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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胭脂债-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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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流、齐大连同薄野景行都被绑在墙上,薄野景行看着四肢的铁索,她还找到了一点熟悉感。然而不一会儿,尊者回转,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黑衣人抬着一个碳炉。

江清流几乎一见这东西,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果然,尊者挥挥手,就见黑衣人将一方烙铁放进烧得通红的碳火之中。这还真是——一点也没有新意啊。

“说吧,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关于阴阳道,你查到多少?”尊者语气阴森,当然还是先问向江清流。

江清流还没答话,薄野景行倒是开口了:“只要你们别为难他,凭你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我要皱皱眉头,都不算一条好汉!”

尊者冷哼,料想这几个人也不会乖乖招供的,立刻拿了那烙铁。他将烧得通红的烙铁在三人面前一阵比划。每当烙铁靠近自己时,薄野景行便一副趾高气扬,而每当烙铁靠近江清流,她立时一脸惊恐万状。

尊者哪还犹豫,立刻命人剥去江清流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随即手中烙铁就跟江清流的胸口来了个亲密之吻。

江清流闷哼了一声,那边薄野景行还在大声叫嚷:“啊啊啊——我的心都被摘走了——你们再这样我忍不住要招啦——”

江清流:“……”

晚上,三个人被绑在水牢里。齐大只是个随从,倒是没怎么受刑。水牢里污水齐腰,蚊虫肆虐。江清流唇都干裂得起了壳,胸口的几处烫伤这时候已经变了色。

薄野景行将脖子伸得老长,江清流没好气:“怎么,你要伸过来吃奶啊?”

薄野景行啧了一声:“你好歹也是武林盟主,这么头脑发热,会让老夫怀疑你的智商。”

江清流冷哼:“我已联系其他几个门派,梅应雪早已埋伏妥当,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阴阳道的真面目,很快便能揭开。”

薄野景行这才点点头,那边的齐大还是关心江清流:“庄主,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薄野景行十分不屑:“废话,他没死,又没上药,伤当然是没好也不坏了。”

齐大无视她:“如今我们被困于此处,还是想办法先出去最好。”

薄野景行左右看了看,水牢里还关着许多蓬头垢面的囚犯,各自被捆在木桩上。身下的水污黑,里面不时可见有什么东西游动。

薄野景行转过头,她与江清流被缚的木桩离得极近,这时候伸长脖子,就能拱到江清流的头发。江清流不耐烦地让了一下:“干嘛?”

薄野景行嘿嘿一笑,齐大望过去,就见她的身子越来越……软?!

是的,她的手软得如同面条一样,慢慢地,缚住她的铁索竟然越来越宽松。不大一会儿,她的右手就脱出了桎梏。江清流也是暗惊:“缩骨*?老贼你还会这个?”

薄野景行嘿嘿一笑,左手也脱了出来,随手双手握住铁索用力一扯,已将铁索拉断。做完了这些,她从怀里掏出个小瓶,仰头将瓶里的东西喝光。江清流一闻那酒气都知道,正是胭脂露无疑。

薄野景行脱困之后,也不急着去救江清流。她仔细查看着水牢里的囚犯。这些囚犯被关押的时间不一,有的只是蓬头垢面,但还能辨认。有些则已经面目全非。

薄野景行在污水中前行,时不时拨开囚犯凌乱肮脏的长发。月光从小窗里透进来,隐隐可视物。她还嫌不够,取下脖子下挂的夜明珠用以照明,这老贼显然是早有准备。

乱发下面孔不一,有时候可以看见五官尚算完整的人,有时候则会毫不遮掩地对上一张已然腐烂生蛆的脸。

齐大与江清流看见她拨开长发,落下无数蛆虫之时都已经隐隐反胃。薄野景行也有些发怵,那蛆虫滚过她的手背时,她有明显的躲闪。但是此后,她便又无动于衷。

每每遇到不能辨认的“人”,她都要反复查看:“你是何人?师承何人?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大多数人没有回应,腐烂成这样的人,还能开口的已经很少了。但也有人能够回应,气若游丝地回应着她的话。

薄野景行一个一个地问,江清流终于明白了:“你是觉得寒音谷还有幸存者?”

薄野景行淌水而行,那水声沉涩,带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她拔开又一个人的长发,发现这个人已死多时了。乌青的脸上,眼睛已经流出了黑水。薄野景行仔细辨认了半天,终于回应江清流的话:“寒音谷被灭门之时,并没有找到我师父、师妹,还有几个师弟的尸体。我师伯他们虽被师父逐出师门,却也是不知所踪。或许活着也说不定。”

江清流知道她为什么不先放自己和跟齐大——如果放了,他们会反复催促她离开。至少绝不会允许她这样详细地询问每一个囚犯。

江清流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能理解她:“你为什么要寻找他们?三十几年了,他们很可能已经死了。”

薄野景行头也没回,乱发下的脸每一张都带着各式各样的绝望和恐怖,她却看得很认真:“也有可能还活着。”

江清流沉默,半晌之后,突然开口:“你放我下来,我随你一起找。”

薄野景行转头看看他,却并没过来:“水太脏了,你伤口浸在水里,可别死了。”

江清流一怔,心里隐隐有些暖意,直到薄野景行接着说下去:“你若死了,我儿继承不了江家家业,还真是不如当初让老夫吃了。”

……

她就这么找遍了水牢里的每一个人,可是不是,没有任何一个故人。薄野景行涉水走向江清流,双手一用力,将捆缚他的铁索扯断,就在江清流要跌落水中的时候,她却突然抱住了他。

江清流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身体缓缓拔高。他低头,只见薄野景行双手紧握着他的腰,举着他又前行了四十来步,将他放在水牢边缘——那里有削得极尖的铁栅栏,以他的轻功,完全可以立足。

薄野景行将他送至边缘,又返身向齐大走过去。污水没过了她的胸口,间或有老鼠游过。她用力扯断齐大身上的铁索,齐大就没有江清流那么好的待遇了,扑嗵一声跌水里,差点滑倒。

两个人与江清流汇合,眼看都要出了水牢了,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真是薄野景行吗?”

薄野景行回过头,只见水牢最里面有个人在说话。这人她之前问过,对方没有开口。

听闻声音,她轻身一掠,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落在这个人面前:“你知道?”

这个人被关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久了,他浑身的骨节都已经毁坏,皮肉早已经水肿腐烂。这时候连说话吐字也不清。先前他不说话的时候,薄野景行也以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

这时候他声音微弱:“以前有个女人被关在这里,她说她是梵素素。”

薄野景行抬手压在他胸口,注入一道真气:“如今她在哪里?”

那人摇摇头,示意她松开手:“我不想有知觉。她在这里关了很短的时间,他们就放他出去了。据说是……答应嫁给了阴阳道的道主。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薄野景行在他面前站了很久,那个人得她一道真气之力,似乎整个身体都开始复苏。他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离阴阳道总部还很远,你若要找她……就需向北而行,过地宫,上浮云台。台上有临仙阁,那里才是……阴阳道。”

薄野景行一直在看他的瞳孔,那瞳孔十分畏光,想来他在这里真的已经被关押太久了。

说话间江清流也赶了过来,齐大在水上扔了浮木,倒让他不至于没入污水之中。薄野景行还有很多话想问,但是说完了这些,那个人再也没有力气说别的话了。江清流一看就是大怒:“你明知他如今虚弱不堪,还注以如此霸道的内力,岂不是要他的命?!”

薄野景行冷哼:“他这般活着与死何异?老夫不过替他解脱而已。”

江清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人猛然吐出一口血来,头一垂,已然气绝。

江清流见他虽面目*,但眉宇间英气未减,可能还不是无名之辈。只可惜如今人死灯灭,盛名虚名,也不过只剩下一具*不堪的皮囊而已。

这就是江湖,十八般兵器看尽英雄路。无数少年纵歌而来,也曾鲜衣驭怒马,也曾杯酒易貂裘。江湖浓墨重彩地纂写了他们的开头,却不肯着墨于结局。

第五十五章

江清流伸出手,见那人呼吸已经停止,也不再跟薄野景行置气。水牢里其余人发现了他们的脱困,却无一人呼救。

江清流本来有心想要搭救,但这时候见到这些人的眼神,他才觉得可怕。他们的眼中已经弥漫了一种沉郁的死气,根本没有什么救生的*。就像是被绳子栓得太久的羔羊,已经不会再挣脱束缚。

薄野景行在打量前面的守卫,这时候水牢的看守显然不太尽职,几个人正在一起玩骰子。见到她小心打探的背影,江清流突然觉得这个人是真的可怕——她被囚禁了三十余年,在江家地牢跟在这里有什么区别?!

薄野景行观察了地形,转头看过来,见江清流望着自己怔怔地走神。她当然不客气:“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江清流倒是实话实说了:“看见他们,突然想到被囚禁了几十年的你。几十年不能泯灭其志,应该是真的坚韧执着罢。”

薄野景行很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老夫远没有那么坚韧执着,”江清流正要再开口,她又接着道,“之所以显得这么坚韧执着,不过是世人的衬托罢了。”

江清流就闭嘴了。

薄野景行先出去,示意他跟齐大跟上。齐大很有些脸红,这些事,本来是应该他这样的角色干的。薄野景行身材还算高大,但是极为纤弱。这时候行走也如有肉垫的猫一样,悄无声息。

几个守卫正聚在一堆呢,江清流正准备分配任务,就见薄野景行飞身跃起,手中一抹红光荡出。红光荡成一个圆形,聚在一起的五个守卫,瞬间就没了头。

江清流心下微惊,这老贼之狠辣,他也不是没有见识过的。然则今日这般却也极为少见,看来接近真相,她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吧。

三个人出了水牢,很快一路向北。

前面是一条窄长的甬道,不时有成队的守卫巡逻。这里如此狭窄,交手不易。这些人手里的兵器都是短兵器,很明显是为了适应这里的环境。江清流跟齐大刚刚过来,还没来得及分析形式,薄野景行已经示意他们一人一边躲好。

两个人在转角的左右两侧分别藏身,薄野景行先喝了一瓶胭脂露,这才捡起一根锁链,猛地以链作鞭,一下子抽打在石墙之上。随后她如同一只轻巧的狸猫,一个翻身紧紧巴在甬道顶。

逼仄的空间里,声响总是特别明显。很快地,那边已有人喝道:“什么人?!”

一队人开始走近,江清流跟齐大那也是经验丰富的,立刻听出这一队大约六个人。两个人身上武器自然是早已被搜走,反倒是薄野景行的刀丝如同一件饰物一般,并未引起这群人的注意。

这时候江清流跟齐大互相看了一眼,待六个人走近,突然跃出,江清流猛然抓住一个人的手腕,右手夺短刃之时,左手已经以他为盾,挡住了另一个人刺来的锋刃。

齐大跟他素来最有默契,这时候亦已夺刀在手,剩下的几个人乍逢变故,一声大喝,已经饿狼一样扑上来。

而就在这时候,薄野景行突然由上扑下,袭其后背。

六个人连他们人数都没看清,顿时一命呜呼。

薄野景行手下留情,拧断了三个人的脖子,这时候才招呼江清流和齐大:“把衣服换了。”

江清流跟齐大自然也正有此意,这一身湿透也就罢了,那股污水的臭味实在是受不了。薄野景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剥了一个守卫的衣服,立刻就解自己的衣带。

齐大看着地上被剥得精光的守卫,又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解下外衣,正在脱中衣的薄野景行。直到江清流瞪了他一眼,他才急忙转过身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薄野景行把衣服换好,她还催促二人:“快点快点,磨唧什么。还想不想光复你们家族了。”

江清流也只得换衣服,脱至腰间时,他腰带里竟也露出十几个羊脂小玉瓶。薄野景行倒是十分好奇:“这是何物?”

江清流冷哼一声,没说话,薄野景行拿过一瓶闻了闻:“嘿,小娃娃很周到,还知道为老夫捎点胭脂露。”

她拿上一瓶喝了,大步往前走。

江清流跟齐大只得快步跟上,甬道长快走到了尽头,外面又是繁复的地宫。其分岔之多,简直像个迷宫。

江清流在查看哪边更光滑平整——不论迷宫再多,阴阳道的人总会经常来往其间的。只要找出这些人行走的足迹,自然不会错。

而薄野景行却在想别的:“京都乃天子脚下,谁人能建如此繁复的地宫?”

江清流一怔,随即与她对望一眼,两个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

当年寒音谷被灭满门,正道无一承认。而后阴阳道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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