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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枭臣-第7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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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直抬头眯眼看向陈园里悬挂如枳的灯火,理了理袍襟,心绪如狂澜汹涌。
  刘直由人引领着登堂入室,赶巧林梦得从北苑走出来,朝刘直拱手道:“刘大人,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刘直慌然回礼。
  林梦得也没停留,要想将江宁的形势安定下来,大家手里都有一摊子事情,招呼一声即告离去。给林梦得这一打岔,刘直的心绪才稍定一些,走进灯火明燎的厢房,只见林缚盘坐在长案前,宋氏跪坐在那里拿剪挑灯芯使油灯燃得更旺一些。
  “待罪之身刘直见过彭城公……”
  “刘大人何需如此见外,”林缚按着长案站起来,笑着请刘直到案前对案而坐,“徽州之败,一是皇上选将定策有误,刘大人也是极力劝阻的;二是谢朝忠那蠢货根本就不会用兵,才导致徽州一败涂地——刘大人何罪之有?”
  刘直苦笑一下,他的监军使是永兴帝硬按到他头上的,他没想料到徽州之败会那么迅速、那么彻底,开始也就没有坚决的拒绝。虽说战败的主要责任,理应由永兴帝、谢朝忠以及怂勇出兵的王添、余心源、王学善等大臣承担,但他这个监军使想完全脱开干系,是绝没有可能的。
  淮东要掌握朝堂,太后要压得永兴帝再也抬不起头来,不可能不借徽州兵败及江宁失守之事进行清洗——不过,话又说回来,刘直要承担的罪责毕竟不重,要是林缚愿意替他开脱,那更能大罪化小……
  林缚请他过来,背后的意图自然也是不言自明的。
  刘直苦涩笑道:“彭城公莫要开刘直的玩笑,兵败之罪,刘直只要分担其一,便是待斩之身,还请彭城公替刘直指出一条活路……”说到这里,他挪后两步,长拜在地。
  “刘大人何必如此?你我在津海相见就如故如旧,这些年来知交也久,我怎会忍心看刘大人去承非罪之责?”林缚手撑着长案,心里暗叹,聪明人真是不用说太多的废话,任刘直跪伏在案前,径直说道,“太后都已经还朝了,皇上留在庐州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刘大人以为该怎么做才合适?”
  要没有前面一句话,刘直还以为林缚会废帝另立,但细想来,晓得林缚还是想将永兴帝迎回江宁来,毕竟永兴帝一日不回江宁,即使另立,也是一个极不安定的大隐患。
  刘直也大体明白林缚派人从大牢请他直接请出来的缘故,试探说道:“请彭城公给刘直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刘直这便进宫去跟太后请旨,携旨往庐州,请皇上还朝!”
  “是该有个大臣去庐州请皇上回来主持国政!”林缚说道,“刘大人既然不辞辛劳,那有劳刘大人了……”
  携旨到庐州催促永兴帝回江宁,没有比刘直可合适的人选了。
  淮东派人过去,指不定会刺激到永兴帝,把事情搞僵;江宁留守官员,有分量、有地位的官员屈指可数,张玉伯、赵舒翰这时候却未必甘心为淮东所驱使,去胁迫永兴帝回江宁。
  即便在将永兴帝请回江宁之后,太后身边有宋佳盯着,但宫廷事务毕竟还要交给内侍省统管,内侍监、少监及诸司监官员,历来都由宦臣担任,贸然都换上女官也不可合适,关键林缚从哪里找那么多合格的女官去?
  除了拉拢刘直为己用外,还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刘大人从庐州回来,我必不忘刘大人的大功!”林缚盯着刘直的眼睛说道。
  “刘直不敢居功,唯愿能替彭城公分忧……”刘直惶然长拜说道。
  刘直是宦臣,作为内侍宦臣,没有科举功名,没有宗族在背后支持,他的权势可以说直接来自于皇帝的信任,故而长久以来都能忠于皇上,但给永兴帝弃在大牢里,而依附淮东又能洗脱罪名、继续掌握内侍权柄,他也就没有什么好坚持的气节。
  当然,刘直也怕他携旨去庐州见永兴帝,会给永兴帝一怒斩下脑袋,但他也清楚他要是这点事情都不能做,又怎能叫林缚用他?
  与其坐在大牢里等清算徽州战败时给砍掉头,远不如此时去庐州搏上一搏。
  林缚让人将刘直领去见宋浮、高宗庭,去庐州请永兴帝回江宁,是必然要做的。不做,林缚就没有尽到臣子的名份,永兴帝真硬着头皮坚持不肯回江宁,接下来才能考虑废立之事。
  燕虏大乱觊觎于北,此时擅兴废立,太伤元气,指不定会惹出大乱子;将永兴帝迎回来,无疑是最佳选择。但是,怎么迎以及对随永兴帝弃江宁西逃的官员怎么安抚、怎么拉拢分化,也有很多的考究;太后会掺杂多少个人的意见跟利益进去,也是未知数——这需要宋浮、高宗庭他们跟刘直好好谋划。
  送走刘直,林缚对承担陈园宿卫之职的赵虎说道:“张玉伯既然不愿来见我,那我就去见他,你去备车马……”
  赵虎颇为不解,说道:“张玉伯既然不愿相见,何必要再去见他?”心想淮东待张玉伯也不算差,彼此相交也深,淮东入江宁之际,张玉伯如此态度,不仅赵虎,淮东诸多人都满腹意见。
  大家恨不能将他们踢得远远的,永不相见,谁想到林缚入江宁喘息甫定,如此匆忙之时,在见刘直之后,竟然要备车马亲自赶去张玉伯府上?
  林缚笑道:“你马上也要担当要职了,你就会发现有些事比领兵打仗要复杂得多。有一点你要清楚:笑脸来讨好你的,未必是真对你好;那些对你摆臭脸的、不赞同你的,未必就在背地里对你使坏。张玉伯、赵舒翰都是死脑筋,你我又不是今天才晓得。要是你得势之后,希望你以前的朋友、故旧,都来跑过来巴结你、讨好,那是你的心态出了问题……”
  “只是张玉伯、赵舒翰他们,怕给太后利用啊!”赵虎说道。
  林缚点点头,说道:“张玉伯、赵舒翰他们都不是迂腐之人,才更值得晓以大义。另外,江宁必须要容得下反对我们的人,这样才能叫我们清醒的知道,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才能叫我们将眼光放得更长远,不要以为将江宁掌握在手里,这天下就安定了……”又说道,“现实去考虑,我们在江宁城里容得下异己,也才能叫外藩放下警惕。岳冷秋、董原他们在江宁城里不可能没有眼线,江宁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清楚得很。”
  ***************
  张玉伯从徐州知府御任回江宁,补了礼部侍郎的职缺,在江宁城里也算高官,但府宅一直都没有更换过,还是他在江宁任司寇时置入的院子,前后三进,算不上宽敞。
  夜色已深,张玉伯府上也没有安静下来,元锦秋拽着赵舒翰到张玉伯府上来喝酒,到深夜也没有离去。这片刻听得有人叩门,守门的家人拿着门帖进来禀报:“沈戎沈大人到府上来相见……”
  张玉伯也无意起身相迎,只叫家人请沈戎进来。
  沈戎登堂入室,看到元锦秋、赵舒翰都在这里,笑道;“三位与彭城公都是布衣之交,何故藏在这里喝闷酒?”
  张玉伯、元锦秋、赵舒翰脸色都是不虞。
  元锦秋起恼将来酒杯推开,说道:“喝酒的兴致都给败坏掉!”
  沈戎心里明似镜,张玉伯等三人不去讨好林缚,却也未必待见他,但太后要在江宁城里跟林缚抗衡,这三人在江宁城的人望与影响,都不容小视……
  沈戎刚要坐下来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就听见外面车马辚辚,似有大队兵马停在院门外。须臾,家人喘气的走进来,禀道:“彭城郡公在门外求见……”






  第136章 大私


  第136章
  林缚登堂入室来,看沈戎、元锦秋、赵舒翰都在张玉伯的府上,笑道:“玉伯兄大概不会吝啬赐我一杯水酒喝!”也不客气,当即走到桌前坐下,招呼沈戎等人围桌坐下,说道,“与沈大人也是好些年未见,今天刚进江宁城,就能与故旧同席饮酒,也是一桩快事……”
  赵虎衣甲未除,执刀守站在林缚的身边,室外庭院里所站也是淮东虎贲侍卫。
  包括张玉伯在内,都没有想到林缚深夜来访,虽说打定主意不去攀淮东的富贵,但让林缚这么径直闯进来,也是措手不及——林缚神色无异,但赵虎看他们与沈戎的眼神,是明显认为他们与沈戎有所密谋。
  林缚深夜到张玉伯府上造访,沈戎也是又惊又疑,但看赵虎的神色以及林缚并不避讳让他知道造访张宅之事,沈戎心想林缚的造访,大概也是在张玉伯的意料之外,他适逢其会,即使有什么误会,恰也合他的心意。
  沈戎说道:“骆马湖一别,倒真是没想到还能再与彭城公相见,只是彭城公深夜来寻张大人,应该不会只为一杯水酒这么简单,沈戎就不便留下来打扰。”
  林缚眼神扫过赵舒翰、元锦秋二人,见赵舒翰、元锦秋二人欲言又止,并无同沈戎共进退之意,能知道沈戎说这番话是挤兑赵元二人,以便能加深他的误解。
  林缚将袍襟撩到一边,二脚高跷,说道:“既然沈大人与我无旧情可斜,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们喝杯水酒,那就请便吧!”当下就要将沈戎一人逐走。
  元锦秋、赵舒翰坐着不动,沈戎没脸留下来,作揖告辞。
  沈戎走后,林缚挑了只干净的杯子,执锡壶斟满,泯了一口,蹙眉回味,问张玉伯:“这酒可是玉伯兄从宋五嫂家打来?”
  “……”张玉伯点点头,想起他与林缚初识时,就到宋五嫂羊肉店饮酒,当时还有林梦得在场,也是那夜与钱小五以及曾老国公府上的赖五相遇,没想到过去这些年,林缚倒还记得宋五嫂羊肉店的酒滋味。
  林缚说旧情,张玉伯相顾无言。
  赵舒翰、元锦秋也知道宋五嫂羊肉店之事,但这时也只有闷声坐下,不晓得话头该从何扯起——淮东兵马已经控制江宁全城,林缚在关键时刻,又将太后与海陵王请来江宁,挟太后以令诸侯的意图便如秃子头上的虱子,再分明不过。
  多年来,张玉伯、赵舒翰、元锦秋等人都不支持淮东以藩镇自立,今时形势如此,只想着躲得远远的,哪想过林缚会自己跑上门来?
  “时到今日,我还记得宋五嫂家的韭黄炒羊睑子肉,”林缚不怕冷场,大咧咧的说道,“坐这里喝酒,没有什么意思,我邀玉伯、舒翰还有锦秋一起去宋五嫂家喝羊肉汤去,这寒夜里说不定还能再吃上一回馨香脆美的羊睑子肉,才叫暖人心呢……”
  “铁钱巷兵乱时已给烧毁,食店早成灰烬,宋五嫂一家子栖息铁钱巷的巷庙里,只有些陈酒拿出来售给老客!”张玉伯说道。
  “我们只管去,想来宋五嫂总要卖我点颜面,替我们做一回羊睑子肉!”林缚倒是不管,只是要他们随自己出去。张玉伯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给林缚强拉出去。
  江宁城里宵禁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无职差在身者禁止夜行。
  出张玉伯府,大街之上除了巡街的甲卒,冷冷清清的看不到行人,不过沿街门檐下挤挤挨挨的挤满流民,只是禁止随意走动。在寒冷的冬夜,流民身无御寒被褥,只是人挤着人取暖。
  看着这边披坚执锐的甲卒簇拥数人过去,更是不敢喧哗;那些冻着、饿着的幼儿在父母的怀里哭闹声倒是缕缕不绝,在长街寒夜尤能摧人脾……
  江宁城内给纵火烧毁的屋舍颇多,铁钱巷都剩不下几桩完好的宅子,满眼都是残墙断壁。屋舍给毁的住户,无法投亲靠友的,都挤在巷尾的一座道观里。
  道观不大,仅有一座大殿,大殿、厢院都挤满难民,也早给随行护卫的兵卒惊醒,惊惶的避开。大殿前有株参天银杏,枝桠横斜,树叶凋零,冷月光从树桠间漏下来,照在殿前庭院里。
  林缚与赵舒翰、元锦秋在银杏树下等候,张玉伯跑进去将宋五嫂从难民里找出来,道观的住持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跑来——在这道观里,张玉伯便要算稀罕的贵人,今日江宁城里谁人能对彭城郡公不知、不晓?
  这边传开彭城郡令夜访寒观的消息,左右顿时就热闹起来。要不是护卫兵卒压住场面,要不是民对官天生的疏远跟畏惧,道观里的难民大概都会挤上前来。这时候更多的人,也只挤在走廊里、门檐下往这边张望。
  宋五嫂依稀还有前些年相见的模样,只是皱纹更深。
  “大人要吃炒羊睑子肉,只是这会儿工夫民妇能从哪里搞来羊肉?”宋五嫂走过来跪下,哭丧着脸说道,神色畏惧,怕话说不对得罪了大人。
  “兵乱之时,宋五嫂他汉子想护住店子,给乱兵打折双腿,这时候躺在厢院角落的干草堆里动弹不得,两个儿子都给强征去作民夫,下落不明……”张玉伯猜不透林缚今夜来访的心意。自古而来,卑微时谦谦君子、执权即跋扈的例子实在不罕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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