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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侯门纪事-第7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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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老爷匆匆赶来,自知理亏,又半夜里让踹得心惊肉跳,边走边道:“住手,世拓,我来同你开门,你我外面吃酒为你接风。”

    韩世拓好似没听到,又是两脚把洞踢大,手进去拉开门闩,握着门闩,把门撞开,见四老爷气喘吁吁赶到,后面,隐约可见四太太叉腰不服输的身影。

    四老爷在家里,他总要拦着。四太太把个眼睛瞪起来,正要再丢下几句话,见一道乌影闪过,那门闩半空中划出一道线,对着自己掷来。

    四太太这下子让吓住,也不敢再骂,拔腿往房里就奔:“杀人了!”门闩重重落在地上,韩世拓大笑声起:“你再敢同我狠,当我以前狠劲儿全没了不成!”

    他把个腰一叉:“四婶你听着!恶人还要恶人磨,我回来了,你以后给我收着,不许你再犯混!”

    四老爷跟着劝:“咱们出去,别理她。”韩世拓消消气,重现正经模样,和四老爷出来,也不管那门还能不能关上,两个人扬长出门。

    街上小酒店这两位最熟悉,寻一个偏僻的,叔侄坐下。酒过三杯,韩世拓正色道:“四叔,我回来再也不走,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你我还是一家人。四婶不胡闹,我也不气她。但这院墙,我不拆,父母亲和掌珠全不拆,你自己拆!”

    “行行行,”四老爷没有二话,连声应是后,也泪水涟涟:“世拓,你总算回来,如今我们家在京里,那是一条狗也不如。”

    又改口:“我说错了,是你四叔我不如一条狗。你不是,你有袁家,袁家会照应你,四叔从此要指着你吃饭了。”

    韩世拓红着眼睛:“四叔你放心,有我就有你,你放心吧。”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也把面上的泪水一饮而尽。

    ……

    “我亲口问的殿下,太子是这样的回我。”袁训和宝珠依偎在床上,把傍晚时在镇南王府里太子的回答告诉她。

    绣百合花的绫被揉乱,帐中带着欢好过的气息。宝珠懒洋洋:“我想的,也是太子并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真意。”

    袁训逗她:“娘娘是什么真意?”

    宝珠斜斜白他一眼,娇嗔味儿十足:“人家不告诉你。”

    袁训一笑,又和宝珠面庞挨上面庞,低低的说起话来。

    “娘娘再是看重的意思,这两个人也不能留。”宝珠沉吟:“但现在就撵他们,没有好的缘由,也让外人看着加寿和皇后还是生分。”

    “在外人眼里,和咱们不是早就生分。”袁训微哂。

    “那也得有个好借口才行。”宝珠沉思:“得让她以后再也不往加寿这里动手脚,这样还不一劳永逸,唉,加寿还小,只能先四平八稳……”

    门外,有人急促地回话:“侯爷夫人不好了,璞哥儿病了。”

    袁训和宝珠急忙起来,袁训穿衣裳快,先出去听来人回话。来的是怀璞的奶妈之一,泣泪交加:“回来的时候说肚子痛,出了两次恭,我回老夫人抓了药,还没有熬好,又吐上来,这会子人没了精神,睡那里都不能再动,呜,哥儿是我一生的指望,哥儿这样,我也不想活了,”

    宝珠魂飞魄散,袁训也大惊失色。夫妻连跑带滚的到怀璞房里,见袁夫人已经在,坐在床沿上抱着袁怀璞,袁怀瑜在旁边呜呜的哭:“璞哥儿你快好起来,哥哥我不和你争东西,”袁怀璞面上已没有神气,眸子灰暗茫然。

    宝珠痛叫一声,上前接过儿子到怀里,见他回家这不到一会儿,就虚弱的不行,张张嘴想叫,却又没有声音,宝珠放声大哭:“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什么不好,我也不能活,”

    又惊恐地叫人:“取药来,小贺医生的药!”

    “给他服过了,”袁夫人也是满面痛泪,泣道:“想你们送亲事劳累一天,他刚开始不好,我说有药,先给他吃一丸,”

    宝珠脱口道:“是解毒的那丸吗?”

    话一出口,宝珠、袁训和袁夫人都震惊。宝珠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一句,这就吓得更狠。袁夫人也惊恐上来,大叫一声:“取解毒的药来,小贺医生的!不不,我自己去取!”

    袁训一面心痛儿子,一面又心痛母亲,一面也魂飞天外,一面又觉得这话颇能中心地。侯爷战场上流血不流泪,这时候也痛出泪水,痛得他心肝俱让人扯住一样,痛,也同时让袁训神智还能清醒。

    上前去扶母亲:“我去取,您仔细摔着!”

    “走开!你给我好好看着他,我自己拿才放心,我谁也不信,你们我一个也不信。”袁夫人是吓得糊涂,对着儿子也这样说话,甩开袁训往外就走,走不上两步,又回头招袁怀瑜:“到祖母这里来,从现在起,祖母看着你,不许别人经手。”

    这话说得重,袁训还能经受得起,房里侍候的人禁不住,全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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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三章牛头和马面

    袁夫人没有理会侍候的人,看着忠婆背起袁怀瑜,主仆回房去寻药。

    没一会儿回来,跑着来回,仪容正衣全都不顾,上气不接下气回来,把药给宝珠看过,是宝珠离开山西,问小贺医生备下的。

    这一丸清热解毒,据小贺医生自己说,用贺医生那损到家的口吻,原话如下:“让人下了毒,先吃一丸也罢。”

    宝珠说是,卫氏亲手端来水,早哭得眼睛红肿,泣道:“我自己池子里打的流动水,我洗的茶吊子,我看着煮的,不让一个人来碰。”袁夫人接过,倒出两盏白水,一碗宝珠捧着吹,一碗袁夫人捧着吹。

    热气腾腾中,香姐儿和福姐儿也在这里,佳禄佳福细声细气地拽着祖母和母亲衣裳:“我也要帮二哥吹。”

    袁夫人骤然省悟,脱口道:“是啊,该让你们吹口气儿才是。”这就把碗放在红漆雕加官进爵的小几上,袁夫人坐在一侧,把加福抱到另一侧的椅子上站着,怀璞公子出了事,袁夫人祸及到谁也不相信,加福的奶妈战战兢兢跟旁边侍候,见夫人没说什么,心中长长松一口气。

    宝珠对神鬼信一半,但见儿子病得小脸灰白,宁可信其有,双手捧定茶盏,蹲下身子,让香姐儿在对面,母女一同吹这一碗。

    加福很是可爱,她帮着祖母吹吹,让奶妈抱下地,走到母亲身侧,垂下面庞,又向母亲那碗里也吹吹,抬起小面庞,加福天真的问:“这哪一碗是给哥哥喝的呢?”

    把宝珠提醒,向袁夫人手中看看,想母亲这是谁也不信了吗?见袁夫人向自己茶盏中喝一口,点上一点头,问宝珠:“你那碗可得了?”

    宝珠也亲尝一口,这时候想到母亲乱了,自己和表兄可不能乱,陪笑说声好了,正想抚慰婆婆,说她的那碗给怀璞喝药,见袁夫人听过,取过一丸药,往嘴里一塞,用她的那碗水送下肚。

    宝珠大惊:“母亲您这是……。”

    袁夫人淡然:“我先尝尝,过上一刻钟我没事儿,再给怀璞吃。”宝珠泪如泉涌,不是她和表兄要把孩子们顶在头上,实在是这个家里有个病弱的祖父,人人心里有个病根儿挥不去。哽咽着答应:“母亲受累。”外面有号啕大哭声过来:“怀璞,我的命啊,你要是有个不好,曾祖母随你一起走。”

    是把睡下的安老太太也给惊动。

    袁夫人起身,命宝珠:“你不必起来,只守着他吧。”往外面去迎,宝珠看到不像刚才的慌乱,心中略放下心。想祖母和母亲全是有年纪的人,怀璞病倒,已经揪足人的心,长辈们再因此而生病,表兄不是要更加难过。

    这样一想,就见到袁训不在这里。宝珠记得他苍白着脸还在床前,对着儿子也快要滴下泪水,这是去了哪里?

    外面老太太和袁夫人进来,不容宝珠多想。见老太太泪流满面,宝珠叫一声祖母,也要哭时,老太太先摆手:“你不用过来接我,你给我看着他,他好了,我就好。他要是不好,我的命也没了。”

    宝珠就按她说的办,在床前一步不动,膝下两个小孩子也一动不动,戚戚然守着母亲。老太太到床前,见第二的曾孙全无精神,和平时那喊打喊杀的模样相比,成了木胎泥塑般没生气,老太太欲要大哭,又怕吵到曾孙,欲要不哭,心痛实在难忍,只握着袁怀璞的手,泪珠断线似的往下流。

    两只小手,送上两个小小的帕子。

    香姐儿和加福小眉头尖尖,一左一右的拿自己帕子往老太太面上擦,因老太太是坐在床前,小手这就够得着。

    “不哭不哭,”加福其实早想哭了,但撇着小嘴儿忍着泪:“爹爹让加福劝,不哭。”

    香姐儿泪眼婆娑,给老太太擦擦,又给自己擦擦,又给加福擦擦,忘记她自己是个挑剔的孩子,别人用过的东西她几乎不用不说,何况这沾的又是眼泪水,如果认真看,像是还有加福的小鼻涕。

    老太太握住她们的小手,想要放到怀璞手上,又孙女儿也是宝贝,担心怀璞,也不愿意孙女儿过上病气,就含泪对两个孩子道:“加禄啊,你是个运星,加福啊,你是个福星,你们守着哥哥,哥哥就好。”

    小姐妹们一起点头,她们睡在袁夫人房里,袁夫人过来,就不肯睡,一起跟过来,小嗓音柔声细气,小脑袋往下点着:“嗯,我们守着哥哥。”

    孩子们乖巧懂事模样,让老太太镇定许多。寻找到袁夫人,叹气:“还有加寿要在这里该有多好?再……太后要是知道,该多伤心。”

    袁夫人听出老太太是想现在就去告诉太后,她还是犹豫的。

    初开始的慌乱,到现在怀璞服下药,香姐儿和加福守着,袁夫人本着对小贺医生的多年信任,要考虑一下半夜打宫门惊动太后可行不可行?

    见老太太眼巴巴盼着,袁夫人沉吟:“已经去请太医,明儿一早再告诉的好,这会儿,”她舍不得的看一眼怀璞,毅然起身:“请老太太守着,我去见他祖父,祖父必然的护着他,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长呆。”

    “那你赶紧去!”老太太嚷着,手还往外面一指,这是为孩子着了急才这个样,袁夫人自己刚才也不比老太太好到哪里,就扯上袁怀瑜:“咱们去见祖父去,也让祖父保佑保佑你。”袁怀瑜回身对床上看看,很想守着袁怀璞,但家里今天的乱是他头回见,他到底还小,大人说话他要听,就跟着出去。

    袁夫人一离开,老太太就压低嗓音叫宝珠:“去问问好孙婿,这事儿难道不就去告诉太后?”宝珠体谅祖母心情,就按她说的办,先让她宽宽心怀,不要跟着病才好,宝珠就出去。

    宝珠一离开,老太太叫来跟的人,也是压低嗓音:“去找孔管家,让他快马去告诉老侯爷,了不得了,我的孙子出了事,请老侯爷拿个主张!”

    老太太是真的急了,年老的人经不起儿孙有事,方方面面全想到。

    没半个时辰,把南安侯府惊动,老侯爷听过,想到阮家有个秘方药,又让人去阮家打门,阮家慌里慌张,又去董家找一个积年的老妈妈,她家有医生底子,看好过几个孩子的病,这又把董家惊动,街上已经宵禁,一堆的人又把巡逻的人惊动,巡逻的那个认得袁训,当值走不开,回公事房叫自己的家人来看,又把公事房的人全惊动。

    再加太医是打门叫起来,这一片街道上乱成一团。

    ……

    月色下,宝珠悄步往儿子正房后面去,那里有三间房,门外守着跟袁训的两个小子,年纪不大,在二门里常出入。

    见宝珠过来,小子无声无息行礼,悄悄回道:“爷在问跟哥儿的人。”宝珠就不去打扰,凑到门上去听。

    里面,烛火明亮,袁训面沉如水,负手而立,在他面前跪着的,是怀璞的奶妈之一,今天跟到镇南王府里去的其中一个。

    奶妈抽泣着:“小爷是我的指望,不敢不尽心。吃什么喝什么,都是自己先尝过。在王府里,我一步不离的跟着,还有跟小爷的小子们,也是没离开过。先是玩呢,后来渴了,喂了一碗水,我自己喝过,才敢给他喝。晚饭前吃一回奶,晚饭在船上同小王爷吃,临回来的时候,宫里给寿姑娘送果子,寿姑娘说饱了不想吃,果子又只有一个,给了瑜哥儿,小爷见到,和瑜哥儿争,寿姑娘就让瑜哥儿让着,小爷就吃了,后来进家门说饿,又要了一碗蒸得嫩嫩的点心,忠婆亲手做亲手送来,然后就不舒服上来……”

    房中有纸张响,宝珠从门缝里去看,见袁训手握一张纸,上面画着五、六个……衣裳样子。

    宝相花下面是如意纹。

    竹子花色的式样,又衬着几点瑞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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