勇敢坚强地走下去。朕于你有愧,痛感五内,到最后,仍不能保你一世太平。幸而,你能看到这封信,证明李悠待你极好,朕终可安心。最后,惟愿吾儿幸福永乐。父李文绝笔。”

    “父皇!”我拿着单薄的纸页跪在地上,以头抵墙,哀痛道,“是儿臣对不起你,是儿臣不孝!”您为我想得那么多,从小到大您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对您说得最后一句话却是,我恨你……

    “公主,请节哀!”小陆子在我身后说。

    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一股腥甜涌到了喉头,而后天旋地转。

    迷迷糊糊中,我隐约听到托杜和小东的对话。

    “悠儿今在何处?”

    “突发紧急情况,好像是王盈莫名其妙地要去巡边,撞见了龟兹的普通商队,就诬他们是细作,强行押了下来,商队的头目是龟兹王的亲信,龟兹王正大怒。小的算是明白霍党为什么把王盈这个草包安到西北来了,他比刘胖子还难搞!”

    “这么说,悠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估计要几天。王爷让小的随时汇报王妃的情况。”

    “小陆子,小东,你们都记住了……”他声音忽然小了下去,我什么都听不见。

    “是。”小陆子和小东一起回答。

    “托杜大人,小的要把王妃的身孕向王爷禀报吗?”

    “暂时先别。国家正值多事之秋,让悠儿专心处理事情吧。王妃有我,出不了什么事儿。”

    “是,那小的先退下了。”

    “去吧。”

    托杜好像又回到我身边坐下,我这才睁开眼睛。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一点慈祥,一点玩笑的表情都没有,与平日大相径庭。“小画堂,我要很严肃地跟你说,你不能再这样了。你要对我的小孙孙负责任。你现在身上拴着两条命,如果再这样折腾下去,孩子会保不住的。”

    我紧张地摸了摸肚子,他终于缓和了口气,“还在,好好地在你的肚子里。”

    我放松下来。

    “外公知道你痛失父亲,心中难平。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养好身体。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和杂症,你这又是第一胎,生产之时将会非常痛苦。我相信你父皇在天之灵,也希望你们母子平安。”

    我闭着眼睛,无力地点了点头。

    托杜叹了口气,又仔细地叮嘱了小陆子几句,就出去了。小陆子走到我身边,帮我掖好被子,“公主,你一定要保重。”

    “信和虎符都收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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