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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女帝传奇之娉兰-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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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种情形,说什么都是破绽。

他的手里捧了一卷书,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楷,瞧不清写了什么。偷偷看了两眼,就将头垂下了。
他的注意力似乎只停在了书上。
也不看我。只是偶尔半握了拳在嘴边轻轻咳嗽。

许久无声,我将视线投向了窗外,大雪滚团,夜也深沉。
明日一早,老元帅就要领兵攻上来,我根本没有时间再多做等候。

于是微微上前,对他道:“元帅。”
他的眉头稍有一挑,将手中的书卷合上放在一边,居然就抬头看我。
一张俊秀的脸,却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朝我笑,夹了玩味的笑,然后对我道:“我以为蛮教的圣僧,都会有一幅好耐性。”饱含了暗讽的语气。

这人如狼似虎。
我深深的明白。
所以我更加的明白,自己现在出不得半分的差错。

于是暗暗压下了急躁,对他道:“夜已深沉,贫尼在此多有不便,若是元帅没有其他要事,可否明日再见。”
“明日?”他的声调不高,却让人打心里发寒,“若是明日再见,本帅还真的没把握可以再见到圣僧。”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由下往上的看我。
分明他在下面,分明他体弱伤重,可我却觉得自己被重压的透不过气来。

轻轻呼了口气,在唇角扯出了抹笑容。故作平静的对他道:
“元帅说笑了,贫尼与众僧都被元帅盛情所留,没有元帅准许,自然不会离去。”
他笑意更浓:“圣僧如此说来,是本帅在强留于你了?”
“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好大的胆子!”
他忽地从软榻上坐起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往前就是用力一扯。
我没料到看起来伤重体弱的他会突然如此,来不及防备就一个趔趄跌在了床边。
膝盖撞上了床沿,剧痛。

他右手扭着我的手腕,逼我正视他,左手则是抓住了我蒙面的纱巾,满脸邪气的对我笑道:“不知圣僧的纱巾下,会是怎样一张倾世红颜。”
我大惊,急忙按住他的手,慌道:“元帅万万不可。”要是被他发现我并非比丘尼,不光是我的命,袁戎得的命,就连随我们一起同来的几个和尚的命,都要交待于此,更遭的是明日大军即将涌上,到时无人接应,只会死伤惨重。

“这天下间还没什么人能骗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名为传法僧人,实则不过是永络国的奸细!”他目光凶狠,手上更是加了力气,我只觉自己的腕骨咯吱作响,似要碎掉。
心中骇然,满满的都是想逃,却也明白这一切早容不得我半分退缩。
正了正神色,透过轻纱直直的盯着他,忽然对他说道:“素闻元帅统领一方,勤政爱民,心胸豁达,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就连我教经师,论师,律师直至三藏法师都曾大加称赞,不想今日一遇,实在是见面不如闻名,我以白沙蒙面,其意就是要终生以身侍佛,而如今您若是要强看我容貌,便就是亵渎神佛,此为不尊。蛮教乃两国圣教,元帅对圣教僧人不施礼节,强行凌辱,此为不忠。难道元帅您声名赫赫,却要做这种不尊不忠的小人么!”

他点漆般的眸子忽地闪了闪,我以为那种朦胧的气息是他极力隐藏的杀气,却不想耳边只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
笑完,便是咳嗽。
剧烈的咳嗽,但攥着我的手却没有半分松缓。

咳完了,他才重新看我,换了闲淡的语气,道:“好一个见面不如闻名。不过大概你是误会了,我不双从不是介意别人看法的人。”
他果然是不双!
虽然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心中仍是猛然一紧。
顿了顿,才听他道:“你刚才所说不尊不忠,却是有几分道理,但若是今日,我不双偏偏要做这种小人呢,你又奈我何?”
他目光流闪,含了一分试探,两分猜测,三分衡量,四分认真,十分的难缠。
我一听心里就是一慌,情急之下竟是从靴子里摸出了父王送我的匕首,举起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前。
“您若是非要如此,我也只好自行了断!”
他唇角微微一勾,只多了抹挑衅的玩味,语气冰寒:“在我身下要死要活的女人多了,也不差你一个。”说着竟是将手缓缓滑到了我的腰侧,然后用力一拉,那丝韬便就散落于地。
他的意图万分明显,俊美恶毒有如蛇蝎般的脸缓缓朝我靠近。
这种羞耻让我双颊火烧。
心里彭湃的全是怒火,手中的匕首恨不得径直朝他刺去!但却也明白,此时的我动不得他分毫。
帅府中还有袁戎得,还有那几个无辜的僧人。
他们不能就此受牵。

如此,唯一的出路也只好一赌。
赌这个不双不是不尊佛理的禽兽,赌这个不双如此的行为,不过是在试探于我。
也只好去赌。
输了,就是命丧与此,赢了,也许就是永络的大捷。

也许自己并不吃亏。

想到此处,便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此举不能有些微的犹豫。
只要犹豫,就瞒不过不双的眼睛。
所以刺的又急又猛。

也许不双的功夫只要差上那么一点,我便会就此消逝。
然而,他的功夫的确名不虚传。
即便他被希琰重伤,身手依旧敏捷。

他握住了我的剑柄,用力一扯,就夺在了手中。
匕首肩上沾了血,是我的血。
动作太猛,不留后路,所以就算不双神勇,依旧没能及时。

不过还好伤口不大,我感觉的出来,看了看,只渗出了一点血迹。
但不双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

他用力的攥着那匕首,关节发白。
狠狠的瞪着我,眼里满满的都是不相信。
他果然还是在试探我。
所以我赌赢了。

拣了一条命回来。便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破釜沉舟,明白了什么叫至之死地而后生。
终于。

他的凶狠持续了片刻,便气急了起来。也许是刚才的动作太过剧烈,我看到他的胸口已满满的渗出了血水—未愈的伤口崩裂。苍白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蜡色。
但他的眼睛,依旧锐利如鹰。
他是鹰一般的男子。

抓着自己的猎物,从不轻易放手。
但今天,必须放手。
因为他的身体已然不济。

剧烈的喘了许久,他才松开我,捂着胸前的伤口,然后把匕首扔给了我。
“今日是不双冒犯了,圣僧请回吧。”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眸子也不看我,只转身躺回了床上。

想他应是没力气再起身了,就急忙收了匕首,对他行过礼,缓步走出了内室。
但一出了大堂,便逃也似的回了住处。

不双有如猛虎雄鹰,帅府更是龙潭虎穴,半刻不能多留。

到了自己的住处,刚好遇到潜行回来的袁戎得。
他见到我吓了一跳,揭开蒙面布就要大叫。我急忙捂住他,退到里面,问:“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拍了拍胸脯,道:“我办事,您放心!”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羊皮纸,递给我道:“这是整个虎骑关的驻防图,包括士兵换岗时间和每个岗哨的具体人数。还有兵器库,粮草库的具体位置。”

我一看心中大喜,连忙吩咐:“快去把里面那几位法师叫出去来,我们依计行事,今晚就火烧虎骑关!”

第三十四章

关中邦鼓,已到三更天色,雪却依旧下得紧密,早积的没人脚踝。
从微微敞开的房门向院子里望,那几个大容国兵依旧守在外面,时而会探个身子往里面瞧,看我们做些什么。

小心的合上门,将脑中的思路整理清楚,便拿出那张地图,铺在桌上给几个和尚看。
“虎骑关的粮仓离帅府不远,只要那里火起,帅府自然大乱。我们趁乱拿住城门守军,敞开城门,到时老元帅的大军涌入,自然功成。”
转头对袁戎得道:“你与七位高僧先去城门守候,看粮仓方向火起,就立即动手。”又对余下的三人道:“还烦要您几位,随我去粮仓放火。”
袁戎得却对我道:“元帅,粮草存放之地向来是有重兵把手,您只带三个人去,会不会有所不妥,要不然您把诸位高僧都带过去,我袁戎得浑身蛮力,那几个兵卒还看不在我的眼里。”
我明白他在担心,便道:“城门之事是重中之重,如果出了差错就会功败垂成,所以才要你去。粮草那边你不用着急,我自有计策。”
又安抚了他了两句,袁戎得才略微放心,回到内里打点了番,就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屋后的围墙要比院墙高了两倍,四人多高,大概是城中兵卒以为没人能爬上去,就未派侍卫过来把守。
而那几个和尚加上袁戎得倒真是有些飞檐走壁的本领,只踩了两个突起,往上一纵,就跳了出去。
我看着有些发傻,以前虽然看过哥哥练武,却也没见过如此壮观的“天外飞僧”。
张着的嘴也忘记了闭上,还好白沙遮着面,没让那三个和尚瞧见。连清了清嗓子正住神色。开始安排余下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忽听到一个守卫走到了门外,问:“诸位高僧,可要安置吗?元帅吩咐要好生伺候着您们。”
我往门板处靠了靠,心想若是此时让他进来,发现七八个和尚都不见了,肯定会坏事,便道:“不必了,我还要读两个时辰的佛经,你们不用伺候。”
门外的人听言,才退出了院外。
其中一个僧人有些踌躇,倾身问道:“元帅,若是我们现在离开,那些守卫看屋里没里响动,定会生疑,那时该如何是好?”
我略微沉吟,看到了一旁的铜盆支架,心中立时有了主意,连将那架子搬到窗前,隔了一些距离,又将自己备用的衣服给它穿好,戴上帽子。然后让灯火一映,倒真是在窗户纸上投下了一个人影。
“这样一来既便是被他们发现,我们的火也早已放起来了。”
三个僧人连道:“元帅妙计。”
我心中苦笑,哪里有什么妙计,不过是被后人用烂了的东西。

又仔细整理了番,看没留下任何纰漏,才随着那三个和尚从后窗户跳到了后院。
飞檐走壁我是不会的,但爬墙却也是什么难事。
抓着那几个和尚顺下来的绳子,踩了几步就纵了上去。然后被他们扶着,落了地。
刚一落地,才感到自己膝盖一阵剧痛,禁不住就倒吸了口冷气。身旁的和尚凑过头来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用手揉了揉膝盖,心想可能是先前在不双那里撞了一下,又在这里从高处跳下抻了抻,错筋了。
“我没事。”
用力捶了捶,让那疼痛稍减,才随那几个僧人低猫身形往粮仓那边摸了去。
大约穿过了两条巷子,就瞧见了关中高大的粮草垛。此时雪下的厚实,远远看去就像是平地之上立了百十来个小雪山。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忽见风雪稍乱,空中已刮起了一阵不算太大的西北风。
昨夜看月,已近了箕宿,从前求学时曾背过几篇孙子兵法,其中火攻一篇记得格外清楚:“月在箕、壁、翼、轸,风起之。”
本来是半信半疑,不想的确灵验。
唇角掩不住勾起了抹笑意,只要有风,我今晚这场火就放的起来。

合计一定,就跟着和尚到了粮库侧门。
那里兵卒不多,只四个门军把手。想大概是因为这粮草堆放在关内,不用担心有人劫营,所以防卫就略有松懈。

而此时已近了三更天色,快到了换岗的时辰。天气又冷,那几个军卒已有了几分倦意。
挫着手,哈着气,正凑到一堆闲聊着些什么。
我歪过头对那几个和尚小声嘀咕道:“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那时你们就闪身进去。把粮草垛子的毡布掀开,从北往南开始点火。”
他们道是,就几下闪到了暗处。

我伸手从腰间拿出了一支金铃,这是蛮教法师讲经传教时的法器。然后轻轻摇晃,从街对面朝侧门走了过去。
那几个门军听到金铃的声音,立即警觉了起来。其中两个见我正往过走,便横着手将我拦下。呵道:“什么人!深夜还在此走动!”
我单手行礼,道:“贫尼是蛮教的僧人,今日刚到虎骑关。”
那几个门军相互看了眼,问道:“您就是今日入关的僧人么?”
我道:“正是。”
大容国倒是有不少人信奉蛮教,那两人的语气立时恭敬了不少,对我道:“这里是军机要处,元帅吩咐不可放外人来此走动,圣僧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先回去吧。”
我又行了一礼,道:“将军此言差矣,贫尼正是奉了尚武尚将军的命令,在虎骑关内察看风水。”
这个时代的人十分迷信,就连子煌也对那些神鬼之事深信不疑,想大容国子弟也该如此。
果然,那人一听就立时来了精神,恭敬的对我拱起了手,问道:“法师还会察探风水?”
我笑道:“那是自然,我教法师,自幼皆是熟读阴阳,广知五行,解三才之事,了万物之缘,察看风水,只是小事。”
话刚说完,其余的几个门军也围了过来,问:“将军要您解些什么?”
我答道:“是最近用兵不顺,所以要我来看看军是否哪里犯了冲撞。”
那几人连忙点头,用低低的声音朝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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