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风回雪-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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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来找娘……可……”南淑英呜咽着，绝望的目光狂乱而悲哀！
“师娘她在这里的。陌哥哥说，师父师娘还在老地方住着……”
南淑英猛地抬头，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紧紧地盯着玉萦雪，目光中流露出怨毒之意，“雪儿！你，你还和书陌在一起？”
玉萦雪看到那样的眼光很是惊异，又有些羞愧，低下头。她身世已经清楚，可是，现在见姐姐这样难过，能告诉她自己本是皇家骨肉，能让她相信吗？况且这样说，倒似乎是有些炫耀……
“你！”南淑英愤怒地瞪着她，大声道：“你是真的要毁了书陌吗？你现在看到我这样难过，是不是很觉得快意？难道你也想书陌成为像我这样的？你就这么对待养你长大的天南庄和我的爹娘？你就这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顾天南庄的名誉和地位吗？不顾书陌的声名和前途吗？”
玉萦雪惊愕不已，“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不许再叫姐姐！你如果还念着天南庄的恩情，你就该远远离开书陌，不要毁了他的前程，不要让他痛苦！不要让他跟我一样！”
“姐姐！”玉萦雪不明白南淑英究竟是怎么了？她口口声声要自己离开南书陌，不要像她那样，她又哪样了呢？
“你背弃了他，与别的男子那样亲密！你怎么能背弃书陌！他对你那么好！为了你，他到处奔波辛劳；为了你，他连声名和身份都不顾，爹爹要退婚，他都不肯；为了你，他连爹娘都顶撞！甚至爹娘都不管不顾我的存在，这么多年来，你是南家的人，而我却不过是泼出去的一瓢水！可你竟然跟别的男人那样……”南淑英似乎已经乱了分寸，“真是不要脸……无耻！你怎么被教养的？还有，你还是那样的出身！那样的出身也罢了，只要你能洁身自好，也不算玷污书陌，可你偏偏招蜂引蝶，引得那么多下流东西为你癫狂还不够，你竟还和那北卉教的小魔头在一起，还和他那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南淑英边哭边骂，声音渐渐不清楚，但那强烈的恨意和斥责还是那么明显！
“姐姐——”玉萦雪低着头，羞愧难当，要是以前，她还能心里坦荡。可现在正如姐姐所说，这些也并不关她身世，而且那也并非就是误会和诬蔑，她确实已经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上了原拓飞，并且还向他表白自己的态度了！她本想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痛苦，这么绝望的，可听南淑英字字句句如利剑一般对自己如此诛伐，羞愧难当之余，自然也不好再问。
南淑英一把甩开玉萦雪的扶助，恶狠狠的目光瞪住她，冷笑道：“我现在还没不中用呢！你用不着假惺惺，我不想再看到你这样的人！你也不许再叫我姐姐！……我不要再见到你，再见到你，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了你呢！”
玉萦雪只好悄悄地远远跟在她身后，担心这样的她会出事。
第126章 二六（3）
到得东郊巷，玉萦雪见她进门，才放下心来。不管师娘在不在家，师兄他们应该会照顾姐姐的。她返身出了巷子，刚走出几丈远，就听南书陌的声音道：
“雪儿！”
“陌哥哥。”
“你来找娘？怎么不进去？”
玉萦雪摇摇头，道：“我在路上看到姐姐……”
“姐姐？姐姐回来了吗？”
“姐姐她到底怎么了？”玉萦雪忙问。
“她会出什么事呢？”南书陌也不由疑惑，他也是很久不见自己姐姐的了。或许，她……
“怎么？你也不知道吗？我刚才看到姐姐好像还喝了很多酒的样子，很伤心……悲痛欲绝的……你不知道？”
“不会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她那样的人……恐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不是娘的亲骨肉的了！”
“你说什么？”玉萦雪吃了一惊，“姐姐她……”
南书陌沉默了一会儿，道：“姐姐她不是娘亲生的……”
“怎么会？”玉萦雪虽然听姐姐这样猜疑过，可那些不过都是随口说说而已，怎么姐姐竟真的不是师娘所生，所以她怪师娘对她冷淡？可……“可她好像不是为了这个……”
好像不是吧，她的话里没有这样的意思的！而且在那样的混乱且悲痛的状况下，她还是关心和维护兄弟和父母家族的声名，不愿意玉萦雪有对其损害之举！姐姐又是守寡之人，看上去也不该是为情所伤，或许是那个已经娶亲的二师兄对她不敬，所以她有那样责备自己的话？
南书陌苦笑一声，道：“雪儿，你要去见娘就去吧，娘在家呢，她很挂念你，刚才还问起你。何况你现在已经……”
“那陌哥哥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爹……”南书陌回头再看看玉萦雪，转身离开。
玉萦雪很想具体问问姐姐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南书陌却很快就离去了。她觉出南书陌对自己竟忽然有了一些疏离感，甚至都不像这几天在宫里一样了，心里不禁有些失落。或许正是陌哥哥告诉姐姐知道，姐姐才那样谴责她？可陌哥哥一向不是那样的人的，难道陌哥哥会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过，他在这之前并没有那样的意思的呀！他又遇到什么事了？会不会是因为原拓飞……为什么什么都不肯明白说出？她犹豫地站着，想到师娘挂念自己，现在自己身世清白，可是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去见她呢？说不定师娘也会像姐姐一样谴责自己吧！
玉萦雪垂头丧气地慢慢走着，离开东郊巷。
“哼。”有人忽然轻哼了一声。
玉萦雪回头一看，是耿丽波，忙招呼道：“耿姐姐？”
“你？”耿丽波早看到玉萦雪和南书陌在一起说了几句话。这么多天，她居然还是安然无恙，竟似乎和南书陌什么事也没有！这叫她不由又是惊讶，又是嫉妒！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事，这个玉萦雪声名如此之差，南书陌居然还对她依然如故，她可真是好命！
玉萦雪不明白耿丽波怎么这样奇（炫书…提供下载…）怪地看着自己，但也许是为了陌哥哥，她真的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陌哥哥的吧！但是现在自然理会不了这件事，忙问：“你知道淑英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耿丽波脸上显出不屑的神情，道：“怎么，姐姐没告诉你？”
“她不肯……”是因为自己不再清白，招惹是非，她就不再信任自己而更恨自己了，是不是？可她为什么会那么痛恨自己呢？那么多年的姐妹情谊竟不如……
“哼！”耿丽波冷笑一声，“你们姊妹情深，怎么她不告诉你呢？”
“耿姐姐，你告诉我吧。”
“你也别叫我耿姐姐！”
玉萦雪白了脸，惊疑不已。
“你也该看出姐姐恨你，很恨你！那是因为你和她最痛恨的那种人一样，你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也不过是个负心薄幸之人！”
“耿姑娘，你要是知道就请告诉我；要是不愿，我也……”玉萦雪听她这么鄙夷而唾弃的口气，心里难过不已。
“怎么，这点委屈就受不了吗？你在江湖上招蜂引蝶的，不是那么张狂得意吗？现在居然连太子都为你癫狂，你是不是还想入宫做什么后妃呀！既然你贪恋荣华富贵，就下决心与南大哥一刀两断就是！何必还和南大哥藕断丝连，这样害南大哥跟着你被人议论，还使得南大哥不能毅然决然舍弃你！如此无耻卑贱行径，还以为姐姐会原谅你，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吗？她没有对你怎么样，也算是对得起你们多年姐妹之情了，而你这样的关心未免太浅薄无聊了！”
玉萦雪羞愤不已，同时也颇为惊愕，难道姐姐出了什么事，竟是与自己有关了吗？
“如果是我对不起姐姐，我自然……”
“哼！我就告诉你！”耿丽波仍是十分愤恨地道，“姐姐她收养的那个小丹儿，你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是……”玉萦雪想到那个在洛州西郊古庙遇到的那个女人，当时吕明珠隐瞒得那么周到，她们连那个女人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又怎么知道小丹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耿丽波冷笑着道：“那个小丹儿竟是我表哥的私生女，你说这是不是个绝妙的讽刺？”
“怎么会？”玉萦雪大吃一惊，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事情就是这么巧！巧得让人难以相信！有人告诉姐姐这件事，并且带姐姐去看了当初表哥和那女人在外面住的地方……而且，小丹儿身上有一个玉佩，小丹儿很像表哥——原来姐姐就已经觉得很像。回到顾家，表哥的奶母一见面就说跟表哥小时候一模一样，那个玉佩也是当初表哥从小随身带的……”
玉萦雪也想起当初姐姐是如此说过，还以为她是因为过于思念姐夫而觉得相似罢了，当时还为她觉得安慰呢！“姐姐她……”
“姐姐一向自以为他夫妇恩爱，况一直为表哥守节至今，为了表明自己的心迹，为了杜绝二师兄杜直对她的纠缠，她还一力撮合了和她家小姑的婚事！现在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她怎么受得了？更让她受不了的，那小丹儿分明是姐姐和表哥成亲之后才养的，你说姐姐怎么能受得了？”
玉萦雪惊呆了，姐姐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姐姐她平时最痛恨这样的事的！正如陌哥哥所说，如果她得知自己不是师娘所亲生，也会接受不了的，何况自身遇到这样的事？难怪她如此大违本性，痛不欲生呢！进而想到师娘，平日也是如此，却因姐姐忍耐了二十多年，怎么不叫人痛煞！
“所以，姐姐现在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样朝三暮四、薄情寡义、背信弃义之人，不管是男是女！你们这样的人，实在就是世上最可恶最无耻的人！”
玉萦雪无话可说，“我……”
“你呢！既然还没有和南大哥成亲，还是趁早放开手！像你这样的人，至少可以少害一个人！如果你还有一丝良心，就不要恩将仇报！”
“我——”
“玉萦雪！你还在犹豫？你看到姐姐如此悲痛，如此伤心，是不是也想看着南大哥也为你如此痛苦才过瘾？你难道不知道这大半年来你这样污浊的声名将天南庄糟踏成什么样了？你的出身并不由你自己决定，这也罢了！你还和原拓飞过往丛密，还与鄂王甚至太子都有那样暧昧不明的关系，你还有什么脸来找南大哥？说起来，我还知道，你和那个鬼山的石木，甚至还有什么小檀点都纠缠不清，你真是好本事呀！果然是倾国倾城，颠倒天下这么多男子，居然还对南大哥不放手，原来竟是一心要毁掉养育你这么多年的天南庄？天南庄和南大哥的名声就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吗？你不是被逼无奈，是要存心要如此做吗？这么忘恩负义，简直是卑鄙下流、无耻之尤！”
玉萦雪默然承受着这如刀似剑般的谴责，姐姐和耿姐姐虽如此疾言厉色，但都说的有理！对于陌哥哥，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留恋他？纵然是身为最高贵的皇朝公主，可这段日子她的心却其实是一直在犹豫，已不是当初那么纯粹地对待陌哥哥了！她的确没脸没资格面对这份感情了！
耿丽波看着脸色灰败的玉萦雪，心里暗暗惊异，她难道果然是有甚不光明之处？或者她真的如此为自己的出身感到绝望？竟如此灰心丧气！本来她自然也知道南淑英和玉萦雪同受天南庄那样严格的教养，有关玉萦雪的那些不过是传言而已，她借此谴责，不过是另有目的罢了！现在看她如此颓丧，不由有些快意！意犹未尽之余，声音略略柔婉，道：“原来你果然对南大哥的情意有所动摇的啊！其实，这么一段时间以来，我心里还总存有那些不过是别人的谣言而已，真想不到你真的会……”
耿丽波忽然变成这样温情的话语，较之先前的痛心疾首，更让玉萦雪羞愧不已！姐姐坚持节义，绝不能原谅自己如此动摇，而陌哥哥更因此蒙受未婚妻背叛之耻，自己又该何处何从呢？就是那原拓飞，他现在已经不知去向，而自己又怎么能再和他……明明是和陌哥哥是未婚夫妇，却已不能是全心全意对他，自己果然是天下最无耻的人了！这几天只沉浸在找到亲生爹娘的喜悦上，竟全部忘记了这个！真是讽刺呢，原来自己纵然出身高贵，受了那么多年的礼法教养，却也还是做了这样伤害别人的事！
一时茫然无所适从，只呆呆地看着耿丽波。
耿丽波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嘴角带着一丝阴冷而得意的笑，款款走了。
第127章 二六（4）
谢妙法看着儿子痛苦地离开，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只觉得痛苦，悲凉，绝望，虚无……各种复杂的思潮在心内起伏不定。
昨夜和丈夫南潜肃一番谈话，到现在也还叫她难以置信！
多年来她都不曾主动去找过南潜肃。
南潜肃自然也知道妻子多半是因为儿子和双方家族脸面才不与自己公开决裂，多年来虽陪尽小心，终究得不到妻子原谅，自然一直失意之极！这时见她主动前来，却也是意外之极！
谢妙法还是对丈夫热切的目光视而不见，直接道：“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南潜肃呆了一呆，道：“我不过是……”
