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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宁为悍妃-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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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很快又提心吊胆起来,因为安王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冷,脸上像覆着一层霜,根本没有找见救命恩人的那种喜悦和知恩图报的意思。

“雪儿是什么时候认出本王的?”

雪儿垂下头:“王爷与王妃大婚,第二天晚上,雪儿真正面对王爷,只是有些怀疑。后来被调离芷蘅院,直到前天晚上,为王爷宽衣,雪儿才敢确认是王爷您!”

安王面色缓了一点:“这么说来,我身上的伤也是你包扎的?”

“是。雪儿的一条裙子都撕成布条,也还不够呢,王爷伤口太多了!”

“本王会……会让王妃赔给你!”

安王看了她一眼:“你既是王妃的贴身婢女,应住在深闺才对,为何也掉在那河中?当时她在哪里?”

雪儿答:“那天,董三爷陪了小姐去南屏寺还愿,小姐因见路边山花盛开,便要下去采,三爷准了,为了追一双彩蝶,不料就……”

雪儿看着安王,安王点头:“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雪儿跌落水中,被水冲到下游,刚好遇到了他。

江登后来也说,救他的女子想跟着一起走,后被几个不知是什么人家的家丁追了回去,说是他们家小姐的婢女。

安王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在这府中,只能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若泄漏了,是活不成的,你明白吗?”

看到雪儿楞怔的样子,安王不想多做解释,怎么跟一个婢女说:他五月落入京城效外的济河支流,又身受重伤的事一经传扬出去,必定被庆王的人大肆查访,若是查实他未经皇宣,擅自回京,再与太子被刺一案牵连起来,只怕是百口莫辩,也无须再辩,他就算不被杀头,这王位也是保不住了的。

雪儿听了这话却又松了一口气:正好不必让明珠知道这件事!

“王妃那里,一定不能说!”安王特意叮咛一句。

安王看着雪儿,又说:“雪儿救了本王,理当重赏,你想要什么?”

雪儿忽然间满面羞色,低下头:“雪儿那日见王爷,便觉得王爷是雪儿可托付此生的人,雪儿愿服侍王爷一辈子!”

安王唇角微不可见地轻牵一下:“雪儿姿容出色,能歌善舞,想来也识文断字,婢仆中极少见,卖身为奴,应是有来历的?”

雪儿听了这话,流下泪来:“王爷明鉴:雪儿天生不是奴婢命,父亲原是从三品的官,供职于六部……因犯了事,被抄家流放,雪儿当时年仅十岁,没入官坊,后被董府买下,从此便在明珠小姐身边侍候。”

安王点了点:“难怪你不同于众。既如此,收你为妾,却又辱没了你……再说我与王妃燕尔新婚,你又是王妃的陪嫁婢女,不能这么快就纳为妾侍。你不如暂住芷蘅院,待过些时日,再来论说,可好?”

雪儿垂眸:“雪儿只怕王妃知道了……”

安王微露笑意:“雪儿若怕王妃,就不会提这一桩了!”

雪儿小脸红透,身子一扭:“只是雪儿对王爷的心,不能改变!”

安王说:“放心吧!本王始终会照顾好雪儿,你父之事,待我找人去查一查,若是遭人谄害至罪,立即就能为他昭雪,若是他本人作奸犯科,那就无能为力。”

雪儿咬着嘴唇:“雪儿就是想恢复自由身,再不做奴为婢!”

安王点头说道:“可以!本王明日与王妃说,取了你的卖身契,还你自由!”

雪儿又含了泪,跪下:“王爷,雪儿的卖身契不在王妃手上!王爷若怜悯雪儿,便立时收了雪儿,只有这样,董府看在王爷面上,才肯送还雪儿的卖身契!”

安王楞了一下,他当然不明白雪儿的卖身契为何不在明珠手上,当年雪儿在董明政身边侍候读书,董明政和雪儿厮混了半年有余,早知她是个什么样心肠的女子,只要有往上攀爬的机会,她是绝不会放过的。偏偏自己妹妹又愿意罩着她,去哪里都带着,出嫁也要扯了她去陪嫁,董明政怕雪儿到时媚惑安王,与明珠争宠,又怕明珠心软善良,允她作妾,便扣下了雪儿的卖身契,这样即使雪儿真勾上了安王,明珠没有卖身契给她,她只能做个通房。陪嫁丫头做了通房,明珠身边的人会跟娘家母亲说,到时再教明珠用药控制住她,不让她生出孩子来,她也就没法争了太多的宠去。

安王抬了抬手,示意雪儿起来:“还你自由身不是难事,你且去吧,本王也累了,明日再说!”

雪儿看着安王:“王爷和王妃……”

“本王知道怎么说,怎么做!”

安王脸上确实带了倦容,雪儿只好福了一福身,慢慢走出书房。

门外廊下,马正和陈规双双抱臂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她离开。

就不明白了:不过送一个宵夜,需要在里面呆这么久吗?王爷也真是奇怪,没事陪王妃聊天去多好,和这眼高于顶的丫头有什么好说的,哪唧唧咕咕半个晚上。

正文 第七十章 赏菊宴(一)

安王府菊花宴定在了九月初六。

王府花匠们将菊苑的名贵菊花盯看得很紧,估算着初六这天应是墨菊金丝菊狮子头们绽放得最热烈最鲜艳的时候,其他的各色菊花,做为配衬,也是开在近日,一时间菊苑里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到处都是盛开的菊花,花色繁杂多样,香气浓郁芬芳,吸引得蜂蝶环绕,形同春日胜景。

宫中正在紧密筹备着太后生辰,自然无人来凑热闹,太后是想来的,但眼疾难受,来不了。安王也恭请了皇上皇后,皇上和皇后给备了一份厚礼给他庆生,却也推托不来。

倒正合了安王的意,若是圣上来,他的朋友们就不能尽兴了。

安王几位少年时就交好的朋友,都是公候贵卿子弟,离京多年,各取前程,一旦归来重聚,不胜感慨,念及从前大家在京中如何顽皮,如何贪玩,一群人一时兴起,要重温当年的肆意狂放,打马球,鞠蹴,骑射之类,以前多在庆王府里玩,眼下安王正值生辰日,大伙儿觉着应给安王庆一庆生辰之喜,那些玩乐在安王府也一样能尽兴,顺便还可以看看安王新婚的王妃。安王没多作推辞,应了大家的要求,约定数日之后,待园中菊花盛开,当备下美酒佳肴,具帖相邀佳客。

初五这天,明珠才知道明日王府有一场菊花盛宴,她需要和王爷一道出面迎接各路宾朋,周旋应酬于客人们中间。

安王是在饭桌上告诉她这件事的,明珠放下手中汤匙,说:

“王爷自请客吃饭,不关我的事,我身子不好,就不出去见人了!”

安王慢条斯理地说道:“王妃哪里不好?这几日领着婢女们练习歌舞,我看你精力比谁都充足,吃也吃得,睡也睡得,这样就是很好了!”

明珠抿着唇:“若是吃不得,只是睡得,那便是死人了,王爷希望我那样?”

安王愠道:“强辞夺理!我怎会有那种意思?”

“这不就结了。吃好睡好,不代表身子好,有一种病,就是吃得特别好的。”

明珠一本正经地说着,一边挑起白嫩修长的兰花指,小心冀冀地剥虾子吃。

安王和她对面而坐,看她专心对付虾子那副娇憨馋猫样,直想抢了她剥好的虾仁吃掉,然后看她怎么哭闹。

“你不是说要请太子吃饭吗?他可问两次了,明日一并请了他来,你出面见一见太子妃,便算是你请客了!”

安王早有准备,他很会抓住明珠的软肋。

“嗯?”明珠果然停了一停,手指还放在唇上吸吮,听琴一看,忙从身后侍女托盘里抓了一块热帕巾,递到她手上。

安王微微一笑:“你不可能言而无信吧?尤其是对太子!”

“好吧!我跟你出去。”明珠擦了手,欠人家人情说了要还就得还,有人肯付帐做东,自己只需要露个面,何乐而不为。

“我吃饱了,王爷慢用!”起身离席。

安王说:“你夫君还没吃饱呢,王妃应耐心相陪!”

明珠回头看他:“我陪你几天了,足够啦。该回到我五个条件中的第三条:本王妃行为自由,不受王府规矩约束!”

“芷蘅院内可以,出了这院门总得保全点王妃形象吧——尤其明日,把你以前闺阁中所学礼仪尽行记起来,若失礼,丢了我安王的脸面无妨,莫教人取笑董宰相教女无方!”安王也夹了一只虾子,他一上桌就只顾着跟明珠说话,仅喝得几口汤,其他什么都没吃着。

明珠微眯了凤眼,紧抿双唇:“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安王殿下,除我董明珠,再无别人了!你放心,我应下了,明日随你应酬客人,绝对不会丢你的脸!”

说完,气鼓鼓地走出餐厅,本来想去湖边走走的,也不去了,直接回内院,验看那几架刚给文青较好音的瑶琴。

话说文青摆弄乐器确是个行家里手,吹得一口好箫,人又长得清秀文雅,很得人眼缘,偏偏是林侧妃那毒妇的表哥,真是可惜了。

餐厅内,秦妈妈带了几个侍女在那侍候着,她用带了些怜惜的目光看着安王独自用饭,心里暗暗怪王妃狠心——哪家的王爷能够这样容忍得王妃的无礼?虽然是王爷串同侧妃伤害王妃在前,但他已经知错,能做到这一步就很了不得了,王妃还要罚他到什么时候啊?

安王剥好一只虾子送进嘴里,细细嚼着,怪不得她爱吃,原来今天这虾子鲜美得很。

他脸上浮起一抹苦笑:真的了解我吗?不尽然吧,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坏!

旁边伸出一双红润的小手,拿起虾子熟练地剥了皮,放到碟子上,安王侧脸一看,雪儿含笑站在身旁,红衣翠裙,暗香袭人,一双桃花眼柔媚如丝,软语轻言,熨贴入心。

“王爷,让雪儿来服侍您!”

雪儿剥虾子的手法确实快捷,不消一会儿,五六只白嫩的虾仁呈花瓣形装摆放在小碟子上,看着十分诱人。

安王笑了笑:“有劳雪儿姑娘,虾子我吃够了,你既已剥下,便自己吃吧!”

雪儿怔了一下:“雪儿不敢!”

“无妨,本王准你坐下。”安王自顾夹了一只鸡腿吃,“你还没用晚饭吧?就在这里吃了!”

雪儿又惊又喜,想坐下,转头看见秦妈妈严厉的目光,忙定了定神,说道:

“雪儿还是到那边去吧,王爷请慢用!”

说着怏怏地离了开去,她本是换班来吃饭的,见到安王独自剥虾子吃,又剥得不好,便冲动地进来帮了一手,没料想得到他允许同桌吃饭,虽然慑于秦妈妈的目光警告没敢越礼,但至少她知道王爷心目中,已经不将她雪儿当奴婢看待了!

这就是前进了啊!

雪儿激动莫名,心花怒放。

安王知道雪儿不敢坐下,即使她坐下了,也定会招来秦妈妈喝斥,遣她离开,王府规矩极严,怎容得一个婢仆与王爷、王妃共桌吃饭?

他固然感激雪儿救他一命,也会回报雪儿的救命之恩,但现在无暇处理这事。刚才晃眼看见她娇俏可人地站在身边,忽然就生出一个念头来:他要借雪儿,做一个试验。

吃好饭回到后院,见几个婢女拿了瑶琴在廊下抚弄,叮咚弦乐之音十分悦耳,进入房内,看见明珠仍是伏在矮桌上写字,便走近去坐在一旁看,明珠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赏花宴安排事项。下面一二三四连串排列下去,却没有实文,估计是想不出来该怎么拟,只在纸上乱画一通,最后却是做成了一首小诗: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安王禁不住哧地一声笑出来:“王妃果然奇才,这样都可以做成一首诗!”

明珠抬眼看他,觉得在这样的人面前,剽窃之过根本算不得什么,没有必要解释,也没有必要心虚:

“王爷会做诗吗?”

安王眨了眨眼:“在学时为应付师傅做过几首,过后就不刻意做了。写诗贵在意境高雅优美,诗情画意,风花雪月,你这一首……却是别具一格,有趣得很。”

明珠说:“这意境不算优美,也没有风花雪月,不过却当得你这句评语——确实别具情趣!”

说完拿起写满字的纸张揉成一团,叹气道:“我不知道明天该做些什么?”

安王望着她,忽然有种很轻松很舒心的感觉,他知道她明天一定会好好地配合他,是那几句略显刻薄的话起了作用?

“王妃不必担心,张总管等人把一切都打理好了,院内景致、赏玩地点、男女宾朋的休息处、游乐处都安排妥当,上午就着女宾们,先赏过菊花,之后开花宴,再移了宴席到西北园空旷处,观赏男宾们骑射、打马球,女宾若有兴趣,也可玩几场推绣、鞠蹴……一应事项顺序,张总管已着落文史写得清楚明白,放在书房,王妃可取一份来看!”

明珠长长的睫毛一扬,一双凤眼清亮得让人心跳:“怎不早说?害我白紧张!”

安王微笑:“这不是来说了吗?你都不肯陪我吃完饭,我就是想早说也说不得啊!”

“那上面是不是还有客人的名单?”明珠问。

安王缓缓说道:“有一些重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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