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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浪子侠心-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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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瑶屏微微笑了一笑道:“我本已要睡,你崔叔叔却来了,说你不在,问我去了哪里,否则我还以为你早已睡了呢!”
纪昭洵脸色一变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纪瑶屏一怔道:“儿子,你说什么?”
纪昭洵正要回答,陡听到远处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嚎,嚎声像一个人在愤怒绝望中的嘶喊。
纪瑶屏一惊霍然起立,道:“像发生了什么事,昭洵,你出去看看!”
纪昭洵此刻也分辨出,声音似在三进西跨院方向,心中也是一怔,忖道:“那院中只有崔九龙及娄傲物二人,又会发生什么事?”
疑念方起,倏又内心震动地忖道:“莫非已施出杀人灭口手段,那声嚎叫是娄傲物临死前的挣扎?”
他正在推测,却见母亲开门欲向屋外走去,忙上去拦住道:“娘!目前咱们最好别管旁的事!”
纪瑶屏听儿子这么说,神色不由一呆,道:“为什么?”
纪昭洵于是先把母亲按在椅上,低声地道:“娘,咱们现在身处险地!”
“险地?”
“嗯!娘,因为我已查出了昔年伪冒父亲的阴谋人物是谁了!”
纪瑶屏精神一震,低低道:“是谁?”
“就是崔九龙。”
纪瑶屏脸色顿时大变,纪昭洵却从晚上崔家凤来告诉自己消息说起,一直到暗查娄傲物,发现白乐山的“落魂金铃”止,详细地说了出来,纪瑶屏听完身躯一阵抖动,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纪昭洵急急道:“娘,你明白了什么?”
纪瑶屏深深一叹,她想起昔年崔九龙风流倜傥,也是追求自己最激烈的一位,他这么施出鬼蜮伎俩,不难明白完全是因情生妒,因妒生恨,可是纪瑶屏却无法把过去那段恋史,对自己儿子说出来,于是把话锋岔开,道:“将来你自会明白的,现在当务之急,莫如先阻止丐帮与‘百步穿杨’的纠纷,同时正好借此之便,借重丐帮之力,来弄清楚这件事。”
纪昭洵急急道:“但是娘在此怎么办?”
纪瑶屏沉思片刻道:“我留此主要是对崔家监视,现离中秋还有三天,你还是连夜动身为妙……”
纪昭洵想了一想,忙回房收拾长剑,向母亲告别,身形一长,掠出崔府,连夜向川北赶程!
………………………………………………………
 

 
 第 八 章天涯赤子心茫茫

自川南巫山到川北剑阁,必须翻过十二座山峰,再赶四百里路,以捷径来计算,至少也得六七天。
然而纪昭洵却要把赶路的时间再缩短一半,其艰苦的程度,可想而知。
可是在纪昭洵的心目中,恨不得一天就能赶到,他知道此行的关系重大,尤其在这种真相已明的要紧关头,母亲的用意,不问可知,是欲借助丐帮的力量。
但此刻在纪昭洵脑中盘旋的却还有许许多多问题及痛苦。
在心目中一直被尊敬为恩人长者的“惊神鞭”崔九龙竟是当年的阴谋者,是他所无法料想得到的。
若不是崔家风无意之中泄露出那段“弓箭”上的秘密,谁还能够想得到原因是如此这般!
由于这份真相,发现得太容易,太突然,几乎使纪昭洵不敢接受。
因而真相大白,并没有给他带来欣喜,也没有使他愤怒,所给他的,只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烦躁。
而这种忧急烦躁大部分却源在崔家凤身上。人,究竟是有情感的动物,五个月来的相处,崔氏父女已在他心中印不下可磨灭的影子,一时之间,要把这种深刻的影子由善变恶,由好变坏,总是无法办到。
因此,这铁一般的事实,形成一种打击,使得纪昭洵产生一中说不出的痛苦。
长夜漫漫,纪昭洵就在这份恶劣的情绪之下,提气急掠,翻过一座座峰头;向川北急赶。
最使他念念不忘的,却是临离开崔家时那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在他预感中,必是崔九龙或那个娄傲物遇到了什么暗算,临死所发。
那么是崔九龙杀了娄傲物呢?抑是娄傲物杀了崔九龙呢?由于当时恐怕惊动崔九龙,没有去查探,现在真相未明,形情使纪昭洵感到更加复杂。
就在这些乱嘈嘈的思绪下,纪昭洵接连翻过巫山十二峰,横过川中,咬紧牙关,毫不休息地直奔剑阁。
他怎么也料不到,“百步穿杨”与丐帮那段误会又起了变化。
这正是玉兔狂驰,冰轮高悬的中秋佳节,家家都在团聚拜月,但离剑阁二里的郭家堡却陷入一片紧张之中。
傍晚时分,远远一群破衣百结的乞丐,拥簇而来,为首一名年老乞丐,银发娟须的“千臂神丐”于焕。
在于帮主左右的是丐帮五大长老及川中分舵弟子,“千臂神丐”一到郭家堡前,眼见高纵的堡墙上,堡丁巡逡,来往不绝,个个箭搭弦,刀出鞘,充满了紧张气氛,不由冷冷地一笑,扬声道:“老化子于焕请郭大侠回话!”
喊声方落,堡门倏然大开,一群人约十余名蜂涌而出,为首的正是白色葛袍的“百步穿杨”郭文风。
只见郭文风神色凝重,抱了抱拳,道:“帮主大驾光临,请入堡上座!”
“千臂神丐”冷冷道:“十日之期已满,郭大侠不必客套,只希望能给我化子一个回答!”
“百步穿杨”郭文风沉重地道:“老朽斗胆,请求帮主,再宽十日。”
“千臂神丐”一怔,道:“为什么?”
“百步穿杨”郭文风道:“恕老朽暂不说明原因。”
“千臂神丐”冷冷道:“郭大侠若不说出理由,我化子也不想再拖,十日时间,在我想,已经足够了!”
“百步穿杨”长叹一声道:“帮主何必*人太甚,老朽说过与令友白大侠并无纠葛,帮主难道不相信么?”
“千臂神丐”沉声道:“于某跑遍大江南北,才查出那支箭是阁下独门之物,难道阁下不承认?”
“百步穿杨”坦然道:“箭的确是本堡所有之物,但是……”
“千臂神丐”沉声道接口道:“既已查明,于某求阁下交出凶手!”
“百步穿杨”蓦地一顿脚,狂笑道:“帮主既欲拿老夫是问,好,这就走!”
“千臂神丐”一怔道:“去哪里?”
“百步穿杨”语声沉重而冷屑地回答道:“到巫山崔家!”
“千臂神丐”脸色大愕,问道:“去巫山崔家作甚?”
“百步穿杨”道:“尊驾不是要去抓凶手么?”
此言一出,丐帮诸人皆形一愕!
“千臂神丐”诧然问道:“郭大侠知道凶手是谁?”
“百步穿杨”倏纵袖中抽出一张纸笺,交给“千臂神丐”,长叹道:“老朽也无法说清楚,帮主不妨看看这上面!
这也是老朽要求延迟十日之缘故!“
“千臂神丐”诧然地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恩师垂鉴:不孝徒儿走了,不错,那支箭是徒儿送给别人的,徒儿今天才知道那狗贼是欺骗徒儿,用以杀人嫁祸,招来今日丐帮声讨之祸,但徒儿昔日却因一时贪图绝艺,欲习成一门稀世绝技‘无弦弓法’……
背师习艺,是为大罪,但徒儿此去,却是心存将功折罪,找出那凶手,向丐帮说明真象,那人自称姓娄,居于巫山崔家,若徒儿有不测,师父不妨去崔家查问,临别奉书,但望师父宽恕。
四徒方天年叩留。“
“千臂神丐”看完这张纸笺,完全明白了!
武林中任何一门、派,若有弟子竟背师学习旁门武功,都引为奇耻大厚,因为这不但表现本门武功之不行,也表示选徒不慎,难怪“百步穿杨”延宕而不肯说出。
他才了解单凭这一张留言,的确也无法说清楚,因为上面所称的“那人”虽知道在巫山崔家,但是谁呢!却至今不知道,要说也无法说清楚。
那么那个会“无弦弓法”的高手,是什么出身来历呢?
以“百步穿杨”在弓箭上的造诣,被举为武林独门绝艺,而他弟子竟为那“无弦弓法”
所诱,那么“无弦弓法”的精妙,是可以想像得到的,比“百步穿杨”高明得多。
但是具有如此绝艺的人,武林中似乎没有听到过呀!而且也没有听说过弓箭术中,还有这么一个名称呀!
老于世故,阅历丰富的“千臂神丐”觉得其中大有蹊跷,顿时点点头道:“郭大侠既将真相赐告,我化子也只有再上一趟崔家了!”
“百步穿杨”长叹一声道:“家门不幸,出此事故,要走就走,老朽也正想见识见识那人,看看‘无弦弓法’究竟有何奇妙之处!”
一场风波,就在这种情形下,暂告段落,“百步穿杨”
陪着丐帮帮主带着五大长老立刻奔向巫山。
这一来,却让纪昭洵扑了个空。
也就在他们离去的当日深夜,纪昭洵神容憔悴风尘仆仆的赶到。
在他的想像中,郭家堡中一定有一场龙虎斗,甚至以丐帮的声势,杀得郭家坛横尸遍野才对。
可是当他看到郭家堡前静悄悄的平和景象时,不由怔住了,仔细一听,郭家堡前毫无声息,堡外四周更是一片宁静。
中秋的月光,分外皎洁,在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堡墙上,有几个堡丁,往返巡逡着,一切似乎显示出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难道丐帮与“百步穿杨”间的误会已经化解了?或是如此,纪昭洵自感欣然,可是他却担心另有变故。
于是他想找人查询一下,可是他知道唐家亲友对自己的仇视,若此刻喊开堡门,说不定又是一场误会纠纷,以是他考虑了半晌,觉得只有找丐帮弟子,比较妥当。
但是,在这深更半夜,哪里去找丐帮呢?何况自己也不知道丐帮在此的分舵,设立在什么地方。
他考虑了半天,想出了一个笨办法,反正剑阁地方并不大,何不到处走走,搜一搜试试。
反正那些化子们的落足处,不外乎庙宇及人家的廊檐。
心念一决,他反身离开了郭家堡,就向剑阁镇上行去。
沿途静悄悄的,人们都已进人梦乡:街上偶有狗叫猫窜外,没有半个影子。
这样转了一半圈,终于在一座荒僻的小庙前,看到一个蓬头垢身的乞丐,在庙前石阶上呼呼大睡。
纪昭洵轻轻走近,俯身喊道:“这位大哥,醒醒!”
那化子睡意朦胧地道:“半夜三深,扰入睡眠,吵个什么劲尸纪昭洵忙道:”大哥,快醒醒,在下要找贵帮帮主!“
那化子翻了一个身,迷糊地道:“别罗嗦,帮主已去巫山,怎还会在此!”说罢又是一个哈欠,呼呼睡去,显然这名乞丐好梦未醒,并没有听清楚。
但这番话却使纪昭洵大为一怔!
丐帮帮主去了巫山?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惊疑地转首思忖,口中已急急地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帮主去了巫山何处?”
那睡着的乞丐倏一挺腰坐起,怒道:“你怎么这般罗嗦,帮主的事,我怎么知道?”
纪昭洵一看对方的脾气虽大,但身上连一个法结都没有,显然是丐帮中最微末的弟子,自然不会知道帮主的行踪,于是一抱拳道:“大哥休得恼怒,区区实有要紧之事,请问此地头儿是哪一位?”
那中年化子擦了擦眼屎模糊的双目,没好气地冷冷道:“就在庙里,你自己去找他吧!”
说着口中喃喃咒道:“今夜真像碰到鬼一样,忙了一天,还捞不到好好休息!”说完呵欠连天,伸手扯了扯屁股下的破席子,又倒身蜷曲睡去。
纪昭洵暗暗苦笑,觉得这种人实不该与他计较,于是依言跨过门槛,进了庙堂。
这原是一座香火已荒,无人照管的土地庙,被丐帮弟子当作了剑阁分舵,庙堂并不大,神龛也早已移去,借着庙外的月光,可见墙壁上空空洞洞,根本已不像庙了。
纪昭洵进入庙堂,因光线太黑,只隐约见到地上横七竖八,都睡着些化子,静悄悄地,显然都进入梦乡,他张口正要招呼,倏然听得滴答一声,好像有一滴水,正落在头上,这不由使纪昭洵一怔!
外面明月高悬,并没有下雨,屋顶上又怎么有水漏下来?
他抬头一望,却见一条黑影正双手摊着,直卧梁上!哦!
原来竟是一名化子,以梁为床,睡在上面。
纪昭洵低目一扫,果见这庙堂中除了自己站的地方外,已没有空隙,他暗暗一笑,摇摇头,觉得有些为那梁上睡觉的化子担心,若稍微一动,岂不是摔了下来?
正在这时,已是嗒地一声,一滴水又落在纪昭洵的额上。
纪昭洵有些恶心,心想这家伙睡觉口水直流,难道是喝醉了酒不成?他忙退让过一步,用手一擦额角。
他倏然发觉手擦处,那滴水竟是腻腻地,而且有一种腥味。
“这是什么?”他不禁心中一怔,下意识地举唇边,用舌头舔了舔手指,却发觉水味咸中带腥,好像是血一样。
他心头猛然一震,一声惊呼,掠身而起,一拉躺在梁上化子的手,果然,那化子身躯立刻坠落,扑通一声,仰天摔在地上。
凝神一看,只见那化子双目怒瞪,胸前插着一柄七寸长的短戟,鲜血汨汨,尚在向外流,但气息早绝。
这刹那,纪昭洵顿时一身冷汗,骇极而呼!
可是他在叫了一声后,又呆住了!
照说,以他这声尖叫,其余睡在地上的人都应该惊醒起来才对,但这些人都像睡死了一样,居然毫无动静,难道都是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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