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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枭臣-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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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练的婆子跟薰娘嫁到崇州,也许她认为薰娘在崇州有盈袖照顾就足够了。
  想到这一节,林缚心想君薰还不谙世事,又没有什么心机,虽然有主母的名分,非必能将内宅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她与盈袖是堂姊妹,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让盈袖帮着君薰负责内宅跟女营的事务——柳月儿性子一向都柔软,没有什么权势心,什么事情都放心交给王麻子跟珍娘做,林缚倒不用为难担心柳月儿会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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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缚此时散阶是从五品,封九等县男爵,职事官为正六品靖海都监司,食邑三百户折钱七千余钱,官俸每年钱二百千,米粮一百八十石,都江东宣抚使司核发。
  虽说在江宁就有很多的积蓄,燕南勤王缴获也丰,到崇州后借通匪案的名义清查寺产、寺田,除了获得大量的屯田外,也得了不少钱粮,前前后有六七十万两银子入帐,不过那些都入江东左军的公帐,林缚分文不取,内宅开支只限于官家核发的俸禄。
  林缚、柳月儿、小蛮生活也不奢侈,内宅也没有几个伺候的人手,拿官俸足以支撑内宅开支——大婚之前,林梦得找林缚商议过,觉得内宅有建内帐、库房的必要。
  公帐支度要进行严格的核算,要考虑江东左军及集云社的整体运作以及对崇州、西沙岛的整体运营,但是林缚平时若对近随及将卒要进行什么赏赐加以笼络,内宅、女营以及其他林缚随心想起的念头,都可以从内库开销。
  林缚觉得林梦得建议甚是,公帐要应对江东左军、集云社及崇州、西沙岛长期稳定的发展与扩张,要有严密的计划性,林梦得必须做到对收与支心里有数,才不用整心为钱粮事心慌发愁。同时,林缚随心起念要做的杂事颇多,比如他计划支持武延清在崇州建一座药园子,这种事突然让林梦得从公帐里支一笔银子,银子少还算了,要是突然支出一大笔银子,肯定会打乱整个支度预算,归到内库支度,两者就可以互不干扰。
  曹子昂、傅青河等人也都赞同此事,再说顾君薰嫁过来,身为主母,江东左军这么大的家私,总不能只让她沾手林缚官俸那点银钱俸粮,对顾家也交待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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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库的筹建,一开始也不能没一点根基。林缚当初去江宁下聘,聘礼就值三万余两银子。这份聘礼,顾悟尘分文未取,作为嫁妆让顾君薰带回崇州,还补了八百两黄金、八千两白银。除了顾君薰带来的嫁妆都纳入内库之外,这次大婚宾客所赠礼金也都一并纳入内库。
  所献礼金,以海虞陈家最重,黄金两箱、白银八箱、南珠一盒、覆琉璃大铜壶珍品一对,还有珍贵书册若干。除去难以估价的书册,其他贺礼值银近两万两,不能说不是重礼。陈家属吴党一系,林缚与陈恩泽有旧怨,但是海虞受东海寇直接的威胁,陈家此举也是想消弥旧怨,希望海虞受东海寇威胁时能借助江东左军。
  除了陈家外,林家是族亲,林缚在林族的地位又是如此重要,自然也是重礼;在江宁的东阳乡党来崇州观礼的人很少,不过绝大多数人都随了礼,汤浩信作为外公以及汤浩信的两个儿子以及陈/元亮、张玉伯、柳西林、赵勤民甚至杨朴等人也都备了厚礼,甚至李卓也托人送了一封书帖来当贺礼。
  昨日鹤城大捷,使崇州诸多大户随风转向,入夜后仓促赶来随礼,单家礼金算不上重,但是五十多户一加,也是不菲的数字。
  将这些都列入内库,内库存银将达到十万两以上,而此时公帐上的巨额存银经过近五个月的消耗,还要额外拨一大笔银子作为运盐河清淤工程的启动资金,最后预留下来不再动用的养军之资也就十万两银。
  林缚受爵时,在津海有五百亩永业田,给辟为江东左军在津卫岛上的基地,这时候也将从崇州划出五百亩田来归入内库,每年收租所得,都计入内库,以后每年再额外从公账定额拨一笔银子给内库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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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内宅也没有什么钱粮可管,人员也少,也没有什么事务好管,但是正式建议内账库房之后,责任就骤然重大起来,林缚还打算将发扬匠术杂学诸事的开支都归入内库核算,为此特地这次将钱小五、云娘夫妇从江宁调过来,让钱小五管内库帐目以及外宅事务。
  用过早餐,林缚让人将盈袖请过来,又将王麻子、珍娘夫妇、钱小五、云娘夫妇、孙文婉、赵姨娘以及赵虎他娘赵氏请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正式要盈袖帮着薰娘打理内宅的事务。这会儿宋佳闯进来,朝着顾君薰盈盈一拜:“妾身给新夫人请安了……”
  宋佳的身份,也就少数几人知道,在山顶上也是绝然保密的,但是在江宁时,宋佳随奢飞虎到顾家拜访过,与顾汤氏及顾君薰见过面。
  顾君薰之前并不知道奢家姑嫂给软禁在崇州,看到她闯进来,乍吃了一惊,讶然说道:“少夫人怎么在这里来?”好在顾盈袖眼疾手快,扯了一下顾君薰的衣袖,没有让她当众将宋佳的身份道破。
  “前段时间过崇州,跟大人遇上,大人留下我来伺候新夫人呢……”宋佳嫣然一笑,风姿迷人,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顾君薰疑惑不解的看向林缚,林缚骤感头疼,奢家姑娘的事情等会儿让盈袖跟她解释,这时候只是含糊敷衍:“你在崇州多两个女伴也好;小蛮整理文函有些忙不及,少夫人难得热心协助,你以后在宅子里能与少夫人时常相处的……”
  小蛮在旁边不乐意的咳嗽起来抗议。
  “哦……”顾君薰应了一声,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第95章 危机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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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缚安排过内宅事务,距去东衙议事还有些事情,便到书房翻阅这两日来各地传来的塘抄,这已经是他养成的习惯,处理崇州及江东左军的事务之前,先浏监
  先过来的宋佳看到林缚进来,敛袂施礼道:“妾身还未恭贺大人新获鹤城大捷呢……”
  “哦!”林缚微讶的看着宋氏一眼,看她眸子仿佛纯然之玉石,游光婉转,晶然有神采,暗道她身为奢家旧妇,似乎也无必要公然的幸灾乐祸,迟疑着坐回桌案后,又蓦然抬头问宋氏,“寇兵出嵊泗北上,五千余兵十亡其五……你觉得北线还有危机没解?”
  “大人心如洞烛,解或未解都在大人一念之间……”宋佳也学男子打起官腔来,说话虚虚实实的,眼眸子却大胆而放肆的盯着林缚的脸看。奢家派人刺杀之事,使她对奢家最后的一丝情意也断绝,但是她不甘愿去做那给男人争夺的金丝雀,却又无力争扎这个时代给女子早就安排下的宿命跟樊笼。
  宋佳在紫云襦衫外穿着一件绣金丝滚边的马甲,如鸦秀发随意挽在肩后,更添秀色,林缚给宋佳盯着看也不以为忤,坐下来取了一封公文翻阅,心里却还是在思虑她的话,俄尔才问道:“鹤城之险,奢家有几人能看出来?”
  在通常人的眼里,鹤城军塞威胁崇州腹地,但经昨日一战后,侵陆寇兵损失过半,士气大挫,缩守军塞不敢轻出,而崇州军民伤亡甚微,又士气大振,此涨彼涨,鹤城军塞即使在寇兵,对崇州也没有多大的威胁。林缚清查公田,在崇州结怨甚深,昨天也有四五十家大户仓促来贺,可见崇州局势已定——以靖海水营集结江门窥海鹤嵊之间的海途,北线集结重兵,如不出其意,寇兵应迫于压力放弃鹤城军塞才是。
  “经此一败,鹤城军塞即使在东海寇手里,对崇州的威胁也有限度——就奢家而言,鹤城距嵊泗诸岛太远,易为江东左军舟师所隔绝,分兵守鹤城大为不易,不利集兵攻略浙东,”宋佳身子坐直,秋衫袄服内所藏的玉女峰挺拔耸立,将衣服撑得鼓涨涨的,说道,“然而你在崇州立基,视野却远在崇州之外,鹤城扼崇州出海北上之海道,除了能荒废淮南盐场外,且威胁淮口——除限制江东左军扩张外,荒废淮南盐场,使盐价腾贵,晋安产盐虽少,但盐价飞腾,以及据鹤城与盐枭私通,仍能牟巨利……这种种利害,晋安不是没有一人看得出来?”
  “少侯爷身边的谋士能看出来吗?”林缚问道。
  奢飞熊、奢飞虎都是晋安侯之子,不过奢飞熊是策册的世子,故惯时人以世子相称,“少侯爷”即指奢飞虎,此外奢文庄还有四子,声名都不及长、次子显达。
  与奢飞虎交锋数次,在林缚看来,奢飞虎会比奢飞熊更重视崇州。当世对男儿来说,夺妻是大恨,奢飞虎应该恨不得将自己剔骨抽筋,奢家若有人能到鹤城军塞的要害之处,更可能是奢飞虎身边的谋士。
  宋佳眸子盯着林缚,鹤城军塞是崇州真正的咽喉之地,只要奢家有人能看到厉害关系,崇州的危机就远远没有解开,然而林缚并无给揭穿痛脚的震惊,令她疑惑不解:“你不担心?”
  “我担心有什么用?”林缚平静的反问道。
  宋佳似乎想透一点,霍然站起来走到林缚身侧,将案头的海陵府海疆图铺开,她也不顾与林缚挨得极近,蹙着秀眉盯着江口外茫茫大海上一点,转头凝望着林缚,似乎想看透林缚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说道:“我在江宁时,听说嵊泗海域北有一处小岛上盘踞着一股海盗,桀傲不逊,奢家几乎派人联络,都不理不眯——莫非这便是你胸中成竹?”
  宋佳转头,秀丽无端的脸庞与林缚相距就七八寸,两人身体近似相拥,但是这次窥破的秘密实在令她震惊,似乎林缚短期内迅速崛起的奥秘都有了解释,即使给他灼热的鼻息扑在眉间,却也忘了要移开一下,没有想过要注意一下男女之间的距离,待林缚嘴角露出浅笑,她心里才是一悸,想着要退后让开一些,没来由的有些心慌起来。
  对宋佳能窥破长山岛之秘,林缚心间也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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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观十年九月深秋,江宁夜色笼罩无边无际的茫茫轻雨之中,整个江宁仿佛覆盖一个暗弱的光膜。秋雨雨势不大,雨滴落在树叶、屋檐、铺砖庭院里,簌簌细响。
  庆丰行在江宁城南的龙藏浦总堂外松内紧,除了门房偶尔探出头观察各衙门在院子外埋伏的暗桩子外,就再没有动静。
  下着雨,沿河北岸的青砖小道也没有什么人,两侧有几间店铺子在院墙外壁上还挑着红灯笼,透出幽暗的光芒,将雨丝映照出来。
  柜台里的两个伙计无精打采的拿拂尘打扫柜台面,柜台的布局跟其他铺子不大一样,正方面盯着庆丰行总堂的大门,是按察使司布在这里暗桩子,盯着奢飞虎不让他在江宁搞什么动作来。
  秦子檀穿青布衣,走到前院倒座门厅里,让人将屋里的灯吹熄,打开暗窗观察院子外的动静,已经探明的几处暗桩都如平时一样,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懈怠,要偷偷溜几个人出去也不易给察觉,但是这次却必需小心行事。
  “怎么样?”
  身后光线一亮,秦子檀赶紧将暗窗闭上,以免给院外的暗桩子发现这些望哨的暗窗。
  奢飞虎走进来,他有些迫不入待,沉不下心来在内宅等候消息,亲自过来观望形势。
  “与往常一样,”秦子檀说道,“等天破晓,少侯爷也与往常一样出府练剑,其后备舟逆水往西南而行,做出假道江西返晋安的假象,再折道走陆路潜到海虞下海——就怕大公子那边不好交待……”
  “有什么不好交待的?打虎需亲兄弟、上阵得父子兵,”奢飞虎扬眉说道,“他们既然看不穿鹤城军塞的要害之处,嫌鹤城军塞与浙东隔江阻海,我去代为守之,有何不可?”
  江宁、崇州相隔五百里,除了官家的急递铺子与塘驿,寻常百姓禁止在驿道上快马扬鞭,程益群派出的信使从崇州出发,从皋城境内骑马走小道到江宁,用了一天一夜还多的时间,比通常的飞骑快报要慢大半天,奢飞虎是今日清晨才知道崇州东北角上的鹤城军塞已经落下程益群手里。
  奢家所控制的东海寇此时正兵分南北两线,北显南隐,北闹腾、南沉默,就是要在北线大造声势,引诱浙东兵马上当反攻昌国,北线由苏庭瞻、程益群、舒庆秋等人负责,之前没有打算这次能攻下鹤城军塞,完成“声东”任务之后,兵力就会往南收缩,加大对浙东的蚕食力度——这是既定的策略,
  意外的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鹤城军塞之后,苏庭瞻、程益群、舒庆秋就对后续的北线作战计划产生分岐,奢飞熊明令北线以苏庭瞻为主,苏庭瞻支持既然计划不变,程益群、舒庆秋则私派信使往江宁将夺下鹤城军塞的消息通报奢飞虎。
  奢飞虎被困江宁,如兽困笼中,林缚于他有夺妻占妹之恨,恨不得噬其肉喝其血,困于宅中,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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